《有钱怎么花[娱乐圈]》作者：八白米 文案： 沈瞳穿成了一个穷苦小明星， 还是那种刚刚才让一群人围观了被大老板掀下床的小明星。 他看看□□的自己，弱小，无助，肚子上统共一块软绵绵的小腹肌， 又看看一边慢条斯理擦手指的面瘫老板，一、二、三...六块肌肉。 嘤，晕了。 再一睁开眼， ‘您好，欢迎使用散财童子系统3.0试用版。本系统致力于帮助宿主花式撒钱，祝您使用愉快。’ 沈瞳：呵。没钱，不花，滚。 至于才把人从床上掀翻的大老板？ 林重山：我仿佛听到有人在说穷 此时当然是掏出自己鼓囊囊的钱包献给媳妇！ * 沈小瞳成名后，某慈善晚宴上， 明星A/得瑟炫耀但就是不让你们看出来：人家的金主粑粑今天给人家买了几百万的珠宝呢 明星B/似乎很羡慕并假装痛心：真的吗！我家那位就只知道砸钱给我买角色，怎么说他都不听！ 明星C：不想说话并叫来了明星沈瞳 沈瞳/漫不经心/甩出黑卡：拿去花。 后来业界没人不知道，大明星沈瞳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他精湛的演技，不是那张精致美丽的脸，更不是他背后的某林姓金主粑粑。 而是他那邪门的赚钱技巧。 港真，他的钱都是风刮来的吗？/这样的邪风我也想要啊qaq 本文又名/我有特殊的赚钱技巧/不好意思，我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娱乐圈之一张黑卡走天下 食用指南： —苏苏苏爽爽爽，老干部话少还撩攻×花式可爱撩神受，白切黑巧克力夹心甜味奶糖来一口嘛 —娱乐圈全部没有原型没有原型！ —作者没有脑子，所以剧情么得逻辑，反正就是甜甜甜苏苏苏，看得开心就好 —日更三千！放心入鸭QAQ 一句话简介：闭着眼！随便花！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瞳，林重山 ┃ 配角：略 ┃ 其它：娱乐圈，爽文 第1章 沈瞳再醒过来的时候，他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被松软的被子轻柔的包裹着，呼吸之间全部都是刚晒过的被子里阳光的味道。 他没有说话，只觉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比上次醒来还更难过许多。 像是有人拿着锥子在他头上比划，只等着凿出一个洞一样。 紧接着，脑海里‘叮’的一声。 诡异电子音响起的一霎那，沈瞳头痛欲裂的症状突兀缓解了许多。 ‘您好，欢迎装载系统30试用版。本系统没有任何作用，只负责督促宿主花式花钱，祝您使用愉快。’ 这位系统君的自我介绍，很自我啊。 “你好。”沈瞳清嗓子，坐正身体乖乖和这个神秘的声音问好，甚至还对着面前空荡荡的一团空气弯弯腰鞠了个躬。起身到一半的时候他仿佛才想起来一般，停下动作歉意道，“啊抱歉！忘记你不是个东西，没有实体了。” 说的话算得上诚心，不过这古井无波的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真心在道歉。 想起初次听到系统自我介绍时的那句话，他接着歪头，疑问道，“可是这句开场白之前你已经说过了吧？” ‘…此为系统开机提示，无法更改或关闭。’ 沈瞳挑眉，走流程嘛，他了解的。 他不再纠结这种小问题，低头漫不经心地把玩自己的手指，“你说过要传输记忆我才晕过去的吧？可是我现在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哦？而且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赤身在床上醒过来。” 他回想起第一次醒来时兵荒马乱的那个场景。发热的身体、干涩的喉咙、没有任何布料遮挡的肌肤、某个部位奇怪的粘腻感，还有还有占据了整个视线的六块形状美好的腹肌。 沈小瞳拒绝承认自己是被吓晕的。毕竟任谁一睁眼看到别人紧绷绷的腹肌，都是会害怕的吧？ 尤其当这个人是他这个本应死于车祸的花季小少男时。 脑海里的电子音沉寂了几秒，紧接着各种乱七八糟频率的电子音在沈瞳脑海里接连响起，莫名让他联想到了手忙脚乱这个成语。 嘈杂的电子音持续了一段时间，重回沉寂的时候，熟悉的音色也再次响起。 ‘非常抱歉，由于工作失误，原主记忆融合失败。’ “意思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出了这么多问题，再好脾气的人现在大概也要被气得想要撂挑子不干了，沈瞳却不气恼，反而眉眼弯弯地笑起来，甚至转换话题安慰起系统这个罪魁祸首，“没关系哦？有什么其他的好消息吗？” ‘…原主记忆转化为触发式，只在主动回想时才能出现，同时宿主第一次接触的人物，需身体接触才能启动记忆。’ 脑海里的电子音低沉了不少，连沈瞳都能听出其中愧疚的意味。 靠身体记忆激活大脑吗？有趣。 不过这不就意味着他想回忆什么的时候，都要像一个白痴一样不停的问自己才能得到答案吗？ 沈瞳眨眨眼睛，哭笑不得。 可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让他自己问自己，‘我的目标是什么’这类假大空的社会主义问题嘛？ 没想到，沈瞳的腹诽还没停，脑海里就又有一个莫名的声音响起——‘目标：成为巨星’。 这算不算自问自答？沈瞳笑。 “所以，你为什么而来呢？”他问这个系统。 系统：‘本系统致力于督促宿主花式花钱，祝宿主使用愉快。’ 好嘛，一问到核心问题就变回标准格式了，果然这个系统还是要继续优化的吧？沈瞳想起它自我介绍时口中的30版。 不过，这是让他花钱来了啊。 这么说起来，他上辈子钱多的花不完是不是就因为他不会花？ 沈瞳咬咬下唇，摩挲着下巴沉思了几秒，准备先考虑一下自己的现有资产，接着听到那个莫名的声音回答，‘当前经济状况：贫困’。 没钱？！ 沈瞳第一次傻眼了，没钱让他花什么？花呗吗！！ 脑阔疼。 显然系统也没料到会出这种状况，它自顾自在沈瞳脑子里乱码了好一会儿，又似乎和什么角色通了一会儿话，才说道：‘非常抱歉，由于工作失误，宿主附身角色错误。由于附身的不可更改性，我们会考虑在其他方面进行弥补。’ “随便你们哦。”他不在乎地耸肩，姿态随意到在系统看来颇有些破罐破摔的味道。 电子音随之沉寂下来，沈瞳没有再和它搭话，心里知道即使问了问题，这位正在手忙脚乱处理工作失误的系统大概也回答不了。 他捞了身边一个柔软的大抱枕在怀里，转而打量起这个房间。 他似乎是在二楼，透过开着的窗户能看到院子里银杏树高高的树冠，和暖的微风把窗外枯黄的银杏叶送到他身边，悠悠飘落的叶片被西斜的日光在被子上打出一个扇形的阴影。 现在是秋天的黄昏。 沈瞳想，风真暖啊，连窗纱也都吹的飘起来。 他闭上眼睛，脸庞向着大开的窗户，用力呼吸着微风送进来的青草香味，在这一刻才终于感受到了活着的气息。 他活过来了，沈瞳想，没有枉死在那个孤单的世界，而是真真切切的，在另一幅活着的躯体里，感受到了心脏一下一下强有力的跳动。 林家众人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 沈瞳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斜倚着枕头，棕色的卷毛可爱又服贴地垂在耳边，纤长浓密的睫毛随闭着的眼睛垂下，又在尾端翘起一个调皮的弧度，为小孩苍白的不似生人的脸庞添了一分烟火的气息。 小孩闭着双眼，神情近乎虔诚得朝着窗外，嘴唇微张，亮白的贝齿若隐若现，仿佛一个不属于人间的小魔法使。 林重山站在老爷子身后，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甩出去。 他可没见过主动爬床的天使。 虔诚天真只会是肮脏的伪装，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个长着天使面孔的小孩内里是怎样一个污浊懦弱又恶劣的灵魂。 闭着眼？只怕是害怕睁了眼就被看穿了所图吧！ 林重山心里冷嗤，面上却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稳重模样。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林重山的讥讽，坐在林家众人对面床上的小孩睫毛几颤，睁开了双眼。 他迷茫的目光在众人身上几度停留，最后又回转，黏在了气势逼人的林家老爷子林渊身上。 丝毫没被老爷子的气势影响，小孩放下紧抱在怀里的抱枕，轻飘飘的眼神紧紧跟着林老爷子，又不自觉地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连两边若隐若现的小虎牙都露了个彻底。 他垂下眼睛思考了好一会儿，迟疑地伸出双臂，纤细的手臂悬在空中，手腕处不经意间露出两个青紫的伤痕触目惊心，葱白的指尖向着林老爷子，眼底是明亮的、闪闪发光的期冀。 “抱一个嘛？” 第2章 林老爷子叱刹风云了大半辈子，大风大浪几乎见识了个遍，偏偏一对上小孩希冀依赖的眼神，全身的气势都被卸了个干净。 被刻上沧桑皱纹的面庞小心翼翼地露出一丝慈爱的微笑，生怕吓到了眼前这个脆弱的小孩——殊不知他的这番表现已经惊的林家众人牙掉了一地。 林老爷子活到八十多岁，老伴早在几年前就走了，儿孙们也是一个比一个争气，各个在商圈，官场，军队里都混出了大名堂。 每年照全家福时所有人在一起一站，活活能把温馨的家庭照照出成功人士合影的味道。 要说老爷子终于能放下操了大半辈子的心，安度晚年，怎么说也该享福了才是。 可自老伴一走，老爷子的身体就再没好过，总是大病不来却小病不断，时间长了，身子也渐渐被掏空了。 医生说林渊林老爷子还是心病，除非心病好了，不然这小病小灾断不了。 可连老爷子自己都总说没什么特别挂念的，还有什么能是老爷子的心病？ 这个问题林重山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可现在，看到老爷子这反常的表现，他才忽然明白，他的爷爷哪里是有什么执念，分明是寂寞了，盼着有人能承欢膝下却又开不了口。 一时间，他看向沈瞳的表情复杂难言。 等到沈瞳真的被这位气势逼人的老人抱在怀里，他才发现，看起来吓人的不得了老人就像只纸老虎，身子单薄的可怕。 更可怕的是，他明明已经和老人有了身体接触，却什么相关的记忆都没有出现。 不是说只要有身体接触就能拿到记忆吗？ 所以，这是代表了他此前根本不认识这位老人？ 呜哇，失策了。沈瞳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睛。 还以为拿下了和这位当家作主的老者相关的记忆就能把握住现状，他郁闷了两秒，却没想到和人家根本不认识。 没有记忆，那就由他来创造记忆吧。 沈瞳想到刚刚老人努力想表现的慈祥实则扭曲无比的笑容，笑眯眯的在分开之前给了老人一个响亮的脸颊吻。 至于被吻了的林老爷子、林老爷子现在已经不能思考了，他是谁？他在哪里？这个孩子真的要成他的孙媳妇？ 那可真是……太让人开心了。 不久，在众人问候过沈瞳的身体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了他和林重山。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瞳总觉得这些人是在很刻意地为他和这个男人创造独处空间。 在对上男人眼神的一瞬间，他就断定‘自己’一定认识这人。 这应该是一个很严肃的人，即使在家里这样私密的场合仍穿着西装，平整的外套没有一丝褶皱。 西服裤包裹下的一双大长腿几步就到了窗户边，窗外的景色在男人的眼中似乎格外迷人，以至于他根本不向沈瞳这里投过一眼。 沈瞳：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家庭伦理剧本。 看着背对着他的男人，他无意识地弯了弯唇角，笑盈盈地思考着再次求抱抱来获取记忆的可行性。 不过，没等他想办法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男人就猝不及防地开了口。 “你是什么人，爷爷不清楚，我可清楚得很。” 他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床上的小孩，而在他气势的压迫下，沈瞳眨巴眨巴眼睛，给林重山表演了一个无辜jpg的表情包。 见了沈瞳这幅做派，林重山皱眉，又道，“既然已经是风娱的一员，就得按着风娱的规矩来，按道理，出了这种情况我不可能包庇你。” 他说话慢条斯理却一字一句清楚得很，说到这，还专门顿了顿，停下来观察沈瞳的表情。 令他失望的是，沈瞳不仅没有被他的这一番话镇得露出马脚，反而依旧是一脸的无辜，甚至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专门又瞪了瞪浑圆的猫瞳。 在这样的眼神攻势下，有那么一瞬间，林重山甚至错觉做了错事应该接受惩罚的是他，而不是这个一言不发的无辜小孩。 可事实是沈瞳不仅做错了，还错大了。 他逼着自己反复回想那夜的情景，硬是把心头那一缕刚生出的怜惜之情逼退了回去。 他在老宅陪老爷子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老爷子有过那样柔软的表情。 林重山心知，即使面前的小孩真的罪无可赦，他也得把小孩从滔天的罪名里洗拖出来。 只要沈瞳能一直像今天这样哄的老爷子开心，别说是忍受一个算计着他权势和肉/体的小明星，就是让他和一个基佬同床共枕，他林重山都不会皱着眉说一个不字。 然而林重山不知道的是，沈瞳得确是一名如假包换的基佬，比蚊香还弯的那种。 这边林重山还在思考，沈瞳的脑筋已经不知道转了几转。 这个陌生男在沈瞳身上的目光让他倍感不适，沈瞳有心回想一下过去——他确定他和这个男人之间绝对有过一段什么，可这人却又明显避他如蛇蝎，连和他说个话都站的那么远。 哇哦，小洁癖？沈瞳翘着嘴巴，笑眯眯地思考。 “所以，现在要怎么样呢？” 这样说总不会出错，沈·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瞳歪头。 “你继续住在这里，”林重山突然走过来，沉稳的脚步声足以让任何一个心虚的人慌乱，却半点没有影响到床上的沈瞳。 他一下子凑的极近，勾起沈瞳的下巴，迫使沈瞳不得不和他对视，才意味深长道，“我们关系很亲密。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说罢，他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甩在沈瞳身边的桌上，干脆利落离开的同时，还不忘狠狠擦试刚才接触到沈瞳的那根手指。 “密码是我的生日。”林重山背对着沈瞳说，“晚餐见。希望你能下来吃饭。” 房间里就又只剩了沈瞳一人。 他已经没工夫为林重山对他的嫌弃表达不满了。 就在林重山手指触碰到他的一刹那，磅礴的记忆就从他的脑海深处喷涌而来，直让他再次体会了大脑炸裂一般的痛苦。 强自把痛苦压下，沈瞳才有心力开始浏览这段记忆。 也就是对‘自己’有所了解以后，他才知道林重山方才对他嫌弃厌恶的态度完全称不上过分。 毫不夸张的说，‘沈瞳’进入大学的两年里，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花在了林重山身上，而且还是单方面的: 林重山的相关报道在他的房间里贴了满墙；只要是有林重山参加的访谈，‘沈瞳’必定一分不落地看完；选择南影因为这是林重山的母校，进了风娱因为这是林重山的公司，现在更是变本加厉，直接跑到了人家的床上。 甚至为了搞到林重山的行程，还暗戳戳的修了计算机的双学位。 概括来讲，任何人都可以说‘沈瞳’不是个好学生，可以说他不是个好明星，但绝对不能说他不是个合格的痴汉——这简直是在拿命痴汉了好吗。 怪不得那个人对他这么不假辞色，换做他的话，遇到这样的变态肯定跳起来就是一脚。 沈瞳抓了几把头发，把自己本就蓬松的卷毛抓得乱七八糟。 以后一定要尽量少和林重山这个人接触，他想，太羞耻了。 这简直太羞耻了，即使喜欢林重山的不是他而是原主，这也太让人无法忍受了——外人可不会管他是不是原主。 仅凭从林重山那里得来的这一段记忆，沈瞳几乎已经能捋顺‘他’的整个青春期生涯。 没等他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的对策，脑海里的电子音就阴魂不散的再次响了起来。 ‘补偿结果已确定。确认宿主沈瞳可不按照任务计划行事，同时取消对宿主沈瞳的人物惩罚机制。’ “好哦，”沈瞳笑眯眯地点头，“意思是我原本还要完任务的吗？” 系统被噎了一下，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像宿主的宿主。 “系统？系统？？”得不到电子音的回应，沈瞳自言自语道，“所以要叫你什么好呢，统统？小统？30？” ‘……请务必称呼我为系统。’系统诡异地沉默了一秒，‘此外，关于任务相关问题，宿主可以在宿主入门守则里找到解释。’ 沈瞳依言往旁边看去，才发现自己枕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好多灰哦。” ‘是。’毕竟像你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白甜，它们系统也是很久都没遇到过了。 “还好吧其实？”仿佛听到了系统崩溃的腹诽，沈瞳抓头笑，嘟囔着，“第一条，宿主和系统乃为一体，不可剥离，生死相关。什么意思？意思是你死了我也活不了吗？” ‘字面上是。但由于宿主乃死者之魂，而系统为数据构成，因此不存在死亡的说法。所谓死，只是限定在这一个世界里的定义。’ “哦哦，”沈瞳拊掌做恍然大悟状，继续一条一条读，每一条还都要拿出来专门问问系统。 在回答了无数个问题以后，系统的耐心也完全宣布告终，‘友情提醒宿主沈瞳，明知故问是大忌，当改。’ 沈瞳闷声笑。 他当然知道这些条例的意思。可有人送上来躺平让他调戏，不干点什么简直可惜。 更何况他也并不是什么正事都没有做——‘沈瞳’这个人，他已经大概了解了。 从小因为过于女气的相貌受同龄人欺负，性子尖锐孤僻，十几岁时丧父丧母，偶然在电视上见到林重山，从此惊为天人，开始以南影为目标努力，等成功进了林重山经营的风盈娱乐，更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的觊觎起这个人来。 沈瞳下床，沓拉着床边的拖鞋走到盥洗室。 镜子里映着的是一张他熟悉又陌生的脸。‘沈瞳’的容貌和他相像之余，还比他多了些其他的韵味。 他微微眯起眼睛，皱几下小巧的鼻梁，抿着唇瓣对镜子里的人熟练地做出一副近乎撒娇的表情。 镜子里的容颜看上去却不是全然的可爱。 半阖起来的湿润眼瞳里总让人觉得流转着一股欲拒还迎的眼波，连肉粉色的可爱唇瓣挂起来的弧度都似勾引。 呜哇。看来以后想要撒娇的时候要注意一点，免得被误解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明明连绷着脸的时候都可爱的不得了，怎么一笑起来就这么勾人呢。 跟个妖精似的。 第3章 沈瞳整理好自己下楼的时候，正好赶上林家的晚饭。 林老爷子坐在餐桌边向他招手。 桌边还坐了另外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 沈瞳现在的感觉很奇怪。他理智上清楚这不过是个今天才见面的、脾气臭硬的陌生人，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人就是在他心头存在了近十年的白月光，但除此之外，他所有关于这人的记忆都模糊不清。 毕竟他只是粗略看过一遍原主的记忆，并没有真的经历这十年。很多下午时还清晰的记忆，到现在为止也开始逐渐模糊了。 不过复杂的心情完全不影响他歪头，冲林重山乖巧笑，然后拉开椅子坐在这人身边。 动筷不过几分钟，坐在主位的林老爷子就沉重地开了口。 他对沈瞳说，“沈瞳啊，网上的言论我也看到了。这事为什么会发生已经不重要了，我也不会去追究到底是你们谁的责任。如今这种情况，你放心，我们林家没有玩弄感情的人，重山会对你负责的。” “你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等伤好了，就让重山带你去领证，平息下舆论，也算是给你一个交代。若是将来你有了喜欢的人，再离婚也不迟。” 在林老爷子的观念里，这事是在谁的策划下发生的、又是源于什么人的别有用心，他全部都不在意。他只知道结局是自己的孙子做出了越线的举动，而既然做了，就必须要负起责任来。 等等！网上，网上有谁说什么了吗？ 沈瞳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打定主意等吃过饭后回去上网看一看风向。 平心而论，林老爷子这话说的深明大义，虽然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倾向，但也算得上是老一辈里少有的拎得清的人。 但对于老爷子的话，沈瞳表示没什么想说的，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脚有点疼。 ——林重山生怕沈瞳不识相地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所以当机立断踢了他一脚。 可是这、这力气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吧！ “爷爷，我们不会结婚。” 这人不仅踢他，还抢他话！！沈瞳默默翻开了自己心里的小本本——记仇。 可你别说，林重山的这句话，再配上他本身那张永远面无表情的俊脸，让不知内情的人看来还真有那么几分渣攻的味道。就比如林老爷子。 林老爷子被小孙子这句话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胡闹！老二是怎么教育你的！小瞳多好的一个孩子，这个婚你必须得结！” 林重山比谁都想揭穿身边这个披着天使面孔的小少年的真面目，可面对年事已高的爷爷，面对老人眼里不容拒绝的严苛，他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林家子孙绝不能做这等风流之事。 他只能默默坐着，不说拒绝，也说不出妥协。 他承受着老爷子的怒火，看向身边的沈瞳，眼睛里除了对老人的包容和无奈，还写满了未出口的威胁。 沈瞳才不理他。 他坐在一边，在心里对着自己的系统哭唧唧，‘疼死了我会报仇的，真的，系统统，我超记仇！’ 系统心想，你被欺负了能怪别人吗？可爱成这个样子，小卷毛红眼眶，换了它它也忍不住啊。 等沈瞳的脚不疼了，老爷子骂人也骂累了。 他蹬蹬蹬地小跑到老人身边，拽了老爷子的胳膊摇啊摇地撒起娇来。 “爷爷~真的不用结婚的，您就别说他了。”他努力为林重山开脱。 沈瞳本来就长得不高，此刻蹲在地上晃着老人的肩膀，眼睛睁得大大的，连对视都要稍微仰起头才能看到老人的眼睛，看起来不像什么签了约的小明星，倒像是被小混混诱拐了的无辜未成年。 还是那种被洗脑一心觉得混混好的傻白甜未成年。 气愤之下，本来还站中立的老爷子的立场开始往沈瞳那边倾斜。 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呢。 老爷子揉了揉沈瞳蓬松的卷发，语重心长道，“沈瞳，你别替他开脱。你还小，发生了这种事，你先要考虑的应该是怎么保护自己，而不是为施害者辩护，知道吗？” 沈瞳心想，还不是这施害人是你宝贝孙子嘛。真要和人家亲爷爷告状，他拿头去保护自己啊。 这么想着，沈瞳于是乖乖点了头，“我知道了，爷爷。” 他再接再厉地晃了晃老爷子的胳膊，为自己辩解道，“爷爷，婚姻是一件很庄严的事，因为这种事就结婚，太草率了。” 眼看沈瞳坚决不同意，老爷子不得已也松了口，“既然这样，那你就先住在这里。等伤好了，我们在说这件事” 林老爷子放下了餐具，从餐厅离开，把还在用餐的林重山也叫了出去。 “重山，你和我来一下书房。” 餐厅就留下沈瞳一个人了。 不过没关系，他最擅长一个人了，沈瞳想。 他颇为自得的一个人结束了晚餐，一边帮厨房的保姆收拾餐具一边和她搭话，一直在餐厅待到天色渐渐暗下来，才百无聊赖得决定回卧室去。 林面瘫脸大概还没从书房出来吧。 科科。 在沈瞳以为他新生活的第一天就要平淡收场的时候，林重山推开了卧室的门。 门被推开一个缝，他听到老爷子数落林重山不守礼数不知道敲门，还语重心长地要求林重山好好和他培养感情。 他才不要和洁癖培养感情呢。 沈瞳把床边的抱枕捞回怀里，面瘫脸肯定和他的想法一样。他肯定讨厌死他了。 这样就不怕有分歧啦o(≧▽≦)o “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看到沈瞳搂着抱枕的这幅姿态，林重山沉声道，“成天扭扭捏捏的，你是女人吗？” ‘系统统， 我是不是听错了？他说我什么？！！’ 沈瞳觉得自己肯定是幻听了，不然林重山怎么可能会摆出一副大家长的语气和他讲话。 ‘他说您扭扭捏捏呢，宿主。’ ‘？？？我一个男子汉！哪里扭扭捏捏了！生气气！！’ 沈瞳气的脸颊都鼓了。 而他口中的系统统:行吧，您说的都对。 他绷着脸，脸上隐约的的笑意也消失不见，“我不觉得你有评判我行为的资格，大老板。” 林重山的神色忽而复杂了起来。 眼前的这个人，和他那个晚上在床上见到的男生完全不像一个人。 眼神变了，行为举止变了，连性格似乎也有些不同。 但林重山也说不上来。 ‘沈瞳’以前过的孤僻，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小心翼翼掩藏着关于心上人的秘密。 所以当林重山试图找人调查沈瞳的生平时，除了记录在档案里的资料，他几乎得不到任何额外的讯息。唯一的印象，就只有那个晚上，在床上见到的那个眼神。 浑浊的令人心惊。 可现在，怎么说呢，仿佛有一束光突然照亮了沈瞳的脸，让他的五官得以被看到从而生动起来，一个照面就令人印象深刻。 “随你。”林重山无所谓道。“我不关心你想干什么。” “待在这里，照顾好爷爷。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他想要的能有什么呢，林重山漫不经心地想，除了地位名利金钱，左右也不会是其他。 沈瞳觉得自己被看轻了。 他身为一个男性而立足所持有的尊严被眼前的人随意的贬低。 他知道林重山针对的不是他，而是‘沈瞳’。 但于他而言这没有任何差别，因为现在，他就是沈瞳。 他前途受制于这位顶头上司，没有存款，无处可去，无人可依。甚至连一个安身的住所都要靠林重山的好心的怜悯。 他其实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沈瞳想。他的脾气是会很古怪，总是纠结一些很小的问题。 现在这种状况，在林家住下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他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可现在不是了。 只要林重山能收起眼底的漫不经心，哪怕只是一点，他都不会改变想法。毕竟比被轻蔑更伤人的，就是对方从始至终都不曾把你放在眼里。 可林重山没有。 沈瞳沉默着。 他仰头，眉眼弯弯地向床尾远远站着的男人笑了笑，月牙般柔和的眉眼间藏着锋锐的刀，“您说笑了。” 第4章 沈瞳当晚就离开了林家，坐在出租车里，他再一次的庆幸原主给手机设置了指纹解锁和指纹支付，可惜他全身上下的余额并不足以支持出租带他走得太远。 司机把他带到了一条街道。沈瞳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刚刚在林家耽误了很久时间，而他坐出租离开别墅区又花了半个多小时。 现在已近深夜，街道上除了二十四小时开门的便利店外，见不到半个人影。 ‘您为什么不愿意在林家住下？’系统问他，它想不明白，比起在街上游荡难道不是林家别墅更舒服一点吗？ 沈瞳鼓了鼓嘴，‘为什么觉得我会在那里住下啊，虽然为生活折腰没什么不对，可那种情况下还腆着脸不走很屈辱的好吗阿统。’ ‘我又不是不住在那里就活不下去。’他负气小声嘟囔。 旁边的ktv走出两名结伴的女生，长发短裙，身材窈窕，是那种习惯于追赶在潮流前线的女孩。 介于整条街道上的行人只有他们三个，独自一人的沈瞳就显得异常显眼。 两名女孩子边走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接着便是小声的指指点点，脚步错开时，沈瞳身后的黑暗兀得被闪光灯照亮。“糟糕！我忘记关闪光了！” “不这种情况下关掉反而会什么都照不到吧？” 直到屏幕里反射出了第三个人的影子，两个对着手机琢磨相片的女孩才后知后觉偷拍被发现了这件事。 完蛋。 其中一个女生甚至害怕地闭上眼，准备接受来自沈瞳的狂风暴雨，却没想到沈瞳完全没有生气。他甚至十分绅士地后退了几步，把与两名女生之间的距离保持在安全线以外。 “那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尴尬地笑了笑，似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无措地伸手拢了下自己的小卷毛，“可以问一下你们为什么偷拍我吗？” 其实沈瞳什么都知道。比如为什么老爷子会在餐桌上说那种话，比如两位女生为什么会偷拍。 ——当然是因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原主，为了完成与林重山结婚的梦想，不惜糟践自己不说，还拿自己全部的积蓄贿赂了一名不起眼的微博记者。 十八线小明星与风娱管理人林重山一度的消息早在昨晚就引爆了整个微博。甚至还有不少不雅照流出。 原主自然是舍不得林重山被偷拍到的，于是所有照片里露出不雅形象的就变成了他。好在林重山看在原主还是公司艺人的份上很快命人在网上删除了这些照片。 不过也还好，尺度最大的一张照片也只是他半露着胸膛被压在身下的样子，不然沈瞳大概会被气死。 “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睡到下午才起，还没来得及看手机”说话间，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脸色跟着变得刷白。 他嘴唇抖了抖，才艰难地吐出一串字眼，“是网上发什么了吗？” 沈瞳不经意间抬手，露出了手腕间煞人的青紫。 天！ 原本只打算照张照片看笑话的女生喉咙不听话的哽住了。对着这双满是绝望，却仍不死心地噙着希冀的眼睛，她们能说什么呢？ 沈瞳没有等到女生的回应。他像是知道了什么一般垂了头，慢慢、慢慢地退到了路灯照不到的阴影之中。 “我知道了，我就先回去了。”他转身欲走，却又想起什么，转过头嘱咐，“赶快回去吧，这么晚了，女孩子不安全的。” 沈瞳一直走到街道的拐角才换下脸上的悲痛欲绝。 而围观了全程的系统一脸懵逼：它这次捡来的宿主看起来好变态的样子，现在回总部还来得及嘛qxq 系统组织了下语言，‘我我我，我冒昧一下！您这是在干什么啊’ 沈瞳好脾气地龇牙笑了笑，‘看不出来吗？我在抹黑林宅的那位面瘫啊。’ 发泄一下果然好多了。 ‘可是，您这样的行为对对方并不会造成多大影响啊。’ ‘阿统。’ ‘怎么了宿主？’ ‘你闭嘴吧。’ 沈瞳把手伸到兜里摸手机，想开地图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能让他暂且休息一下的地方，可手机没摸到，就先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黑卡。 纯黑，镭射。 什么玩意儿。他走的时候没还回去吗？ ‘没有啊宿主，难道您不是因为这张黑卡才有底气出的林家门吗？而且，没有这张卡的话，我督促您花什么啊？’ 沈瞳沉默了一会儿。他很是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和系统的对话大概是进行不下去了。 ‘你们这届系统的三观不对啊，卸了重装一个吧。’ 他看了看，微信余额只有五十不到，银行卡和某付宝更是空空如也。然后他抬头，看见了不远处的一家报社，旁边立了一个牌子，写着某某彩票发售点。 ‘统啊，你想让我花钱是叭？’ 他舔了舔唇，声音听着有点不怀好意。 系统小可爱点头如捣蒜，‘可您不用卡的话，连五十都没有，当务之急是去找个便宜旅馆啊宿主大人。’ 沈瞳摆手，s市的消费哪来的小旅馆给他一个穷光蛋住。 他走到报社前面，买了五注号码相同的彩票，一注五块，这五张轻飘飘的纸花了他身上一半的钱。 紧接着，这几张占据他半数身家性命的纸被他团吧团吧，随手塞进了裤子口袋。 系统没想到自己接手的第一个宿主居然是这么个视钱财如废纸片儿的奇葩。 它在沈瞳脑子里一个劲琼瑶式扭头没法接受。 沈·冷血·瞳理都不理他。 结果等系统反应过来，它的宿主沈瞳已经团坐在了临近公园的一张长椅上。 他一边看着夜色出神，一边喃喃，‘其实我觉得风娱的练习生楼大概有我一个床位。’ ‘那您要回去吗？’系统大喜过望，以为沈瞳总算放弃折磨自己了。 ‘怎么可能？’沈瞳继续喃喃，‘我还恨不得自己没和风娱签合同呢。’ 或许是夜色太安静，沈瞳难得的决定动一动脑子，怕再不用生锈。他把玩着手里的黑卡，好奇，‘系统，你能查到这张卡的余额吗？或者是透支的额度上限？’ 如果沈瞳能看到系统的实体的话，他就能看到暂居在他脑海里的系统正把头摇的拨浪鼓。 他的系统统很诚实地回答，‘不能的，宿主。我们不被允许做任何影响世界发展平衡的行为。’ ‘意思是你们只会干涉宿主是吗？’ ‘事实上，我们连宿主也不会干涉。’系统很官方地回答。 ‘可是，原本发布的任务完不成是会有惩罚的吧？如果有惩罚的话，那就一定也有奖励的对吧？这还不能称之为干涉吗？’沈瞳敏锐地发问。 他的这个问题让系统有些为难。 系统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不。任务完成是没有奖励的。惩罚也只有一项，那就是将宿主的意识还回原世界。’ ‘事实上，我们的存在是为了完成某些调查，由于志愿者的短缺才会从各个世界抽调身体确认死亡的意识体充当工作人员，借此来取得更充足的资料，而作为补偿，宿主才得以拥有新的生命和自由生活的权力。’ ‘简单来说，这场交易的奖励从宿主醒过来的一刻就已经发放完毕。耳宿主要付出的代价是相对轻微但长久的。’ 哦豁。 强制交易什么的，听起来好流氓哦。 沈瞳笑眯眯地继续发问，‘那为什么我能不做任务呢？’ 这个问题让系统再次为难地停了停。 ‘不方便讲吗？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意识到系统的为难，沈瞳很快故作大度地替它开脱。 只是他大方让步、宁愿选择委屈自己的模样却让系统的愧疚感更深了一层。 它怎么会遇到这么好的替它着想的宿主大大呢？ 没有实体的系统菌感动地热泪盈眶。 它急忙说道，‘不是的，我只是在想要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还能有很多答案吗？’ 系统迟疑了一秒，才回答道，‘是的，宿主。按照保密条例，我应该告诉你，取消惩罚是因为体恤你失去记忆，这是对技术部工作失误的补偿。’ ‘应该？那你想告诉我的真实答案是什么呢？’沈小瞳直觉自己能听到一个有趣的答案。 ‘没有记忆的意识体无法完美融入世界，这样得到的资料是不准确的。我们不需要有误导性的资料。’ 他的系统统还真是诚实，沈瞳托腮。 他对着夜色出神了很长一段时间，系统看不出他是在思考还是单纯的在发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沈瞳突然开口。 ‘您说。’ ‘关于拿不到的记忆，到底是因为原主死亡时间过长把记忆带走了呢，还是因为，原本的沈瞳根本没死呢？’他的呢喃声很轻，似要飘散在风里。 ‘您在说什么呢？您会出现，肯定是原主已经确认死亡了呀。记忆只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请您放心。’ 是吗。 沈瞳轻嗤，反正不论怎样，原主成为巨星的心愿，他这个雀占鸠巢的人就替他包了，算是报恩。 至于和林重山在一起嘛 下辈子再说吧。 第5章 如今刚入初秋，还是蚊蝇猖狂的季节。沈瞳蜷缩的小长椅边就是个小树林，蚊子一窝蜂一窝蜂往他身上扑。 根本没有睡好。 天不亮时他就醒了，他体质特殊，被咬之后若是挠了就会鼓起一个肿包，若是不挠则会留下一个小红点。感觉到脖颈后发痒，他伸手抓了抓，不久那处就肿起了一片，周围一圈都是红色。 配上其他地方的小红点，怎么看都有点不可描述的味道。 噫。 还好他自己看不见，沈瞳宽慰自己。 他从长椅上爬下来，到旁边的通宵营业的便利店里去买药膏和早餐，想着顺带在店里的休息区休息一会儿。等到天全亮了就想办法回别墅把这黑卡还回去。 此时便利店的营业员小周正和自家网红闺蜜聊天。她性格内向，又不太会说话，才会到便利店打了份零工。网红闺蜜则是个直播狂魔，直播结束晚的时候就不睡觉来陪小周聊天。 她们正聊到这几天在微博关注度颇高的爬床事件。 本以为第一天晚上的爆料被压下去以后瓜就没得吃了，没想到凌晨时微博上一位博主新发的微博又引爆了热度。 这位名为花花花花不好吃的博主发的内容只有短短一句话：和闺蜜回家路上见到了爬床门所谓心机主角本人，心疼他。 配图一张，是从斜后方角度开了闪光偷拍下的沈瞳的侧脸。照片上沈瞳正一个人落寞地在街上走，他脸色疲累，正不太开心地抿着几乎没有血色的唇瓣，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热评第一是以为名为草草草草心里苦的网友，似乎就是博主口中的闺蜜。 她发了一个兔兔的小表情：真的本人笑起来超级可爱，还无敌好！当时就我们三个人在场，他和我们说话的时候还特别注意距离！就怕让我们害怕！临走时都难过成那个样子了，还不忘提醒我们赶快回去注意安全。真的超级好啊呜呜呜，这种人为什么要被黑我实名黑转粉！ 是的。昨晚沈瞳偶遇的两名女生回去就气不过把事情发了微博。她们不敢明着和风娱怼，只能发这么个微博为沈瞳正名。 她们在微博上还是有些粉丝的，微博发出去后，不一会儿就迎来了巨大的转发量。 但想要给沈瞳洗白哪有那么简单？ 林重山作为风华娱乐的掌权者，不仅手掌权力，家境优渥，本人更是帅炸天，偏偏性格还严肃认真从不拈花惹草，是微博上一大群少男少女的梦中情人。 而沈瞳不过是个还没正式出道的十八线。两者的差距一目了然。 营业员小周的网红闺蜜就是林重山的老婆粉之一。她把偷拍沈瞳的那张图发给小周，义愤填膺：“这种人一看就心机深沉！还有他的长相！难道不像是下面那个吗！肯定是觊觎我老公的家产和！！太肮脏了！！！” 小周却觉得照片里的地方有些熟悉。 她还没回想起来，余光就看到远远走来一个纤瘦的身影。那人不论是身形还是衣着，竟都和照片上一般无二。 小周今天说话了吗：！！！ 小周今天说话了吗：闺闺闺闺闺蜜！我好像见到沈瞳本人了！！ 宇宙第一网红：！！！什么！！！！给我看！！！！ 小周今天说话了吗：他好像进店了 闺蜜下一秒就给她拨通了语音电话，“直播！！快，你给我直播过来！我去我直播间转播！！今天就要让我的粉丝们看看他狰狞肮脏的面孔！看他们还给他洗白！！！” 说完，不等小周拒绝就挂掉电话，开了直播间。 她才刚刚下播没多久，此时突然重新开播，立刻就有了小几千人的观众。 宇红她老公：网红你怎么还不去补觉！难道是想秃头嘛！！ 十个网红九个渣：嫌没捞够钱回来求礼物的吧/抠鼻 菠萝烧猪排：同问，难道是有了什么好♂东♂西给我们看不成！ 抱走sou就跑：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画面会是一个小超市 网红：“大家好~我重新开播！是因为！我闺蜜抓到爬床门辣个主角了！！就在超市那里！今天非要让你们看看他的嘴脸！看你们这群小妖精还黑我林总给他洗白，哼。” 她本意是想抹黑沈瞳的。但奈何她的这群粉丝们全都不怎么配合的样子。 画面里，沈瞳刚选好即热早餐，此刻正在一排货架上找自己需要的消肿治叮咬的药膏。药膏的位置有些靠下，他不得不弯下腰去拿。 而直播间里： 闰土干活中：小少年看起来年纪轻轻，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啊。 阿猹：卧槽你们看他腰！！他是妖精托生的嘛！怎么会有这么勾人的腰线啊我死了 沈瞳拿着挑好的药膏往收银台走，小周把手机用支架支起来放在桌上，又不放心地拿了包混合坚果把大半个手机都挡住，只留下一个摄像头露在外面。 他慢慢往这里走，脸上带着随意的笑容，纤腰长腿，一步一步迈过来时，直播间的观众有的甚至不自觉摒住了呼吸。 收银很快，闺蜜看着直播间一排排啊啊啊的弹幕，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 她恨哪！这帮不带脑子的颜狗！！ 闺蜜：“快拖住他！惹恼他！让他发脾气！让我粉丝们看看他的真正面目！！” 同样听得到她说话的直播间观众： 当着沈瞳的面，小周怎么敢和闺蜜交流？她放慢了动作，不自觉面露难色。 还没等她想出怎么拖延时间，沈瞳倒是先开了口。他语带关切，“怎么了？是机器出问题了吗？” 小周看着被扫了无数遍的条形码脑壳疼。她顺着沈瞳的话接口，“嗯，抱歉啊，电脑出了点问题，估计得重启一下。” “没事，我不急，你慢慢来就好。”沈瞳轻轻笑，说完便真的闲闲在台前等了起来。 他丝毫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一个隐秘的手机向外播了出来，等得闲了，便随意在台前这看看那看看，还认真地对着旁边的镜子理了理一夜没管的卷毛。 “那个”小周迟疑着问，“你是不是哪个明星啊？” ？？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沈瞳失笑。他对自己窘迫的状况丝毫不感到羞于启齿，反而很直率地反问，“你见过住小公园的明星吗？” 原来他活的这么惨啊。 直播间的诸位观众和网红闺蜜此刻的心声终于达成了统一。 沈瞳等着，在镜子前一会儿鼓起脸，一会儿龇牙，一会儿又挑挑眉，对着自己的脸左看看右看看，这副蠢萌的样子看得诸位观众均是笑出了腹肌。 他的脸突然放大、放大，直到快到镜头前时才停下，紧接着挡住手机的那包坚果就被他一齐递给了小周，“这个也算进去吧，拜托。” 还以为手机被发现了，小周和直播间的人差点被他吓死。 你看到我id了吗：卧槽高调承包逆天美颜啊啊啊 小苹果的小苹果：我他妈！！！实名宣布入粉籍！我现在就去改名字！ 宇红她老公：这小少年也太好看了吧，离这么近都看不到毛孔，羡慕qaq 天塌下来我低啊：他眼里像是有星星一样不可能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吧 其余更多的粉丝们则是一股脑的在发啊啊啊，仿佛只有简单粗暴的啊啊啊才能表达他们内心不可平息的激动之情。可弹幕都刷了好一会儿了，他们才发现，他们一向霸道的网红主播，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克克：网红口味真的好挑剔quq这种少年阳光系美颜居然也触动不到她 这位网友的弹幕刚发出去，众观众就听到了他们主播飘忽的感慨。 “他是天使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卧槽不存在的吧我不行了让我死了吧” ？？刚刚是哪位宇红说绝对不会喜欢这种油腻肮脏表里不一的渣男的！ 大型真香现场了解一下。 瞳瞳他脑公：好了我改名回来了！ 瞳瞳他脑公：？？？ 瞳瞳他脑公：发生了什么！没人说话的吗？ 第6章 沈瞳对自己上了直播的事毫不知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仅凭一个近镜头就拿下了一位内定好的黑粉头子。 嗯对，现在这个黑粉头子是他的人了。 他坐在便利店的休息区，在试图上微博翻那晚的博文时，很窒息地发现自己的信息量已经滞涩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比如昨晚遇到两个女孩的事被两人发了微博，再比如他的名字现在已经不知不觉攀上了实时热搜榜的尾巴。 热搜的题目就很鬼畜了：沈瞳黑转粉 其中转发评论量最多的是一个视频，记录的正是他在便利店里买东西以及和小周交流的全过程。 他瞪着屏幕里自己那张放大的脸，默默把碗里最后一口粥咽了下去。 其实也没有特别美滋滋啦，就是只有一丢丢舒服而已，一丢丢。 微博的界面被短信提示挡住，一串陌生号码向他发来短信：尊敬的用户，恭喜您，您于昨日在某某福利彩票中一等奖，请从现在起至月末前到相应发售点用彩票单兑换奖金。 唔。中奖了。 沈瞳保持着收拾座位上垃圾的动作，眨了眨眼睛。 看在他买了五注的份上，哪怕一等奖金额不大，他能拿到的钱应该也不会少？那就没必要把用过的这些垃圾收起来等再利用了叭？ 暴富辣！！ 沈小瞳美滋滋把垃圾一股脑的啪唧扔进垃圾桶。 不要了！！他有钱！买新的！ 其实系统很想问他一句，为什么在贫穷时废物利用的事情能做得那么熟练。可没等它组织出一个不会伤害到沈小瞳的语言，中奖短信就先它一步发了过来。 团在口袋里的五张彩票经过一个晚上的附加蹂/躏已经皱褶的不成样子，沈瞳把它们从口袋里刨出来，攥在手心准备到昨晚的报亭兑奖。 五百万呀美滋滋！一千万呀美滋滋！ 结果一出门就撞上了位蓬头垢面的乞丐。 这乞丐衣着破烂，浑身散发异味，正在沈瞳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翻找，沈瞳猜他在找今天的早餐，毕竟把不想吃的早餐扔进垃圾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乞丐并没有如愿。他还没翻一会儿，就被门口的店员不耐烦的轰了出去。 随着他不断踉跄着后退，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四散开，对他避之不及。 活得真累，比他还惨，连饭都没得吃。沈瞳想起微信账户里的余额。 ‘统啊，你觉不觉得，既然中了奖，那就是新的开始了呀！’ 系统头一次看破他的想法，不为所动道，‘所以您想干什么？’ ‘新的开始就要把旧的东西全部抛掉！旧的钱也是一个道理！’ 系统对他的这番说辞目瞪狗呆。 ‘我们给他买份早餐吧？’说出来的是疑问句，但其实沈瞳一边说，就已经在往一边的快餐店走了。 肠胃不好、饮食不规律的人最好少吃油腻油炸辛辣食品，沈瞳对着菜单琢磨，给乞丐点了份营养早餐，粥、油条、和配菜样样俱全。 他让店员打包，自己带到外面。 花了一会儿才找到乞丐。 此时正值上班的高峰，街道上的上班族学生党来来往往，乞丐待在街上仿佛行走的臭鼬，和旁人格格不入不说，还被众人有意孤立开来。饱受歧视和白眼的乞丐躲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沈瞳把早餐递给他。温热的粥点，乞丐眼眶跟着热了。他有点想哭，可担心脸上脏污弄脏眼睛，他甚至连眼泪都不敢挤出一滴。 乞丐弓着腰对沈瞳不停说着谢谢， 这是他做乞丐以来第一次收到这样贴心的优待。以往不是没有人送他食物，但大部分送给他的不是吃不完的剩余、就是随意买的炸鸡卷饼，他根本吃不了。若是为了饱腹强行吃下去——当然他大部分时候也是这么做的，胃里就会生出与饥饿截然不同的另一股难挨的滋味。 乞丐深深看了沈瞳一眼。 说实话沈瞳本来都打算走了。可看到中年乞丐意味深长的一眼，他又停了下来。 他蹲到和乞丐一样高的高度，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喝粥。“你的眼睛真好看，”他蹬了蹬腿，蹲得大腿有些麻，“很干净，却又和纯真的孩童分开，像个知世故而不世故的成年人。” “你真的是乞丐吗？”他继续问。 乞丐自然是不会回答他的，他正忙着狼吞虎咽填肚子，温饱都没解决的人哪来的心思和别人谈哲学？ 好在沈瞳也不非要他的回答。 他兀自眨了眨眼，一点儿也不为这样无限接近于自言自语的行为感到尴尬，“我挺喜欢你的，你的眼睛很好看，”他说，“这样吧，我给你一张彩票。” 沈瞳说着，从手心的五张纸里扯了个最平整的出来，“隔壁街的报亭能兑奖，具体多少钱我也不知道来着，但听说是一等奖，应该不会少。” 他也不嫌弃乞丐身上的异味和脏衣服，临起身时拍了拍人肩膀，瞪着一双圆眼认真道：“等你有钱了，就去当一个有钱的乞丐！有吃有喝有钱花！快活死他们！” 系统快气死了。它就没见过这么圣母的人，自己的钱不去领还要眼巴巴往别人那里送。 沈瞳则是一脸状况外地撩了撩自己的小卷毛，他在想原主留下的这一头卷毛要不要做个发型换掉，毕竟看着年龄显得太小了点。 ‘我没有想帮他啊，’他说，‘和我眼缘，想给就给了，仅此而已啊。’ 嗯，他决定不换发型了。 年纪小挺好的。 兑完奖金的沈小瞳再次游荡在行人稀少的大街。一等奖三百万，也就是说他暴富了一千二百万元。之前没钱时想着要赶快把卡给林大面瘫还回去，现在有钱了怎么说也要给林老爷子带份谢礼，感谢一下老人对他的态度才好。 ‘系统，’他试图叫醒仍旧沉浸在丢失三百万不可置信中的系统君，‘我今天给你表演一个倾家荡产怎么样？’ ‘倾家荡产不是这么用的，宿主。’系统心累。 ‘你听得懂不就好了嘛，反正！暴富的钱是一定要花掉的！’ ‘您以前的家人知道您是这么个藏不住钱的人吗？’ 沈瞳顿了顿。他的眼眸和平日里一样，荡着浅浅的笑意，‘不知道啊。我没有家人的。’ 他先是到商场换了身行头，换下的衣服在系统的建议之下打包到了手提袋里——系统强烈怀疑不出一周他们就得回到贫穷如洗的状态。 沈瞳倒是不太这么觉得，或者说他是明知道，但不怎么在意。 他接着去看了房子，s市地段稍好安保工作也好的别墅首付少说一百万。买是买的下，但不少东西还要沈瞳来费时间自己添置，麻烦。 他还是倾向于成品房。正巧有栋房主因准备出国，在网上发布了房子转卖的公示。 沈瞳下午去看了看，房子的装潢风格还算对他的胃口，价格也合理，便直接和房主谈妥，首付一百万，余下的两百余万分三个月付清。 房主当天就搬了出去，沈瞳和系统就窝在房子里，上某宝一口气下了几十个订单，买的全是惯用的家具用品，比如松松软软的小抱枕啦，或是懒人专用的软垫摇摇椅之类的。 人就得会享受！有没有钱都得过的享受才叫生活！ 沈小瞳如是教育系统君。 他决定等到明天起床后上街看看要给老人买点什么当礼物，之后再盘算去找林重山还黑卡的问题。 而在沈瞳进入梦乡的同时，他在街上偶遇到的那位乞丐先生上了辆不起眼的保姆车。身旁的人接连递上温热的湿毛巾和毛毯，乞丐埋着头洗了脸，抬起脸时，露出的是一张家喻户晓的硬朗面孔。 他根本不是什么乞丐，而是时景，连续蝉联了三年的金马奖影帝。回去做乞丐也不是什么想不开的心血来潮，而是在为了新电影的角色体验情景。 经纪人从他褴褛的外衫口袋中翻出一张皱巴巴的彩票单，惊奇道：“阿景你这乞丐当得不称职啊，居然还有钱买五块一张的彩票。” 时景擦脸的动作顿了顿，“这可不是我买的，”他闷声笑，“是一位小朋友送的。还说中了一等奖。” “小朋友人不错，还给我送了早饭，就是这彩票有点假。我猜最多是中了十几二十吧，不好意思直接给钱才给的彩票。” “也是，”经纪人点头，无聊点开彩票的官网翻今天的中奖号码，“哪个人会这么傻，放着几百万的彩票不要给别人” 经纪人的话越说越慢，脸色相反的严肃起来。 “时景。这张彩票是一等奖，三百万呢。” 时景：？？？？ 第7章 沈瞳想起那天吃饭他路过老人身边时，有闻到老人身上的墨香味。他开始在心里建等式，墨香=墨汁=毛笔或者是砚台。 完美！知道该送什么了。 他跑到s市出名的古玩街，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走。 他还没来过这种地方，路两边是三三两两倒货的小摊贩，摊位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古董，他们看到沈瞳后，纷纷鼓足了劲儿把人往自己摊位上带。 原因无他，实在是沈瞳现在的模样符合了他们对于“肥羊”的全部定义：年龄小，看着还是不懂事的模样，一个人来的古玩街，连个跟班都没有带，一身上下的衣服虽称不上顶级，但也是普通人消费不起的牌牌。 系统被这些人的热情吓得催着沈瞳赶快离开，沈瞳却没听它的，而是真的像只人傻钱多的小肥羊一样，顺着摊主们的吆喝从一个小摊跑到另一个，在摊位上挑挑拣拣。 他听着对面摊主口若悬河地和他吹着哪个镯子是杨贵妃最心爱的首饰，哪个瓷器是唐代先帝隋炀帝用过的夜壶。 沈瞳面上懵懵懂懂得听着摊主和他吹的那些玄之又玄的历史，时不时还惊讶得张大了嘴，似乎对摊主现场胡编的这些故事深信不疑。 ‘虽然我是没有记忆，但是隋炀帝不应该是隋朝的吗？这么推销东西没人会买的吧？’他问系统。 系统也不知道呀，它又没来过。 可它不能说它不知道啊，那多丢面子！ 系统想了想，就含含糊糊地跟着沈瞳的说话声应，什么具体的都不说。 我真聪明，它美滋滋地想。 可万一聪明的宿主看出来它是在含糊怎么办？ 系统想了想，眼疾手快地抢着说，“宿主你看！角落里哪个带着青花纹的大盘盘，看着就像是真品！” 沈瞳：？？ 这不是一看就是假货吗？哪里像了？？ 还有，系统什么时候会鉴别古董了？？ 最后，他就带着同样对古玩一无所知的系统像个小傻子一样把整条街都逛了一遍。 等他终于站在目的地的门前，准备进去的时候，离他最初进入古玩街早就过了不知道几个小时。 他踏入珍宝阁的大门。店里只有一位带着金丝边眼镜的青年在擦拭瓷器，看到他进来，青年放下瓷器，冲他温文尔雅地笑了笑，“欢迎光临，先生想看点什么？” “砚台，”沈瞳回答，“我想看一方砚台。” “先生是想收藏呢，还是做礼物呢？”青年走出柜台，慢声问。 “给老人的礼物，”沈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是什么节日生日，只是心血来潮，给老人家送件礼物。” 青年略微审视了沈瞳一眼，大概看出了他的购买力，便引着沈瞳从一边的木制楼梯上了楼。 “请跟我来吧。” 沈瞳就跟着他上楼，在看了几方砚台以后，他最终决定买下一方大约五十万左右的砚台。 纯黑的砚台沉甸甸的在他手里，摸起来凉凉的，手感艰涩又舒适的不可思议。 在准备下楼支付路过走廊拐角时，他迎面过来一人，猝不及防间，沈瞳就又见到了他才在店外小摊前看到的那个青花大盘。 这不是他的系统统声称真品的瓷器嘛？ 他顺着捏着磁盘的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后知后觉看到大盘的主人。 这人带着一副黑色墨镜，巨大的镜框挡住了至少三分之一的脸，而剩下的那三分之二，也被一个黑色的口罩遮挡得严严实实。 沈瞳感受到这人的目光随意地在他身上一扫而过，接着停在了他身边。 “老许不在？我看你们楼下没人，就直接上来找了。” “许老还没过来。方少找许老是要鉴定这个盘子？”青年问。 顶着巨大墨镜的男子点头，“那行吧，正好，你先帮我看看。” 他一股脑把青花大盘塞到青年怀里，动作粗暴，毫不拖泥带水，好似根本不在乎这个盘子一般。可看他介绍盘子激动的样子，又不像是不在乎。 “我才在外边淘来的，你看这个色泽，这个手感！” 说到激动处，男子一把拽下了墨镜，和青年比划自己买下这个大盘时的情景。 这个时候，沈瞳才大概看到了男子的面容。 他的皮肤很好，几乎看不见毛孔，眼睛狭长，眼白是纯粹的白，眼珠则是最深邃的黑，眼角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人挺帅，声音也好听，就是脑子有点问题，沈瞳想。 这种一看就是仿品的瓷器，怎么可能会是抢手货呢？ 不过秉承着绝不随意插口别人谈话的原则，他就袖手搂着自己的小砚台乖乖等两个人说完话。 但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他嫌弃的视线，男子的话头转向了他这里。 “新来的客人？”他先是问青年，接着冲沈瞳指了指青年手里小心翼翼抱着的盘子，“看你这眼神，你是能看出这个大盘了？” 沈瞳摇头，卷发随着他的动作扑棱扑棱地晃。 男子就把口罩也一把拽了下来，薄唇，绯红，嘴角是自然勾起的弧度。 “当我傻子呢？”他笑，“想说什么就说，说对了给你奖励。” ‘统啊，你说我要不要打击他一下。这么干是不是不太道德？你看他言之凿凿自信的那个样子。’沈瞳腹诽。 ‘您想说就说咯。’ 沈瞳转了转眼珠，“我看是仿品。这个一看就是嘛。” 然后他就看到男子颇为兴味地挑了挑眉。 “怎么看出来的？”男子指指一边站的青年，“他在这里工作近十年了没不敢断定，你怎么能一眼看的出来？” 这男人态度好差哦。 沈小瞳撇嘴。他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让脸颊稍微红起来一点，像是在不好意思一样，“我也不是很懂这个啦，”他说，“我就是看一眼就知道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沈瞳这话就好比把男子的脸贴在地上摩擦，嘲讽男子眼神不好。 不过在古董鉴定上，男子还真的没什么天赋。他是爱玩这个，可惜从始至终玩不出什么名堂，买的货十之七八都是假货。 “你害羞起来的表情还真奇怪，”男人挑眉，“你知道我也学过微表情管理吗？” 言下之意就是看出了沈瞳是在假装了。 沈瞳、沈瞳：e这话没法接 “那要它真是正品呢？”男子接着兴味道，“你怎么办？” 这人怎么一直问的！ 不可能！ 沈瞳懒得装了，他梗着脖子和男子争，“不可能！我和你讲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我还没看错过！！” ‘宿主您冷静一下啊宿主！’ 他气的一头小卷毛恨不得竖起来，眼眸被怒气洗刷的明亮，紧抿着粉嫩的唇瞪他，“我和你讲你不要不相信我哦！要是我出错了我直接给你买个真的回来！” ‘求您了别上头。您那一千万买不起真盘子的宿主阿大。’系统声声泣血，就怕沈瞳真一气之下把自己卖了。 男子看着他怒发冲冠的模样一脸戏谑，系统还以为他不会和沈瞳一样一般见识，却没想到这人是个比沈小瞳还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你生气的样子比装可爱还要可爱啊。” 他兴致勃勃掏出手机，“那我们加个好友，到时候真假鉴别出来了我好告诉你。要是你输了就履行承诺，赢了嘛赢了我就给你个好东西，怎么样？” 沈瞳白眼，“才不用加好友呢，”他说，“反正肯定不会出错，要是真有问题，你找店员要我微信付款联系方式啊，不见！” 说完搂着砚台气冲冲往前走。 青年告诉他砚台的价格是四十七万。 沈瞳有点想凑个整，他账户上多花两万块就能凑出一千万的整数了。 不过他既不想买其他，也懒得继续逛了。 沈瞳冲青年挤了挤眼睛，“有没有什么搭头呀？凑个整，49万呗。” 49哪里是整数了。 青年有点小暴躁，他把角落的柜子指给沈瞳看，“您不如去看看那个柜子里的玩意，虽然都是赝品，但也都有些年代了。您随便挑一个，我给您算49万。” 这样也行，沈瞳想，店员素质蛮好的，以后有需求了可以再来。 他最后挑了一个小小的玉扳指。 沈瞳提着被包裹在礼品盒里的砚台，开始思考要去哪里找林重山比较合适。 系统就覆在他耳边说风凉话，说什么您别忘了，昨天是谁说要把自己花到倾家荡产的。您现在一千二统共才花了个二。 也就这个时候，沈瞳才想起来自己这个只会卖萌卖蠢系统是个来督促他花钱的玩意儿。他才不搭理它。 他没权没人脉，既然打算进娱乐圈，自然是得有点闲钱打点一下的。 一千万嘛。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第8章 此时的沈瞳正支着下巴在风娱大厅里等。 很显然，风娱的掌权人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见就能见到的。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没有提前预约的、即将被雪藏到窒息的小透明。 他冲前台小姐姐放电，眨巴着眼请求她们帮忙收了卡和礼物转交给林重山。可她们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前台，哪会有底气收转交给总裁的东西？ 因而沈小瞳的请求当然是被拒绝了。 好在前台的几位小姐姐都是知道他的人。她们坐前台闲来无事也会刷微博、聊八卦，对沈瞳和她们林总之间的纠葛可谓是非常好奇。 不过好奇心害死猫，她们自然不会越界做那些不该做的事。 有一位笑容甜美的小姐姐给总裁助理去了电话。听清内容后，助理将电话转接给了办公室的林重山。 林重山此时正在开会。他颔首示意公关经理继续说，一边接通了电话。 几天前十分硬气地离开林家的沈瞳要求见他。 林重山内心毫无波动，他想起爷爷的嘱咐，说道，“让他上来，在办公室等我。” 沈瞳就一路坐着电梯，被助理引到林重山的办公室。说来原主喜欢了林重山那么久，却连他的办公室都没能进来过呢。 倒是他，才来这里几天，就被人带到了这个地方。 助理问他喝点什么，沈瞳摇头，她便出了办公室。 女性特有的嗓音从没来得及被关上的门缝里传出，刚刚在他面前淡漠有礼的助理居然出了门就开始尖叫，抱着另外几位同事感慨他本人有多可爱。 “真的！你们不知道他有多乖！”助理说，“我不相信他和林总之间是那种关系啊啊啊！” 沈瞳：也不是很想。 他在办公室等了很久都不见林重山回来。昨晚在公园本来就没睡好，现在处于这么个安静温暖的空间里，整个人不自觉就被睡意包裹。 真的好困啊。 他的头小鸡啄米似的往下点，眼皮越来越沉，无论如何都撑不开。 不行，他想，他是来还东西的，即使不喜欢林重山，也不能不注意形象的在这个人的办公室睡过去。 捏着卡片的手指越来越无力，黑卡不受控制的往下滑，在卡片摔落的一瞬间，沈瞳也终于抵挡不住，在沙发上侧睡了过去。 林重山和顾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 沈瞳侧躺在沙发上，胸膛随着绵长的呼吸一起一伏，那双仿佛带了魔力的眼瞳此刻微微闭着，睫毛时不时的颤抖，预示着它的主人睡的并不安稳。 这几天里，林重山不是没有他的消息。 相反，从第一条关于沈瞳的微博热度攀升的时候，公关部就把事情汇报到了他面前。可碍于家里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的发脾气，他只能选择不作为，任由这件事的热度越升越高，直到连热搜上都挂了沈瞳的名字。 那条直播他之后也有看到，里面小孩的样子，的的确确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一颦一笑都自带魅力，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女生们脸红心跳。 但于他而言，他还坚持这是沈瞳某个把戏中的一环。不然为什么小孩这么快就能上热搜，又为什么已经离开了还要跑回来找他？ 不论沈瞳是为了什么。 他都会按照老人的说法，为自己那晚的行为作出补偿。至于补偿的方案，他也在刚刚就安排妥当了。 林重山向身后跟着的顾玲点头示意，“这是你以后要带的人，叫他起来。” 顾玲上前，叫醒小憩中的沈瞳。外形条件不错，顾玲分神想着。 两人就看到沈瞳伸手慢悠悠地揉了揉眼，才不满地睁了一条缝，皱眉迷蒙地看着办公室里突然多出的两人打了个哈欠。 他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对了，还卡来的。 卡呢？ 沈瞳后知后觉摩挲了一下两根手指，不对啊，卡不在手里了？！ 他猛地清醒，从沙发上弹起来，待看到地面上的黑卡时，才放下心舒了口气。 林重山作为一名总裁，日程排的是很紧张的。没那个时间和沈瞳在这里耗。 他叩了叩办公桌，木制桌面被指节敲响的声音将沈瞳和顾玲的注意吸引过来，“以后的两年里她来带你，在无利益冲突的情况下，风娱捧你两年，”他对沈瞳说，面无表情，“这是风娱的金牌经纪人之一，算是对你的补偿。” 沈瞳小朋友心里的火苗嗖地窜了老高。 “不好意思，您能先出去一下吗？”他对顾玲说道，同时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忍住，不能波及无辜，不能随意发火。 而顾玲是得到林重山首肯以后才离开的。 沈瞳此时仍在心里不停告诫自己，不能发火，他是文明人，顾玲没有错错的是他面前的这位林去他妈的文明人。 门被带上的一瞬间，黑卡被重重摔在林重山面前。 “我是来还你卡的。”他的眼睛深邃，眼珠像颗被精心打磨过的黑曜石，透不出一丝光芒，“不是来要东西，也不是谈补偿的！” 第9章 林重山的这个做法真的气到他了。就好像在他眼里，他沈瞳和那些被迫失了贞洁的女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比那些女人还要可憎，因为他是一厢情愿的放/荡。 拜托啊，他是穿到了大清朝吗？ 沈瞳突然意识到，连那位他以为很好的老人大概也是一样的想法——把他当作受害者，而林重山则是掠去他贞洁的罪魁祸首，所以才会那么温柔又怜惜。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买好的砚台从顶楼扔下去，最好能摔得七零八乱才好。 “当晚那件事做错的确实是我，你道什么歉赔什么礼？觉得上了人不能白嫖？还是就那么孝顺你家老爷子？”沈瞳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边说甚至笑出了声。 林重山盯着他张扬的眉眼。 “我是活的很随意，也的确是个信奉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人，”沈瞳顿了顿，“但也那只是在大部分情况下。有一类人的便宜我绝对不会占，因为我用着不舒服，你懂吧，林总？” “和贵公司签了年限最长的合约这件事确有其事。我到底需不需要补偿我想您心里比我清楚的多，您只要放任我、无视我、不管我，就可以去和林老爷子交差了。” “不胜感激。” 他说完这番话，心里高涨的怒气瞬间平息了一大半。而林重山则全程都没有说话，眼睛却亮的惊人。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沈瞳坐回沙发，盯着脚边专门买给老人的礼物发呆。 他刚刚的言论其实有些过激了。他想。 他其实知道的，老人对他好、教育他要学会保护自己，并不是因为拿什么劳什子贞操，而只是因为认为他被自己的孙子做了坏事。 可盛怒之下，人只会愿意去想那些想要看到的‘真相’，他也是这样。 沈瞳拿着礼物起身，把砚台珍之又重地摆在桌上。 “我刚刚言论过激了，抱歉。”他说。 “但有一点是绝对没有夸张的，那就是我真的很、十分、非常讨厌你。”讨厌你一副虚伪又高高在上的样子。 沈瞳以为林重山不会说话，没想到对方紧跟着他来了句彼此彼此。 ？？ 什么人嘛。 沈瞳沉下脸，“东西就拜托林总给老人带回去了，请替我给老人问声好，我回去了。” “再见。” 留林重山一人在办公室。 他看着沈瞳干脆利落离开的背影，食指不自觉动了动。 想出名就得有作品。而他现在是一个被官方雪藏恨不得八辈子不给见天日的小窒息。 心塞。 沈瞳出了风娱，蹲在对面的一个大树下想办法。 一辆保姆车从他面前开过，一个漂移停在风娱门前的停车位上，那潇洒的姿态让沈瞳颇有些纠结。 他出名的时候，要买个什么样的保姆车好呢~ “小朋友？” 沈瞳抬头，发现保姆车上的人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车，还带着一众助理走到了他面前。 这人长的有点眼熟啊。 “我们见过？”沈瞳平视着蹲在他面前的时景，歪头。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时前辈的名声圈里谁不知道！”听了这话，时景的助理气不过插嘴道。 时景背着身向身后的人摆手，“几天前你给了一个乞丐一张彩票，三百万，记得吗？” 记得啊。可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吗? 沈瞳眨眨眼，神情看起来颇有些无辜的可爱。 “怎么没关系？”时景轻笑，“那就是我啊。” 他顿了顿，不顾沈瞳震惊的睁大的双眼，继续道，“我还没见过想你这么心大的小朋友。” 时景身为拿奖拿到手软的影帝，他的成名出神入化的演技的确是发挥了不晓得作用，但相比而言，他那俊美硬朗的外形、还有磁性性感的声线，更是圈粉无数，被粉丝戏称大叔牌少女收割机。 而此时他蹲在沈瞳对面，帅气的五官染上笑意，对着沈瞳轻笑起来的样子，饶是心性随意如沈小瞳，也忍不住抖了抖小耳朵。 妈惹。 声音好勾人。 时景上下打量了一番沈瞳，“小朋友叫什么？” 沈瞳乖乖挺直腰板，要是身后有条尾巴的话，此时一定能看到那尾巴乖乖垂在身后，不时扑棱起来扫扫尘土，“我叫沈瞳呀，前辈。” 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时景看，让后者觉得自己不说点什么似乎都说不过去。 “你也是圈里的人吧？”时景指指背后风娱的大楼，“来，跟前辈走，前辈给你带个角色。” 呜哇。好人！ 沈瞳的尾巴一下子扑棱地老高，十分欢快地跟着主人的步伐左摇右摆，“这不好吧~前辈？” 时景轻笑，他揉了揉沈瞳的卷毛，讶异于这异常松软的头发，忍不住又伸手揉了两下，“把你脸上的蠢蠢欲动收起来，我就信你。就你这演技，沈导可不会要你。” 时景此行来风娱的确为的是谈合作。他真实体验了那么久乞丐的生活，对新剧里男主形象的掌握更深了一层。也就更有底气和风娱的人谈合作相关的事宜了。 他要接的剧里自然是没有沈瞳能插手的角色的。 不过据时景的了解，沈导的新剧角还没有定下。朋友圈里沈导昨天还在抱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出演，说愁的头都快秃了。如果他身边这位小朋友的表演能如他自己一样有灵性的话，说不定能拿到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他先让经纪人去了楼上与工作人员接洽，自己则是带着沈瞳到了楼下的一个房间。 房间里，时景口中的沈导正薅着头发纠结男主的人选。风娱和冠华都表明了想让他们演员带资进组的意向，投资方那边更是大言不惭说要把自己的儿子安排进来。 多大脸，也不看看自己儿子肥头大耳一脸邪气的样子。 这可是她的御用编剧精心打磨了几年的佳作。哪怕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搁置掉，她都绝不允许有老鼠屎坏了自己这一锅好汤。 正头疼着，时景敲开门，率先向门里门外的双方介绍了彼此，“沈瞳，这是沈导，沈秋月，圈子里有名的导演。沈导，这是沈瞳。” 看这副架势，沈秋月能不知道时景所为何来？ 她当然知道了。这段时间带着小孩登门的没有千百也是几十，只是她没想到，一向对圈子里歪风邪气敬而远之的时景也会做出这种事。 沈秋月的眉一下皱得老高，“时景，你知道我规矩就不该带人来。这个剧本对我很重要，我没那么草率。” 时景反而好脾气地笑了笑，“沈导，我是那种人吗？” “这孩子我前几天路上遇见的，瞧着有灵气才带来给你长长眼。万一合了你眼缘呢？” 沈秋月不置可否。 “看在我面子上，给小孩儿试个镜呗？”时景嬉笑。 她本是想毫不留情让沈瞳出去的，时景这么一说才第一次认真打量了沈瞳一眼。沈瞳的外形是真的合适。 沈秋月心跟着动了动。“行吧，你过来，”她对沈瞳说，“我给你讲讲戏，你来一段。” 她一直找不到男主的人选是有原因的。这剧是青春校园题材，男主角色前后转变反差太大，没有几年演戏经验的人拿不下。可这圈子里如今有点演技的，不是档期合不上、就是年龄太大。 毕竟老黄瓜刷了绿漆还是老黄瓜，怎么都比不了沈瞳这样小嫩黄瓜软乎。 她没具体和沈瞳讲新剧的内容，只是告诉他，男主是一个脑回路异于常人阴暗诡异，却同时渴望阳光、极其善于伪装的形象。 她让沈瞳用这个形象机型表演一段被女友劈腿的场面。 沈瞳应了，一个人垂头闭着眼在那里找感觉。沈秋月就拽着时景坐在旁边看，她面上不说，但其实对时景带来的人心里还是有不小期待的。 “小孩演技怎么样我倒不太不清楚，不过人是真的有灵性，我觉得值得沈导你深入挖掘一下。” 沈瞳睁开眼了。他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点很温柔的笑意。举起手的前一秒，又顿住动作，收回手再一次整了整衬衫的衣领。 他的手在空中敲了敲，看动作是在敲门。 沈秋月点点头，从这个小动作里看得出他扎实的表演功底。 这小孩儿不简单，很善于在举手投足这些不经意的细节中表现自己。 敲门声响了几次，却一直没有人应。 肯定是又在睡觉了，小懒虫。他无可奈何地笑笑，眼瞳中流转过黏腻的温柔眼波，从口袋里翻出钥匙，轻手轻脚地一路走到客厅。 沙发上有一对男女正在蠕动。 翻云覆雨。 其中一位正巧，长得那张脸和他的女友一模一样。 唔。要不要象征性生下气。 算了。很累的。 他甚至很好脾气地到厨房泡了两杯红茶，等待期间腾出手解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那手指白皙修长，指节分明又不会显得过于男性化，几乎是一出现便吸引了另外两人的眼光。 一直等到热水逐渐冷却时，他才曲起手指在一遍的木制墙面敲了敲，温声道，“麻烦停一停了。” “虽然不好意思打扰，但是在我家做这种事不太好吧？去宾馆怎么样？”他把泡好的茶往前推，甚至还冲女友宠溺地笑，“我记得楼下不远就是宾馆。 女友嗫嚅着说了什么话。 “可以啊，”他接着道，出奇地好说话，和当初被告白时一样干脆，“先穿上衣服怎么样？要喝点茶再走吗？还是先去洗个澡？” 直到两人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门口传来门被关上的声响，他才依靠着边柜坐在地上，眼眸垂下的一瞬间，所有的情绪尽数收敛，连发现被劈腿时都不曾变化的笑容消失殆尽。 空气清新剂呢？ 沙发脏，不能坐了。 杯子也脏了。得扔。 他把压根没被两人碰过的两个杯子用纸隔着捏起来放进垃圾桶，动作很轻、连边角都没有碰碎。 紧接着在手机突然响起的时候，一瞬间重新挂上了浅淡随性的笑意。 “就到这里啦，”沈瞳不好意思地躬身，“我献丑了~” 弯着的头久等不到回应，他抬起头，发现时景正笑着看她。 而时景身边的沈秋月，眼睛亮的惊人。 第10章 沈秋月太满意了。 发掘圈子里不为人知的璞玉是她的爱好之一。 而沈瞳明显符合她对一枚璞玉的全部要求。 沈瞳无论外形、悟性还是表现力都完全符合，甚至超出了她的要求，至于演技和走位的生疏，这些在沈秋月面前都不是问题。她有信心把沈瞳调/教成一名出彩的演员。 “回去调好作息，把你的黑眼圈给我消下去。后天上午九点来风娱拍定妆照。”沈秋月雷厉风行道，“没问题吧？” 沈瞳小鸡啄米式疯狂点头。 “那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沈秋月心情轻松了不少，她转过头和时景玩笑，“我们来考虑一下怎么拒绝准投资商的儿子怎么样？” 时景挑了挑眉。 他想起遇到沈瞳时沈瞳攥在手里的一叠纸。 “沈导你可别说，要想找投资商还不简单，你面前就站着一个呢。” “你有多少钱我还不知道？放心吧，我既然看中了沈瞳，哪怕对方撤资，我也不可能不认他。”沈秋月失笑，还以为时景指的是自己。 不然呢？屋子里除了他俩就沈瞳一个，难道沈瞳一个人能拿出来几百万不成？ “我指的人可不是我。”时景朝沈瞳的方向示意，“你别看他小小一团乖得不得了，有钱着呢。” 沈秋月半信半疑。 “您的剧组缺钱吗？投资人威胁您啦？”沈小瞳凑上来，眉眼弯弯笑眯眯地问。 沈秋月跟着点头。 “那您选我呀，”他张开手比划了一个超大的手势，像个怀里搂了热气球的傻宝宝，“我超有钱！带资进组！” 沈秋月的慈母心一波一波往上冒，她一揉上沈瞳的小卷毛，就知道为什么时景爱把手放沈瞳头上舍不得撒了。 舒服。 她只当两人在和她开玩笑，便跟着循循善诱，“那你有多少钱呀？” 沈瞳眨巴眨巴眼睛，毫不客气地龇牙，“我有一千万呀~” 沈秋月沈秋月静了静。 这年头随便什么小明星都能一千万扔的毫不手软了？ 逗她呢吧？？ 不过沈瞳这句话确是解了沈秋月的燃眉之急。她刚刚还在盘算要是和那位执意往组里塞人的投资商谈崩了怎么办。 好了，现在完全不是问题了。 沈秋月/叉腰：底气超硬。 进组的合同是沈瞳第三天到了风娱时沈秋月才拿过来的。他现在还没什么名气，每集片酬只堪堪压过男二一线，和成名已久的女一扮演者更是不能比。 好在沈瞳看得开。 酬劳不多，够活命就行。毕竟他才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带资进组，在昨天晚上把账上的一千万全转了沈秋月——沈导最终也没能和那位投资商大佬谈拢。 这就意味着，沈小瞳的账上余额，再次光荣地变回了零。 他成功挥霍掉了一千多万，只用了三天不到的时间。 系统觉得全世界大概只剩下它这么个宝宝还是正常的了。 它只恨当时总部工作失误害的记忆传输失败，导致沈瞳不需参加任务。不然这一笔笔小钱花的，不是它吹，它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率肯定能完爆总部的那几个老油条。 恨呐！ 可恨归恨，它在沈瞳面前一张口，就还是那个傻白甜小可爱，‘宿主，我需要提醒您，距离下个月只剩下一周时间了。’ 沈瞳正在找通往化妆间的路。刚刚沈导告诉他尽头右转的，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他心不在焉地嗯了声，‘所以呢？什么事？’ ‘宿主，您的房贷。一百万。’系统提醒。为了表示这句话的重要性，他特意把自己的电子音放轻，努力营造一种凑在沈瞳耳边说话的效果。 但这家伙确实是在沈瞳脑子里，不是在外面啊。 说话都是直接传到脑子，怎么可能还会经过耳朵。 沈瞳默。 生怕哪天系统脑子里的水太多，溢出来把他的脑子也给淹一大片。 他怎么都找不到化妆间，此刻心情差极了。面无表情，仿佛张张嘴挥霍了一千万的人不是自己：‘你别说话了，我怕传染。’ 也不知道他怎么摸的路，停下来时面前房间的门板上挂了个形状奇怪的口红标志。 这应该是化妆间了吧？ 下一楼，尽头右拐。 沈瞳想了想刚刚沈导嘱咐他的路线，觉得自己应该是找到地方了。 他谨遵后辈的礼貌，面无表情伸出手敲了敲门。 不想要什么狗屁礼貌。 他只知道自己找地方找的腿都快断了还见不到个人影。个化妆间干嘛设的这么偏僻。 门被拉开，一位记者模样的人一边把他往里迎，口中一边热情的说什么就剩您没采访了。 沈瞳和坐在单人沙发里的林重山对视，感受到了无言的尴尬之情。 ——完了，路痴没事，可一路痴到总裁接受参访的地方就 他的脚步顿住，使力挣脱了拽着他手的这位记者，“抱歉，您认错了，我不是您在等的人。” 沈瞳这话一出口，记者的脚步就也停住了。 他刚刚的采访进行到重要阶段，只差一点便能从林总口中问出些极有爆点的问题，可惜下一秒就被沈瞳的敲门声打断了。 原以为是定好的另一位接受采访的人，没想到进都进来了这人才和他说什么走错了。 记者脸都青了。 他混惯了采访的圈子，利落的嘴皮子上下一翻就开始数落起沈瞳来。官话一套一套从他嘴里说出，听得沈瞳不耐烦极了，偏做错事的是自己，还不能走。 从林重山坐着的角度其实能看到很多东西。 比如气急败坏的记者攥起来的拳头——他对记者没兴趣。 再比如沈小瞳一件大领口针织毛衣露出的两根锁骨和下颌。 那锁骨从肩膀的一侧贯通到他颈下，上面覆着那薄薄一层的皮肉既软又白，还在两根锁骨中间凹陷出一个小坑。 直让人忍不住想往里放颗珠圆玉润的小珍珠，看到底会不会承受不住而从脖颈往下滑。 对面的的记者看不到的一些东西，以林重山的视力同样看的清清楚楚。 他看到沈瞳低着头，像是乖乖听训模样，但其实眼神早已飘到了遥远的西伯利亚，看那一颤一颤的卷翘睫毛，大概心里还自在地哼着什么小曲儿。 真有趣。 “我的时间很宝贵，采访如果不准备继续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注意到沈瞳逐渐皱起的眉，林重山蓦然开口，说着便作势从沙发上起身。 这下可让记者慌了神，他急忙转身回去，临了不忘瞪搅黄他好事的沈瞳一眼，“我这就来林总。” 沈瞳就想着自己应该能出去了。 可没想到林重山竟是转而问了他一句，“打算去哪？” 沈瞳在继续路痴和接受敌方援手之间犹疑了几秒。 他十分认真地认为一名好的演员是不能单纯因为与对方关系不好就拒绝帮助的。 于是他理直气壮：“化妆间。” 这里是采访室。设于本层的最东南角。而化妆间，则是在采访室的对角线上。 最西北方向。 小孩是怎么迷路到这里的？ 莫不是把门牌上的话筒标志当成了口红？ 林重山瞬间看破了沈小瞳路痴的本质。 看沈瞳那副瞪着眼睛理直气壮的样子，他久违的垂下眼，轻轻笑了笑。 小孩儿。 第11章 等沈瞳好不容易翻山越岭到了这层楼的另一端，进到化妆室的时候，许嫣正靠坐在躺椅上，闭眸仰着脸任由化妆师在脸上涂抹。她的妆已经快要完成了。 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沈瞳，另一位化妆师立刻把他推到了镜前开始化妆，“新人吗？荧幕首秀就是主角，紧张吗？”对方在化妆箱里找适合沈瞳肤色的粉底，一边问。 沈瞳顾忌着对方可能会在自己脸上的动作，小幅度摇头，“是新人，不过不紧张呀。” 化妆师颔首，粉饼拿在手上凑近时，忍不住就发出了声惊呼，“天哪，你皮肤好棒！” 她声音不大，不过音量也足够将旁边的许嫣和另一位化妆师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许嫣此时的妆容已经完成了，她的化妆师便凑近来看沈瞳的脸。 她跟着发出了声惊呼。 不为其他，只因沈瞳这张脸皮，堪称没有瑕疵。 他人长得白不说，偏肤质还好得不像话，化妆师敢打保票，就他这张脸，什么底妆都不上的推到有素照妖镜之称的摄像机面前也完全不会出问题。 细腻又滋润。 化妆师最终只给他上了一薄层粉底，免得妆感太强影响效果。她手上动作不停，嘴也不闲着，“你平时都是怎么保养皮肤的？好细腻啊，都看不见毛孔。” 沈瞳眨了眨眼。 眼睫毛刷在化妆师的手腕上，对方差点把手里的粉饼扔出去，“天你是睫毛精吗？！” “不是呀，我没专门用什么护肤品，不过每天十点准时睡觉算不算？” 化妆师放弃了追求同款好肌肤的打算。 粉饼不好用还是手机不好玩？睡那么早要皮肤那么好干嘛？ 听着他们对话的许嫣也忍不住凑了过来。 她出道成名也有三四年了，圈子里的女星大多都想着法子遮掩自己的年龄，她倒是从不避讳这些，该说就说，是以不少路人都对她有好感。 她戏感不错，本就是张显小的瓜子脸，年龄又称不上大，故而来扮演校园学生也合适的很。 沈秋月此番挑中她就是因为单从外貌和气场看起来，许嫣和沈瞳最登对。 这就是许嫣能成功拿下女一的原因。 不然按她此时热度滑坡，后又有一风格相仿的女星穷追不舍，在公司不力捧的情况下绝不可能拿得下沈导的新作。 许嫣对她是如何拿下角色的显然心里也有数。 多亏了男一是沈瞳。 她刚刚一直不说话，就是因为心头的感觉实在太过怪异。 还是助理拉了她好几下，她才最终决定从躺椅上起身，这个沈瞳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 她到沈瞳跟前，坐在旁边笑了笑。 “你好，我是许嫣。” 沈瞳知道她，在沈秋月将剧组人员的名单发给他之后，他有专门去搜过许嫣的信息。于是便知道她一直是以拍青春题材和轻松风的电视剧为主，也知道有一名女星与她走的风格路线一模一样。 据圈子里人透露两个人的关系岂止是不好，简直可以称之为差到极点。 他绷着脸指指在自己脸上涂抹的那支手，小幅度启唇，“抱歉说话不方便你好，我是沈瞳，期待合作。” 中间化妆师告诉他他会有两套妆容。一套是男主还是学生身份的妆，以阳光温柔为主，也和许嫣的妆容相性最好。另一套则是男主身份暴露后的妆，在细节处有意加深眼尾和淡化唇色，看起来平添了分阴郁之气。 他先是带着学生妆换好戏服与许嫣一起上了场。 他们一起踏入镁光灯下，整间屋子的人都不自觉静了静。 沈瞳和许嫣站在一起，穿着堪称情侣装的格子校服，看着实在不能更般配。 在剧中，沈瞳是文渊，许嫣是阮阮。剧本可以简称为小白花的校园恋爱史，不过是黑暗系的。 文渊是学校闻名的男神，温柔、阳光、俊朗。而阮阮是靠着奖学金才考到学校的怪人，她有个懦弱又大胆的父亲，没日没夜在外面喝酒，喝完了酒提着棍子往阮阮身上抡。 阮阮作为被全校排斥的人，被文渊救了几次之后，文渊开始被她永远不变的温柔和善良吸引，两人逐渐发展出不一样的感情。 就在此时，软软父亲离奇死亡，文渊从头至尾无微不至的关怀终于叩开了阮阮的心门。 剧本的结局，是两人顺利踏入婚姻殿堂。而警察的侦破进度也终于有了进展，一切证据都指向了文渊。 文渊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他做的远远不止这些，除了阮阮的父亲，还是许多家庭家暴事件中的连环杀人犯。 后面的剧情暂且不提，沈瞳和许嫣要拍摄定妆照还是两人都在学校的时期。 他们两人按照导演的吩咐摆好造型。沈瞳撑起一把透明的雨伞，伞柄微微倾斜，把许嫣整个人都笼罩其中，他自己却大半个身子都在伞外。 两个人一个低头、一个抬眼，入神地互相对视着。 第一张定妆照就是这样了。 沈瞳还需要再拍一张。 他听吩咐去试衣间换了另一身戏服，是男主的私服之一，浅绿边的纯白中t、深灰的牛仔、一双高帮板鞋，很学生气的一身打扮。t恤多处都被蹭上灰尘，牛仔的膝盖处更是破了个洞。 这不仅是他除衬衫之外最常穿的一身私服，也是他被逮捕的那天穿的服装。 大雨，他换了一把伞，纯黑的伞面，呈收拢的状态被他握在手里斜指着前方，水滴在纯白的上衣布料上晕开深灰的水迹，有水珠从额角往下滑，而他在笑。 整张照片看起来压抑又诡异。 而导演对他的表现明显是十分满意的。 她翻看着摄像师抓拍下沈瞳的几个表情，不自觉地点头。不过，还差一张。 “别压着情绪，”沈秋月对沈瞳喊，“再补一张，把你的情绪释放出来。” 沈瞳想了想。他还挺没什么情绪的。他对着摄像师喊了句，“您等等，我酝酿一下。” 摄像师举着机器等抓拍。 门口一晃而过林重山的身影。 沈瞳以为自己看错了，便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林重山就站在门口，直直看向他。 工作人员包括沈导在内，不是在归理器材就是正全神贯注等着沈瞳发挥。没人知道风娱的总裁已经不言不语站在了门口。 沈瞳勾了勾唇。 他决定小小的皮一下。 他抬眼，仿佛带了钩子的眼睛直直望向林重山的眼底。 嘴唇微张，牙齿轻启，在粉嫩的唇瓣轻叩。 他的一系列动作在林重山眼里定格成了回放的慢动作。 咬下、摩挲。 粉嫩的唇瓣被他的动作咬的变了颜色，艳红的唇肉从洁白的齿间滑出，陷进唇肉里的牙底沾了口红的颜色，黏黏腻腻地粘在牙面，将他一脸的小少年的稚气打散重整，整张脸流露出不可比拟的靡靡之色。 林重山的眼睛暗了暗。他垂眼，挡住其余试图进入眼中的光。 这个动作给了沈瞳不小的灵感。 他学着林重山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垂了眼。 那双耀眼的双眸终于被遮住，他举起悬着的黑伞，稍微举了起来。伞面被另一只手撑开，纯黑的布料遮住眼睫之下的唇与鼻梁，只余一双于此刻异常冷淡的眉眼，不见眼里流转的诱人眼波。雨滴从他睫毛滑落，在紧绷的伞面溅起水花。 这个动作沈瞳定格了一会儿。 他接着把伞慢慢往头顶举，随着下颌的最后一角也暴露于镜头前，他慢慢地、慢慢地抬起眼皮。 眼里没有半点情绪。 沈瞳知道这个细节一定会被摄影师抓拍。 等到身边的工作人员拥上、用松软温暖的毛巾盖住他被淋的湿冷的身体时，他再抬头，门口已经不见了林重山的影子。 唔。 皮这一下很开心。 第12章 值得一提的是，直到他下楼卸妆离开，沈瞳都并未遇到剧组的其他演员。 他现在还没车。 时景早就回去了。 不想叫出租。 住的别墅附近没有超市。没有超市就没有酸奶。 形单影只的沈瞳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他手上仅余五百元，是当时为了微信支付方便才从银行卡上转到微信钱包的。 坐出租回去路费少说四十。 也不是很贵，他想，也就他全身存款的十分之一左右。 沈小瞳跑到风娱对面不远的超市，十二块买了瓶燕麦黄桃酸奶。 开瓶不喝，先添盖子。 他一边在人行道上走，一边琢磨着怎么回去。 一辆银白喷漆的跑车从对面飞速掠过，接着在红绿灯路口掉头，又飞速往回到沈瞳身边停下。发动机发出轰隆的声响，车轮在地面留下一道黑印，带起的尘土扑了沈瞳满身满脸。 这人谁啊。 车窗降下，带了条暗红编织手链的手臂帅气地架在车沿，露出张戴着巨大墨镜的脸。 霍。 古玩店遇到的那位神经病先生。 他先对方一步扬唇笑起来，反问，“青花大盘的鉴定结果怎么样？” 男子挑眉。 他今天带了架金边粉色镜片的墨镜，一根食指挑掉鼻梁上的墨镜，扬眉，“沈瞳是吧？上车。” 沈小瞳琢磨着，哪怕上了车和对方聊崩了，好歹也能有人送回去。怎么说都比他提着11路的两条腿走回去强。 四十块钱呢，三瓶燕麦黄桃酸奶呀。 他眉都没皱，拉开车门就上了跑车。 “我，”男人等红灯的间隙伸手指了指自己，“方少野，明辰娱乐签约艺人，也是明辰娱乐老总他儿子、准老总他弟弟，认识一下。” 沈瞳眨巴眼睛，大佬呀。 那他被送回去应该就稳了？ “你是风娱的吧，据说混的还不好？”方少野把跑车停在明辰娱乐楼下，“要不要来我们楼？保证优质资源捧着你出道，大佬带你走花路啊。” 带他来这里干嘛？ 沈小瞳摇头，他在风娱待的挺好，和方少野的交情也没好到能让对方帮他付违约金的地步。而且时景就是风娱的老前辈了，他也不是很想走。 方少野也不管他，他从后排拽了自己的皮外套，“走啊，来看我拍封面照去。” 沈瞳窝在副驾驶不动，“和你上去的话，包送吗？” “包啊，还包饭呢，”方少野眼也不眨，挥手赶人，“走走走，赶紧跟我下去，一会儿赶不上了。” 他带着沈瞳七拐八拐到了间摄影棚。和门口的总监聊了几句，就把沈瞳安置在一张椅子上，进了化妆间。 沈瞳就低头专心抠手机。 等他听到声音再抬起头，方少野早就从化妆间出来，站在了明亮的摄影灯下。 注意到沈瞳终于抬起来的视线，他很是恶意的笑了笑，冲沈瞳做口型——看哥哥给你表演什么是真正的男人魅力。 沈瞳：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干呕。 不过他耍帅不过三秒，就被旁边的摄影不耐烦地吼了回去。 “专注一点！手臂！眼神！！” “再抬高点！稳住！二十多个大男人了连个情绪爆发都做不出来吗！” “让你凶狠没让你装哈士奇！哦对我忘了，方少您本体就是哈士奇。行下一组吧。”摄影师心累摆手。 休息时方少野哀怨的眼神差点把沈瞳捅个对穿。 他横着眉瞪过去，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方少野顺势跟着瞪，没见过！凭什么他都快累死了还不来关心他！ 沈瞳撇嘴，看个屁，有什么好看的。 ‘恕我直言，’系统突然出现，‘您再和对方继续眉目传情下去气氛会变的很gay的。’ ‘不用你说。’沈瞳斜眼瞥身边那位激动不已的方少野助理，对方正一会儿看他、一会儿看方少野，脸上那种发现基情的激动和兴奋挡都挡不住。 等到拍摄终于结束，方少野才从镜头前走出，整个人迈着大长腿在沈瞳面前站定。 他新歌主打的rap曲风，为这次的封面拍摄搭配了身帅气亮眼的红色反光布料的外套，一条带着自己涂鸦的白色背心，还有条深黑的牛仔裤。 如今站在沈瞳面前，曲着大长腿低下头看他的模样，当真是帅气极了。 可惜沈小瞳同志是个冷血无情的杀手，早在不知道几百年前就亲手结束了自己的少男心，是以此刻当然不会有什么震动。他甚至伸出手指戳了戳方少野的胸膛，意外地发现这人薄薄的背心下面居然会是硬邦邦的肌肉。 方少野眨眼，上了定型的头发因为时间过长开始恢复原来的形状，有一根长的甚至直接弯了回来，垂到他的眼前。 有点小滑稽，直接把他淋漓尽致的帅气破坏了个百分百。 他当着沈小瞳的面翻了个白眼，转身就问，“造型师呢！和她讲这个定型水效果不行啊，还没有上一款作用时间的一半长。” 跟在他身后的助理小声：“方少，定型水没换过是这次的用量比上次少了一半而已。” 方少野：不想讲话。 等到听到身后沈瞳憋不住的笑声，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站在这里是干嘛的。 “我说你啊，”他翻了个白眼，“赶紧的，微信，加个好友。” “都是朋友了怎么能连个好友位都么得呢。” 碍于形象，沈瞳决定他不能翻白眼，才不能和方少野这家伙一毛一样。 果然之前觉得对方心机啊深沉啊什么的都是错觉。现在看来明明就是个间歇性恶趣味的哈士奇嘛。 “加你好友干嘛，我们哪里是朋友了？” “你都上我车，我都准备请你吃饭、送你回家了，还不能叫朋友啊？”方少野把脱下来的红外套蒙了沈瞳一脸，整个人虚虚捂住沈瞳的头，“没良心都没你这样的！” 什么都看不到的沈瞳张牙舞爪地疯狂挥手动脚，“不可能的！加你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你死心吧坏人！！” 他暴躁的呼喊声闷在衣服里听着真好听。 以上是诸位假装看不到的工作人员的心声。 沈瞳终于在方少野的折磨之下选择妥协，无条件献出好友位以求从红外套中解脱出来时，他已经挣扎了没有十分钟也至少五分钟了。 一张白皙的小脸蛋被无情的负心汉折磨的潮红，额角还沁了点细密的汗珠。 他点开方少野的微信名片，动动手指，几下就把对方的备注改成了报仇对象2号，随机恶狠狠地向方少野丢了个白眼，“你等着！我报仇！一天都嫌晚！” 今天就给这家伙点颜色看看！！ 可惜外表过于小奶狗，发言的威胁力被削减了百分之九十九。 这么折腾了一番，方少野倒是心情舒畅。 他跑回化妆间换了衣服卸了妆，拢着自己硬邦邦的一头短发冲沈瞳摆pose，“走，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沈瞳：他要想个招坑回去。就现在。一秒都不能等。 于是耿直如方少野，在沈小瞳一番憋着气的花言巧语之下，明知道有诈还是开车到了家路边普通的小店。 “辣妈酸辣粉。”方少野站在店门口，盯着牌子一个字一个字念。 “真那么好吃啊？”他快步跟上沈瞳的步伐，没往里走几步就闻到了股足以令他怀疑人生的臭味。 “这什么味道。”等到跟着沈瞳找到座位坐下，他的鼻子几乎已经适应了这股堪比生化武器的味道，绝望道，“是从厕所刨出来的吃食吗难道？” 他从未闻过如此清奇之味道。 沈瞳瞪了他一眼，示意好歹在老板娘面前注意下措辞。 想不到那老板娘颇为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笑道，“小哥这是第一次来吧？初次接触我们螺狮粉的客人都这样，我呀早就习惯了。” “两位等着，我给你们一人来一碗。” 螺狮粉这种东西，和臭豆腐一个道理，闻着和吃着的味道完全是两个极端。 挑剔龟毛如方少野也拜倒在了螺狮粉的脚下。 沈瞳都不好意思说，方少野吃的比他这个老客户还快。 螺狮粉不贵，小店的营生，一碗也就七块钱。 沈瞳趁着方少野仍捧着碗回味无穷的间隙到老板娘那里结了帐。 他现在还有四百七十四可花。 穷到变形了解一下。 饭后，方少野果然遵守诺言把沈瞳送到了别墅门前。 直到沈瞳在门前准备拍上车门的前一秒，方少野才终于对他透了底，“盘子鉴定过确实是假的，你赢了。明天等我给你个好♂东♂西。” 他这个断句吧。 沈瞳总觉得哪里不对。 第13章 沈瞳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他还困着，仗着有他联系方式的人就那么几个，半眯着眼看也不看的按了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他昨天才听过的声音，沈瞳的脑子混混沌沌的，一时间竟想不起是哪个人来。 他盘腿坐在床上，眯着眼睛挠了挠自己的卷毛，愣了好久才软着嗓子问。“谁呀？” 电话那头静了静，他听到好几人凌乱的说话声，似乎还有一阵笑声。 紧接着，来电主人就气急败坏地怼起他来。 “我！方少野！！”方少野压着翻白眼的，“日上三竿了还不醒，等着用屁股晒太阳吗？” “我现在在参加节目，昨天不是说给你个好东西？接视频方便吗？” 沈瞳环视一圈自己的房间，想了想说了句好。 而那边的情况方少野所言，他正参加一个节目，是为宣传新专辑而来。 按理说以方少野的背景，新专的宣传可以说是明辰老总动动手指的事。不过架不住他爱玩，这节目设计的又有新意。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爱玩古董，于是导演们在节目的游戏环节便专门加进了相关元素迎合他和粉丝的喜好——他喜欢猜，而粉丝喜欢看他猜不中。 提前准备了几件老物件，让嘉宾们猜给出的年代和评价是否正确。 方少野个人是完全没有古董的鉴赏力的，不过前两关他硬是凭借运气瞎猜晋级到了第三关。 这次他抽到的是件玉佩，旁边的点评说是来自明代的和田玉佩环。稍微接触过古玩圈的人都会知道，玉佩算是在所有种类中最难鉴定年代的老物件。 而另一队的嘉宾这一局则好似被幸运女神加成了一般，抽到了风格强烈、时代色彩鲜明的一个物件。 靠他自己瞎猜，能赢的几率估计百分之三十都到不了。 没办法，看起来越珍贵的老物件，他能蒙对答案的几率就越小。明明别人猜真假的胜率都是遵循自然法则的五五开，他却只能堪堪把胜率维持在十分之三。 但方少野这倔脾气，被对局这么挑衅，可能甘心让对方赢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参加节目前就看过台本，知道决赛局是有请求场外援助的机会的。既然有机会请外援，放着沈瞳这么给力的外挂不用，实在是太可惜了点。 况且这么出场也能给自家兄弟一个在公众面前露脸保持热度的机会，怎么想都不亏啊。 方少野把视频聊天拨给沈瞳，对方很快按了接听。 沈小瞳的脸瞬间出现在方少野身后的大屏幕上。 清晨一觉醒来，是一天里人皮肤最好的时候。 他才刚睡醒，近距离的前置摄像头无死角地把整张脸都纳入拍摄范围，投影在led屏幕上的人脸白皙细腻，几乎不见毛孔。睡眼惺忪，头发乱蓬蓬的，脸上交错着一条一条被枕头硌出的红印。 整个人还盘着腿，怀里放了两个四四方方的抱枕夹住手机，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那边的方少野。 完全是一副状况外的模样。 节目观众席上的各位小姐姐瞬间开始激动。 “卧槽好可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给你十分钟我要知道他全部的资料！” “刚睡起来的人不应该是脏兮兮的吗，为什么小少年会好看到发光啊！！” “我们方少居然认识这么可爱娇嫩的男孩子，嘿♂嘿♂嘿” 并听不见她们说话的沈小瞳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甩甩脑袋，问，“有什么事吗？” 方少野闻言，把镜头转了180°对着前方放古董的那张桌子，问，“看得出这件古董的真假吗？” “能拉近一点吗？”他问。 “没问题，”方少野往前走了几步，还特意让镜头围着古董转了一圈。 沈瞳开始认真端详，这是个莹润的白色玉饰，看形状应该是腰间的环佩。 他认真看什么东西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把眉毛皱起一个小峰，嘴也严肃地抿起来，活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一样。 台下本应是方少野粉丝的女生们就又激动了起来。 “不是吧！怎么连皱眉的样子都那么可爱！” “小哥哥绝对是可爱精本精了啊啊啊！”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嘿嘿嘿，我们不一样，我想法贼大胆了解一下。” 方少野身边的主持人拿着话筒开始倒数时间。 “十、九、八三、二” “也不算假货吧。”沈瞳终于下定论。 “哦？”主持人饶有兴致，“那就是真品？” “也不是，”他一边说，一边开始扒拉着腿上的抱枕前后乱晃，“年份没到明朝，但也有段时间了。和田玉倒是真的。” 主持人转而去看方少野，“那少野是听外援的建议，还是坚持己见呢？” 关于己见——方少野刚刚信誓旦旦坚定这是个真货来着。 方少野眉都不抬:“当然是听他的。” “好，那就让我们先把它带下去，由专家来验一验真假。” 等待的间隙，主持人捏着话筒和沈瞳搭话。 其实像这种有外援出现的场合门道很多。嘉宾大部分会提携同公司的后辈或是同辈，不然就是正合作的哪位明星，好宣传新作，不废兵马而让利益最大化。 至于这位明辰的太子爷 主持握着话筒的手沁了层细汗，身为明辰的人偏偏请了对头公司风娱的签约艺人，果然是做事随心所欲。 看在方少野如此态度的份上，他对沈瞳也完全不敢有造次的想法。 不是不知道把当时爬床门的事捅出来就能拿到猛料，也不是不知道这么说收视率能猛涨。只是短暂一期的利益，终归没有大佬们长久的好感来得重要。 他不着痕迹地偷看了方少野一眼。 台本没提过和外援互动。不过为了方少的好感，浪费另外几位不重要的嘉宾几分钟是完全没问题的。 主持人对荧幕上的人笑了笑，“沈瞳你好，刚刚我们一提到场外援助，方少转头就给你打了电话，看来你们关系很好啊。” 沈瞳乖乖摇头，想到什么说什么，“不是啊，只是因为我会看古董而已。” “我们关系不好的，他昨天才蒙我头险些打我一顿。”他补充道。 观众席一片哗然。 沈瞳口中的爆料让诸位方少野的粉丝嗅到了幻灭的味道。 她们直觉大事不妙，却因为遥远的地理位置原因完全来不及阻止自家偶像犯蠢。 “后来不是让你扳回一局吗？我螺狮粉都吃了，回去差点被我爸扔出家门，还不满意啊？”方少野慢悠悠脱了自己的外套，露出外套遮掩下紧实的小臂肌肉，“你等着，”他冲摄像头挥外套，露出危险的神色，“回去收拾你。” 可得了吧，隔着两层屏幕，沈瞳简直不能更有安全感。 他扯着眼皮和方少野做了个鬼脸，一副灵气满满的鬼样子让现场一干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在此时，玉佩的鉴定结果也出来了。是来自a市那边的专家，据说鉴定了几十年的玉佩，几乎没有失过手。 台上的诸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震惊样子，完全不敢相信方少野搬来的小孩儿居然真的是个救星，而不是所谓的为了宣传、为了节目效果什么的。 反倒是方少野，在环佩鉴定确认沈瞳的意见是正确的后，当场就说回头要请他一顿火锅。 沈瞳毫不留情：“得了吧，刚刚是谁还在说见了面先打我一顿的。” 方少野跟着装傻充愣，“谁啊？那肯定不会是我，我做不出这种事的。” 这期节目播出以后，毫无意外沈瞳的热度上升了不少。 弹幕里说什么的都有，有感慨他和方少野是挚交损友、说两人交情好的，有试图从他们互动的每一个细节里抠糖吃、试图养活整个cp粉圈的，也有毒唯粉叫嚣着说什么他配不上方少野，让他识相点收拾东西滚蛋的。 沈瞳微笑。 这些人真是多虑了。 不久之后，方少野给他打电话，问他怎么不开微博，说在微博下面不少粉丝嗷嗷叫着要外援小哥哥的微博。 即使知道隔着手机另一面的人看不见，他还是很兴味地勾了勾唇，“怎么样 ，可爱迷糊的外援小哥哥，考不考虑下发个微博，哥哥带你走花路啊~” 沈瞳很想和他说，你说的好东西就是这个啊。 也没什么了不得啊，就是友情让他出了个场。 还蹭了波当红/歌手rap小天王的热度。 想想又觉得和前途比起来，这东西是挺好的。 他就没让方少野闭嘴，自己闭了嘴。 可沈瞳打开微博，才发现原主根本没有账户。 他才想起原主为了偷看林重山的信息方便、为了不留马脚，从来都是以游客的身份在微博上逛的。 这就意味着他能有一个从头至尾属于自己的社交账户了啊，沈瞳摩挲下巴若有所思。 几分钟后，一个一级新号新鲜出炉。 他本来想注册成沈瞳，却被提是该用户名已有人使用，才不得已在后面又加了个瞳字。 沈瞳瞳：疼qvq//方少：我打了外援小哥哥一顿，他答应立刻开通微博了，不要太爱我//方少：听说你们在找可爱的外援小哥哥？ 方少野的第二篇微博下面一片鬼哭狼嚎，他的粉丝们一个个比正主还戏精附体。 方少的大裤衩子：呵，方少又在给我们讲笑话了 春花花：这个人脸得多大才会觉得我们喜欢他/冷漠jpg 宇直方少宁折不弯：你们看我id！我觉得我大概可能要换id了！！ 方少今天发新歌了吗：如我id。没有的话我过会儿再来问问。 这些粉丝真可爱，沈瞳笑，退出浏览回到主页的消息提示页面时，一串消息提示叮叮当当地响起来：评论了你，赞了你的微博，刚刚关注了你，快来回关吧。 他跑到主页刷新，看着仍在不停增长的关注量和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的消息提示。 这关注，涨得有点儿快啊。 第14章 等他看了评论才发现，粉丝涨的那么快，可不仅仅是方少野一个节目的原因。 还有沈导新剧，《念》的官博。 官博等沈瞳开微等了好久了。他们一边利落地在定妆照的那篇博文里艾特出沈瞳的名字，一边顺手给沈小瞳一贫二白的可怜账户申请了剧组的官方认证。 第一组发出的定妆照里，九宫格，沈瞳从上到下浏览一遍，只找到自己和许嫣合作的那张、却没找到自己单拍的那张。 难道是因为发挥太差被砍了？ 不可能啊。 他的困惑没持续多久，因为很快，第二组定妆照就发了出来。 这组同样九宫图的定妆照里，每一张都是他。 博主的配文简单粗暴：本来说好从这些里面挑一张放出来的，但没人挑的出来/允悲。这里面的确有一张是正式的定妆照，其余均算作花絮彩蛋放出。 也不明说到底那张才是真正的定妆照，即是让观众自己去选最合心意的那张照片。 沈瞳没料到沈秋月会安排官博放那么多，或者说是完全没料到沈秋月会这样为他造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当时竟被照了九张以上的照片。 前三张全是他拿伞笑着的模样，唇角的弧度和眼尾在细节之处有些微的不同。而后面的六张，则全是对他动作的抓拍了。 一脸淡漠、遥遥望着远方的模样，咬着唇瓣、带着勾引的模样，还有他垂眸撑起伞时的模样。 摄影师抓拍到了他撑开伞面的一瞬间。 手指叩在开合伞面的机关处，那双手白净修长、仿佛一件绝美的艺术品。手背上因为用力而绷紧的几根筋隐隐若现，纯黑的伞面在他手背覆上一层深灰色的光，他的指节就被笼罩在这样的颜色里，仍能分明地看出皮肤的白皙和细腻。 可你只看一眼，却绝对不会误认为这是一双女人的手。 修长、有力。 这两组定妆照下粉丝的评论堪称群魔乱舞。 第一组的评论里还有参演明星的粉丝控评，前排全是表白自家正主，而第二组照片之下，形势就不同的多了，路人的评论褒贬不一，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吹捧的占了多数。 “卧槽小哥哥盛世美颜！追了！” “妈耶男一的颜也太好看了叭！舔舔舔！” “我原以为这是个无脑校园恋爱史，请小哥哥疯狂打脸啊！/笑容逐渐变态jpg” “黑化了的样子好带感！眼里像是有温柔的刀子一样，不就是黑伞吗！我现在就去买同款！” “同款+1” “加/v/看/性/感/小/哥/哥/在/线/洗/澡~” “楼上广告举报了。” “同举等等，这id不是隔壁方少吗？”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笑容愈发变态。” “噫。手动沈瞳瞳小哥哥。” “沈瞳瞳！小哥快来看，这里有人耍流氓！！” 网友很快顺着官博的艾特找到了沈瞳这里，在他唯一一条微博下撒娇打滚求自拍。 沈瞳、沈瞳当然是满足网友的心愿了！ 他调开前置摄像头，随手拍了张自拍便发到了微博上。 这大概也称得上是没有经纪人的好处之一，微博能随自己支配。 这张自拍照下的评论，快冲破了一万大关，网友纷纷留言说他钢铁直男，戏称他拍个照找的角度居然能比宇直方少还刁钻。 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沈瞳这个角度虽然清奇，但架不住本人颜好，近距离的摄像头清晰地拍摄出他眼中的光芒，浅棕色的瞳孔在日光的照耀下颜色更浅，像只懒洋洋晒太阳的布偶猫。 于是网友们在率先留言嘲讽了一波沈瞳的蜜汁角度以后，都不约而同地跑回来留了第二条评论，变着花样舔他逆天的颜值和的眼睛。 沈小瞳：感觉睫毛痒痒的。 他关注回关了一波剧组的其他演员，先转了官博的微博，接着又转发了女主扮演者许嫣的艾特。 至于方少野？ 那是谁？他认识吗？ 沈瞳瞳：乖巧jpg//许嫣：不就是小哥哥吗！给你们给你们!沈瞳瞳 拍过定妆照到开机进组前的几天，沈瞳全程宅在家里，打发时间全靠睡，活命全靠外卖小哥。 于是在他打了出租准备去参加剧组的开机仪式时，就不是很惊讶的发现自己钱包的余额只剩下一百不到了。 出租还得给四十。 ‘要我帮您算算什么时候发片酬和分红吗？’系统乖巧。 ‘拿月为单位算吗？等片酬发下来我肯定都饿成皮包骨头了。’沈瞳嘟囔，一边往嘴里灌路上买的燕麦芒果酸奶，一边像模像样地开始发愁之后的生活。 ‘统啊，燕麦芒果和燕麦黄桃差远了，蓝喝。’ ‘恕我直言，如果您前几天的生活能节俭一点的话，五百块完全足矣您生活半个月以上。’ ‘可既然有钱为什么不花？’沈瞳反驳，‘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又不是没身无分文过。’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说。’ ‘您哪来的自信身无分文以后还能赚到钱的？’ 唔。 系统统一语中的。 可沈瞳吧，他还真不知道，但自信就是谜之自信。 他和系统打赌，说不出后天，他的账户绝对能有不小于一百万的进账。 系统也不是很信他。 不过打赌嘛，它又没什么损失。 沈瞳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看到来来往往受邀的人手上都或多或少提了点东西。 好像开机仪式是要象征性带份礼物的吧？ 于是账户里最后的几十块被他买了个果篮。 感谢无良商家的坐地起价。 开机仪式结束的很快，离开时沈瞳带来的果篮被堆进小山一样的礼物堆里，瞬间变成了不起眼的背景板。 他们很快转战到了第一场戏的拍摄点。 没有导演愿意新剧的第一场戏就卡个不停。 是以沈秋月没立刻让沈瞳上场，而是先让许嫣演了一场只有她单女主的戏份。 沈秋月则把沈瞳叫到了跟前。 她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看到他捋的平整的衣领和几乎不见褶皱的衬衫时，满意地点了点头问，“剧本看完了吗？” 沈瞳点头。 “有什么想问的吗？”她继续问。 沈瞳本想摇头，可头摇了一半又突然停下，问，“沈导您为什么会选我？” 沈秋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因为你合适。所有参与试镜的人里，你最合适。” “您就不怕我一个新人毁了这么棒的剧本吗？” “既然你已经说很棒了，还忍心因为你一个人毁掉整个故事吗？”沈秋月反问。 当然不会，他挺喜欢这个剧本的，有意思。 “去旁边看许嫣怎么拍，等几场就是你们两个的对手戏。” 沈瞳搬了小板凳乖巧地坐在摄像扫不到的高度——看许嫣演女主。 这一幕讲的是女主角阮阮初转校到明华的第一天。 阮阮身上的校服并不合身，她太瘦弱了，完全撑不起按照身高选的校服。 她打一进学院就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不是学生们排外，而是她实在太奇怪了，在这酷暑的三伏天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脖子以下没有露出一点皮肤。 四周学生们打量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她身上扫来扫去，而阮阮神情淡定，古井无波。 她习惯了。 “过！” 前期对于阮阮在学校处境的交代是略写，唯二详细之处只有她第一天转学时、以及她受到欺凌第一次遇到文渊时。 许嫣被簇拥到休息区。下一场还是她的戏，她紧跟着翻看剧本，一边熟悉台词一边在心里模拟阮阮的动作和神态。 校园里很快流传起这位新来的转学生的消息，说她是个怪人，从来不和任何人说话，刘海长的盖住眼睫，没有人见过她的眼睛。 阮阮就这样被整个学校孤立着，不论受到怎样的误解和羞辱、她都不曾为自己辩解过。即使被某些学生欺负了，也从不反抗，打得实在疼了，就咬自己的唇瓣，咬到唇角流出鲜血都没张过口。 她的沉默让校园里的某些行为变本加厉了。 而这天，和往常一样，她在放学后被一群学生坏笑着堵在了楼梯的角落。 她单薄的身子被几人推搡着，像无根的浮萍，又像是下雨天被雨滴激荡起的那粒尘土。又要挨打了，她无所谓地想。 这群人今天来的比平常晚，她的头发被拽的生疼，还在心里想再这么拖下去大概回去的时候都要来不及做今天的作业了。 快一点啊，她还想回去呢。 “好，过！”副导演喊出声，“休息一会儿，许嫣你快去补妆，沈瞳准备就位，下一场拍你们的对手戏！” “我知道了。” 沈瞳仔仔细细把衣服上的所有褶皱都抹平了。他扮演的校园男神文渊是一位极好干净、温柔礼貌的一个人——至少暂时是这样。为了不至于太跳戏，他的一头小卷毛被造型师拉回了柔顺的直发，乌黑的刘海遮住额头，很是书生气。 而许嫣也已经补好妆，从化妆间走了出来。她的脸色现在看起来比刚刚白了些，脸颊处多了几道被擦破的血痕和红肿。 “3，2，1，aition！” “你们在做什么？”文渊从角落走出，微微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出闹剧，“请立刻停止，不然我就要按照校规处置了。” 文渊是年级的风纪委员。在这个同龄男生们都还一身傻气，笨拙的不知道怎么向喜欢的女生表达爱意的年纪，他已经每天都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衫，温文有礼地执行风纪委员的工作了。 被表白了会礼貌地拒绝甚至表达歉意，若是女生哭了就拿自己的手帕温柔地擦眼泪。 他实在是小女生的梦中情人。 他脾气好这件事众人皆知，故而即使被他警告了，带头的女孩也没有惊慌离去，反而是背着手、微红着脸和他搭话。 “我们只是在开玩笑而已，文渊你可不要误会。”她说着脸就红了，甚至不敢抬头和他对视，“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学校？衬衫改的很好看，很适合你。” 女生说的是文渊身上的校服衬衫。本应纯白的衬衫上平白多了不少暗红溅开的点迹，让他看起来多了些同龄人的活泼。 听到女生这么说，他轻轻笑了笑，“是吗？谢谢。” “马上就要封校了，请赶快回去，今天在场的诸位我会统统记过贴在布告栏的。还请引以为戒。”他接着道，如此不近人情的话语从他嘴中说出，听起来竟像是情人的呢喃一般温柔。 “好、好的。辛苦了。” 惹祸的人离开了，阮阮埋着头在角落蹲了好一会儿，直到觉得他肯定已经离开了，才站起来准备离开。没想到她刚刚抬起头，就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中。他的眼里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漩涡，吸引着她的目光，无法移开。 怎么会觉得今天和往常一样呢？她失神。 文渊伸出手，把她拉起来。他的手很稳，力道却很轻，仿佛稍微一用力就会碰碎什么一样。“还好吗？”他轻声问，“可以自己回去吗？” 他话语中的关切那么明显，阮阮想，她不能不理他。她张张嘴，努力从喉咙中挤出一丝声音，她都不记得自己多久都没有说话了，“可以的，谢、谢谢你。” 她的嗓音还能听出少女的娇嫩，但更多的却是长时间没有说话的沙哑。 文渊点头，绅士地收回扶着她的手，“那我就放心了，请赶快回去吧。” 在他转过身准备离开时，他的衣袖却被两根细瘦的手指捏住了。 “那、那个，记过，可以不要记我的名字吗？我可以做其他事补偿的” 被记过了就不能拿奖学金了是吗？ 文渊眼里闪过一丝怜悯，“我不会记你的，怎么会记受害者呢？”他说，“作为交换，我来送你离开学校吧。免得再被人欺负了。” “过！大家休息，等等补拍几个近景就开午饭，下午拍阮阮在家里的场景！”副导演再次开嗓。 沈瞳眨眼之间就出戏回到了自己的状态。在这场戏拍过后，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全都变了。 这么长的一段戏，他一个新人对上圈里混了几年的前辈还能保持住气势，甚至和对方旗鼓相当的一条就过，这是何等的天赋和实力。 而在剧组，实力就是一个人最好的通行证。 期间沈秋月拿着剧本到他身边，很是欣慰的摸他的头，说希望他接下来的戏份也能发挥的和今天一样好。 说实话沈瞳现在有点讨厌别人摸他头了。 之前他是蓬蓬的卷发，摸起来不仅别人舒服，自己也舒服，甚至他自己没事也爱揉几下。可现在换了造型，头发软趴趴的搭着，再被人摸头的时候，感觉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可这是导演，他又不能直说。 蓝瘦。 第15章 剧组的工作人员原以为沈瞳是哪里大户人家的小少爷，毕竟他长相衣着精致、角色到手的这么轻松、而且不论遇上谁都是一脸懵懵懂懂的笑。 可爱透了。 不过近几天他们才发现，他们的这个猜测可谓是大错特错。 因为沈瞳压根就没钱。 他从家到剧组来回靠的是同住一片别墅区的许嫣的好心捎带，吃的是剧组提供的没油水午餐，一没经纪人二没助理，连前段时间经常喝的酸奶都没再见他喝过。 对此，沈小瞳表示，十二块一瓶的酸奶是很奢侈的好吗。 今天就是他和系统打赌说会来钱的日子。从早上他一睁眼开始，这位天真可爱的系统就没消停过，换着花样嘲讽他的蜜汁自信。 沈瞳不仅不想听甚至还有点想卸自己的脑袋。 ‘我警告你哦，你要是再在我脑袋里说一句，我就要采取行动了，听到没？’沈瞳恶狠狠地往嘴里填了口剧组的盒饭。 妈耶好干。要噎死了。 ‘可是您昨晚到现在连饭都没吃，哪来的力气收拾我呀？’ ‘怼你又不是个体力活。你怕什么。’ 他搬个小板凳蹲在角落狼吞虎咽吃盒饭的模样在众人看来实在有些可怜。他们自动替他脑补了所有理由，狼吞虎咽肯定是因为饿了，蹲到角落肯定是不好意思让他们看到自己丢人的样子。 噫，小可怜哟。 但其实沈瞳完全只是下意识跑到角落了而已。 狼吞虎咽的狰狞模样也只不过是因为被/干米饭噎到了，所以表情看起来才那么狰狞。 不过众人可不知道他的想法，于是他成功在剧组里坐实了自己小可怜的身份。 沈瞳：不是啊我不是你们听我说！我其实是个大佬！你们在等我几个小时我就能暴富了！ ‘宿主您可真是个小可怜。您真该看看他们看你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个活生生的白毛女。’系统乐，‘可又没人欺负您。谁欺负得了您啊。’ 沈瞳对着墙翻了个白眼，‘压榨我的难道不就是你这个资产阶级的走狗吗？’ ‘我真的警告你哦，你要是再说一句话我怼死你！说到做到！’ 系统乐颠颠的在他脑子里疯狂甩鬼脸。 求求你了做个人吧。 沈小瞳抿了抿唇，突然转换话题，‘统，你的程序允许你接收脏话吗？’ ‘不能啊，宿主。我们的心理健康总部也是很在意的。’所以您可别想骂我，我听不见。系统莫名美滋滋。 紧接着，还美滋滋着的系统统就听到了来自他宿主长达几分钟的哔——声。 有点久啊。 系统还没被骂过，听到这个消音声下意识地就把总部脏话手册上那些东西往里带。它目瞪狗呆，甚至还有点瑟瑟发抖，‘您骂了我这么久啊？’ 把整个手册念一遍都没这么久的。 ‘当然。’沈瞳恶狠狠嚼菜根，‘你不知道我多生气吗！怼死你！’ 系统不说话了。它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个球。 但其实要是能有第三个人在场，就能听出，沈瞳哪里是在骂人？ 分明是很真实的对着系统念了三分钟的同一个音节：哔—— 谁让他根本不会骂人呢。 那些问候人亲爹亲妈祖父祖母的话，他才不会呢。真的，完全不会，听都没听过。 “吃完了吗？”许嫣拿着剧本，“我们来对对戏怎么样？” “可以！”沈瞳三口两口吃完了盒饭，吃相活像是个几辈子没见过饭的人。 “其实昨天就想问了，沈瞳是家里送出来历练的小少爷吧？”许嫣把剧本递给沈瞳，不着痕迹地打探，“明明住在别墅里，却连自己回去都是个问题呢。” ‘她打探您呢宿主主。’系统看好戏。 沈瞳稍微做了个苦恼的表情。 “完全不是富人家的小孩啊，因为十几岁的时候父母意外去世了之后买了这套房”他还打算继续说下去，许嫣就急忙打断了他的回忆。 “抱歉，”她低了低头，“没想触你伤疤的，我们还是来对戏吧？” 许嫣误解了他话中的停顿，于是便顺理成章地以为买别墅的钱是家人意外去世的保险金。 ‘她误解了。您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系统现学现用了一句才从网上见过的骚话。效果不错，就是那个诡异的儿化音还需要改进。 ‘我不是不愿意说中奖的事情啊，’沈瞳随意勾了勾唇角，‘可她非要这么拐弯抹角的来打探真相，不就太没意思了点。’ ‘讲真话也是要看对象的好伐，’他举例，‘就比如对你啊统，我就绝对不会说真话的。’ 系统：不想听。 “开工了开工了！沈瞳，许嫣！整理一下准备上场！” 两人停下对戏。转身往导演边去之前，沈瞳还细心地等了等，不远不近地坠在许嫣身后，免得离她太近。 他心里门清，这人问他那个问题，不过是在怀疑他是不是在靠金主上位而已，或者说是，处于她自身的目的在试图从他这里得取什么甜头。 听说圈里那位和她风格相似的明星最近傍上了大腕，通告曝光资源样样不缺，几乎把许嫣逼到绝路。 会问他这个，可别是在掂量着炒绯闻来搞热度吧？ 想到这一点，沈瞳又不留痕迹离许嫣远了些。 他们要拍的这一场是前期促进两人感情和剧情进展很重要的一场戏，即也是十分考验两人演技和默契的一场。戏里文渊在又将阮阮从校园欺凌中解救出来时，阮阮终于没有再沉默，而是忍不住爆发了。 沈瞳在出场前特意把衣服上上下下整理了一遍。他擅长利用小动作塑造角色，正是摄像机下他每个不起眼小动作的汇聚，才让文渊从一个角色进化成了有血有肉的人。 这一点，是许嫣也比不上的。 文渊驱散了一众女生，把抱头蹲在角落的阮阮扶起。这已经是他短短半个月内不知道第几次遇到阮阮被人欺负了。 是巧合吗？ 阮阮还是那副样子，穿着长衣长裤，衣领高高竖起遮住脖颈，刘海长得看不到眼睛。 “请请不要再这样帮助我了。”她抬头，露出被刘海遮住的一双眼。温柔得仿佛被上帝亲吻过的眼睛、即使在遇到如此多的不公后还能一如既往的透明清澈。 文渊坚定了要帮她的想法。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名正言顺接触到阮阮长衣长裤下秘密的机会。 而今晚，文渊抬头看了看已上三竿的月色，今晚就是个好机会。 “怎么了？”他问，脸上不可避免地出现困惑的神情，“是我的举动影响到你了吗？” 而阮阮却意外的直白。 “真的很感谢你。可你这么帮忙只会让我受更多欺负罢了。请对我视而不见吧。”她忍着肩膀的钝痛，弯腰鞠了一躬。 文渊还能说什么呢？ “帮助弱势同学，维持风纪本就是我的责任”文渊沉吟，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吧，我会听你的。不过今天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然让我对你视而不见我良心不安啊。”他苦笑。 他没注意到阮阮骤变的神情，或者说是注意到了、却故意装作没有看到。 阮阮还是点头说了同意，她想，这么晚了她的父亲应该没等到她已经睡了。 不会被发现的，她给自己打气，冒险一次摆脱这位受欢迎的校园王子还是值得的。 但她失策了，她的父亲就提着棍子在客厅等她回去。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愤怒的情绪也愈发高涨。 文渊送到人以后，没有如约离开，而是远远站在楼下抬头看着阮阮的家，神色不明。 而阮阮、阮阮刚进去，房门就被粗暴地拍上，房间里开始接连响起物品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还有女生压抑不住痛楚而啜泣出的尾音。 天色渐黑，父亲施暴的身影被屋内的灯光投射在窗沿，扭曲的黑影不断狰狞地扭动着，可文渊眼中的沉沉暮色，竟比这黑影还要让人感到窒息。 她终于无法忍受地夺门而出，一抬头就看到了文渊的身影，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的文渊，正用一种无比心疼又痛惜的眼神看着她。 她终于承受不住这一切的痛苦，哭着对文渊坦白了一切。 自己的出生是如何害死了自己的母亲，父亲因此失魂落魄丢了工作，从此混迹于大街小巷当起了混混，生活的一不如意就用她出气。 而她自己，也把这当作是自己害死母亲的代价，一直默不作声地承受着一切，甚至偷偷替她的父亲遮掩。 哭累了，她在文渊怀里睡着，沉静的睡颜，像个误入人间的小天使。没有人想得到她是背负着多么沉重的苦痛在前行。 睡着之前，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文渊一边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一边心疼的一句话——一定会好起来的。 下午的戏结束。 他到化妆间卸妆、换衣服。出来时就看到了站在沈秋月身边的那个高大身影。 林重山。 沈瞳磨了磨牙。 第16章 他还没来得及向林重山表示自己王的蔑视。 就先听后出来的许嫣对他说，等等要回公司，不能把他顺路带回去了。 许嫣和沈瞳一样，习惯于在和人讲话时注视对方的眼睛。但这次她说着话却并没有抬头，而是一边摆弄手机一边皱着眉告诉了他。 大概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那他要怎么回去才好呢。 沈瞳觉得如何成功到家这个问题明显要比林重山为什么会出现以及要不要搭理他重要的多。所以就顺理成章无视了这位沉默寡言的林总。 可惜他正准备离开，就被沈秋月沈导叫住了脚步，“沈瞳，你过来一下。” 沈瞳顿了顿，接着很痛快地转身回来，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看不出半点不情愿。 系统：呵，虚伪。 沈秋月拍着他的肩膀把人介绍给林重山认识。 她知道沈瞳近来过的什么日子，于是才会想趁着林重山过来问候的机会把小孩趁机引荐给对方，好让这个吃苦耐劳、有灵性又有演技的小家伙早点熬到出头之日。 沈瞳进来的惨状经由她之口被一一道于林重山。 林重山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什么一贫如洗两袖空空？不是说才自己掏钱在对面小区买了个别墅？？ 还有说什么穷到只能吃剧组的、总是偷偷窝在角落狼吞虎咽？？ 巧合吧。他看沈瞳这小孩甚至还胖了点，眼眶下面那个白净，一点黑眼圈没有，哪像是为生计发愁的样子？ 更别说什么吃苦耐劳、认真朴实了。 当拍定妆照那天挑逗他的人是狗吗。 呵，太天真了。 沈秋月这些话听在沈瞳耳朵里的威力简直不亚于公开处刑。 不过沈小瞳是什么人？ 他朝林重山轻轻笑了笑，“林总您好，在风娱这么久第一次见到真人，您果然是像杂志上说的一样，年轻有为，帅气多金呢。”才怪。 老妖精。丑八怪。刻薄鬼。 “哦？是吗？”林重山似笑非笑，眼神落在沈瞳的腰和肩颈，暧昧不明的口气像是听见了沈瞳的心声一般。 事实上他即使听不到，依着他对沈瞳如今性格的了解，也能猜个不离十。 沈瞳刚刚换上了条米黄的韩版针织衫，领口开得很大，露出细细的锁骨和一片白皙的脖颈，肩线是垂下来的版式、服帖着肩膀优美的弧度往下挪，偏偏宽松的设计还在腰部收紧，整个勾勒出他纤细有力的腰肢。 可惜针织衫太厚，看不到腹肌的形状。 林重山不自觉就想起他在床上的那副样子。 最初是什么模样不记得了，只印象沈瞳从昏迷里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干净又乖巧，身体因为催/情/药的药力泛着诱人的粉红，趴在松软的抱枕上向他看过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像是藏了光，迷茫、好奇。 他比抱枕还要软，让林重山差点没把持住，尝尝沈瞳是否又如他自己所言的一样甜。 很奇怪，但事实的确如此。 ——对方身为风娱的签约艺人之一，他对沈瞳的印象不是在公司的第一次遇见，也不是对方爬床时诱惑的身姿，而是他被他打晕醒过来后望向他的一个眼神。 只一个眼神，其实他就记住他了。 也仅仅是一个眼神，就差点让他想要推翻所有对他先前的印象——好在他最终靠理智抑制住了这样奇怪的冲动。 理智告诉他沈瞳只是个为求权财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出卖的小人，可每每想起沈瞳的那个眼神，他的理智就直接退出大脑。 于是总是恶语相向冷漠以对不过是因为不想淌这个圈子里的浑水。说什么只是个追名逐利的玩意儿也不过是为了催眠自己。 同性之间实在太过艰难，他目睹过多少感情甚笃的同性情侣从亲密走向终结，不自觉地就对这种感情产生了抗拒。 可他以为自己能抽身、能全身而退，却没想到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不然他怎么会站在这里？ 感情这种东西，越是压制、它便越是气焰嚣张。 所以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顺其自然来让自己真正了解沈瞳这个人，然后找到他的缺点说服自己死心。 说死心大概也不很合适，到现在这个阶段为止，顶多能称为是让自己对他失去兴趣而已。 沈秋月拿他刚刚拍戏的回放给林重山看——这也是她刚刚在做的事。她的本意是让林重山看看沈瞳的天赋和资质，没想到看在林重山眼里，镜头中沈瞳的动作就完全变了味道。 他在与许嫣的对手戏里，最后有一个看着沉睡的阮阮笑的镜头。那是个很温柔的微笑，包含了文渊对阮阮无比的心疼和怜惜。 可唇角勾起，全心全意看着阮阮、仿佛全世界都只有这一个人的样子，却让看客后背一凉，感到莫名的诡异。 哪里不对的样子——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这里是文渊露出真实面目的一角，而沈瞳无疑将他的心理表现的很好。 沈秋月自是注意到了林重山长时间停留在镜头里沈瞳脸上的视线，她欣慰的笑了笑，“他演的不错吧？这个笑容的表现力真令人吃惊。” “我还真庆幸当时意外遇到了沈瞳，不然这部剧大概还要搁置。”沈秋月失笑，“说起来还要感谢时景，他当时把小孩带我面前，说什么都要让他试镜。” “到底是误打误撞啊。” 沈秋月这番话未必没有提醒林重山的意思。 沈瞳这样的小孩，火起来只会是时间和程度上的问题。就连同为明星演员的时景都看出了他的天赋，林重山若是聪明，就该早些把沈瞳捏在手里。 他拿资源捧沈瞳出道，而到时沈瞳的名气和地位绝对可以让他赚到一笔不小的报酬。 因为在沈秋月这几天对沈瞳的了解里，他是一个异常知恩图报的人。 只要林重山能帮他，他起来了，就绝对会想办法回报。 沈秋月计划的是很好。 但她千想万想绝对想不到，沈瞳和林重山早就认识了，不仅认识，还是那种上过一张床的交情。 沈瞳会落到无人帮扶的地步甚至是他自己向林重山要求的，两人又哪里还会发生什么伯乐和千里马的关系？ 沈瞳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寒暄，侧脸对着林重山，向天上翻了个白眼。 造孽哟。 什么乱七八糟的孽缘。他觉得他要是再不说点什么沈导指不定还要怎么夸他。 林重山这家伙绝对在心里嘲笑他来着。 “沈导，”他趁着两人交谈的间隙插嘴，“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好，都是本分工作罢了，要真是照您那么说，咱们剧组里厉害的人可都一抓一大把了。” 他不好意思地垂脸挠了挠头，手覆上发丝的一瞬间才想起自己的小卷毛早就因为拍摄需要给做掉了。修长的手指在发顶有一瞬间的僵硬，但也不影响他瞪大眼睛摆出一副无辜又迷茫的神情，仿佛完全不知道沈秋月说这番话的用意。 “而且我其实和林总见过一次，因为某些原因相处也不是很愉快，”他放低声线，眼里适时出现一点瑟缩，“我还有事，就先回家啦，沈导？” 没权没势的漂亮英气小明星，和公司的大总裁见面、还不是什么愉快的见面，会是因为什么？ 沈秋月傻了才会想不出来。她只是没想到潜规则这种令人不齿的行为也会发生在业界知名冰清玉洁的林重山身上。 林重山还能不知道她想到了哪里？ 他也不解释，反倒是叫住了据说急着回去的沈瞳，“沈瞳是吧？”他说，“听说没钱打车？” “上车，我送你。” 沈瞳？ 沈瞳当然是美滋滋的答应了。 有专车送，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上车后，林重山先是接了个电话，期间提到了不少沈瞳不甚了解的字词。沈瞳猜他大概是在和对家谈工作和合作的事宜。 一通电话讲了十分多钟，挂了电话以后林重山也没有继续沉默。他通过后视镜看着身边的沈瞳，表情似笑非笑，“我？潜规则？” 林重山今天心情好，和沈瞳说话的口气也随之随意了不少，“我要是想，你以为你能出林家的门？” 他这话说的轻松又随意，其间透露出一股强大的自信，以及对沈瞳这个拙劣玩笑的反击。 “瞧林总您这话说的，”沈瞳垂眸笑了笑，根根分明的睫毛透过反光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我要是想，哪怕您想、我也绝对能离开。” “代价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您说对吗？” 司机把沈瞳送到别墅门前。他还没来得及从兜里掏出钥匙开锁，就先接了个电话。 ——说是古玩街珍宝阁的人，想从他那里把当时卖走的扳指重新买回来。 还说什么价格不是问题。 沈瞳：看看被扔到卧室抽屉里的小扳指，笑容逐渐变态jpg 第17章 沈瞳激动得不行，于是他板着脸，告诉对方自己要大概一个多小时后才能到古玩街。 至于原因？ 自然是因为他的交通工具不方便了。 他就长了两条腿，能走多快？ 系统却想不通，这位不羁的宿主可是在仅剩几十块的情况下都要花掉来打车的人，这次怎么转了性子？ ‘您怎么不打车？’ 沈瞳的脚步停了停，‘我为什么要打车？’他反问，‘我可享受这一段路了，你没闻到吗？全是金钱的味道啊。’ ‘行吧。’ 介于对方听起来也不是特别急，也表示理解他因为急事一小时后才能到场的尴尬，故而沈瞳瞳就心安理得的在人行道上闲逛。 ——是真的闲逛，一会儿看看这边装潢简约有趣的超市，一会儿又往路过的酒吧里张望。 没到晚上，还没开张呢。 真可惜。 不远处突然传过来一阵骚动，沈瞳抬头，看到了一名正慌不择路往前冲的男子，黑色的鸭舌帽和大口罩严密的遮住了整张脸，衣服也是一身黑，正一边跑一边往后看。 等这男子终于冲散骚动的人群，沈瞳才看清楚，他手里拽着一根女式包的链条，矩形的粉紫色女包正随着他剧烈的跑动在他大腿上甩来甩去。 如果他的视力没有出错的话，沈瞳想，包包上的logo应该是a家限定的新款。看背面那一层一层的铆钉，打在大腿上的滋味一定很疼。 小毛贼的品味蛮潮流的嘛。 “抓小偷啦！！有偷包贼啊！！”有人在后面嘶声呼喊。 沈瞳看看正向他冲过来的男子。他离这人不远，不过这么近的距离想拦下对方显然也不会很容易。 事实也是如此。 他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男子一把推到了旁边，原本安稳的放在口袋里的首饰盒也被摔了出来。 四四方方的首饰盒被地面磕出一道豁口，莹润的玉扳指摇摇欲坠的挂在边角，眼看下一秒就要从盒子上摔下来。 碎没碎啊qaq 沈瞳：金钱的味道突然消失。 他要发飙了，真的。 他保持着被推开的姿势抿了抿唇，接着猛然起身，往男子离开的方向追赶。好在前方的男子已经为他冲开人群，替沈瞳清扫掉了一路上几乎所有的障碍。 往日看起来纤细偏柔弱的身材此刻显现出惊人的爆发力，贴身的休闲长裤不时因为剧烈的运动而勾勒出他腿部绷紧的肌肉，仅仅用了一分钟不到，他便追上了慌张中与行人相撞的男子。 扯住挎包的链条，掌控那人的平衡。 摔倒，然后肘击。 被抢走的挎包到了沈瞳的手里。 他注意到四周路人的吸气声，也注意到了有人举起手机偷拍的声音，摄像头里的他因为短时间的剧烈跑动轻微喘着气，眉眼沉着冷淡，脸颊也微微泛了点粉红。 当然，冷淡是因为差点到手的一百万被这位小偷先生给撞碎了。 “请问是谁的挎包？” 他扬声，路人才惊觉这位见义勇为的小哥不仅人帅心善，声音还好听，像是清晨拉动起小提琴的音色，透彻优美，令人沉醉。 这个小哥哥有点厉害啊。 “抱歉，是我的手包。”身后走来一位女生，她穿了双低跟的深色学生单鞋，身上一条浅色的半身裙，还歪歪带着浅蓝边角的贝雷帽，帽子下的发丝看起来有些微的凌乱，却让整套装束多了点随意的美感。 这样的气质美人，难怪被小偷抢了包以后还有路人替她喊抓小偷。 她走到沈瞳身前，先是轻轻鞠躬，致了声谢，接着也没有立刻向他索要自己的挎包，而是先递了手里的什么东西到沈瞳的面前。 “猜这应该是你的，”她手心的正是沈瞳掉落的首饰盒以及塞在软海绵里的玉扳指，“物归原主，谢谢。” 眼看沈瞳离开的方向与她一致，她浅笑，“您是去哪里的呢？” 沈瞳眨眨眼睛，他其实不太擅长和这样的女孩子打交道。不过去哪里也没什么要隐瞒的，他放慢脚步，体贴地与女生走在同一条线，“是准备去古玩街来着，要去卖一件东西。” 闻言，女生带着笑意的眉眼愈发柔和，“我猜，您是想去珍宝阁卖那件玉扳指吧？” “无意冒犯，只是刚刚捡起时看到了扳指的质的。不瞒您说，我就是这件扳指的买主。” 哇。天大的缘分。 显然女生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她抿唇轻笑，“真的是很有缘呢，我是方晴，敢问小哥哥贵姓？” 沈瞳轻咳，拿捏着嗓音和方晴‘寒暄’：“唔免贵姓沈，单字一个瞳，小姐姐叫我沈瞳便可。” 女生惊讶了一瞬，接着就了然地歪着头笑起来，“那还真是太有缘分了。” “我的方姓呢，和方少野的方是一个方。少野他前段时间经常和我提起你，拿他的话说，你鉴别古玩的能力简直像是开了挂一样。”方晴一想到方少野沈瞳提起的那副样子，就忍不住又轻笑起来，“少野是我见过在古玩上最没有天赋的人了，没有之一。” “欸，方晴是方少的姐姐吗？” “不是哦，”方晴对沈瞳甩了一个k，气质之中透露出一点带着调皮的可爱，“我是少野的妹妹。但是因为少野太不着调的缘故，很多人都误认为我比他大呢。” 啊这样吗 沈瞳余光看着方晴笑起来时眼里的神采，忍不住对她说的话表示了一个赞同。她和方少野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兄妹，反而是姐弟更多些。 “你可真可爱。”方晴轻笑，“我的车在前面，一起过去吧。” 两人到珍宝阁时，时间距离沈瞳与店员联系刚刚好过去一个小时。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当时自己说会晚到一会儿时店员很轻易的就表示了理解——因为买家显然也还尚未到场的样子。 门店坐在柜台后的仍是沈瞳来的那天遇到的那位金丝边眼睛青年，他对于看到沈瞳和买家方晴同时出现显然也有些吃惊。 不过他自然不会把吃惊的情绪失礼的表现在脸上。 “两位来的时机可真是刚好，”他放下手中的丝帕，“请跟我来，许老已经在楼上等着二位了。” 两人跟着青年的脚步进到包厢，和店里坐镇的专家许老一起，在桌边坐下。 沈瞳从口袋里拿出首饰盒，打开放在桌上。 说来珍宝阁会重新想起搭给他的这件玉扳指也是巧合，几天前方晴陪同方少野来店里鉴定古玩，在楼下百无聊赖等着方少野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张贴在墙边那个玉扳指的照片。 她是见过与这扳指相仿的饰物的，就在自家老爷子的书房里，故而只肖一眼便能看出，这扳指决不是凡品。 所以才生出了不论如何都要买下，好带回去给家里老人的收藏配成一对的打算。 她虽年纪轻，在古玩上却颇有造诣，不少朋友都戏称她肯定是在娘胎里便把方少野的古玩天赋全都抢了过来。 而每每听到有人这么与她玩笑，她既不恼也不附和，只站在一边轻轻的笑。 久而久之，敢于在他们兄妹面前说这种话的人就越来越少。 不过在这件玉扳指的价格上，方晴倒是难得一见的慷慨，她最后甚至向沈瞳给出了超出市场价二十万的价格，从沈瞳手里买回了这件小玩物。 方家自是不差钱的，二十万仅仅从她的零花钱中付也颇有盈余。 合心意的朋友可比金钱要重要的多。 到最后，这场交易以皆大欢喜的结局落幕。方晴拿到了扳指、与沈瞳加了好友，沈瞳也成功通过这小扳指、以不到十万的成本赚来了二百七十万。 可以说是很满意了。 ‘您能先取出来一部分现金放在家里备用吗？’回去路上，系统这么问他。 ‘为什么？’沈瞳面无表情假笑，‘统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多么称职的一个宿主吗？拿到钱当然是要第一时间听你的话挥霍掉了。’ 这大概是它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然而还是要振作精神：‘不，您愿意为我着想的心情我真的很感动。’才怪。 ‘但是请您想想您的燕麦黄桃酸奶。’ 是哦。 酸奶比系统重要。 沈瞳当机立断决定停止和系统扯淡，让出租司机掉头去了银行——先取一万回家。 安心。 第18章 沈瞳专门拿两分钟的时间认真思考了这个钱该怎么花。 他本来打算去买辆车，可想想要保养、要加油、还要自己开，就彻底熄了买车的心思。更何况他在这个世界还没个驾照，从头花几个月就为了自己开车他也不是很想。 至于雇司机？ 找一个合心意的司机比自己开还麻烦好吗qaq 打赌输了·认真反思·争取帮倒忙·系统象征性的陪他想了几十秒。 ‘对了！您不是没衣服穿吗，明天也不用去片场，买衣服去怎么样！’ ‘你知道大白天一个人去逛商场还疯狂试衣服选佩饰的都是什么人吗？’沈瞳没等系统回答，理直气壮，‘我！钢铁直男！绝对拒绝一个人逛街！懂吗！！’ 系统其实觉得大白天找个男生一起试衣服逛街买配饰更奇怪。 但沈瞳这段话说得它好像也反驳不了什么。唯独有一个地方 ‘宿主，您是钢铁直男吗？’ 沈瞳挺起来的小胸膛有一瞬间的绵软。 心虚jpg ‘问这个干嘛！’他超凶，‘我说是钢铁直男那就是！管我哦。’ ‘嗯您开心，随意。’ 等系统终于向他伟岸的身躯表示屈服时，沈瞳已经开始思考明天是要一个人给给的去逛街好，还是找人一起更gay地逛比较好。 他最终决定找人一起去。 现在他要找一个人和他一起分担给给的一天了！ 谁会这么幸运呢！ 方少野适时在微信上发来贺电。 决定了！就是这个放荡不羁的男人！ 方少：听说你今天下去泡、呸，加了我妹好友！ 方少：居然敢越过我勾搭我妹！沈小瞳你胆子大了不少啊/磨刀霍霍 沈瞳：明天要不要一起去逛街pup买衣服鸭/你说什么我看不懂 方少：我说你勾搭我妹！/不去别想了不可能的 沈瞳：可我下午也没干什么鸭，就是卖了你妹妹一个小扳指而已，真的quq 方少：。 方少：那行吧，我去了。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沈瞳：你等等我扔个骰子决定一下去哪儿 沈瞳：久等了我扔完了，去a厦吧！ 还真是令人窒息的轻率以及随意呢。 受教了。 第二天上午他们跑到a厦的一楼，一家店没逛，先跑到奶茶店一人买了个冰激凌。 嫩绿的、抹茶。粉红的、草莓。 路过的各位精致美丽小姐姐没有一个不往他们这里看的。 可能是觉得红配绿太甜了吧，谁知道呢。 “诶，说实话，你一男生吃什么抹茶。不嫌gay啊。”方少野试图找话题摆脱被给的尴尬。 “那你一个大男人干嘛吃什么草莓。你看这来来往往小姐姐们的眼神，真坐得住啊？” “我觉得楼里面有点闷。去外面广场坐一会儿先？” “成交。” 结果是在大厦里受不了眼神洗礼的草莓味方少野出来也没能摆脱路人注目的眼神。 他越缩越低，越坐越远，最后直接跑到了不知道哪里的一个角落，把沈瞳一个人留到了宽阔广场边的长椅上。 消失之前还和沈瞳说什么等他去买两罐饮料。 沈瞳一个人面对众多小哥哥小姐姐是完全没有压力的。 主要是他一吃的不是粉嫩的草莓味，二也觉得男生给不给和吃不吃冰激凌也没什么关系。 他就支着下巴坐在长椅边等方少野，嘴里咯吱咯吱咬甜筒的边沿，一边呆滞地盯着地砖的纹路发呆，连方少野的位置什么时候被一位大叔占了都不知道。 还是围上来的两名女生惊醒了他。她们手里拿着张纸，一个人正坏笑着推另一个人站到他面前。 王玥其实注意沈瞳很久了，从他一下车在石椅上坐下的时候就一直在偷偷看他。 他真帅气，王玥想，想要鼓起勇气上前问沈瞳要联系方式，可又怕被拒绝，还是闺蜜从广场另一角正做调研的高中生那里拿了张问卷过来，她才被推着拉着走到沈瞳面前。 “小哥哥，”闺蜜冲他笑了笑，藏在背后的手疯狂戳王玥的腰窝，“我们正在做社会实践活动，你有没有空填一份问卷呀~” 沈瞳反射性地先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可以啊。” 闺蜜就怂恿王玥赶快把手里的问卷递给沈瞳。至于她自己手里的问卷她看了看周围，看到沈瞳身边的男人时，接着问，“叔叔您有空也帮我们填一份吗？” 男人低着的头摇了摇，“不了，抱歉。” 沈瞳坐在他身边，听出了这位男人嗓音中几不可查的哽咽。 哇，有故事。不过这人是什么时候坐他旁边的。 他拿着王玥递过来的圆珠笔把问题一个一个填，越往下他的眉挑的就越高。 瞧瞧这都是什么问题？ 目前有恋人吗，有过恋爱经历吗，有恋爱结婚的打算吗，对真爱的看法，恋爱的态度 没有，没有，没有。 他明明母胎solo两辈子，怎么会遇到这种问卷。沈瞳割心。 不过需要自己写答案的问题沈瞳也很认真的一一填完了。到最后一个问题，请留下联系方式方便我们与您联系，这一项，沈瞳没有留微信或是手机，只留了一个微博账号。 “要不是知道你们是来调查的，我都怀疑是不是专门打印这么一份来打探我的了。”他除了前段时间上过几次热搜，就没再在微博上活跃过。是以上街暂时还不需要做伪装，被人看到了也大多会被当作一个帅气的小哥哥。 就像现在。 沈瞳把问卷递回给王玥，附赠一个超大的笑容。 沈瞳这话算是一语中的，王玥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个彻底。 她急中生智想起那些高中生说的话，才红着脸回答，“我们调查的内容就是当代青年的恋爱择偶观，真、真的没有其他意思的。” “那个，谢谢你，我们先过去了，再见。”说完拽着闺蜜就走，活像沈瞳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留下沈瞳啊呜结束了冰激凌的最后一口。他看着两名女生快步走远，身影在大理石的地面摇曳扭动。 不过当代青年的调查报告还要让大叔也填一填，为了取极端值减小误差吗？他也不是很信。 可女孩子害羞的语无伦次的样子，好可爱啊。 ‘您还说自己不是gay。’系统带着怨念出现，‘瞧瞧您看他们的眼神，清澈透明的像在看闺蜜一样。’ ‘因为女孩子本来就是珍宝啊，所以当然要认真的看在眼里，’沈瞳望着两名女生的背影，‘和我是不是gay完全没关系。’ 等系统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沈瞳才转过头来观察坐在他身边的男人。这人低着头，放在大腿上的一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因为用力鼓起了一道道青筋。 刚刚听到的哽咽果然不是错觉，他细看，从男人的眼眶和眼角都看到了泛起的红色。 “请问，您怎么了吗？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沈瞳把脑袋凑了过去。 男人仿佛受惊一样，猛地往后撤了一下，整个人在长椅的边缘摇摇欲坠。 他这么一抬头，沈瞳看到的就更明显了，脸色憔悴，眼袋深重，下巴的边缘胡子拉碴，连眼神都是呆滞的。沈瞳抿唇，等着男人的回答。 可这人被惊醒之后，只是看着沈瞳，看起来像是要说话的样子，但下一秒他抬起的头就又有了想垂下的迹象，眼中的光也更暗了些。 “您出了什么事吗？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沈瞳耐心地重复。 男人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说，“不用了，您帮不上忙的，谢谢您。” 他在说话时也是微微驼背，衣服上的褶皱因为弓起的背部稍微平整了些，但看起来还是很邋遢。和打扮精致又随意的沈瞳比起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沈瞳倒是不介意这个。他不肯放弃，坚持想从男人口中知道原因。 “万一我帮得上吗呢？你的状态看起来差极了，很让人担心。”他这么说。 两个人稍微僵持了一段时间，男人也是走投无路了，才破罐子破摔地把原委告诉了沈瞳。 原来男人是一家饭店的老板，经营饭店的这么些年也攒了不少积蓄，可年初他父亲病重，为了给老人看病，花光了自己的所有积蓄不说，更是欠下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高利贷。可到最后老人也没能抢救回来。 男人因为亲人的故去消沉了好久，对饭店的经营也不再十分上心，加上债主时不时的上门骚扰，很快他的饭店就门可罗雀了。 赚不到钱，今天中午十二点又就是还款的最后期限，还不上去就要拿自己的饭店来抵——这是当时债主提的条件。男人不禁有些绝望。 “从父亲病重时起，我们一家就没再过过安稳日子了。我爱人带着孩子在老家避祸，只有我一个人在这边，连父亲留下来的店都保不住。” “真没用。”男人捂住了湿润的眼眶，不想把自己脆弱无助的面貌示人。 高利贷啊 沈瞳点头思索，他好像昨天还在发愁钱要怎么花来着。 “欠了多少？”他问。 “不多不少，五十万。” 第19章 “所以这就是你挥霍掉五十万的理由？”方少野恨不得往脑门上贴几个问号，“你当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他刚带回来两听可乐，就看见一位中年油腻老男人对沈瞳疯狂鞠躬，神情激动的令人怀疑对方甚至会当场下跪。 他才悄咪咪走近一点儿，就听那人口里不住地说着感谢，说这个钱一定会还、会按照银行的利率每个月偿还利息。 他才离开多大会儿，沈瞳这小子就把自己卖了啊？ “当然不是大风刮来的了，”沈瞳掰开可乐的拉环，埋头理所当然道，“这是你妹妹给的。还多给了二十万呢。” ？？ 方晴什么时候慷慨过？？ 就是他要买古玩，方晴也从没有一松口就是二十万的，更别提主动松口了。 沈瞳遇见的真的是他妹妹方晴的那个方晴吗？别是见了鬼吧。 方少野实力怀疑。 两个人开始一家挨着一家逛男装店，看到合眼缘的沈瞳就直接让导购帮忙包起来，刷卡后直接送到别墅。 倒不是沈瞳懒得试穿，主要他颜值过关不说、身材也异常标准，完全合乎码数，根本没有上身试的必要。 也是到了店里，沈瞳发现，方少野这个男人，品味简直非同寻常的可怕。 看看这人包起来的都是些什么衣服？ ——红黄白撞色的宽条纹紧身t恤、下摆长到垂地的亮片纯白立领风衣、黑的紧身皮裤、居然还有带铆钉的长筒靴。 这个人是魔鬼吧。 沈瞳眼睁睁看着方少野又让导购包起来一件肩上坠着长长彩虹色羽毛的金色开衫。 他实名怀疑肩膀上那东西是鸡毛。 真的，看那个颜色，那个质的。说不是鸡毛他都不信的。 这家店的服装风格显然对死了方少野的胃口，他恨不得直接让导购把整家店的衣服全部按照他的尺码来一件。 沈瞳窝在一边的沙发上，伸出手轻轻拽了下他外套的下摆，“您还准备买多少啊？家里人知道您这奇特的爱好品味吗？” 方少野此时正在纠结手里这条裤子是绿色铆钉描边更好，还是荧光黄的铆钉描边更好看。 闻言，他朝身后沙发上的沈瞳望了一眼。真的只有一眼，下一秒整个视线就又回到手里的长裤上，仿佛上面贴了什么天大的宝贝一般，“知道啊，”他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敢这么买？” “不过方晴从来都不让我穿出来。” 提起这个，方少野的声音怨念了不少，他连裤子都顾不上看，直接让导购一个颜色包了一条，回头和沈瞳说，“说什么为了方家的脸面无论如何都不让我穿这些衣服出去。” “这些衣服怎么了！这么好看！就连今天出来我都是被她拦住硬逼着换了身衣服才出的家门。” 沈瞳从心底里感谢方晴。 收了方晴二百多万时都没这么感激过。 他实在是不敢想象方少野穿个铆钉靴、漏洞背心和吊着彩虹鸡毛的金黄开衫来找他的场景。 辣眼睛。 “替我谢谢方晴小姐姐。”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苟同是这辈子都不会苟同的了，不过这并不妨碍沈瞳在一边看方少野买买买。 他最开始还对方少野令人窒息的品味目瞪口呆，不过很快就完全适应，甚至能有心情比一比方少野挑的这一件和那一件哪个更辣眼睛。 方少野提着一套衣服进试衣间，出来后往沈瞳面前得瑟地摆出自认帅气的pose，“怎么样？” 沈瞳没理他。他一溜烟跑到店门口，看了又看，确认自己是在一家男装店没错。 他决定实名举报这家男装店卖女装。 “感觉不是秋冬季的衣服啊，穿着挺凉。”方少野继续说。 “能不凉吗，”沈瞳盯着方少野屁股下面大腿根的两个洞，从破洞里看见他白花花的大腿，违心地说，“演唱会穿应该会很受欢迎。” 他都能想象出各位歌迷粉疯狂的尖叫了。 沈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在方少野差点把店里搬空之前把人拖出了品牌店。 送二人离开时，导购站在店牌前面冲方少野挥手微笑，“我们月底上新，消费满二十万还送绝版饰品，到时候见，方少。” 方少野眼里恨不得放光。 “我品味就这样，”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方少野对沈瞳坦白，“不然也不会喜欢摇滚，更不会去当rap歌手。没吓到你吧？” “吓到你也没用，”他恶趣味地挑眉，“习惯了就好了。”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进到隔壁的另一家店面，店里一排专柜挂着各式各色的男士西装。 导购看见两人进来，没开口向沈瞳介绍衣服，倒是揶揄起方少野，“方少又是刚刚从隔壁过来的吧？这次买了多少？” 方少野没理她，他挺讨厌凑近乎的女生，尤其是像面前这位这样，看人下菜、看他脸色说话的导购。 “没西装去不了正式场合，”他转头提醒沈瞳，“这个品牌还算能穿，你挑一身应急，等明天哥哥带你到别地儿定做去。” 其实方少野对这个牌子的评价并不客观。 rye家的西装虽称不上业界顶端——毕竟人尽皆知顶端人士的西服从来都是由名家订做，但也都是由名家设计师专门设计，在稍显郑重或是普通的宴会、典礼等正式场合穿绝对不显小气。 沈瞳在店里挑挑拣拣，柜台的西服不是看不中、就是穿起来不协调。 这也难怪，他不算瘦弱、但身还是板比圈里的男星都稍显单薄，而大部分西装的剪裁都在突出男性稳重、成熟的气质。于是让身形单薄的沈瞳穿起来，不由就有些撑不起来的不协调，甚至显现出一股弱不经风的小白脸气质。 “我明天就开始健身。真的。希望量身定做的西服能好一些。”沈瞳换下又一身不合适的西装，捏着自己没什么肌肉的肩膀沉痛道。 “祈祷吧小白脸！”方少野勾他下巴邪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小朋友你身上小白脸的气息这么明显呢？” “还有没有其他适合他穿的款式？”他再次问导购。 导购小姐略微思索，“确实还有一身，是我们设计师当时突发灵感的产物。起初是只做了一身在店里试卖，但因为颜色和尺码的问题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买主，给您拿出来试一试吗？” “嗯，麻烦了。” 结果这件一直卖不出去的西装穿在沈瞳身上出乎意料的合适。 西装是月白色的，纯色，只在袖口绣了墨色的云纹，沈瞳略显单薄的肩膀刚好完美撑起这件服装。明明是大部分人穿起来都会显得娘的颜色，沈瞳穿起来却完全不显瘦弱，月白的浅淡颜色衬出他乌黑的发和纤长卷翘的睫，腰身收的极细，几乎是贴合了腰线收紧。 瘦而不弱。 是一种很矛盾的气质，挺直腰杆站在那里，清冷的颜色让人显得无比柔和。 一眼望去，淡红的唇，乌黑的发，浅棕的眼。 出不来，移不开。 导购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惊喜，“这件衣服简直像是为先生量身定做，您要买下吗？” 沈瞳也有些惊喜。他本已不抱希望，准备等到锻炼出肌肉再来肖想这一排排的西装，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一件合适的设计。 当然要买。 离开商场时，沈瞳心中的最后一个遗憾，便是没有买到心仪的西装。 月白的那件固然合适，但他想要的却不是那样的感觉，而是来自一名男性身躯的醇熟诱人的气质。 早晚能撑起他真正想要的西装。 等着吧。 他们出来时，时间临近正午，两人开始考虑到哪里解决午餐问题。 沈瞳想起上午那位被他资助了五十万的大叔，据对方说在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火锅店。 看人的样子感觉火锅应该会好吃来着。 “不是说要请我吃火锅？走吗？” “走啊。” 第20章 半小时后。 两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火锅店里相顾无言。 方少野作为一名文科薄弱到可怕的艺术生，环顾四周以后，只从嘴里憋出了一个成语——家徒四壁。 沈瞳都不好意思说他用的不对。 介于店里装潢破旧、没什么人，方少野十分怀疑店主能做出什么神仙火锅。 当然，他这个怀疑在闻到大叔上的锅底以后就被粉碎成了渣渣。 “叔，锅底挺香的啊，怎么会没人？”沈瞳问。 “叫我王叔吧，我姓王，王涛。”王叔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垂了眼，什么都没透露，“我就你们一桌客人，上菜快。等等你们快点吃，吃完赶紧走。” 这是在赶人。 为什么不让他们在这里待久一点？ 沈瞳和方少野对视，眼里俱闪过一丝迷惑和不解。 但很快他们就没心思琢磨这个问题了——因为锅里的高汤已然烧开，被红油覆盖锁在锅底的诱人味道纷纷借着滚起的气泡弥散到空气中，借机窜进二人口里，轻易便霸占了所有的味蕾。 第一盘羊肉卷整盘下进去，现刨的鲜红肉卷变色从锅底飘荡起来的时候，两人用筷子夹着涮的牛肚也刚好到了可以吃的程度。 咬进嘴里，高汤的醇香先一步在嘴里爆开，裹挟着辣椒的爆辣、过油麻椒的酥麻、蘸酱里葱花香菜的鲜香，紧接着感受到的就是牛肚的脆嫩。 薄薄一片牛肚在锅中吃透了锅底，夹出时在汤面滚烫的红油中一涮而过，轻轻一咬就仿佛吸满了了汁液一般在嘴里爆出诱人的辣油和高汤。 视觉。口感。味觉。 俱是顶尖。 王叔说上菜会很快，而所有的菜品也的确上的异常快，沈瞳和方少野才涮了几篇牛肚的功夫，王叔就已经把盛满菜盘的小推车推到了桌边。 他拉了个凳子在不远的地方坐下，提起水壶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喝点水，解辣。你们年纪还轻，就不要喝酒了，对身体不好。” 看两个人埋头苦吃的模样，他颇为自豪地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这家店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配方是老一辈人毕生的心血，有外面的老板看中想买，我也不卖。”他独自絮絮叨叨，“前几年老人得了重病，手术、透析、住院费、药费，攒的钱被掏空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最后也没能把爹捞回来。因为总往医院跑，店里的生意也慢慢落下了。”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借钱的哪是什么好心人，就是当年要问我买配方的黑心老板啊。他们向我要配方和店面抵债，怕我生意有了起色还上这笔钱，就找人来堵来闹事，把最后一个客人也吓走了。” “这店里一片狼藉的，是中午被那些小混混砸过一遍了。保不准他们下午还要来，你们赶快吃，吃完就先回去吧。这个钱，我想方设法一定尽力还上。” 听着王叔的话，沈瞳吃火锅的动作越来越慢，终于在王叔说完以后停了下来。 “钱不是还上了吗？他们再来就直接报警啊，没什么可怕的王叔。” 王叔摇了摇头，几年的苦涩生活在他脸上留下抹不去的岁月痕迹，“他们是不重要，可我这个店，再被砸几次，以后也不用开张了。” “其实我也正想着要把店面卖掉了。我手里一份多余的钱都没有，东山再起很难，不如直接换个地方重新来过。”他艰难地说，看得出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才想出的这个决定。 沈瞳却从王叔的话里抓到了另一个重点。 他放下筷子，与王叔交谈此时要比火锅对他的吸引力大得多，“您这个意思，若是有钱，重新把这家店开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了。不是我自夸，王叔我本事不小，可惜全都长到厨艺上了。” “可之前不是还说，这是前辈留下来的店面，无论如何也不想卖掉吗？” “还不是走投无路，”他苦笑，“我也有自己的家庭要供养，情怀哪有面包重要呢。” “那要是有人赞助呢？”方少野插嘴，“当然，小混混的问题绝对是会永久解决的。” 王叔轻轻摇了摇头，“你们想的太简单了，”他指指四周，无奈苦笑，“看我这个破败的店，什么人会愿意向我投资？更何况如今还惹上了一群有关系的无赖。” “若是决定帮忙，我们自然是有办法解决的。”方少野环胸，靠坐在椅子上笑得胸有成竹。 王叔还没理解他话里的含义，倒是沈瞳先从中听出了点不一样的意思。“你想赞助？”他问。 “嗯哼，挺好的，会火。”他承认的美食里还没有哪个至今都没火起来的。 方少野无比相信，只要拿出一笔钱，再加上方家的庇佑，王叔的这个店一定能开起来。而且，绝对会以最快的速度火遍周遭。 其实主要也是因为他不差钱。 买一个古玩还可能买到假货呢，花一笔小钱来投资一门生意，怎么看怎么划算。 “那就一起投资他？”方少野问。 “可以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来着。” 沈瞳当即和王叔商量起投资的具体问题，王叔对于有人突然愿意给钱显然还处于不可置信的状态，沈瞳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言语间没有半点隐瞒。 吃饱了的方少野就开始无所事事地翻手机。 经纪人给他打电话，语气不明地让他去看微博的实时热搜。 方少野就去看了，他说实话虽然算不上三天两头到热搜榜逛逛的人，但也上过不少次。然而作为一个早就习惯了这种热度的人，看完榜上的题目时，他也沉默了。 他的语气和经纪人如出一辙，“孩儿啊，你来看看微博的热搜。” ？ 热搜怎么了？ 沈瞳翻开手机去看。 结果看见了一批神奇的热搜。 沈瞳方家姐弟 沈瞳方少野 沈瞳坐享齐人之福 这届网友有点东西啊。 沈瞳特别想说人家不是姐弟，是兄妹来着。可惜方晴虽然长相、打扮都显小，偏偏气质放在那里，成熟稳重，怎么看都不像是小的那个。 没有户口本解释不清的吧？ 点开热搜，里面也是什么东西都有。 他昨天下午遇到方晴时被路人偷拍的照片、追小偷肘击对方的时候、从方晴手里接过玉扳指的时候，还有今天和方少野出来转的照片，两人一人一个冰激凌在长椅上坐，姿势神情相似的不得了。 有大v看到这些照片，就编辑了条微博，用词隐晦，但不干不净的，说沈瞳在功略完方少野之后，只用短短半天时间就成功拿下了方晴大小姐，可谓是坐享齐人之福了。 原来热搜是这么来的。沈瞳原本还在奇怪，昨天的事的确上过微博，但没引起多大风浪，他压根没管。 谁想得到会有营销号在这里等着他？ 这营销号也没有故意想要黑谁。不过是一次蹭了三个人的热度，明显还蹭的十分成功。 方少她姐：澄清多少次了！我们方晴小姐姐不是姐姐！是妹妹！热搜就不能长点心吗/蓝瘦 全世界第一的沈瞳瞳：我们沈瞳才误伤好叭！谁想上热搜了！还是这么败坏路人缘的标题，我们瞳超专一可爱好吗！！ 瓜真好吃：沈瞳小哥哥的少年系美颜果然和什么人都是绝配啊 墨墨：3p神马的，贵圈真乱。受教了。 我们方少蠢蛋一个：不上面的你误会了！这只是开玩笑！！是营销号带的节奏啊！！ 沈瞳的粉丝都快急哭了，他本来就因为一些不太好的问题上过热搜，虽说现在已经在参演第一部 作品了，但只要还没播放，他在大众眼里就还是一个空有美貌没有演技的花瓶。 热搜上多了，大概还会变成一个酷爱作妖的花瓶。 粉丝们跑到热门的那几个话题里挨着道歉，说领走沈瞳我们不约。 问题是方少野和方晴都是有不少粉丝基础的人，与他们有关的评论下面很少有不和谐的声音。沈瞳就不一样了，他的粉丝少，大多还都是不坚定的颜粉，一见有这种事少有站出来熄战帮忙的。 一时间微博上到处都是对沈瞳过度营销、不认真做事业的声讨。 扭转了局势的是一位路人发的沈瞳试西装的偷拍，只有一张图，就是他穿着月牙白西服的那张。 他正站定，抬手虚虚托举着压根不存在的帽檐，一边恰巧往偷拍人的方向看过去。 看起来就像透过照片在注视着这群吃瓜网友一样。 浅棕的深邃瞳孔漫不经心地注视着眼前人，瘦削挺直的身姿，嘴角一抹似勾非勾的微笑，风流与温柔并存的矛盾气质，让人移不开眼。 看到这张照片，网上所有不和谐的言论顿时就统一了。 ——全是对沈瞳盛世美颜少年风流的跪舔 第21章 沈瞳拍戏这阵子，方少野刚结束新专辑v录制、封面拍摄等一系列杂事，如今专辑已经完成，正在进行最后的宣传，他这个正主半点事没有，就开始有事没事跑到沈瞳剧组看他演戏。 林重山有时候也来。 沈瞳觉得主要是拍摄所在的大学离风娱不太远，正好是林重山回林宅能路过的地方，然后林重山正好也没事，就偶尔过来看看。 当然，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原因不靠谱，他就是懒得想林重山干嘛要过来罢了。 就当是来看沈导的好了。 反正和他也没关系。 剧组的诸位配角的工作人员这几天都琢磨出规律来了。 方少野是每隔三天必来一次，一来一天，不仅承担沈瞳的午饭，还车接车送的把人送到家门口。 至于林重山林总？ 林总那可就更有趣了。一个日理万机的大总裁，一周来一次不说，还每次都直奔沈导，和沈导一起隔着摄像机看沈瞳演戏。默不作声地能看一下午，表情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最开始工作人员还有点怕他，但次数多了吧，已经适应良好到能完全无视掉这个人了。 剧组的拍摄基本进入后半段，沈秋月也开始安排人员在微博等社交媒体上进行宣传，也会有选择地在官方账号上发一些花絮和剧照。 放其他人的剧照还好，下面评论风气一片正常，舔颜的、期待新剧的、表白的都有。 可等官博把沈瞳的剧照往上一发。 评论就炸了。 尤其是当编外人员方少野出现在照片里时。 为了防止风向被带歪，要发的照片都是剧组人员精挑细选选出来的，照片上沈瞳和方少野的接触绝对看不出半点朋友之外的意味。 可你要是不看照片，先看评论，保不准能以为官博放了什么两人卿卿我我的大招。 粉丝活的比正主都给的，他们还真没见过几个。 要说也可以理解，好不容易终于等到新专即将发售，方少野的粉丝最近本来就有点疯狂。结果这个节骨眼各大媒体还疯狂宣传他们正主和沈瞳的来往照片。 沈瞳谁啊？ 糊穿地心的十八线小明星干嘛出来蹦跶嘛。 诸位憋着抱怨的新粉跑到沈瞳微博里预备好了作妖，结果一看见小哥哥的照片，再大的招都憋回去熄火了。 没办法，小少年帅气又可爱啊。 突然羡慕自家正主。 至于那些波澜不惊的老粉？ 他们可不生气，相反的，他们快高兴死了。 在大众眼里，方少野吧，是个有钱任性，不缺才华不缺能力，进圈只为了玩音乐——当然也可能是为了理所当然穿那些酷炫狂霸拽的衣服，红不了就要回去继承公司的人生赢家。 业界粉丝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人多钱傻呸，人傻钱多。 他性格和衣品一样，酷炫的没朋友，从来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只有经纪人和助理陪他来来往往。 现在终于愿意主动接近圈里的其他明星，老粉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舍得生气？ 自家暴脾气的崽崽也长大了啊。 诸位粉丝长叹一口气。 此时，剧组里沈瞳正和许嫣演到全剧中最关键的几个场景之一——阮阮父亲死去的那一幕。 阮阮是没有亲眼目睹的，那时她正和文渊在图书馆复习政治，就被闯进来的警察通知，说她的父亲被发现死在了家门外不远的小巷。 警察并没有顾及这里是图书馆，也没有顾及一个花季少女脆弱的心灵，他的大嗓门让全图书馆的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这次没人嘲笑阮阮了，因为所有的学生脸色都刹时白的彻底。 原因无他，明华在几年之前，也是死过人的。 但死的不是学生，而是学生家长。 在来参加家长会时被发现死掉的。 这样的事例发生过好几起，家长的死法俱不相同，有掉入湖中溺水而死的，有被用绳子勒住脖子窒息死的，其中最可怕的一位，是在厕所被吓死的。 见过现场的学生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张可怕的扭曲着的面孔。 明华也因此取消了家长会。 死者之间完全没有关联，所有嫌疑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警方始终破不了案。 明华花大力气压下这些负面的新闻，才没有影响到学校招生。 可现在，警察却告诉他们，又有学生家长死掉了。 在校外。 到底是谁？ 陪着阮阮一起到警局辨认尸体的是文渊。 由于动机充足，她被列为嫌疑人之首，在场的警员无不紧紧注视着她的反应，她盯着白色的裹尸布，被父亲的死状震惊，手脚发软。 而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是，在无人可及的角落，文渊轻轻勾了勾嘴角。 他始终紧握着阮阮的手给她力量，与她一起度过最孤独黑暗的夜晚，陪她到相关机构办理证明，想方设法安慰她、开导她。阮阮受不了打击染上重病，休学在家休养，他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长时间寸步不离的陪伴也让她逐渐习惯了文渊的陪伴，她的情况越来越好。 接着很快就走了出来。 终于摆脱了父亲的暴力，这是用这样让人绝望的方式，她说不上自己是庆幸多些还是难过多些。 事发当天她一直和文渊在图书馆，这是很多学生都能证明的。 她的嫌疑被洗脱，警方又多了一桩悬案。 “文渊的凶手身份已经初露端倪了，”沈瞳对看得入迷的方少野说，“至少在观众看是这样。” “怎么样，觉得这部剧还不错吧？也不是所有校园剧都是傻白甜天雷狗血的呀。”他笑眯眯。 方少野不置可否。 他往沈瞳手里塞了个软糖，“吃糖，”他挑眉，“然后闭嘴，别打扰我追剧。” 辣鸡！ 沈瞳气冲冲地往嘴里扔了个软糖，q弹，柠檬橘子味。 大猪蹄子！ 说什么来找他玩，还不是看剧看上瘾了才过来的！都不和他说一句话！ 气到膨胀。 他觉得剧组这种什么人都能来的风气得肃清一下了。 想一出是一出的沈小瞳当即爬起来到沈秋月旁边打小报告，“沈导！那边有人白嫖我们演员演戏！我们剧组拍戏期间不能什么人想来就来！您得立规矩！” 他这话说的，一棒子打死了两个。 林重山就站沈秋月边儿呢。 可惜沈瞳习惯性无视了这位总裁，他拍定妆照的时候招惹够了，这人也没意思，又不喜欢他，沈瞳索性选择无视了个彻底。 你说林重山来了？ 哪儿呢？他看不见呀。 林重山那是什么敏锐神仙。 他当然看出了沈瞳无视他的这种态度。 不过他也懒得管。 反正又不是多喜欢，沈瞳这个漫不经心的态度要是能让他开始讨厌起他，那就更好了。 他是真的不想当gay。 太累。 只可惜，他想得美。 这小孩儿连个眼风都不给，视线随意地扫过他，憋着一肚子坏水和沈导告小状的那个委屈样子，怎么看怎么勾人。 比他咬着嘴唇蓄意勾引的样子还要勾人一百倍。 林重山助理要是在，大概会当场痛哭出声。 ——他老板简直是在拿命讨厌表里不一、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勾当。 助理很想和沈瞳学一手。 可惜他没沈小瞳好看，估计是学不来。 沈秋月还没放弃缓和沈瞳和林重山的关系。她把沈瞳看作有天赋、可提携的乖巧后辈，林重山则是她拍戏最好的合作商、圈子里的业界之光。 “你这么一说，那林总呢？”沈秋月笑着示意，“这可是我们最大的投资商，我供着都来不及，还听你的把人轰出去？” 沈瞳舌头润了润唇瓣，他今天唇妆用的口红为了追求镜头下的效果，质的不是一般的干，不舒服。 “您想什么呐，我怎么会跟大老板过不去？我这么喜欢钱！” 得，又是顾左右而言他。 沈秋月都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在默契地和她装傻，不然怎么可能这么久还生疏地连个问候都没有。 她这是操着干红娘的心，干着没人领情的事。 不干了不干了。 她摆手，一巴掌挥到沈瞳肩膀，“你就给我消停点，人家来了那就是宣传，免费的流量，懂吗？” “赶紧给我回去把你方少伺候好了。” “给糖才去！” “赶紧。” 沈瞳撇嘴，皱着鼻子委屈，“您这是窜捣剧组人员搞皮肉生意！我可是个超正经的小演员！” 嫩白的小鼻子皱着，湿润的下唇不满地往上撅，连眉毛都往下沉，眼睛被垂下的眼皮遮住小半还是明亮、像泡在一汪泉里，小表情尽职尽责的向所有人宣示不满。 林重山眼前浮现他刚在床上醒来那次，那时还是一头小卷毛，勾着嘴角装无辜，还眼疾手快地找boss抱大腿。 难道不是很心机吗！ 难道不让人认为虚伪的令人作呕吗！！ 怎么就怎么看怎么可爱呢。 他当时讨厌他的的那股劲儿哪去了。 脑壳疼。 第22章 大概是由于两名主演全程演技在线的缘故，剧组的拍摄进度惊人的快。 沈瞳和许嫣最近正在拍摄的是阮阮父亲死亡后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剧情，正是阮阮和文渊感情如胶似漆的时候，也是警局仍不死心、成立专案组派出专员追踪蛛丝马迹的时刻。 他们两个面对面坐在桌边，沈瞳手里拿着下一幕要演的剧情，听许嫣给她讲戏。 他两根手指捏着剧本，眼神只闲闲挂在剧本上的字里行间，偶尔许嫣讲到激动处才跟着她的话往文中看，神情看来颇有些漫不经心。 宽大的纸页几乎挡住他的大半张脸，也就挡住了对面许嫣的视线。 ‘这人好讨厌啊宿主。’ ‘怎么了，突然这么说？’ ‘因为您看啊，您的演技是有目共睹的，明明不需要她指点，她还非要来讲戏，还有意无意靠这么近，不是很奇怪吗？’系统说。 系统说的没错，许嫣现在离他是有些近了。 他撇撇嘴，蹬着地往后挪，凳子的四条腿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粗粝的摩擦声。 许嫣的声音立刻就停了。 她向沈瞳发出询问的视线，却在半途就被沈瞳手里的剧本挡了回来。 沈瞳把剧本挪开，露出鼻梁以上的半张脸，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眼神灵动，似是在里面住了个会说话的精灵。 “抱歉啊，刚刚坐着有点不舒服来着”他道歉，“你继续讲，我听着可有用了。” 许嫣就猜剧本后面的下半张脸肯定是挂着歉意又带些讨饶意味的笑，她顿了顿，继续讲起来。 但其实沈瞳才没有笑呢，他的下半张脸甚至都没个表情。 毕竟他太擅长控制自己的五官了，想要让仅仅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做出笑起来的效果，于他而言简直是小事一桩。 他就是不想听许嫣讲，所以才专门往后挪，就为了打断她的话。 是很不礼貌啦，但先不礼貌的那个人又不是他。 沈瞳想起刚刚许嫣过来的那一幕就来气。 说什么下一幕难度很大，正巧她刚刚从沈导那里听了些指点，便专门过来讲给他听。 什么鬼嘛。 凭什么她说要讲，他就一定要听啊。 明明本来都累的只想休息了，还连个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一屁股就往他对面坐，让沈瞳想把人轰走都不好开口。 他不是不知道许嫣这么干是为了什么。 虽然沈瞳平日里并不多关心娱乐圈里的人和事，但和剧组有关的消息都还是每天都会找时间浏览一遍，前几天更是因此看到了许嫣看快要被对手挤下去的消息。 平心而论，她的那位对手比她要好看一点，年纪更是年轻不少。 若是不出差错，许嫣被对方替代只会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这可让许嫣急了眼。毕竟圈子里同等资源就那么多，两个人走的路型一样，就少不得让一个人没有饭吃。 她的经纪人想了不少法子增加她的曝光度，而其中效果最好、最不费力也不会被剧组责备的，就是和沈瞳炒绯闻。 这也正是她最近想方设法拉近与沈瞳的关系的原因。 ‘您如果不喜欢的话，躲开不就好了？干嘛在这里自找气受啊？’系统不解。 ‘因为她帮过忙啊。’ 沈瞳指的帮助是前段时间，他没钱打出租的那几天，一直都是许嫣顺路把他带来带去。也正是因为她当时好心的帮忙，他才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许嫣丢了面子。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要忍受对方对他的算计，相反，他讨厌死了有人这样提也不提地来算计他身上的东西。 ‘那如果她提前和您商量了呢？’系统问，‘提前问可不可以和您炒绯闻？’ ‘那我肯定同意啊。恋爱剧的主演炒绯闻明明就很正常，如果能帮到许嫣，我个人是不抵触的。’ ‘可问题在于，’沈瞳眨眨眼睛，继续和系统说道，‘她明明需要我帮忙，还拉不下脸找我，想让我自己发现她的行为然后乐颠颠地凑上去？不可能的。’ 他又不打算靠炒绯闻炒热度上位，这些人都在想什么呢。 平心而论，许嫣讲的很好，看得出是吃透了这个角色，有不少技巧都是在圈子里呆久了的前辈才学的到的东西，别人藏私还来不及，她却愿意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他。 许嫣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沈瞳清楚这一点，但他也清楚，许嫣最大的弱点就在于听话、以及不够外向。 她在片场很少和工作人员交流，一到休息时间就带上助理往休息室跑，就连吃饭都是让人帮她领了盒饭在休息室吃。 成了当红小花并没有将她的气质沉淀下来，她非但没有放开眼界去展望更开阔的舞台，反而一直囿于这一小块天地，吃着同类型的资源，最大的事就是和那位同行竞争。 因而要说炒绯闻是许嫣的主意，沈瞳是不太相信的。 大概是经纪人说让她这么做，她便听话了，仅此而已。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觉得呢？沈瞳？沈瞳？？” 沈瞳猛然间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刚出神了” “前辈讲的真的很好，感觉学到了好多东西，”他双手合十拜了几下，几乎一句话没听的人开始脸不红气不喘地拍马屁，“谢谢。” “不过刚刚想起有件急事要办，我先溜出去一会儿，等等见！” 沈瞳说完，没等许嫣回答撂了剧本就跑。 ‘您要干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您还有急事要做？’系统问。 ‘是很紧急的事啊，’沈瞳边走边颇为期待地舔唇，‘我想喝酸奶来着。’ 好的。 他照惯例给自己拿了大瓶的燕麦黄桃，临走之前想了想，又返回去拿了一瓶燕麦草莓口味的，算作给许嫣的谢礼。 他记得之前聊天时许嫣提过不喜欢草莓的味道来着。 一整瓶酸奶在他回到剧组之前就被喝了个精光，沈瞳拿着手里给许嫣的那一瓶，先探头进来看了看拍摄的情况，趁着沈秋月注意力不在他这里，低头就往化妆间冲。 成功躲开了导演的注视，他倒在躺椅上冲正追剧的化妆师笑，“小姐姐小姐姐！来补个妆呀！” 化妆师都习惯他隔三岔五跑进来补口红了。 沈秋月为这事说过沈瞳不少次，说拍摄期间最好不要吃会影响妆容的食物和饮品，以免补妆后和之前不一样，影响镜头效果。 偏偏沈瞳喜欢酸奶，时不时就要跑出去买一瓶。 心情好的时候就把口红擦了再喝，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直接连着嘴唇上的口红一起咽下去。 显然，今天沈小瞳同学的性情并不是很美丽。 化妆师从夹子里挑出他用的色号，先把他唇上残留的口红卸掉，等嘴唇恢复最初的颜色时才开盖往他唇上涂抹，“今天怎么不开心？拍戏不是很顺利吗？” 沈瞳反射性地想要张口说话。 结果唇还没来得及动，就被化妆师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别动，涂口红呢。” 干嘛一边问话一边又不让人说话嘛，沈小瞳眼里满是控诉。 “好了，”小姐姐起身，把口红放回原处，正准备回去追剧，结果回头看到沈瞳手里的又一瓶酸奶，“合着你酸奶又没喝完，干嘛这么急着来补妆，蓄意浪费我口红啊？” 小姐姐试图证明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一双手眼看就又要往沈瞳头上拍。 “这个是给许嫣姐的礼物啦，”他眼疾手快地躲掉小姐姐这一击，举起手指发誓，“不是我喝的真的！” “真的真的！” “说什么真的？” 沈秋月带着一名穿了警服的演员站在休息室门口，“沈瞳你又偷喝酸奶了吧？” “我说过很多遍了，不是不准吃东西，是怕你们吃完了口红也没了，哪怕补的妆再相似，也会和先前有不同。拍摄出来的效果就是一转眼嘴唇变了个样子。这样不行的。” 沈秋月苦口婆心。 沈瞳抬手，挤着眼睛拿拇指和食指搓出一个半厘米不到的缝隙，“我就喝了一口，真的，就这么点儿。” “再说下一幕要拍的和之前拍的那个也不连贯呀，就一次，最后一次了，沈导~” 他这副拐着弯为自己讨饶的样子直接浇灭了沈秋月的火气。 “算了，你下次注意。”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清楚，沈瞳这小子哪会注意，下次肯定还是该喝还喝。 愁人。 沈瞳跟着她回到许嫣旁边，沈秋月她、把身后的演员带到两人面前，“这是李勋，男二，”她介绍，“你们提前熟悉一下，等等开拍。” 说完便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两男一女。 沈瞳抿了抿唇，没去当先说话的那个。 有许嫣在，他暂时不大想讲话。 许嫣对他的抵触情绪恍若不知，只笑意盈盈地和李勋搭话，“你好，我是许嫣，饰演女一号阮阮的演员。” 李勋却没理她。他的眼睛不自觉瞪得浑圆，鼻翼翕张，震惊地张着嘴，紧紧盯着沈瞳面庞的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仿佛看到了多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一般。 “沈你是沈瞳？” 这个态度可真奇怪，还没礼貌的很。 沈瞳点点头，把手里的草莓酸奶交到许嫣手里，“嗯，男一文渊的扮演者，你好。” “不是，我不是问这个，”李勋后退几步，更加认真地打量沈瞳，“我说的是我初中同学那个沈瞳，你来演戏了？什么时候的事，我们可都不知道呢。” 完蛋。 这人谁啊。 沈瞳不动声色地垂下眼，掩住眼中的情绪。 当时通过林重山拿到的原主记忆太多、又太冗杂，他只匆匆浏览了一遍，根本没有留下印象，更不要说记得面前的人是谁了。 但这不妨碍他记得原主在初中过的是什么日子。 父母去世，因为孤僻的性格和男生女相的容貌受到所有人排挤，据他所知，初中三年里，落井下石的人不少，伸出援手的却没有一个。 他大概知道要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个李勋了。 沈瞳重新抬起头，澄澈的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李勋是吗？”他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接着勾起嘴角很不走心的道歉，“抱歉，我没印象。” “也难怪，你怎么会还专门记得初中时候的事呢，”李勋垂下头懊悔地低喃，声音却正好可以让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听在耳中。 很快，他重新抬起头，脸上挂着灿烂的笑，“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李勋，男二号警察的扮演者，以后多多指教了，沈瞳。” 说着，李勋伸出手，等着沈瞳握住。 而沈瞳也的确回握了。 毕竟他要靠身体接触拿到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可下一秒一股剧痛袭来，他倒在地上，指尖因为剧烈的痛楚不停地抽搐。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面前是许嫣俯下身来的焦急面孔。 “快，救护车！沈瞳出事了！” 第23章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许嫣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电话，在等待的间隙把这件事告知了自己的经纪人。 她不常做这种事，是以在偷偷给经纪人报信时，连按键的手指都在隐秘的颤抖。 经纪人的回信来得很快，她看着屏幕上经纪人大胆的计划，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一直不安的颤抖着的心脏逐渐安静下来。 沈瞳被抬上救护车时，她按照经纪人的吩咐寸步不离左右，脸上全是焦急的神色。 经纪人安排的狗仔蹲在角落，拍下了全过程。 救护车开走没过几分钟，就有一位‘吃瓜网友’在微博上爆料：意外遇上某剧组，看到救护车了，谁出事了？电视剧—念求解答/担心/担心 可微博那是什么地方？ 大型网骗现场，和世界分享你刚编的身世。 故而这篇没有配图的微博发了十几分钟，一点水花都没溅出来，没有点赞没有转发，就寥寥无几的评论，问博主要现场照片。 这个情况是在经纪人预料之中的。 好在他们也根本没打算靠这篇微博炒热度。 很快，一个营销号紧跟着发了博文，大体内容与吃瓜网友的微博相同，字里行间都在感慨沈瞳演戏认真负责、以至累垮了身体，被当众送到医院抢救，如今身体情况不明。 沈瞳那一小群群粉丝当场爆炸。 他突然出了这样的事，粉丝一瞬间都慌了，除了疯狂刷营销号的微博发消息，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们开始在平台上疯狂发信息，祈福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害怕的，大多还都配上了那位营销号附上的沈瞳被送进救护车的图。 沈瞳的理智粉不多，在这样的紧急情况下，即使全部出动来控制情况，也很难压下恐慌的低龄粉和颜粉们的情绪。 等他们终于平定了内部的粉丝圈，沈瞳住院这件事已经在粉丝们自发的热度下进入了路人的视线。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完全超出了理智粉们的想象。 新的营销号拿了狗仔偷拍的图，加上不知从哪里来的沈瞳和许嫣相处的一些照片，发的博文又带出了新的风向，说沈瞳和许嫣不愧是戏里的搭挡，两个人同框时看着无比合拍。 人见人爱小天使：好般配，这组粮我吃了！ 去你的小饼干：之前一直觉得许嫣一把年纪还拍什么少女剧，没想到和男主同框这么甜剧组官博关注了。 许你嫣然：小哥哥和我们嫣嫣对视好有感觉啊，期待嫣嫣新剧！嫣嫣加油呀~ 瓜真好吃：路人表示男主不是才和方少那边的人炒过热度？怎么这么快又上来了？太浮躁了叭/ 沈瞳瞳的眼睫毛：哪里般配了瞳瞳和许嫣相处的明显不开心啊求别再带瞳瞳热度了 保护我方沈瞳：真的不配啊我们瞳瞳还是新人，只把许嫣当作前辈的，求不要乱传了难过 沈瞳的粉丝都快急哭了。 他们知道现在不是让沈瞳出头的好时机，沈瞳身为一个纯新人，热搜上的越多反而对他越不好。 可局势已经不受控制了，许嫣经纪人买通的营销号发博文、买的水军带路人节奏，他们这群微不足道的粉丝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 之前沈瞳和方少野、和方晴上热搜他们不在意，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沈瞳自己也乐意的事情。 他们各自在那几次热搜里都玩得很开心。 而这次不同。 很多路人留言，说两个人看着般配，说好甜啊，说决定吃这组cp。 但不知为何，他们就是不想看到自家爱豆和许嫣同框。 这不是沈瞳愿意看到的局面，而且，最重要的是，粉丝们看了微博上所有两人同框的照片，都看不出路人口中所谓的般配。 他们了解沈瞳，知道他开心起来的模样，也想象得出他心情一般、不耐烦时的神情。可照片上沈瞳从没笑过，甚至大部分时候连眼睛都是无神的。 他们除了约束粉丝群内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想等沈瞳的回应，可沈瞳身体状况未知，什么时候醒过来都是个未知数。 此时，正让很大一群人牵肠挂肚的正主，在医院醒过来了。 沈瞳一个人在医院病房里醒来，视线的边缘框上了模糊的黑影，目之所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他抬手，想要揉一揉太阳穴，手背瞬间传来被穿刺过和牵扯着的痛感。 挂了点滴，生理盐水。 ‘您还好吗？’系统小心翼翼的询问。 系统开口的瞬间，沈瞳眼前黑了一瞬。 仿佛被浸入无边深海，周围是完全的黑暗，失去了所有感官和知觉。 这种感觉很快褪去，他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 ‘并不好，’他抿唇，‘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系统静了静，似乎是在斟酌。 ‘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沈瞳沉声。 系统从没见他这么严肃过。 他总是笑嘻嘻地和它开玩笑，即使最生气的一次，也不是对它、而是对那位总裁林重山。 它承认被沈瞳吓到了，‘您昏迷了半小时。刚刚被救护车送到这里，水也是刚挂上不久，医生说你需要休息，沈导才带着剧组的人都出去。’ ‘我检查过了吗？’ ‘是的，身体没有问题。’ 沈瞳猜的到。 ‘我是因为什么才昏迷的？’ ‘您不记得了吗？’ 沈瞳摇头，粉底和口红都遮不住苍白的脸色。 ‘您和原主的初中同学发生肢体接触，在获得记忆的过程中昏迷。初步预计是因为获取记忆造成的头部剧烈疼痛所致。’ 沈瞳眉头紧锁。 ——他完全没有半点印象。 为什么明明是为了获取记忆才昏迷的，他却半点多出的记忆都没有？ 那位原主的初中同学是谁？ 沈瞳垂眸，镇定地撕下手背上粘的医用胶带，自己给自己拔了针头。 等到手背上针眼的疼痛逐渐消失，脑海的眩晕也开始减弱时，沈瞳扶着床沿，慢慢下了床站在地上。 后背的某些地方似乎被磕出了乌青，此刻因为站立微微发疼。 他扶着墙面往卫生间走，掀起身上的衣服背对着镜子去看后背，大片大片摔出的乌青。 疼啊。 卫生间外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沈瞳探头，看到了独自进来的沈秋月。 “导演好，”他笑，“谢谢导演把我送来医院呀。” 沈秋月的神情却有些复杂。 “你怎么起来了？吊水还没挂完，自己把针拔了？” 沈瞳挠头，“感觉自己没事就拔掉了，刚刚后背疼，就跑到镜子前面看一下。” “医院检查不出结果，也说是精神原因，最近没休息好？会经常觉得累吗？”沈秋月接着问，“如果是剧组的压力重了，你的场合可以再调整，一切以身体为重，知道吗？” 沈瞳点头。 “看微博了吗？” 沈瞳愣了愣，摇头。 出什么事？ “那就先看看，然后决定怎么做，剧组不会干涉你。” 沈秋月拉开病房的门，“医生说你最好在医院住两天观察情况，这两天剧组会先拍配角，后天上午再安排你回来开工，到时候见。” “到时候见，沈导。” 沈瞳掏手机出来，一边开微博一边试图思考网上到底发上了什莫事。 怕不是许嫣和她经纪人开始干活了吧？ 他点开自己消息栏的99+，预料之中看到不少粉丝的艾特。 搞清楚整件事发生的经过费了他一点时间。 不得不说许嫣的经纪人这一手安排的很是精彩。 先借粉丝对他的关心把这件事的热度炒起来引起路人关注，然后安排一众营销号开始发博文，买水军带节奏。绯闻的热度被水军顶上去之后，除了路人，沈瞳的其他cp粉、方少野和方晴的粉丝就都被拖下了场。 这哪是炒绯闻，分明是大混战。 他的名声是被频繁的cp热搜败坏了，但许嫣从中得的利可绝对不小。 自古就没有被人坑了还要忍气吞声的道理。 沈瞳于是发了一条微博。 沈瞳瞳：谢谢大家关心，我已经清醒了，状态很好，会留院观察两天/笔芯，以及关于绯闻的问题，我和许嫣前辈没有任何超出普通朋友以外的关系，若有误解，纯属故意。谢谢支持。 他没有给许嫣留半点脸面。 短短几句话就差明说绯闻是对家为了热度而蓄意安排的产物了。 他的粉丝因为这条报平安的微博安静了五分钟。 接着战斗力强的带着一众跟班下海撕许嫣，说她为了热度不择手段。 许嫣的粉当然是不甘示弱，很快就组织了一群人反击。 微博一片硝烟弥漫。 沈瞳瞳：to诸位大可爱:炒绯闻是不会炒的，这辈子都不会炒的pup，有了喜欢的人肯定是会第一时间公布的呀，所以请务必放心/笔芯芯。关于与我有关的□□也请一定无视掉！我有戏可演、也不缺朋友一起玩，不用替我在意别的东西啦，所以呢，大可爱们只要照顾好自己的生活，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quq 亲自下海正手撕敌家的粉丝在听到叮的一声后，看到了沈瞳新发的微博。 对家：我没有针对谁，我是说你们家的粉丝包括正主，都是辣鸡。 对家：卧槽怂了？ 对家：玛德出来挨打！！ 沈瞳的粉正沉浸在他的这篇微博里，一个个笑的样子比灌了一肚子蜂蜜还甜，又像是陷入爱情的女人才会有的傻笑。 粉：不和你们吵哦。我们听瞳瞳的话，乖乖回去干活了。 粉：是这样的大家再见/ 粉：对的有缘再见，写作业去了作业好多 对家： 在这之后，得知了微博上消息的方少野也果断选择了下海支援。 方少：等哥哥明天带人去看你！//沈瞳瞳：谢谢大家关心 方少：是我技术不够好还是长得不够骚，有我蓝到还不够吗你这个花心鬼//沈瞳瞳：炒绯闻是不会 有了方少的下场，加上沈瞳这边粉丝消极迎战积极往后跑，微博上这场乱哄哄的扣锅战终于落下帷幕。 第24章 彼时许嫣的经纪人正在和一位广告商谈合作。 许嫣除了在沈秋月剧组里扮演女一号的这个角色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好资源了。 公司前段时间进了位盘亮条顺的小新人，上面放话要捧，好资源、和大腕们的合作源源不断往新人那里送。 失去了公司捧着的许嫣在圈子里的地位很快就尴尬了起来，大腕看不上她，新晋导演又请不起。 若不是处于这样到处跑不到资源的境地，她的经纪人也不会盯上这位广告商。 ——好歹广告制作周期快，很快就能投放到市场，也算是弥补了许嫣拍戏这段时间没有曝光没有热度的尴尬期。 可也不知道广告商从哪里打听到了许嫣最近没有好资源的消息。 对于不算顶尖的流量小花，资源意味着什么？ 热度，名气。 没有这两样，开得再艳丽的小花也得枯萎。 好在经纪人机智，在合作即将谈崩的紧要关头安排网上炒起了许嫣和沈瞳的绯闻。 怎么红的不重要，黑红和火红也不重要， 只要有热度，这场合作就能谈成。 经纪人有这样的自信，可他没想到，就在广告商即将松口答应他提出的条件时，沈瞳发了那两条打脸博。 在一方坚决不配合的情况下，绯闻是炒不起来的。 也就意味着，经纪人承诺一直会有的热度，化为空想。 主动权瞬间被交到了广告商手里。 商谈失败。 经纪人恨死了不配合的沈瞳。 他给许嫣打电话，破口大骂沈瞳不识时务，明明是双赢的局面，硬是被他的两条微博搞得两败俱伤。 在他看来，只要许嫣能被炒起来，沈瞳这个十八线是会被过分频繁的热搜炒糊也好，趁着这股东风一飞冲天也好，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退一万步说，在经纪人看来，既然沈瞳被网友们黑急功近利的情况已经无法改变，他就应该忍下这口气把许嫣送起来，免得两个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但他也不想想，沈瞳凭什么就忍下这口气？ 经纪人是不知道这么做会把沈瞳炒糊吗？ ——他当然知道，不过是与己无关，不在乎罢了。 刚巧，沈瞳的想法和他一样。 他才不愿意牺牲自己的前途和名声去献祭给算计自己的人呢。 虽然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前途，更不关心所谓的名声。 正如他在微博上对自己粉丝说的，他凭着实力有戏可拍，有知道他真性情的朋友一起玩，已经不缺什么了。 于是穿着病号服的沈小瞳，开始了与方少野在微博上隔空互怼的愉快的夜晚。 沈瞳瞳:都不够啊/乖巧jpg//方少:是我技术不够好还是长得不够骚… 方少:想死吗。/磨刀霍霍 方少野的回复来的出乎预料的快，他没有转发沈瞳的微博，而是单发了一条博。 不过粉丝们自然是看得懂他在说什么的。 他们跑到这条微博底下疯狂嘲讽，说方少自以为日天日地的魅力终于遇到了克星。 沈瞳瞳:想啊。来看我嘛/ 配图是自己挂生理盐水被扎了针孔的那只手背。 那皮肤比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还要白皙细腻，手背上清晰可见青色的血管纹路，还有针尖留下的一个已经结痂的小红点。 粉丝们就又从方少野那里跑到他的主页，这次还带了不少路人一起。 沈瞳粉丝后援会:曈曈要注意身体呀！不能让我们担心！听到没！/超凶 我家狗子:手好好看…露手明星关注了 方少今天说爱我了吗:曈曈都挂水了！辣么虚弱！方少你个大猪蹄子好好对人家！方少！ 八爷我嫁:看着像个小孩，不过不论是定妆照、还是手，看起来都意外的很成熟啊 甜橙牛角辣条:楼上！我也是这么想的！手看起来真的帅气，不愧是我小哥哥！/我爱八爷一辈子 八爷我嫁:八爷！我媳妇！泥奏凯！ 嘤。 华尔摩斯托生的网友随即发现热评那位名为‘方少今天说爱我了吗’的网友的评论，被突然出现在评论区的方少野怒赞几十下。 方少:听说有人让我怜香惜玉，我觉得她说的很对。所以明天上午的行程推了/呵 方少粉丝后援会：去吧，崽。别回来了。 方少今天说爱我了吗：还敢去赞我！你是不是想听第二遍！我说你要好好对你瞳！你个大猪蹄子就知道皮！！ 方少撒点野比什么都好：上面的怎么能这么说话！丧gan心de病piao狂liang！ 沈瞳瞳：那等你哦/比心 结果第二天，病床上悠悠转醒的沈瞳没等到方少野来探望，倒是见到了一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站在他床边。 “您好？”他轻声问。 “你好，虽然已经见过一次，我是顾玲，有兴趣让我暂任经纪人一职吗？”顾玲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合同书，“我和高层洽谈以后，为你争取来了一些更好的待遇，这是新的合同，你看一看，没意见的话就在最后一页的右下角签个字就好。” “我很看好你，所以才自作主张以你经纪人的身份到高层那里谈了新的合同，”她继续说，“希望你不会介意。” 沈瞳对顾玲还有印象，但顾玲是风华娱乐顶尖的经纪人之一，如果不是高层安排，怎么回来找他？ “为什么会看中我？”他问。 “自然是你有这个能力。”顾玲搬了椅子坐下，平视沈瞳，“况且，你和我之前带过的艺人不是一个风格，这很有挑战性。” “你需要一个经纪人，不是吗？” 顾玲的话很有吸引力。 最重要的是，这于沈瞳而言没有任何损失。 两个人很快达成合作，秉承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沈瞳只随意看过合同便在最后一页签了名。 ‘您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宿主主！别答应的那么快啊！’ 沈瞳面无表情：‘别说话不想理你。头疼。’ ‘您不能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里！这不成熟！！’ ‘那你讲。讲得不好听我骂你哦。’ 系统对那次沈瞳一口气让它听了一分多钟哔的事记忆犹新， 很显然，它并不知道它的宿主沈瞳是个不爱说脏话的乖小孩。 嗯。乖的呀。 ‘你想啊！’系统求生欲爆棚，一时间讲起话来条理清晰了不知多少，‘第一，顾玲这种大忙人，多少人毛遂自荐都来不及！怎么会主动看上您？’ ‘第二，她区区一个经纪人，没高层准许，怎么可能谈的下条件这么优越的合同？？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即使她真的机缘巧合注意到您，可您现在一没作品二无背景，甚至半个微博的路人都跟风黑，有什么值得她看上的地方？’ ‘我这么好看，这么乖巧可爱，这么听话能干，难道不是天底下所有经纪人都梦寐以求的福音吗？’沈瞳挑眉，‘还是你不这么觉得？？’ 系统一瞬间感受到了扑面的寒冷。 系统小可爱刹时意识到，它的求生欲还是不够强。 想总部那些老油条，遇到这种情况哪个不是变着花样吹，恨不得把自家宿主夸出一朵花的？ 它倒好，不夸人就算了，还反过来条理分明地把有疑问的地方挨个摘出来，还不如直说觉得沈瞳配不上顾玲的眼光来的好。 好歹死的痛快，明明白白。 它忙往嘴里抹油试图补救，若是现在给它一张脸，说不定脸上的讪笑能堆成一朵菊花。 ‘怎么会呢宿主！你是什么人物！清风朗月玉树临风气宇轩昂风流倜傥英明神武唯你独尊天下无敌美如冠玉面若桃花’ 沈瞳都做好姿势准备听系统的爆吹了。 没想到被灌了一耳朵尬吹。 天下无敌？ 唯他独尊？？ 面若桃花艳若桃李？？？ ‘你更新情商数据的安装包是不是还没安装，’他磨牙，‘内存不够就把智商数据卸载点，反正你再傻也傻不到哪里去。’ 系统抱着脑子瑟瑟发抖。 ‘反正呢，’沈瞳撇嘴，回到正题，‘有人送上门来，用就好了。过得顺心最重要，懂否？’ ‘您说的好！’ 能不能稍微有感情一点啊摔。 说到底，沈瞳能不知道顾玲这话是在撒谎吗？ 他可是个人精。 不过就像他说的，顾玲为什么而来于他并不重要。 对方对他没有恶意，他也能从这场交互中获取不小的利益，何乐而不为？ 至于怎么注意到他的嘛 沈瞳想起不久前去风娱找林重山时偶遇顾玲的那一次， 总不能是林重山那家伙安排的叭？ 开玩笑。 第25章 巧了，顾玲心里的想法和沈瞳一毛一样。 林总居然会给一个十八线小透明安排经纪人团队，还是她这种层次的经纪人？ 开玩笑开玩笑。 然而事实是她在自己办公室里好好坐着，一个通知下来，玩笑就成了现实。 ——林重山坐在办公桌的另一面，把一份打印好的合同递给她。 顾玲干了这么多年经纪人，还从没见过哪个一线以下的艺人签过条件这么优越的合同。 更不要说是由公司总裁带团队亲自拟定过目的条例和规章，自由度高的可怕不说，报酬的分成更是可观。 可以说，按照这份合同上的描述，只要沈瞳有那个能量，他就可以任意安排自己的工作，而不是像同等水平的艺人一样、任凭公司摆布。 而林重山给出的指示是，在不影响公司运营以及上级流量利益的情况下，一切都紧着沈瞳的要求走。 如果沈瞳本人没什么要求，那就由顾玲来选择资源，务必在两年时间内捧红他。 至于为什么是两年？ 自然是因为合同上规定的日期只有两年时间。 时间很短，也就意味着公司浪费了不少好资源以及她这位经纪人的艺人位置，最终很可能是为别家公司培养了一位顶级流量。 顾玲不是那种只会闷头听指挥的人。 单单其中提到的，若发生违反合同内容的行为，两边责任方所要赔付违约金的巨大差距，就让顾玲觉得拟这份合同的人怕是失了智。 她试图和林重山交涉，希望对方能够认识到这份合同的许多不合理之处。 比如资源优先等级、违约金的不对等、签约时间过短等。 可她说的这些，林重山通通都知道啊。 不仅知道，其中不少有利于沈瞳的条例还是他亲手拟定的呢。 没办法，家里的老人逼着让他这么干，刚好他现在对沈瞳也并不抵触。 未尝不可。 沈老爷子不是个爱玩网络的人。他白天里多靠练习书法、或是出门找邻居几位交情甚笃的老朋友下象棋叙旧打发时间。 老人当天就开了一次手机，还不小心误点微博，开屏就是沈瞳爆绯闻被路人黑的热搜。 这可把老人气得不轻。 他对娱乐圈的事向来不关心，当时是旁人不经意提起才知道沈瞳签约艺人的身份。所以在当时沈瞳离开林家时，才会交待林重山要好好照顾沈瞳。 老爷子不知道林重山和沈瞳之间的弯弯绕绕。 他还是有些大男子主义，固执的认为自家孙子对人做出这种事就无论如何也要负责。 不能对人负责，那至少也要对对方的生活负责。 他相信林重山，才会在交待了林重山以后，再也没有刻意去网上搜索沈瞳近来的消息。 而林重山确实是个值得别人信任的人。 他回到公司，二话不说便从顶端的几位经纪人里挑出了一位正在空窗期的合适人选——也就是顾玲，安排她到沈瞳身边当经纪人。 可没想到，沈瞳不仅不吃这一套，还当场往他桌上甩了几张储蓄卡。 他要真是里那种童叟无欺的正版霸道总裁，怕不是还得当场说一句‘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还好他不是。 是以林重山昨晚回家看到老爷子举着手机的冷脸时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重山啊，你来看，”老爷子和颜悦色地带他浏览了微博上一众路人的过分言论，“当时不是说会好好补偿人家？你的作为呢？” “把人作弄到这种地步就是你答应的安排吗？” “我知道你会有怨言，那件事沈瞳不可能完全没错，但你做出了那种事，作出赔偿就是应该的。” “我也算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虽然现在没什么能量，但看人的本事还在，”老爷子合上手机，语重心长，“沈瞳这孩子心眼干净。你就是不喜欢，也不能这么作弄人家。” “嗯，我会安排好的。” 林重山眉眼沉着，简简单单一句话堵的老爷子哑口无言。 难怪老人住在林宅会觉得孤单。 林老爷子走后，林重山上网翻了最近这段时间沈瞳的所有消息。 他很少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娱乐上，是以能在剧组见到真人，便很少关注网上的动向。 却没想到没有经纪人的沈瞳直接被某些人当作了没有后台的小可怜，踩着上位。 默许是不可能默许的，看在老爷子的份上也不会忍下这口气的。 于是他当即安排了顾玲再一次去做沈瞳的经纪人。 给他团队给他资源，想要自由便给足他自由，缺钱就做最大的退步给他钱财。 只要这样的话，老人就能满意了吧？ 他也就不会总是挂念着他了吧？ 隔天沈瞳从医院回剧组时，是和顾玲结伴过去的。 他心里记挂着害他昏迷的那位初中老兄，在车上的一路都是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垂眸思索着什么。 顾玲只能看到他侧脸紧抿的唇瓣。 误以为他心情不好，她开口，“调整一下情绪，”她说，“哪怕真的不愿这么快就回组开始拍摄，也不能把不礼貌的情绪表现在脸上。” “在娱乐圈工作，最基本的就是情绪控制，不需要我再提醒吧？” 沈瞳抬头，与同样正在看着后视镜的顾玲视线交汇，“我知道的，不用担心这一点，谢谢。” 两人到了剧组，众人的神情一个比一个复杂。 工作人员偷偷告诉他，许嫣今天没有来，是她的经纪人向剧组施压，说许嫣情绪不好演不了戏，还说只要沈瞳在一天，许嫣的情绪就不可能会好转。 也就是想逼走沈瞳的意思了。 经纪人大概是不知道沈瞳可不只是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可怜。 他可还是眼睛眨也不眨就往剧组投了一千万的投资人呢。 还是那种佛到从不插手剧组事务、不硬性要求打广告也不往剧组塞人的、几乎所有导演都梦寐以求的投资方。 所以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当然是要交给新上任他经纪人一职的顾玲来解决。 沈瞳独自一人去找了原主的那位初中同学。 那人出现在他视野里的一刹那，沈瞳一晕，眼前随即走马观花地闪过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是关于这个人的、原主的记忆吧？ 沈瞳冷眼看着。 原主的初中生涯里与这人有关的记忆并不多。 但每一帧却都相似：被逼到角落，被人拽着衣领羞辱，而这位初中同学，就站在一众施暴者身后，事不关己地看着原主为了解脱而挣扎。 如果说那些施暴者只是简单的在原主的身体上留下伤痕的话，那么这些冷漠的旁观者才是真正伤害到原主的人。 ——让他意识到，自己是被整个班级孤立开的、格格不入的孤单者。 这种人的话，沈瞳是也愿意和对方交流的。 至于怎么交流嘛 “你初中时候和我一个班的，对吧？” 沈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歪着头扬起嘴角笑，“我有印象。抱歉，之前是我身体不舒服，说到一半就晕倒了。” 对方脸上一喜，张嘴欲言。 “啊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沈瞳脸上还挂着笑，一双澄澈的眼睛毫不设防地摊开自己的情感。他直直看着对方，对自己稍显失礼的打量好似毫不知情一般，只眨着眼期待地等对方的回复。 套近乎没套成，反倒被问名字，这大概是众人见过最差的一届初中同学。 周围随即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嗤笑。 对面的人因着众人的嘲讽红了半张脸，却顽强的并没有因此放弃。 为了缓解尴尬，他挠了挠头，才厚着脸皮说，“我是经常坐你后面的那个人，李勋，前几天才介绍过，你不记得了吗？我们以前还说过几次话呢，沈瞳你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哈哈。” 笑得真尬。 沈瞳都不好意思吐槽。 他眼珠转了转，摩挲着下巴作思索状，“嗯我好像想起来一点了，你能再说具体点吗？” 眼看沈瞳怎么都想不起来，李勋咬咬牙，“就是当年你被欺负的时候，我就站在你后面啊，一直都在的那个！” 沈瞳的眼睛慢慢睁大，因为思索而无神的双眼也逐渐显现出亮光。 “那个时候我一直都想帮你，可那些人却一直拦着我，无论如何都不上我上前。早知道当时我冒着被打的风险也该冲上来的。” 李勋面带悔恨，沉痛道。 “啊，你是那个总是看我受欺负的李勋啊。” “我记得你，你总是那么看着我呢。我还记得有一次，你去和他们告状，说我想偷偷逃跑。” “我一直看着你和他们说话哦，因为这个我可是被狠狠修理过一顿呢。”沈瞳脸上还是笑容，似乎这些痛苦的往事在他心里已勾不起半点波澜， “不提这个了。你当时找我说话有什么事？” 沈瞳这番自言自语的回忆让身边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瞪直了眼。 他们根本无法想象，演技炸裂、真诚率直的沈瞳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度过的整个初中生涯。 而在经历过这般令人痛苦不堪的欺凌之后，沈瞳却仍然能够保持自己的真诚和率直。 这是多么令人动容的赤子之心啊。 至于李勋？ 沈瞳在他们心里有多让人心疼，李亮就有多让他们不耻。 旁观而不作为可不意味着远离战场、清者自清。 发现了这样恶劣的事，却总是远远地冷眼旁观，这种行为，该称之为施暴者的一种更合适些。 李勋脸上的悔恨与沉痛呢？ 没人相信啊。 一个全靠走关系才进来的油腻五花肉，同另一位进组时间已久、从不拿捏主演身份总是认真工作的小鲜肉比起来，要相信谁应该是一目了然的事吧？ 更何况，事后诸葛亮，这是谁都做得到的事。 事前？ 这些‘诸葛亮’才不在乎事前呢。 众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般上上下下扫射着李勋，带着仿佛能将他每一寸皮肤灼烧起来的力量。 李勋刚刚还因为尴尬而红起来的脸， 彻底白了。 第26章 “所以，你想要怎么办？” 顾玲仰在座椅上，紧紧盯着沈瞳的反应。 她刚刚把许嫣经纪人的要求，以及同沈秋月沟通的内容部分告知了沈瞳。 她在等沈瞳的一个回答。 “是忍气吞声去和对方道歉、乖乖炒绯闻，或是宁死不屈不要这个角色，还是换掉许嫣？”顾玲此刻的声音带着莫名的诱惑力，“你知道的，你有这个能力。” 沈瞳当然知道了。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这是谁给他的这个能力呢。 他学着顾玲的姿势仰倒在沙发里，“实话说啊，”他看着天花板上的金属灯饰出神，“我更愿意你别插手这件事。” “最好是什么事都不插手。” “是林重山让你来的吧？” 他最初是懒得把顾玲的到来往林重山身上牵扯的。 可系统分析的很对，他的确是还没有能够被顾玲注意到的优秀作品。连让对方中意都不可能，更不要说让顾玲为他谈下这样一份匪夷所思的合同了。 他本来是不会想这么深的。 毕竟人生在世，不是什么事情都必须看到水落石出。 有时候有些事情想不通，不要去想就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可惜白天在剧组见过李亮以后，沈瞳的心情一直没有缘由得很差。 他于是开始不受控制地思索起一些早已被他放置在一边的问题。 比如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触碰到李亮时会头痛晕倒，又为什么会被顾玲主动找上门。 这些问题之中，有些他想出了答案，而另一些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好的解答。 ——这让沈瞳心情更差了。 “你大可以回去。”他从沙发上爬起，“我的事我自然有我的解决方法。” “这可不行，我们签过合同的，记得吗？” 顾玲瞥了沈瞳一眼，淡淡道，“我以为你该是那种为了上位愿意采取任何手段的人。” “毕竟能让林总这么惦记的人，你可是第一个。” “以前是。”沈瞳指的是原主，为了接触林重山不择手段。 不过他可不是这么个人，虽然他大部分时候的确没什么原则，“但现在不是了。何况他也没惦记过我。” “坦白讲，见到你之前我在心里做了很多假设。” 沈瞳看过去，眼里写着淡淡的疑问。 “比如，你是林总藏在金屋里的情人，或是被他辜负了的前任。” “但在见到真人之后，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顾玲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你的性格绝不会在感情上吃亏。更不会委屈自己去做什么情人。” “演技很好，性格管理到位，长相出挑，” 她顿了顿，“你该是哪怕没有人捧着也会大红大紫的人。” “我对你很有兴趣，仅仅基于你这个人而产生的兴趣。” “要不要当我的艺人？” 顾玲的神色比那天在医院时要随意很多，但是浑身的气质却严肃了不知多少。 “即使没有这份合同，我有信心在两年内捧红你。” “要试试吗？” “乐意之至？” “那就说定了，”顾玲展颜一笑，“我看过沈导那里的安排表，明天上午没有你的戏份。” “九点前到我办公室，我们来看看除了演技，你的其他素质如何。” 第二天一早，沈瞳如约到了风娱楼下。 依然是手里拿瓶酸奶，打了出租来的。 等到站在接待大厅，沈瞳才恍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并不知道顾玲的办公室在哪里。 现实。 他整了整发型，跑到前台接待那里问顾玲的办公室。 介于每天慕名来找顾玲毛遂自荐的人总有那么几个，接待自然而然把他视作那些人之一。 接待总觉得沈瞳这张脸在哪里见过。 旁边那位接待暗地里用手肘怼了怼她的小肚子，小声道，“这个是沈瞳吧？之前在网上和方少野关系不错来着。” ！ 她男神小可爱！ 接待本来都伸出来准备摆啊摆的手瞬间收了回来。 她左右看了看周围的工作人员，等一瞬间没有人看过来时，才语速飞快地小声道，“东边电梯上15楼，出来向东走，就在北面中间的第三个房间。加油啊！” 把他当作是来找顾玲毛遂自荐企图走捷径的人了吗？ 沈瞳心照不宣地冲她眨眨眼睛，“谢谢呀，我会的。” 等到从电梯里出来之后，他才知道正等着他的是什么。 现实终于对他这个小可爱下手了。 哪边是东啊。 这和一楼‘东边的电梯’位置分布不一样啊qaq 沈瞳先探头看了看一边的长廊。 空荡荡，但是不远处有一间屋子开着灯。 就是它了！ 沈小瞳迈开腿就往那边走。 可惜，他并不知道，顾玲身为一名业界知名的金牌经纪人，和她的能力一样闻名整个圈子的，就是她的守时——绝不早到一秒。 所以真正的办公室是绝不可能开着灯的。 那另一边开着灯的办公室里坐着的是谁？ 沈瞳轻轻敲了两声，门就打开了。 从逐渐增大的门缝中露出来的，是时景经纪人的那张脸。 时景？ “是来找阿景的吗？”经纪人向他摆摆手，“他等等就来了，沈瞳你先进来等。” 沈瞳本来百分百笃定这是顾玲的办公室来着。 可时景经纪人的那张脸一出现，他就泄气了。 果然他还是不适合自己分什么东南西北。 得，等一个经纪人的指导吧。 “您好，我其实是” “先进来先进来，时景马上到，你别急。” 沈瞳被经纪人一把拽进了办公室，和对面办公桌后坐着的人大眼瞪小眼。 林重山？？ 时景的经纪人和林重山？？？ 这什么神仙搭配。 沈瞳试图皮笑肉不笑，“林总好。” 林重山却暗地里皱了皱眉。 沈瞳和时景有什么联系？ 他嗯了一声，心里分神想着这档子事，声音听起来难免冷淡了些。 经纪人坐林重山对面，继续和他商讨时景续约的合同问题。 沈瞳自知避嫌，便在两人开始商谈后，自觉坐到了离两人最远的沙发上，闲得无聊，便开始戳上耳机看网上up主剪辑时景的各种视频。 时景演技巅峰的一场抒情戏，他抿着唇，默不作声地望向屏幕。 那双眼里仿佛藏了漫天星海，深邃、漆黑，却在不经意之处闪耀着细小的光芒。 像是会说话一样，说着‘不要走’。 如果能被这样注视着的话，无论再冷血的人，肯定都会当场丢盔卸甲的吧。 沈瞳这么想着，不自觉模仿时景的神情，做出眷恋不舍的神色。 手机屏幕上的影响被林重山眼尖地捕捉到。 见不到人还要偷偷看视频？ 他决定把气撒在自家老朋友时景身上。 于是时景才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林重山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杀气满满的表情。 “怎么了？”时景笑，随手摘了口罩，“沈瞳也在呢？” “合同谈怎么样了？”他问经纪人。 意料之外的，经纪人摇了摇头。 “你亲自谈吧。”林总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经纪人冲时景使眼色。 还有什么事是能让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林大总裁生闷气的？ 有趣。 他闷笑一声，“我可不谈，合同什么的还不是走个过场，内容不重要，不重要了。” 时景说完，扭头便坐到了沈瞳身边。 “看我视频呢？” 沈瞳点头，指指屏幕，“这个近景推的时机刚好，你是我见过表现力最自然也最强的人。” 时景就稍微凑近了些，“哪个剧？我应该还有印象。” 他余光留意到林重山又黑了一个度的脸色，还有不自觉停顿住一秒的话语。 有猫腻啊。 沈瞳对此浑然不觉。 他为了让时景看清楚屏幕上的画面，甚至还主动凑得更近了一点。 “小点声，他们谈工作，我们不打扰。” ——这是林重山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沈瞳和时景的交谈全部成了窃窃私语，看在林重山眼里颇有些奇怪的色彩。 算了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两方就合同的问题很快在林重山这种搅和的态度下达成了一致。 时景跟着经纪人一同从座椅上起身，“看沈瞳测验去呗。” “他刚说等等和顾玲去试一试表演之外的其他素质，一起看看去？” 经纪人面无表情：“不去。我还拟合同呢。” “那我们林大佬呢？” “去呗，关心员工啊，人家刚分的经纪人，不得看看工作情况怎么样？” “嗯，那一起吧。” 第27章 到了这时，沈瞳才表明自己为什么会在时景的办公室。 ——问路。 时景哭笑不得:“你走错方向了，” “而且来这么早，顾玲是不可能在的。” “为什么这么确定？” “自然是因为顾玲守时的这个特点已经是众人皆知了，”经纪人插嘴，“说好了九点见的话，她绝对不可能会早到的。” 沈瞳:居然是怪他来得早吗？？？ 几个人在办公室里等着顾玲来上班，经纪人率先出门，去找相关人士拟定合同。 余下沈瞳和另外两人坐在办公室大眼瞪小眼。 “对了，刚刚就想问了，”时景说，“沈瞳和我们林总认识吧？” 唔，上过一张床的话应该算不上认识？ 最多也就是个皮肉交易， 更不要说林重山又是扔卡又是给他找经纪人的，说不是肮脏的那什么交易沈瞳自己都不相信。 “不算。” “一般。” 沈瞳和林重山同时开口，说出的确实截然相反的话。 而有趣的是，往常被不知多少人当成香饽饽攀交情的林总，在沈瞳眼中却摇身一变成了个巨大的包袱，恨不得甩的越远越好。 时景微笑，“看来是见过几面吧？” “沈瞳是不是忘记了？” 沈瞳看看微笑中的时景，又瞅瞅在认真浏览手机、状似对现况毫不关心的林重山。 到了顺着台阶下的时候了！ 他学时景微笑，“不是啊。” “唔，”沈瞳沉吟了一会儿，“如果非这么说的话，倒是有点关系。” 当时原主爬床林重山的花边新闻闹得不小，圈外人可能大多都是看个热闹，但对圈内的人来讲，记得他的脸的人绝对不会少，因此时景想起来绝对只是时间问题。 与其等到时景想起再来问他，倒不如他自己说出口来的直接方便。 “爬过床的关系，算吗？” 时景发誓，他绝对看到林重山僵硬了一下。 就在刚刚，沈瞳说爬床的时候。 “看来没能当成林总的情人呢，”时景调笑，“之后呢？没有交集了吗？” “不是啊，”沈瞳耸肩，“林总想要补偿来着，”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无礼，转而对着办公桌后坐姿僵硬的林重山福身，“啊，还没和您道过谢呢。” “虽然我个人并不是很需要以及很喜欢，谢谢。” 时景敏锐地察觉到沈瞳和林重山之间的隔阂。 他若有所思，林重山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发小，这人是个什么性格他再了解不过。 至于沈瞳，沈瞳的脾气大多数时候都很有趣，虽说不按常理出牌，但如果用心去了解的话，他其实是个很好懂的人。 两人的脾性互相吸引还来不及。若不是有什么误会，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微妙的状况。 “还没正式认识过吧？”他鼓动，“正式点互相介绍下？合同都签了，以后在公司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没必要留误会。” 出乎预料的，竟是林重山率先开的口。 “你曾说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已经按你说的在对你改观。虽然不知道前段时间你为什么做出那种事，但补偿既然收了，这件事就算过去。” “我是林重山，很高兴认识你。” 说实话，沈瞳从他紧绷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高兴的情绪。 说是仇家上门了倒还更贴切些。 他唇瓣微张，对林重山的这番话显然有些惊讶。 没想过这人会这么说。 ‘宿主。’ ‘嗯？’ ‘我数据是不是该更新了？我的听力系统出问题了qaq’ ‘林重山是道歉了没错。’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不妨碍他听得出，林重山在抱歉的，是事后对他的恶劣态度，而不是对原主做出的那档子事。 对他本人道歉吗？ 阔以的。 沈瞳抿唇，轻轻笑了笑。 “您说笑了。” “我是沈瞳，小孩子一个，见谅了。” 两人之间本就没有多大的矛盾，不过是沈瞳记惦着当时林重山的恶劣态度，林重山又一直把沈瞳当作那位痴汉原主对待罢了。 而前段时间林重山一直默不作声来剧组看沈瞳拍摄这件事，早就让沈瞳对他消了气。 ——虽然林重山从未表明去剧组到底是看谁，但剧组里谁都看得出，惟一能和他有所牵扯的，就只有男主角沈瞳了。 更不要说只要沈瞳一上场拍戏，林重山就认真了十万百万倍。 说不是为沈瞳而来都没人信的。 沈瞳转而和时景聊起拍戏时遇到的趣事。 提起拍戏，早已蝉联影帝的时景自是不缺话题。工作这些年来的趣事一件接着一件抛给沈瞳听，直让他笑得前仰后俯，连脸上的肌肉都开始酸痛。 林重山不去插嘴，他只默默看着两人聊天。 沈瞳一心和时景聊天，注意不到，但时景可是早就注意到了——林重山一直留连在沈瞳脸上的眼神。 沈瞳笑得眉眼弯弯的时候，大笑起来露出莹白牙齿的时候，那双乘着笑意的双眼偶尔扫过林重山时，他的心情就奇异的跟着轻松起来。 “你很有感染力，”时景感慨，“笑起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都想跟你一起飘起来。” 林重山同意这一点。 他的生活总是过的很沉闷，也许这是他为什么总是不自觉关注沈瞳的原因，他想。 “是这样吗？”沈瞳挑眉，“那前辈有轻松起来吗？” “大概比起这个问题，去找顾玲测试更重要一点？”时景起身，向他指墙上即将走到十二的秒表。 “九点整。” 三人一起出了办公室，走廊上正好遇到拎着包的顾玲。 后者显然对时景和林重山的在场感到惊讶，但顾玲仅仅是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便和几人一起坐电梯到了练习生们集训所在的楼层。 顾玲说：“舞蹈和声乐老师已经约好了，今天上午只有这两个行程。我和你进去见老师，林总和时影帝在外面等，可以吗？” “嗯，好。” 舞室的外墙用的是单面镜，外面看得到里面，而屋子里的人是看不到外面情况的。 两人看着沈瞳走进舞室。 “练过舞吗？”舞蹈老师问。 沈瞳乖乖摇头，“看过，”他说，“自己有时候也会在家里跟着视频学，不过没有系统学过。” “可以，上衣脱了。” 于是隔着一面薄薄的单面镜，林重山就看到里面几人才说了不过几句话，沈瞳就扬手脱了上衣。 白皙到近乎灼眼的皮肤，摆动间隐隐显现出纹理的肌肉，纤细的腰肢，还有脊背蝴蝶骨美好的弧线。 林重山几乎移不开眼。 他看了沈瞳多久，时景就在一边看了他多久。 “看上人家了？”时景问。 林重山恍然回神，对时景这个突兀的问题致以十分的漠然。 “不是。”他沉默，“我只是在欣赏美。” 林重山指的是沈瞳的身体。 他说的没错，镜子后面的那具身躯，纤细却不失男子的线条，肌肤莹润却半点不女气。 即使是□□着上身，也绝不会让人联想到不好的方面。 是很抓人眼球的中性美。 沈瞳正听从老师的示范，做着简单的伸展动作。 他两手手指交叉，手心向上，手肘顶直上举，身体没有刻意站直，而是保持了一个很随意的状态。 关节和身躯没有一处僵硬，举手投足带着游刃有余的底气。 像这样在第一次见面的人前□□着上身做并不熟悉的动作，沈瞳却完全不紧张。 这么一个伸懒腰的小动作在他做出来，简直像是舞蹈的一部分，只是随意的一个伸展都美得像一段故事。 舞蹈老师确信，即使沈瞳没有舞蹈功底，但仅凭他的线条和心性，只要愿意学，绝对能学出成果。 她也自然很乐意教导这样舒展的学生。 她问，“学舞蹈吗？还是说只来我这里探个底？” “听你这么说，我们沈瞳舞蹈功底还可以？”顾玲笑问。 “那有什么舞蹈功底啊，看他那不标准的动作，”老师翻了个白眼，“不过身子很有天赋就是了。” “学出来会很好看。” 这倒是意外之喜。 “那我们就学了。”顾玲颔首，“等下午我会过来确定一下上课时间，我们就先出去了。” 没问题吧？ 顾玲眼神示意沈瞳。 沈瞳自然是没问题的。 他现在什么别的通告都没有，拍戏之余的时间本就闲得无聊，如今能拿空闲的时间学个舞蹈可是再好不过的事。 他一边穿上衣，一边跟着顾玲的脚步往外走。 毛衣的领口不大，顾玲又脚步匆匆，沈瞳往头上套的动作就难免焦急了些。 ——结果头卡住了不说，耳鬓的发丝更是不知缠上了什么，稍微一动就揪的疼。 眼前一片昏暗，毛线上绒绒的细丝刺得他睁不开眼。 “唔唔唔我头发缠住了谁快来帮帮我！” 隔着细密针线间的微小孔洞，沈瞳隐约看到了时景的身影。 他猛的顿住脚步往旁边拐，没想到直直撞进了另一个人的怀抱。 第28章 沈瞳很冷静地开始思考。 已知在场人士除了他以外还有三人，其中顾玲在他前面走，而他刚刚才绕过了挡路的时景。 提问，正搂着他的这位大佬姓谁名谁？ 他上衣还没穿好，猝不及防一头撞到林重山胸膛怼得自己头疼不说，还因为站不稳直接被人搂到了怀里。 裸露在外的皮肤毫无防备地蹭上林重山质地柔顺的衬衫，接触到衣料的皮肤瞬间蔓延出一片鸡皮疙瘩。 把控在腰间的那双手正在变得灼热，沈瞳感受到分明的手指与灼热的掌心。 那手指极细微地动了动。 沈瞳随即产生一种自己被揩油了的错觉。 “林总？” 他笑，声音闷闷的，隔着毛衣也看不见表情，“您这样我怎么穿衣服？” “帮我把头发从缠着的地方解开怎么样？” 林重山嗯了一声，环在腰肢的双手离开，开始寻找勾住沈瞳头发的源头。 那是一颗纽扣，缝在毛衣后背的领口处，被沈瞳穿衣服时甩来甩去的发丝缠了好几圈。 林重山试图解开，但结过于杂乱，缠住的头发又多，不好直接扯断。 他的双臂环过沈瞳的肩膀，紧紧贴着沈瞳肩头，视线被堆积的毛衣挡住大半，看不清楚纽却扣根部的情况。 “你离我近些。” 沈·看不见·憋的难受·瞳上前两步。 这次林重山不仅是手臂把沈瞳环在怀里，更是头都凑近，紧贴着沈瞳的脖颈枕在他肩头。 这看起来不像是帮忙。 像个旖旎的拥抱。 缠在纽扣上的头发终于得以被解开。 沈瞳第一时间从领口把头钻了出来，“啊，憋” 他话只说了一半，楞楞地眨眼，完全没想到会这么近距离地和林重山面对面。 随着话语流淌出的灼热呼吸攀上对面人的脸颊，沈瞳对此却毫不自知。 “你怎么还离我这么近？”他说。 他眨眼的时候，长而卷的睫毛随着眼皮上下刷动，让林重山觉得脸上痒痒的，仿佛这睫毛是刷在了自己的脸上一样。 林重山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的眼神比平时深，但沈瞳没看出来。 沈瞳还和平时一样，他后知后觉地往后退了几步，稍微用力挣脱开了林重山环在肩膀上的手。 “谢了，”他挑眉，低下头整理上衣。 被遗忘在一边的顾玲此时终于显现出存在感，她清嗓子咳嗽了两声，连带还低着头的沈瞳也往她那里看。 “我们需要加快速度到声乐老师那里。请快一点。” 接下来的一小段路程，一直到几人到达声乐教室，沈瞳都没和林重山说一句话。 倒不是他不想讲话——他可是一路和时景聊天过来的。 只是每每时景照顾林重山、试图把话题往对方愿意接的地方领的时候，这人都完全不买账的。 不仅不买账，还全程冷着一张脸。 这人可真无聊。 要是林重山能听到沈瞳的腹诽，要是他不是这么个不爱说话的性格，说不定他要为自己叫多少声冤。 天知道他不说话不是因为什么高冷，更不是因为什么无聊。 只不过是、只不过是稍微沉浸在刚刚的亲密接触里罢了。 毕竟再怎么说，他林重山可还是个守身如玉的魔法师。 突然和在意的对象这么近距离接触，不恍惚才是件奇怪的事吧！ 显然时景也是明白这一点，才会在每次林重山不接话时，对着他若有所思的面孔笑得意味深长。 对于这一切暗流，沈瞳依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他边心不在焉地和系统闲聊，边跟着顾玲进了声乐教室。 这次另外两人倒是没有再等在外面——隔着房门可是什么都听不到。 其实比起舞蹈，唱歌才是沈瞳最没有经验的地方。 他上辈子是个音痴，五音不全、会听不会唱的那种。 声乐老师放了几首传唱度超高的流行歌曲，听完之后让沈瞳选一个最熟悉的自己先唱一遍。 沈瞳吧、沈瞳犹豫了好久。 他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顾玲实情，关于自己是个五音不全的音痴这件事。 不过等他终于开了口，才发现这辈子的情况似乎出现了一些好转。 至少他这次没有唱得每个字都不在调上。 沈瞳心里对于自己的进步是十分雀跃的。 但他很严肃地抿了抿唇，看着身边诸位不可言说的表情，跟着做出一副沉痛难过的表情。 要是他没预判错的话，下一秒肯定会有人安慰他。 其实他觉得自己唱的没那么辣鸡来着。 果然，下一秒时景就开口宽慰起他来。 “沈瞳啊那个，嗯没事，我们以后是靠演技拿奖的人，我们不当歌星，别慌。” 无话可说的顾玲跟着点头。 沈瞳:他真觉得自己没那么差来着。 倒是声乐老师对他的评价还要好一点。 “你嗓音条件很好。”她言简意赅，“但音域不宽，乐感一般。” “再简单点说呢？”沈瞳问。 “出歌全靠后期，学歌撑死ktv水平。” 哇哦，这么说他要是肯好好学，将来也是能进ktv的人诶。 沈瞳的眼睛都亮了，要知道他上辈子可是ktv拒绝往来专业户。 他超知足！ 沈瞳点头如捣蒜，“那您教我点技巧呢！我很好学的！” “可以啊，”声乐老师笑，明显对沈瞳这么豁达的态度很有好感。 他和老师约好每周的时间，便一行人出了声乐教室。 顾玲接了个电话，扭头和沈瞳说下午的安排。 “临时通知，你下午要拍的场推到明天了。” “好哦，”沈瞳歪头，“不过怎么回事？” “许嫣那边的事还没谈拢。” 经纪人不留痕迹地收了点嗓门，但又很心机地把嗓音控制在林重山能听到的大小。 “据说他们那边还是不肯松口，看情况是非要你走不可。” 林重山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顾玲的话音顿住，“之前许嫣拉沈瞳炒绯闻被反打脸，现在放话说沈瞳不离开剧组就不回来拍戏。” 这是被欺负了？ 林重山若有所思。 “怎么处理的？” 顾玲抽空瞥了沈瞳一眼，“需要怎么处理？”她笑，“沈瞳瞳可不仅是个演员，还是剧组的大投资商。” “让谁走都不会让瞳瞳走啊。” “投资商？” 林重山咀嚼着顾玲的话，“他投了多少？” 沈瞳觉得这个发展谜之危险。 可没等他抬手阻止顾玲，顾玲就把话都说了出来。 “一千万，瞳瞳没和你说？” 想当时他也是有一千多万零花的人。 沈瞳感慨，抬头对上林重山打量的目光，随即皱了皱鼻子。 “看什么看？”他理直气壮，“我正经途径来的钱，还不让我花了？？” 不是，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几乎是下意识的，林重山完全没想过沈瞳是非法搞来的钱。 他半点不怀疑沈瞳。 现在的重点是，许嫣的经纪人，放话威胁沈瞳退组？ 林重山心里莫名其妙生出一股怒气，莫名有一种自己珍视的小玉珠被别人当玻璃球弹弹弹的不爽。 “剧本拍多少了？”他问。 “一半吧，”沈瞳回想，“不然她经纪人也不敢这么威胁人啊。” “我倒不怕被真的炒鱿鱼，就是拖时间，浪费钱啊。” “我知道了，这件事下午会有人解决。” 沈瞳就突然觉得怪怪的。 他是不是一不留神告了个状？ 而且这位冷面大佬还打算给他撑腰。 他看着顾玲带着林重山安排的人一起去剧组。 这件事一定会被搞定，沈瞳确信。 他这是突然有人撑腰了嘛quq 第29章 来自许嫣经纪人的刁难事件在林重山介入后变得异常简单。 沈瞳第二天按时到剧组时，许嫣已经提前等在了化妆间。 他还和签经纪人之前一样，是一个人来的。 顾玲则留在公司帮他选通告，外带替他找一个合适的助理。 关于许嫣和她的经纪人心气颇高的刁难，剧组的诸位演员都是看在眼里的。 对他们而言，沈瞳的确是个演技又好、脾气又好的小少年没错。 但更重要的，是来自许嫣一方的地位和名气。 有人当场站队，和许嫣同仇敌忾，字里行间同沈瞳说的都是挤兑他赶快离开的话。 而那些原本中立的和沈瞳交情好的演员，在看到沈瞳昨天一整天没有出现以后，也隐约开始偏向许嫣那边。 没有人认为沈瞳会拧的过许嫣。 毕竟许嫣的团队是出了名的黑心，他们为了捧许嫣什么料都敢曝光，完全不会顾及对手艺人的声名。 而沈瞳没有团队这是剧组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在他们眼里，许嫣团队想要搞垮沈瞳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更不要提沈瞳还有一段众人皆知的爬床门了。 于是在当天早上看到许嫣的身影出现在化妆间时，他们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沈瞳已经被搞走了。 几位不会看脸色的艺人凑到许嫣身前献殷勤，赔着笑脸嘴里一溜的俏皮话。 沈瞳进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没有错过许嫣身边那几位小演员脸上满满的错愕。 化妆间里一片寂静。 ——许嫣不知道说什么，其余人则是被惊得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到里面的一位化妆师边化妆，先众人一步地笑起来，“许前辈回来了？” “您今天来的可真早，身体没问题了吗？” 他这话无亚于把许嫣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在座谁不知道许嫣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不来的？ 沈瞳会不知道身体不适只是个托辞？ 这一刻，众人看着沈瞳脸上阳光的笑意，突然从中领悟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总是这么笑起来的人，真的心里就是一样这么笑着吗？ 和沈瞳真心诚意的笑容不同，许嫣脸上的笑意几乎挂不住，她强勾着嘴角，“已经好很多了，多谢你关心呢。” 第一句低头的话说出口，她的脸色随之好了不少。 “这几天还是我耽误进度了，之后还得拖累你陪着赶进度才是。” “那怎么称得上拖累呢？毕竟托您所赐，我的休息的很好。” 沈瞳扬着唇角，像是想起了什么很有趣的画面，“您身体不舒服不知道，前几天网上一直在炒我们两个的绯闻呢。” “偷拍的照片和动图，看着那叫一个逼真。” “也不知道谁这么无聊，您说是吧？” 他眯着眼，笑嘻嘻地抛出话题，字字句句用的全是敬语，连称呼都变成了生疏有礼的前辈。 要说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开始注意起和许嫣交往的距离，系统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 ‘您这是在挖苦她吧？’系统问。 ‘嗯？说什么？’ ‘明知道稍微上了年龄女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敬称前辈，搞得仿佛她们有多老一样。’ 系统顿了顿，无机质的声音多了点兴奋的意味，‘您可真是个小坏坏！’ 夸他吗。 沈瞳默，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一边在心里和系统小可爱扯皮，化完妆之后站起身跟着许嫣往外走。 沈瞳之前几乎没有和许嫣并肩而行过。 他顾及对一个前辈该有的尊敬，一直拿出后辈该有的态度和许嫣相处。 却没想到憋着脾气的言听计从在许嫣经纪人眼里就变成了好欺负，成了这些人给他设套的便利。 既然这样嘛 他本来就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来着。 沈瞳快走几步，从许嫣身后走到了她身边。 周遭说着奉承话的小演员都有一瞬间的静默。 他们算是知道了，沈瞳可不仅仅是脾气好演技好那么简单。 他还有的是靠山呢。 不，这么说也不对。 毕竟这家伙，可没有看起来那么好脾气啊 诸位静默一秒，接着默契地再次开口，活跃气氛。 之后的拍摄进行的全部很顺利。 妥协了的许嫣并没有试图在拍摄过程中使绊子。 她清楚沈瞳的演技和她比起来是完全不差的。 压戏是不可能压的住的， 至于故意作妖，那就更不可能了。 ——她毫不怀疑，她会因为这种不识时务的行为被踢出剧组。 更不要说还会因此上沈导的黑名单。 这是件得不偿失的事。 拍摄的进度在主演的积极配合之下进行的飞快。 在半个月之后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位路人配角经历的回忆阶段。 等这段回忆剧情结束，就是男主文渊被警察揭发杀人凶手身份的结局了。 路人同学是文渊几年前的同班同学。 他的父亲在一年前的家长会上被设计杀死在教学楼后的大操场上。 空荡荡的操场，只有他父亲一人的尸体孤零零躺在草坪的正中央无人问津。 还是体育生吃完晚饭到操场锻炼被不小心绊倒才发现的。 学校里另外几位家长被杀害的事件，其子女都受过来自家长的暴力或是过分对待。 只有这位同学，他并不曾被家暴，死亡的父亲更是商界的成功人士，怎么看都没有被杀的理由。 警方因为这位父亲的死亡不得不否定了他们至今在几个案子之间找到的最有价值的共通点——家暴。 线索再次断裂。 路人同学又一次从警局出来，这次在警方的引导下，他交代了些之前从未说过的细节。 ——他从未受到来自父亲的家暴，却一直被忙于工作父亲冷暴力对待过。 不说话，零交流。 出了警局，回到学校的他第一时间到学生会找到了文渊。 “是你对吧，文渊？”他笃定。 “你在说什么？现在可是上课时间，”文渊放下正处理的文件，“不回去上课吗？” “是你吧。” 男生重复，声音中沉重的力道几乎咬碎了牙齿，“我的父亲，是你做的吧。” “我已经知道你的动机了。” “父亲对我冷漠不理的事，我只对你说过。我记得我以前和你提的，宁愿他打我一顿也不想被冷暴力。” “你为什么会仇视这种人？” 文渊食指和拇指扣上了鼻梁上的镜架。 “卡！！！” “沈瞳去补妆，许嫣准备。” 沈瞳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暗黑情绪瞬间都化成了云烟。 他食指一勾，直接把眼镜甩到了桌面上，抱怨道，“导演您这样超影响人发挥诶～” “开拍之前不知道这一幕就到这里？” “还是不知道你该补妆了？” 唔。 他都知道来着。 沈瞳缩脖子，乖乖到化妆间找化妆师小姐姐补妆。 路过许嫣时，他脚步略微顿了顿，接着冲对方扬起笑脸，“前辈等等加油呀。” 下一幕说简单也简单，可说难也很高难度。 沈瞳要把文渊身上气势的变化表现出来，不能过于生硬，也不能太用力。 用沈秋月的话说，就是要吊着观众的胃口，把他们想看的演给他们看，但还要掌控好力度，一触即收，把爆发留到大结局。 沈瞳觉得不算难。 白切黑的芝麻馅儿包子，他虽然做不到信手拈来，不过游刃有余的演绎还是可以的。 毕竟艺术来源于生活， 而他这方面的生活经验，不巧，还挺多的。 “各部门就位，a！” 文渊就摘下了眼镜，第一次在学校向人露出自己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总戴着眼镜，边框与镜片挡住了他眼中的轻佻。 也正是摘下了眼镜，路人同学才恍然发现，文渊竟长着一双桃花眼。 “是不是警局问话你的压力太大了？” 文渊慢悠悠地挑起唇角，明明是和平时一样的弧度，看起来却总觉得哪里不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你提到你父亲，是觉得我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吗？” 不对的事。 同学敏锐地捕捉到文渊话中的这几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 不待他继续逼问，房间的门就被从外推开。 “在谈事情吗？” 阮阮细声细气地小声问，“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她很敏锐，进来的一瞬间便察觉到了屋里紧绷的气氛。 “不是，你来的正好，我刚好准备带你到警局做笔录。” 阮阮胆子小，却坚强的很。 她不怕独自面对警局和父亲的尸体，也拒绝过文渊许多次，但文渊还是一直坚持陪她过去。 当然，在外人看来，是阮阮太过柔弱，文渊出于学生会的职责才不得不每每陪同。 路人同学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他没有傻到到了这一步还认不清现实。 “你还要陪她过去？” 在阮阮先行出了办公室后，他冷笑，“都说你们两情相悦，夸你怜香惜玉。” “我会去警局揭发你，你要杀了我吗？”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文渊慢条斯理地戴回眼镜，“你又为什么会去揭发呢？” 文渊说的对，他确实不会。 因为冷暴力父亲的死亡，于他而言，是他被母亲注意到的、幸福生活的开始。 镜头最终停留在两人均意味深长的脸上。 “过！完美！” 第30章 随着拍摄逐渐进入尾声，剧组也按照流程开始了宣传工作。 几乎每天都会有拍摄时的动图流传到微博上，而每每官博把这些动图上传时，评论都一排排求快上映的声音。 有许嫣炒绯闻没火反倒把自己炒糊了的前车之鉴，剧组的团队很机智地没有安排沈瞳和许嫣绯闻作为宣传。 毕竟不论是沈瞳本人，还是他的经纪人，态度都十分明显——拒绝绯闻炒作。 不过嘛，男主角的绯闻炒不起来，不是还有一位女主角吗？ 当时签约进组时，条约中也是有关于各位演员的宣传事宜的条款的。 合同规定诸位演员要在做的到的范围内尽力配合剧组的宣传工作。 于是才试图炒绯闻搏热度的许嫣连最后一个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了。 她只能容许自己和男二李勋的互动图片一波一波往微博上放。 不仅如此，还要时不时和李勋暧昧不明的互动，以迷惑所谓“因戏生情”的小道消息。 但这届网友也不是吃素的。 前几天才和主演炒什么互帮互助日久生情梗，这才被打脸几天，就和组里另一位演员因戏生情，谁会相信啊？ 放出互动图片的营销号下评论一水儿的调侃。 xy糊了叫我一声:某许姓艺人果然情感丰富，鄙人自叹不如。 大胡子网友在此:李勋谁啊，没听说过。 巴啦啦变胖能量:感觉许嫣要求越来越低了啊，随便什么人都能炒 王月半:许嫣演技是真的好，和谁传绯闻都演的这么逼真。要不是她天天换着对象炒，我差点都信了/doge 柠檬橘子汁:新任绯闻对象怎么看都比不上沈瞳小哥哥啊，许嫣是眼睛糊了吗？ 坂本在此:向楼上科普，许嫣可是为了红不择手段的人，只不过圈外人不知道罢了。 事情发展到后来，许嫣竟然因此还上了回热搜。 许嫣绯闻对象 开始有更多的吃瓜群众顺着热搜摸进来，一群沙雕网友从这一任的绯闻对象李勋的吐槽开始吐槽，直到最后兴冲冲讨论对比起许嫣历届前任来。 眼镜君:发现许嫣挑的都是地位不如她的诶，难道是因为这样不会被反弹吗？ 某牌超薄:真相了。这位每次都只顾自己，哪个被炒的男艺人最后不是名气败坏糊穿地心？只要不是傻子肯定不会愿意的吧 苦苦茶:对啊，不过是这几年许嫣流量不行了，不然谁会在乎这些被祸害的男艺人。 一拳一个嘤嘤怪:细思极恐，贵圈果然乱。 看着微博上热搜的走向，哪怕是一向擅长炒作的许嫣团队也开始慌了。 他们根本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原以为这群网友会像往常一样吃个瓜，吆喝几声真甜，最多是挂上个热搜的尾巴。 谁能想到热搜是上了，却是以这种理由？ 看着诸位网友细细八起许嫣的历任，越来越多她仗着名气压迫后辈的细节被八出，绕是向来擅长处理绯闻的团队也开始慌了。 他们是擅长炒绯闻，可是危机处理什么的 因为近几年许嫣的靠山够给力，那些黑料几乎是刚在网上冒个头就被人掐掉，根本不用他们出手。 这也就造成了他们跟着许嫣干了这么多年，却一点危机处理的经验都没有。 团队的领头人急忙去拨经纪人的电话，想从经纪人那里寻求些处理的建议。 可不论重播多少次，电话里传来的都只有忙音。 嘟嘟嘟的声音让整个团队都跟着沉寂了。 “我们不能束手待毙，绝对得把这庄黑料压下去！” 领头人清楚，这件事如果继续发酵，绝对会扩展到无法处理的地步。 到时候因为处理不利要背锅的还是他们。 与其等着祸事降临，倒不如他们主动出击，说不定还能因为处理的干脆利落而搏一个好名声。 其实这种情况下什么都不做，等着这件事的热度降下来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毕竟多说多错。 但团队可不知道这些。 他们聚在一起，用十分钟的时间来了个小会。 微博上关于许嫣的正式账号，除了她本人的微博外，还有另外一个，负责的是发许嫣的工作动态以及推广宣传。 而这个官方账号的密码，是握在团队手机的。 他们很快用这个账号编辑了一条微博。 许嫣官方团队:我方艺人许嫣，工作认真负责，为人上进刻苦，一路走来也遇到过数不清的诱惑，正是有了大家的支持，许嫣才能一路走到现在。感谢！ 字里行间说的都是许嫣有多刻苦努力，把绯闻的锅全部推到男性艺人头上不说，更是不留痕迹地收买粉丝。 这篇公关微博发表时，许嫣正在剧组和沈瞳进行最后一场的拍摄。 由于想到网友可能会有的评论，她就心神不安，一连忘词几次不说，更是当场出戏，楞楞地看着沈瞳说不出话。 还是副导发了几次脾气才让她收心。 最后一幕刚刚拍完，她还没来得及坐在来喘口气，就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团队危机公关出了问题。我已经勒令删博了，不过肯定会有截图，接下来的风波你做好心理准备。” “现在局势对我们很不利，网上对你的声讨越来越严重，你去找沈秋月，争取让她帮忙公关。” “出了什么事？”许嫣愣住了。 “你自己上微博看吧。”经纪人的声音是她从未听到过的焦急，“记着，无论如何都要让沈秋月帮你公关。” “我看过就去找沈导。” 她说着挂了电话，刚开微博就看到热搜上高高挂着的她的名字。 许嫣辣鸡公关 往下划，她竟占了热搜的两条。 来不及感觉不对劲，她急忙点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团队刚发的公关微博的截图。 一目十行，她只用了几秒就看完了截图上的全部内容。 这些人都是怎么干活的！ 她愤怒得几乎将桌上的所有物事扫落，好不容易控制住几近崩溃的情绪，就听不远处沈瞳和另外几人嬉笑的声音。 这嬉笑声听在耳里完完全全变成了对她的嘲笑。 绝对是看了网上的消息所以在结伴嘲笑她吧！ 卑鄙！！ 她猛的站起，脚下一双低跟的学生鞋也被踩得气势汹汹。 “你凭什么这么干？” “不就是仗着有后台才这么硬气，谁还不知道你后台怎么来的，真让人恶心！” “让人搞了我的老板不说，还在这里嘲笑我，沈瞳你好大的脸！” 沈瞳本来是在和人聊早上路上见到的街头艺人，他和另外几人面面相觑。 他干嘛了？ 不就是看不惯这人强势令人厌恶的脾性所以嘴上难听了点？ 许嫣这态度，爆发得可是有点难看啊。 沈瞳脸上的笑意就也撤了。 他随意勾起嘴角，“前辈你这话说的，能和您合作一场戏我高兴还来不及，我能干什么？” “再说了，您可不能血口喷人。我是拿什么办法勾到了什么背景？” “说话含含糊糊的，难道是想说我靠出卖才现在这里的？” “您可真有意思。” 他嘴角的弧度随着话语愈发冰冷，比许嫣还要高的身高让他能垂眼俯视对方，原本柔和的眉眼凝结，那眼神里仿佛带上了冰，让许嫣心生不安。 但很快，想到网友们不留情的嘲讽和挖苦，羞愤和恼怒再一次占据她的大脑。 这样仿佛被扒掉所有衣着与伪装现在公众前的感觉让她感到崩溃。 “你到底是新人，”她冷笑起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来的底气这么搞我？” “这个节骨眼，我的名声坏了，整个剧组都要受累。你怎么这么自私！” 其实所有的事都不是沈瞳做的，他更没有安排什么。 虽说网上的发展的确有林重山和顾玲安排的人在推波助澜的缘故，但沈瞳确实完全不知情的。 或者说，他即使是知情，也是完全不在意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这样。 更何况，这个报复的后手也是有条件的。 只要许嫣够爱惜羽毛拒绝和李勋炒绯闻，他们的这些安排只能全部派不上用场。 可惜许嫣不是这么个人。 由于团队的错误公关和公司的不作为，越来越多许嫣的黑料开始在网上流传。 之前碍于许嫣地位而不敢站出来的人现在一窝蜂出现在微博，有图有据地曝光许嫣和经纪人曾做过的事。 那些被许嫣祸害了的男艺人的粉丝更是团结起来，恨不得一分为二向吃瓜网友传播黑料。 许嫣凉了。 她听从经纪人的要求，慌不择路地去找沈秋月求帮助。 介于自己是主演的缘故，她对剧组绝不会放弃她这件事有着迷之自信。 沈秋月的态度却在她预料之外。 “你应该沉下心来做事业，而不是一门心思炒热度。” “没有过硬的作品，名气终究只会是虚名，可惜你不懂。” “你回去吧，”副导毫不留情，“我们可不是非要保住你才能保住剧组的。” 许嫣起初不懂副导这句话的意思。 但等她回到家，看到剧组官博的更新消息时，她便什么都懂了。 剧组不仅没有否认绯闻。 电视剧《念》:关♂住♂看♂许嫣小姐姐与男二甜蜜互动/心心 不用看下面的评论，她的心就已经凉了一大包。 xy糊了叫我一声:皮皮关关注了。 念念不忘:错字和符号一个比一个灵性，关注了。 西瓜芒果大核桃:提醒我了，到时候看看剧里什么互动才让她敢这么炒/计划通jpg 酥软奶酪圈:楼上加我一个，我也突然想看，感觉xy会被打脸诶，估计没什么互动剧情 甜澄澄:＋1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网友:＋身份证 第31章 到此时为止，微博上的盛宴并没有结束。 许嫣的经纪人在圈子里积怨甚深，如今墙倒众人推，多的是营销号趁着热度踩一脚试图蹭热门吸粉。 没有多少明星挺她，倒是有不少曾被欺压过的人模棱两可地发微博庆祝。 在电视剧剪辑和审查的一个多月里，剧组和风娱背后的团队更是断断续续往外放许嫣的黑料。 这不仅让许嫣越来越凉，更是不断有网友提起她最新的作品，变相维持了电视剧的热度。 《念》举行新闻发布会的当天下午，许嫣是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出现在会场的。 那天在剧组和沈瞳对峙的视频被不知道什么人放到了网上。 从那时候起，她不仅开始联系不上公司的上层，就连经纪人的电话，也开始打不通了。 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就连这场新闻发布会，都是她在微博上看到官博的信息才及时赶来的。 她早已过了当红小花旦的年龄，能继续待在经纪人的手下不过是因为她还有点演技， 以及最重要的，听话。 可现在，她连听话都没能做到，她没有从沈秋月那里争取来公关的机会。 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可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整间会场里，只有她是憔悴的脸色，孤身一人。 再看另一边被众人围绕着的沈瞳，许嫣心底的不甘愈发涌动。 不该是这样的。 地位最高的、最应该被追捧的本应是她才对。 明明她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她甘愿日夜不休地接剧拍广告、违背自己保守的想法和那么多男人传绯闻谈恋爱、甚至听经纪人的话出卖自己谋求前途，该被奖赏的那个人为什么会不是她？ 可许嫣已经不敢再凑上去了。 钝刀子割肉远比快刀斩乱麻疼的多，这段时间的网络暴力让本就心智不强大的她吃尽了苦头，沈瞳那堪比天使的阳光笑容在她眼里无异于魔鬼的催命符。 而现在，魔鬼的眼睛看向她了。 “前辈？前辈？” 沈瞳上前，眉眼弯弯，“该上场了，我们一起吧？” 他们是主角，按惯例要站在一起的。 许嫣暗自打了个寒战。 “好”她不敢拒绝。 剧组的主创和演员一字排开，面前是蜂拥的记者和不停闪着白光的摄像头。 有肤白貌美的正版小鲜肉沈瞳珠玉在前，许嫣提前找化妆师做了一个多小时的造型不仅没有显得她年轻，反而因为妆感过重，给人留下了用力过猛的印象。 从一个人的妆容是可以看出很多东西的。 台下的记者均从许嫣脸上读出她最近过得不顺心的消息。 他们在心中暗暗计划好要提问的问题，等到进入提问环节时，便一个个争着往前挤，手里的话筒恨不得探到许嫣嘴里。 “许嫣小姐，请问最近网上流传的消息您了解多少呢？您今天状态如此差，是不是意味着那些消息的真实性呢？” 一位小众媒体的记者率先开口。 这人口一开，台上的所有人都暗自皱了眉。 这是电视剧《念》的新闻发布会，不是许嫣的个人发布会，这人会把气氛带跑的。 许嫣讷讷，以前采访她的记者都是彬彬有礼，问的问题也都很有分寸，她何曾遇上过这么咄咄逼人的记者？ “您不回答是默认了吗？” 记者追问的话音一落，会场内摄像机的咔嚓声络绎不绝。 好在沈瞳就站在她身边，眼看气氛要冷场，他拿过话筒开了口。 “为了向大家呈现一个好的作品，许嫣前辈可是挖空了心思摸索角色，”他恰时笑起来，“这都离组一个多月了，前辈还没休息过来吗？” 提问的方向被带回了电视剧本身，接下来虽然也有不长眼的试图从许嫣嘴里挖爆料，但都被沈瞳和沈秋月不留痕迹地挡了回去。 新闻发布会圆满落幕。 几人退场时，沈瞳向后侧身，让许嫣先行回到后台，自己一直等到几位女性演员全部退场后才跟上离场。 网友对于他这个暖心的小举动议论纷纷。 前排兜售爆果汽：好暖心啊，超有绅士风度，粉了！ 不潮不给钱：只有我觉得沈瞳纯粹是想让许嫣赶快回去免得再闹幺蛾子吗hhh 三水：捕捉到了沈瞳小哥哥看向许嫣的一个眼神，那个是嫌弃吧是吧/doge 彩旗飘飘：作秀！某沈姓艺人卖人设的功力我是服的。 沈瞳小哥哥我的：上面脑子有坑吧？让个顺序而已吃你家米了？？ 总而言之，发布会是结束了。 电视剧被以一个很可观的价格买给了几个地方台，在晚上的黄金时间播出，由于许嫣不间断的黑料和沈导大胆起用新人的决定，《念》未播先火，等到即将播出第一集 时，已经有不少人急不可耐地等在了电视机前。 沈瞳本人倒是不怎么在意收视率和观众评价的问题。 毕竟是给剧组花了一千多万的投资商，光是电视台买剧的分红，他就拿了一千万不止。 想想人家红都是为了钱，他又不缺钱。 紧张什么。 于是就连林老爷子都听到消息等着新剧开播的时候，他还心如止水的守在风娱的练习室里，跟着舞蹈老师拉伸和学动作。 他这么努力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在前段时间，经常到剧组看他拍戏玩的方少野突然带着经纪人找上门来，说打算和他合作一首v。 “哥哥带着生意找上门了哟”，原话是这么说的。 方少身为一名原创歌手，从作词到谱曲的制作过程堪称缓慢，每年能出几首新歌就已经够让粉丝们谢天谢地的了。 没想到今年不仅凑齐了一张新专辑，更是灵感爆发，写了首新歌，还打算好了v的故事和风格。 这个消息足够让粉丝们翻来覆去激动多少天了。 “其实这首歌的灵感来源是你的那个角色，”方少野解释，“想着你写的东西，要是能找真人来拍，就更好不过了。” 两位经纪人是怎么商量的两人不知道，反正等经纪人从办公室里出来时，已经就合作问题达成了一致。 沈瞳出演，报酬可观。 “这报酬里有我自己垫上的，”方少野半真半假地开玩笑，“可别再拿我妹的钱，那是我妹妹，你想都别想啊。” 练习室里的沈瞳想起合同上报酬栏里的一串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他有点发愁钱怎么花。 ‘您是不是忘了，我是来找您花钱的？’ ‘你还在啊。’ 沈瞳默，他拍戏的这段时间忙，还不容易离组了，还没来得及休息几天，就又开始为参加方少野的v排练舞蹈。 系统则有一段时间没出来过了。 ‘其实我是升级去了，’系统解释，‘顺便回总部查了查您身体不适的原因。’ 沈瞳猜它回来这么晚，铁定是没查到什么东西。 ‘查出来了？’他问。 ‘对不起我把档案库翻了一遍，没有找到相似的案例。’ 就知道。 还是不为难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可爱了。 沈瞳适时转换话题，‘行了，回来就行，既来之则安之。’ ‘你说来找我花钱，那，说点好的点子来听听？’ 系统像模像样沉吟。 它宿主还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问过它的意见过呢，它、它有点慌。 ‘您想要什么样的点子鸭？’ ‘这个嘛’沈瞳顿了顿，‘大概就，买一车酸奶屯在家里这种吧。’ ‘或者是买一房间冰箱也成，放酸奶嘛。’ ‘我也觉得您可以先买辆车。’ ‘可买车麻烦啊，我又没驾照。’ ‘所以你可以再雇佣一位司机啊，’ 每天叫出租或是赶公交实在是麻烦，也不安全，它接着补充，‘车可以买几辆，您参加宴会用的高档车，还有另外出行方便的商务车。’ ‘司机的话，可以雇佣来全职工作，既然司机都找了，正好顺便找一个保姆，负责收拾整理别墅，另外找人照料别墅外面的花草。’ ‘还有啊，您的房贷不是还完了吗已经？可以考虑再购入一套有升值空间的房，不论租出去还是等升值都是好的选择。’ ‘我为您算过了，这些开销完全不会花掉您全部的积蓄，余下的可以留作日常用，或是投一部分到股市请专人打理。’ 沈瞳作为演员拿到的片酬一共是五十万出头，这还是沈秋月看在他是风娱签约艺人的份上给的优待，毕竟他是个新人，片酬本就不可能多高。 而作为投资商拿到的可就多了。一千万的投资到手时翻了两倍不止，直接从一千万变成了将近三千万。 不过他还是不想听系统的这么花钱。 之前向那位开火锅店的王涛先生那里投了几十万，其间又和方少野跑出去买买买了好几次，手上本来是没什么积蓄了的。 可是现在 有钱使他堕落。 “沈瞳？来把这组动作最后练习一次，今天就结束了。” “来了！” 沈瞳起身，回到练习室的镜子前开始练习动作。 他现在电视剧的拍摄已经结束，顾玲暂时不打算接广告，所以他手上现在只有一部方少野的v以及几个要和剧组一起上的综艺节目。 等到过几天，舞蹈练习松懈一点的时候，找时间到市里的周边逛一逛吧，他这么想着。 在他开始练习动作的同时，地方台八点整。 《念》开播。 第32章 连林重山都被老爷子拉住乖乖坐在电视机前等电视播放。 以往林重山被老头拉住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时可从没这么痛快过。 老爷子心里还正奇怪，怎么自家小子这次妥协的这么快时，电视剧就开始播放了。 片头曲给的第一个画面是沈瞳和许嫣牵着手的定格照。 两人甜蜜对望的场景一闪而过，一段轻快的乐曲之后，片头曲以沈瞳一个带着笑意的眼神作为结尾。 微博上关于《念》的话题里持续更新着诸位观众追剧的最新动态。 在沈瞳那个眼神出现后，短短几秒的时间，整个话题就爆炸了。 除了一群人刷屏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之外，只剩下少数还残存着理性的人试图用语言描述自己受到的冲击。 发泄过内心不可抑制的激动后，找回了理智的诸位开始尝试使用更高级的表述方式。 于是很快，沈瞳笑着的截图成功第二次刷了屏。 仅有几个人靠着单身二十年的手速及时照了照片，然后发微博。 他们的这几张图短短几分钟内被转发的连水印都看不出。 照片里的沈瞳轻轻启唇，像是张口欲言，又像是仅仅打算舔一舔唇瓣而已。 他穿了第一次出场时的那件白衬衫，上面泼洒开不规则的红色点迹，白皙的脖颈，清晰的两道锁骨与陷凹，敞开的领口露出细腻的皮肤。 那笑很怪。 清晰柔软的笑意，可眼里细碎的光，却让人一眼看去，像是遮掩不住的泪水。 “他怎么这么好看啊这一张超糊照片够我舔一集了呜呜呜呜” “麻麻我恋爱了！！我爱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是神仙！！” “衣服好看诶，甩开的红点像是血一样” “感觉瞳瞳像是在哭，怎么他笑起来了我这么想哭呢呜呜呜” “啊我们不是在看电视吗，演到哪里了现在？” “对哦。” “不说我都忘了，看电视去” 等这群疯狂的颜狗从沈小瞳的盛世美颜里清醒过来的时候，电视剧已经演了一半了。 沈瞳出场是在第一集 的倒数几幕。 第一集 讲的便是阮阮入学、受到学校的小团体排挤欺负，然后被巡视学校的文渊救下。 电视现在刚刚好演到阮阮被一群趾高气昂的女生逼到角落的场景。 “说实话许嫣演技挺好的。” “对啊，虽然不想承认。” “她好好一个艺人，硬是被经纪人带的黑料满身，要是再没点演技早就凉了好吗？” “我只想知道我瞳什么时候出场啊，这一集都快演完了_(:3」∠)_ ” “！！！出来了啊啊啊好帅” 电视里沈瞳正沉着眉眼，缓缓向阮阮走去。 “居然是斯文温润学长人设！！我想” “上面的，别想了，你什么都不想:)” 剧中围堵阮阮的带头人正向文渊献殷勤，夸他这件衬衫很帅气。 其实从第一集 开始，文渊的真实身份就已经有迹可循了。 ——第一次这么晚仍出现在校园，身上本应干净整洁的校服衬衫沾满红色的点迹。 文渊说那是下午写生时不小心弄撒了颜料。 可真的是颜料吗？ 颜料会有这种从鲜艳到暗红的色泽吗？ 文渊扶起蜷缩在角落的阮阮，跟在她身边，走向黑暗。 这里就是第一集 的结尾了。 英雄救美是爱情片里的常见套路了，观众们并不觉得新奇。 因此新剧开播的第一集 虽然收视可观，却并没有收到多高的赞誉。 所幸这都在沈秋月的预料之中，前两集除了展开剧情之外，几乎处处都是伏笔。 等到大结局揭开真相时，才是这几集真正大爆的时候。 有争议人物许嫣、演技全程在线的盛世美颜沈瞳在，还有团队优秀的剪辑，沈秋月根本没担心过观众会弃剧。 所以她有这个耐心，等着揭开伏笔的那一刻。 随着每天一集剧情的推进，追剧的网友也开始越来越多， 他们不仅自己追，更是和身边的朋友安利，带人一起每天等更新。 在网友们看来，这部剧虽然剧情稍显老套，但架不住演员演技颜值双在线，怎么看怎么带感。 前期阮阮对文渊小心翼翼的试探与接近，两个人之间那股看不到的张力和若隐若现的暧昧与亲密，都是网友们向身边人卖安利的理由。 傻白甜无脑恋爱剧难道不好看吗！ 这也变相导致了沈瞳在网上的评价变得褒贬不一。 有人说他没脑子不会挑角色，演了这么个只会耍帅的汤姆苏不说，演技还用力过猛，怎么看怎么尴尬。 也有人认为他对这个角色的演绎堪称出神入化，可爱阳光系的长相明明和角色完全不符，却能表演的这么棒， 说他把这个角色演活了，看着文渊，他们从没出戏到他这个演员身上过。 其实这些网友不知道，真正傻白甜的不是剧情而是他们自己。 毕竟可没人说过这是个治愈系小甜文， ——来自沈秋月的恶意。 不过实话说，沈瞳自己都没眼看这些评论。 他有几斤几两自己再清楚不过。 什么把角色演活了，什么出神入化的演技，这些浮夸的夸赞在沈瞳看来尴尬的不行。 他需要的是客观的评价，而不是带了主观色彩的网友评论。 ——那种东西看多了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沈瞳扒拉来手机，动动手指发了条微博。 沈瞳瞳:锵锵锵！这是一条有奖征集博！说出对我的角色的客观评价叭，我会挑一位话题中转发点赞量最多的履行一个条件哦！ 微博刚发出去，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收到了破万的赞和评论。 沈瞳官方后援会:所以是哪个话题？？今天的瞳瞳发博也没有带脑子呢:) 瞳瞳的小天使:奶奶！你关注的博主发博了！发了什么？哦，就是个广告:) 沈瞳假的后援会1号:e看来微博密码没有乖乖交给经理人呢/思索 沈瞳假的后援会2号:不说了诸君我去发博了/先溜一步 沈瞳完全没去看他的粉丝们都评论了点什么。 介于粉的正主太过随心所欲的缘故，沈瞳一群粉丝们简直是操碎了心。 一看他发了这么个博，诸位在评论区狂欢了几分钟之后，后援会的几位骨干就开始往各个粉丝群发布消息， ——控制好热度，绝对不能一时激动把这条微博顶上热门。 实在是沈瞳发的内容有争议性，纵观整个娱乐圈，有那个明星敢放话说，无条件答应粉丝一个愿望的？ 他毫无保留的信任、以及这句承诺太过暖心，让粉丝即使心知也许只是说说而已，还是忍不住感到开心和自豪。 他们没有粉错人啊。 不过呢，刻意控制热度这件事还是没成，因为方少野又不嫌事大点了转发。 方少:沈瞳文渊简单点说吧，我腿软。//沈瞳瞳:锵锵锵！这是 方少野简直是明星里的另一股清流，他甚至没有忘记带上话题。 免得到时候失去竞争沈瞳那个要求的资格。 沈瞳的粉丝各个在这篇微博下问号脸，痛心疾首地要求他做个人。 你说他们这群小透明粉丝，怎么和粉丝数几近千万的明星比？ 这个人是魔鬼吗？ 还说什么腿软？？？ 粉丝:剁了得了。 等顾玲从忙碌的工作里得知这件事时，沈瞳已经和方少野又双叒叕一起上了热搜。 题目还贼色气， 沈瞳腿软 方少野放荡不羁只对你腿软 顾玲深吸了一口气。 她算是意识到了，她的这位艺人就是个热搜体质。只要有方少野在，就永远不用愁上热搜。 只不过 她别的不担心，就担心网友对他和方少野的评价。 两个人绑着上过几次热搜了，粉丝们都知道他们关系好。 现在方少野更是口无遮拦地这么调笑，她实在是担心，两个人的绯闻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地发展下去。 沈瞳的性向倒不是问题，顾玲一看他就是个gay，还绝对得是下面那个。 她怕就怕风娱楼顶的那位大佬。 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单纯照顾员工的林大佬。 其实她也不知道林重山怎么想的，她只是直觉不对劲， 下意识地感到绝不能让林重山知道这种事。 不过，千想万想，她的担心还是有一半成了现实。 网友们果然把沈瞳和方少野的绯闻传得有模有样，一群人吆喝着友谊感天动地，一边疯狂吸cp。 还丧心病狂的起cp名，就叫方糖。 单吸两个人的‘甜蜜’互动还不够，各个圈子里的大触更是纷纷下水，写文的、画cp图的、剪高甜视频的 一时间诸位cp党迎来了温暖的春天，微博上方糖cp的粮遍地都是。 传就传吧，反正那位不知道，两个人也不知道避讳。 顾玲破罐子破摔。 说他们不知道避讳是真的。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看这些cp文有趣还来不及，怎么可能避讳？ 于是cp才兴盛起来的不知道第几天，两个人就又一次约在了李涛的火锅店。 第33章 为了高质量完成v的拍摄，沈瞳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泡在公司的练习室里，跟着舞蹈老师学习。 但仅仅这样还不够，对于方少野的新歌，沈瞳还有不少不明白的地方。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和方少野一起出现在火锅店里。 不过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像是在探讨v的样子。 “你真该看看粉丝们怎么说我们两个的，” 方少野感慨，“我看她们的评论，恨不得我和你直接领证结婚。” “老子可是直着呢，怎么就是总有刁民不信呢？” 沈瞳放下筷子，仔仔细细地盯方少野的脸色。 看看那只差飞上天的眉毛和眼睛，这家伙脸上看不到半点苦恼好吗。 而且会说出看他看到腿软这种话的人，哪里直了到底？ “说实话，你完全不像是在苦恼啊。”沈瞳撇嘴，这么评价道。 “有什么好苦恼的，”方少野反问，“我不会因此弯掉不就够了？” “而且我们铁，她们能开心，我也很开心啊。” “还是说和我炒cp你心虚了？” 方少野冲沈瞳挤眉弄眼，意味深长地反问。 真该让他的粉丝们看看这家伙贼眉鼠眼的样子， 沈瞳面无表情。 他把一整盘的切片莲菜扔进锅里，“吃。” 别说话，不想听。 开够了玩笑，等到两个人都吃饱喝足之后，他们终于开始就v的问题认真讨论起来。 沈瞳是存了不少疑问的。 他还记得当时方少野说过的，新歌的灵感来源就是他的角色，也就是文渊。 文渊是个矛盾的结合体。 他从容，整个人像一首优美的歌，可他又血腥残忍，杀人如麻的同时还能冷静的安排手法、处理后事。 于是沈瞳直觉这不会是个多么甜蜜的故事。 明明是个悲剧，方少野偏偏还把歌词写的缠绵动人。 据说是他少有的抒情曲风。 除了与词面截然相反的故事内容之外，歌词用了太多隐晦的比喻，断句和分隔让沈瞳理解的难度更上了一层。 “deo版我已经听过了，不过还是有些问题想要详细问你。” 沈瞳拿出随身带的笔记本，上面记了方少野新歌的歌词，还有他大概的理解。 方少野看到的第一瞬间，入眼的并不是其上的内容，而是沈瞳的字。 他见过很多人的字，他身边刻意练字的人很多，却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能写出面前这张纸上的风采。 乍一眼看去会被其中的棱角和风骨攫住视线，可只肖看第二眼，就绝不会再注意到那干脆的笔画。 所有的字构成了一个整体，和谐。 却又随意。 若非要一个比喻的话，方少野觉得像是第一场春雨降临过后的草地，草叶凌乱地铺开，带着晶莹的水珠，还有些微不可名状的清香。 比不上书法家精心雕琢的字画，却别有一番味道。 看字识人。 沈瞳果然是个随意不羁的有趣的家伙。 短暂的晃神之后，他认真看了沈瞳的笔记。 “这里，开头的第一句” 两个人细细讨论一番之后，沈瞳的许多疑问都得到了解决。 “下周一我和经纪人去风娱，到时候练习室见？” “好，到时候见。” 今天是周二，距离下周一只剩下六天，而沈瞳对于自己的舞蹈还多的是不满意的地方。 时间很紧。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的顺理成章地在练习室里度过。 舞蹈老师能教给他的他都已经掌握住，正支舞蹈的动作也早已烂熟于心，剩下的只有抠动作了。 他开始独自泡在练习室，对着一整面大镜子不停的抠动作， 不协调的地方要改，僵硬的地方要继续练习，与音乐的节拍必须百分百合拍。 练习室的墙壁本就是镜子，不过是单面镜，沈瞳待在里面看不到外面，而外面的人则能很清晰地看到他。 在沈瞳不知道的时候，林重山已经在练习室外驻足了无数次。 他几乎是眼看着沈瞳从磕磕绊绊勉强完成一支舞，到后来动作兼具柔韧和力度，游刃有余。 练习室的位置偏僻，没有吩咐一般不会有人经过这里，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顾玲之外，就只有林重山这么在外驻足过。 沈瞳的所有努力和汗水，他累倒时瘫在地板上喘气的样子，抹掉汗水时一并往后撩起刘海的样子，还有他第一次完美顺下舞蹈时笑起来的那个弧度。 他像是会发光。 这让林重山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 ——眼前这个人，是只被他发掘到的珍宝。 他在为他绽放光芒。 但林重山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沈瞳和他的关系，连一般朋友都称不上。 故而哪怕他真的是再为某个人而这样努力，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他。 这个清醒的认知让林重山感觉哪里不太舒服。 想这么分明做什么呢？ 沈瞳总归是风娱的艺人，他为谁努力不都是在为他这名总裁创收？ 换言之也就是在为他努力了。 是这样没错。 这么一想，他感觉好多了。 此时的林总似乎是完全忘记了，当初沈瞳签的那份合约还是他找人拟的。 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沈瞳拿到的酬劳，需要交给公司的抽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沈瞳哪是在为公司创收？ 不过林重山才不可能想这么多呢。 或者说是，他下意识忽略掉了这件事。 周日的晚上，林重山照旧到了练习室门外。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他甚至无法为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为了视察公司艺人的工作情况吗？ 可他来的也太频繁了，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大部分时候是下意识来了这里。 被公务搞得心烦意乱时、工作了一天身心俱疲时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练习室外面了。 看着里面那人晃动的身影，他的心情就能不由自主地轻松起来。 现在也是这样，林重山专注地看着练习室里的那个身影， 走廊的灯光和旁人的脚步都从他脑海里逐渐远去。 眼里只能看到这一人。 沈瞳正在确认最后的效果。 明天就是方少野来的日子，他不希望自己呈现上的是一个满是瑕疵的作品。 连续不间断的高强度练习后，他轻轻喘着气，汗水从耳鬓滴落锁骨，专门换上的上衣已经湿了大半。 就连唇瓣都因为被调动的身体而泛着水润的红，沈瞳不停翕动嘴唇，数着节拍。 他练了多久，林重山就在外面看了多久。 直到终于看到满意的结果，沈瞳大脑一空，瘫倒在地板上。 上衣已经被完全汗湿，也许是终于完成了目标，他头一次忽视掉半透明的墙面，三两下就把汗湿的上衣甩到了墙角。 这可便宜了外面站着的某人。 隔着玻璃，林重山眼尖地注意到沈瞳小腹几块不明显的肌肉。 明明之前还只是一整块软嘟嘟的小肚子。 林重山顺着小腹的肌肉往上看。 那白皙有力的胸膛正一起一伏地喘着气，他的视线在触及沈瞳胸前之前便飞速移开了。 林重山的神情有些狼狈。 按理说男孩子光着上身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毕竟也不是在公众场合。 但不知为何，明知道只有他能看到这一幕，林重山还是抑制不住自己想要给沈瞳穿上衣服的想法。 不想让他的胸膛这么袒露在空气里，似乎是这么想的。 可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呢？ 林重山把躺在地上的人随便换成自家一个和沈瞳身影相仿的小辈。 没有这种冲动。 也不会不敢看他。 门外的林重山稍微陷入了沉思。 门内的人休息够了，便有条不紊地从地上爬起来、换上衣服、对着镜子整理好形象后拧开了门把。 结果门外有人。 沈瞳的脚步就顿了顿。 他手上的动作不停，依旧低下头好好锁上练习室的门，锁好之后还拿手推了推。 然后镇定地站到林重山面前。 “林总？这么晚了您还在啊？” 他个人其实是觉得林重山这种行为有点像痴汉的。 就下班以后不回家，还站到单面玻璃外盯着别人看什么的。 不过林重山在他心里的印象又有点根深蒂固。 他一直觉得这人是个听话孝顺心地善良外加有点大男子主义的沉默总裁来着。 而大男子主义在沈瞳心里等于什么？ ——等于直啊。 一个直得堪比钢筋的男人，会让沈小瞳产生危机感吗？ ——不会啊。 于是沈瞳毫不在意地抛却心里所有的犹疑，爽朗地和林重山打招呼。 “林总来视察工作啊？我可认真了。” 他笑眯眯，干脆连林重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都替人家想好了。 至于林重山，林重山在想什么呢？ 他好不容易回过神，就又被沈瞳这个笑笑得又出神了一次。 网上说的还真对，他想，沈瞳毫无保留冲人笑起来时，真的就像个小天使一样。 可惜之前他和沈瞳的关系一直都紧张，好不容易接着时景的调和缓和下来，沈瞳又天天泡在练习室不见人。 所以这其实还是林重山第一次直面沈瞳这样的笑。 不过吧 林重山觉得网上的话也不全对。 就比如现在，沈瞳前额的头发被汗湿一缕一缕凌乱的散着。 汗水、喘息、红眼眶、红嘴唇。 他就觉得吧，好像除了小天使，还有点什么其他的感觉。 就挺色气的。 第34章 “林总，林总？” “想什么呢您？” 沈瞳拨弄了两下前额的碎发，把头发吹的直往上飞，“这么入神？” 林重山猛然间回过神。 他盯着沈瞳泛着薄红的眼缘，自顾自摇了摇头。 不应该这样的。 等不到回复的沈小瞳很是诧异地瞥了林重山一眼。 眼看林重山又要神游到不知什么地方，沈瞳开口，“一起下楼吗？我回去了，挺累的今天。” “好。” 两人一前一后往电梯的方向走，沈瞳走在前面。 按电梯楼层的时候，沈瞳还撇过头多此一举地追问了一句，“林总是直接下到一楼吧？” 林重山听着这话皱了皱眉。 沈瞳悬在按键上方的手指就没有挪开，“唔，您去哪一层？” 林重山答非所问:“叫我名字就好。” 名字？ 沈瞳偏着头思索了一下。 换做其他人，他是会考虑下到底是让称呼名呢，还是让称呼姓带名的。 不过林重山嘛。 他哈哈笑了两声，“林总也挺好啊，既风光又威严的。” “您不喜欢啊？” 他到现在还在用敬语。 起初是闹脾气才故意这么称呼，结果叫习惯了，也就没打算改。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一个手臂的距离，林重山能从沈瞳背面的墙面看到他的身影。 可爱又可恨的小孩。 “敬语也不用了。”林重山自顾自又加了句。 沈瞳撇嘴，“行吧，还不是都听您的。” 林重山冷冰冰的视线瞥了过去。 “你你你！林重山，行了叭！” 沈瞳忙改口，看林重山眼睛满意地挪开了，才小声嘟囔，“多大人了还计较这个，真小孩子气。” “你说什么？” “你听错了吧？我不可能说别人幼稚的，尤其是您、呸，你这样的类型。” 沈瞳笑嘻嘻，说着还伸手往自己头顶比，好示意自己才不会抹黑林重山这么大个子的男人。 但好像高个子和抹黑不抹黑的也没什么关系。 反而是他口中的那句‘你这样的类型’更让林重山在意。 电梯在即将到达一楼时缓冲了几秒，接着叮地一声，向两侧打开了门。 “您、啊不，你先走，”沈瞳站在门口冲林重山摆手。 “等人？” 这么晚了等谁？林重山思索。 “也不是，”沈瞳含糊其词，“总之你先走就好了，我等等。” 接着他就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打出租。 说来寒酸，他拿着银行卡里两千多万的存款天天打的不说，吃的穿的没一样配得起自己的存款。 他运气不好，出租公司的人说风娱附近的出租司机不是接了单子，就是正堵在路上。 即使让最近的司机动身也少说要让沈瞳等上半个小时。 这就很难过了。 沈瞳一个人站在瑟瑟冷风里思考人生，开始决定明天就去车行提一辆车回来。 最好是一并雇个司机。 林重山发动好轿车时，看到的就是仍孤零零等在冷风里的沈瞳。 深秋的晚上本就寒冷，沈瞳穿的还少。 看他搓手跺脚的样子，林重山毫不怀疑再让他等上十几分钟，他绝对会感冒。 不感冒也要头疼一个晚上的。 于是就踩住刹车按了按喇叭。 林重山降下车窗，“真不上车？” 看着车窗后林重山的侧脸，沈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林重山还挺帅的。 缓缓往下降的车窗好似块遮挡美人面的纱巾一样，慢慢揭开之时，本就是被精心雕琢出的硬朗侧脸免不了给人一种惊艳感。 网上都是怎么夸这种长相的来着？ 沈瞳一边应声一边往副驾驶走。 啊，想起来了。 你看他那个棱角分明的下颌骨，和我未来儿子一模一样。 ？？ 沈瞳突然意识到了这句跪舔哪里不对。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欣赏林总的美颜。 “还把我当成上司？还是还在生气？” 林重山突然问。 沈瞳这次没有直接回应，他把玩着胸前的安全带，很是走心的思索了一会儿。 好像是还把他当成老板来着。 毕竟怎么看都不像是玩得来的同辈人。 他乖乖承认，“当然是当老板了。” “因为本来就是老板啊。” “把我放在老板的位置上，其实心里不仅不怎么尊重，还挺看不上眼？” 林重山嗤笑。 一语中的。 他怎么知道的？ 沈瞳眨眨眼，“虽然是这样没错，可您也不至于说出来啊，” 沈瞳仰进软座椅，满不在乎地继续道，“好歹也是个老总，总得给自己留点体面叭。” 这话说的可太不要脸了。 像是错在他似的。 林重山趁着开车的间隙侧过头瞥了沈瞳一眼，那眼神带着点笑， “我原本还有点想和你做朋友。” “可以啊，”沈瞳起身，笑眯眯和林重山讨价还价，“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们就是朋友了。” “你说。” “你长这么好看，干嘛不找对象啊？” 他贼兮兮，“眼光太高看不上眼？还是压根是个给？” 沈瞳才懒得问什么为什么当初对他态度那么差，为什么不喜欢他还要上了他。 这些问题不用脑子都能想出答案的。 “你这是问问题？” 林重山戏谑，“八卦还差不多。” “没有爱人是因为不心动，至于没有情人，” 他顿了顿，看了沈瞳一眼。 沈瞳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还不是他代替原主来之前，原主被那啥了的那档子事。 “是因为不干净。” “身体和感情都不干净。当然，当时那件事例外。” 这话有点意思。 沈瞳开始觉得林重山不那么像个老板了。 他余光注意到周围的景色，轻松的神情瞬间严肃起来。 “林重山你走的别是高架路吧？” “这是最近的路。” 言下之意就是不走这条路走哪条。 沈瞳严肃的表情变得有点欲哭无泪。 “可是、可是今天这里堵车啊。” “我打不到车还不是因为这边堵了，据说是前面出了车祸。” 那就没办法了。 单行道，掉不了头。 结果两人堵了一个多小时才出了拥挤路段，等到车终于开到沈瞳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几近深夜了。 沈瞳临下车前，还恶狠狠地威胁了林重山一句。 说要不是这家伙挑了条堵车的路段，他绝不会到家这么晚。 欠他一顿饭！ 这顿必须请！ 林重山轻笑应下。 他一直看着沈瞳走进别墅，直到身影消失不见。 面前的这幢别墅和方才开车路过的没有半点差别，黑暗又寂静。 他看着暖光的灯光随着沈瞳的步伐一盏盏亮起，心里不可避免升起一丝心疼。 在周围的人都已挽着手陷入睡眠之后，沈瞳只能独自一人往黑暗里走。 他没有家人了。 也许什么时候，沈瞳也会找到心动的人，到时候，至少可以不这么孤单。 不过他可是会把关的。 林重山想，怎么说都是他公司的艺人，为了艺人的心理健康着想，他是一定要预先把关一次的。 沈瞳可不会想他这么多。 他早就习惯一个人了， 有人一起那就一起玩，没有的话，就独自一个人一口气喝一整瓶酸奶。 明明很惬意呀。 晚到晚睡的后遗症是，沈瞳第二天到公司是，眼眶下面坠了两个巨大饿黑眼圈。 他人长得白，大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看着就更触目惊心了。 好在这不会影响v的拍摄。 沈瞳虽然熬夜熬出了双黑眼圈，但但皮肤状态却还好，经过化妆师的打底，也不怕摄像头的近距离拍摄。 他当着方少野和经纪人的面跳了一遍舞蹈。 方少野的经纪人表示很满意，他相信等到开拍后沈瞳可以拿出更好的状态。 沈瞳也的确做到了。 舞蹈的拍摄是一遍过的，沈瞳在之后补了几个另外的角度。 他的舞蹈会和v的故事交替出现。 他跳完在一边休息时，接过方少野扔过来的蜜桃味方糖，问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疑问。 “为什么你不自己来？” “你说什么，跳舞啊？” 方少野剥开糖纸也往嘴里送了颗同样口味的方糖，“我是个rapper，跳什么舞。” “这糖太甜了，下次给你换葡萄味儿的。” “葡萄味不要，酸。” 沈瞳下意识拒绝。 “你这是赖皮，”他接着道，“何况这首歌又不是rap，给粉丝个惊喜不好吗？” “葡萄味儿好吃啊，下次就给你带这个。” 方少野丝毫不顾形象地吧唧嘴，“反正不跳。” 他头一撇不讲道理，“再说了，你来跳，她们更惊喜。” 怕沈瞳不信，他还专门又强调，“真的。” 两个人聊天的情景被经纪人当做拍摄花絮放到了网上。 粉丝们整一个喜大普奔现场。 “我说什么！方！糖！头！顶！青！天！！” “卧槽方糖cp吃糖了！！一本正经纠结口味的样子太犯规了叭！！奶妈！我的急救包呢！！！” “早已看透一切的方少:我就意思意思随便发个糖，大伙散了吧。” “guna！说什么瞳瞳跳舞我们更惊喜，我们粉丝不要面子的啊！！” “明明cp传闻都这么广了，方少和瞳瞳却一点都不避嫌，甚至还明目张胆搞合作！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附图【猫咪搓手jpg】 不过粉丝们看起来确实对于沈瞳来当v的舞蹈担当接受良好就是了，一群人在评论里嗷嗷叫等正片。 这条花絮被同样关注着沈瞳现状的林重山看在眼里。 他一点儿都不急。 急什么？ 看着这么亲密，还绯闻满天飞，说到底撑死一对给蜜。 这种绯闻，他慌都不带慌的！ 第35章 在v的拍摄完成之后，后续加工完成的很快。 几乎才过去几天不到的时间，方少野就通知沈瞳，说发歌的一切准备都已经做好，就等着晚上发布了。 又问沈瞳今天白天有没有时间，说要请他一顿饭算作感谢。 只可惜沈瞳没什么空闲。 他正和《念》的剧组等在电视台某访谈的拍摄场地，等着参加电视剧的最后一场宣传。 这么久时间来，《念》的剧情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沈瞳看过自己的微博，粉丝数可以说是像做了火箭一样噌噌噌往上涨。 直到现在位置，他已经有七百万的粉丝数了。 而且大还都是活生生的真粉，每天活跃在微博话题和明星广场上，一个个恨不得一天发几十条私信。 沈瞳就也隐约有了点自己红了的感觉。 昨天去超市买酸奶时还被认出来了呢，美滋滋。 他们要去参加的访谈是电视台里很出名的一宗访谈节目，以主持人幽默风趣又不失凌厉的主持风格闻名。 只要是上了这个节目，就绝对要被主持人挖出点料来满足观众。 其实这也是业界彼此心知肚明的潜规则。 毕竟嘉宾爆料可不仅仅只有节目收益，借着收视率惊人的访谈节目，嘉宾往往也能收获不少关注。 因而不少剧组在开播前后都是削减了头往这里挤，不过真的有能量能上节目的有多少嘛 反正不多就是了。 一行人坐着电梯来到演播室，诸位工作人员还在忙于开场前的准备工作。 沈秋月一股脑把人扔进化妆间，就扭头找主持人商议访谈事宜去了。 等沈瞳和着许嫣等人终于出了化妆间，沈秋月和主持人的讨论也已经有了结果。 她把改动过的台本递给众人，叮嘱:“这是开场前的台本，都好好看一看，上台别掉链子。” 沈瞳来回翻着手机的台本，神情意味深长。 从电视剧开播以来，他是跟着剧组一起参加过几次宣传活动的。 虽说也有过台本向他倾斜的情况，但可没有这么明显过。 沈瞳猜这是个双赢。 电视台消费他近期的热度赚收视率，而多给他的镜头还能让他更红。 来之前可没人和他说这些，也只有沈秋月，在进来的时候，小声交代了句好好表现。 他会不会被这么大的阵仗吓得怯场啊。 沈瞳摩挲着下巴思索。 补完妆的主持人往他这里凑， “之前参加过访谈吗？”他问。 说来也有趣，他是所有知名访谈节目中唯一的一位男性。 “综艺参加过，不过这种性质的访谈倒是没有。” 沈瞳如实回答。 “不用紧张，我们节目的风格以轻松为主，台本你也看了，都是些小问题。” 主持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过我能额外问你一个问题吗？” “几个月前网上传过的，和风娱林总在一起的那位，是你吧。” “和你有关系？” 沈瞳低着头继续看台本，丝毫不为所动。 主持人甩了甩台本，“都这么照顾你了，真不说？我替朋友问的。” “真说来我们还是校友呢，你得叫我一声学长。” 唔。 沈瞳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位主持人。 对方在他颇为怀疑的目光下悻悻摸了摸鼻子。 “你看着也不像啊，”沈瞳抿唇，“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哦？” “你说你说。” “您这个样子，怎么当上的知名节目主持人？” 他挺不喜欢这种上来就问人的人的，而且他觉得应该没人会喜欢。 主持人厚脸皮，“自然是因为我在台上不是这个样子了。” “轮到你了。” “我嘛” 沈瞳拖长了声音，“是我啊。” “我不仅被拍了照片，还和他做了呢。” “有问题？” 其实林重山现在在沈瞳心里算是个兄弟。 对于原主和他兄弟上过这件事 他没什么心理压力。 就觉得挺有意思。 男生和男生也真做的下去，大概就是这样的佩服之情了。 “你态度这么差，不怕我上台穿你小鞋？” “怕什么，”沈瞳诧异地瞥他，“怕你呀？” 他无所谓地冲主持人笑起来，懒散随意的模样看起来颇有些欠揍。 主持人忍了忍。 “我真的是替人问的，我不撒谎。等等节目上见。” 等到演播厅传来现场观众的欢呼和鼓掌声时，沈瞳跟着沈秋月上了舞台。 沈秋月打头阵，第二个就是他。 “大家好，我是沈瞳，《念》中文渊的扮演者。” 沈瞳认真地鞠躬，跟着众人在长沙发边坐下。 他开口自我介绍时，整个大厅先是响起了几个女生激动的尖叫声，接着就是整齐划一的声音。 叫着他的名字。 沈瞳就冲台下笑了笑。 小虎牙，小酒窝，台下的尖叫声更大了。 在整个演播厅嘈杂无比时，没人注意到，一位深色西装打扮的男人推开门，顺着台阶坐在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 偏偏是个视野极好的座位。 “在这里想要问一问沈导，怎么会想到拍一个这样的剧本呢？” “当时看到剧本只是机缘巧合，”沈秋月解释，“最初是没打算拍的，一直到看到最后，伏笔全部揭开时，我才真正下定心思要拍。” “我的职业让我看过很多剧本，但像这样质量的却不多，伏笔和节奏把控的堪称完美。” “看来也是出于一个名导演的直觉呢。” 主持人笑着接话，把提问的矛头指向了静坐在一边的沈瞳。 “电视剧播放到现在，文渊在网友们的评价中褒贬不一，很多人说他是两面人，沈瞳先生是怎么看待这个角色的呢？” 沈瞳抿了抿唇组织语言，他听到台下几声压抑的尖叫。 “不是这样的。” 沈瞳摇头，先否认了主持人所说‘两面人’的说法。 “他一直都是真实的。温柔、帅气和担当，都是真的。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才会受到爱戴和喜爱。” “沈瞳先生的意思是，认为文渊的做法没有错了？” 文渊可是杀了人的，怎么会没错？？ 沈瞳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嘴角，好脾气道，“怎么会呢？我还是有脑子的。” 言下之意便是主持人这么发散思维是没脑子的体现。 “对了，您叫我沈瞳就好，我还是个小辈，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沈瞳顿了顿，无视掉台下一众被他硬怼的态度惊的嘴巴掉一地的观众，继续道， “但文渊从头至尾都不认为自己有错。除了温柔之外，他还是世界上最冷酷无情的人，他认为做错事的人没有资格活下去，才会一次又一次痛下杀手。” “他不在乎人情伦理，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这也是为什么他既爱着阮阮，还要杀掉阮阮的亲生父亲的原因。” “看来沈瞳对文渊理解的很透彻呢。” 主持人微笑，掉转话头，继续问起另外几人问题。 一轮的提问结束之后，就进入了台本上写好的活动环节。 说好的是由几位主演现场对一段戏。 介于女主角许嫣近期缠身的黑料，节目组没有选择她和沈瞳对戏，而是转而挑了李勋。 也就是最终揭发了文渊杀人凶手身份的警察小哥。 两人下去换服装的功夫，前面暂时暂停拍摄进入休息，主持人没有到后台休息，而是三步两步跨到了观众席。 他走到沈瞳进场时进来的那位男人身边，笑嘻嘻地拍了拍人肩膀。 “我说的没错吧？” 他得意地挑眉，“亏你还替他辩解，猜错了吧～” “对了，”主持人后知后觉，“你怎么会知道他的？” 他指的是沈瞳。 而他口中说对了的那件事，也就是沈瞳和林重山当时传的不雅消息。 男人慢条斯理摘了眼镜，“我们是校友。” “你可得了吧。” 主持人嬉笑。“没见过你对哪个校友上心的。” “看这么久的现场直播，有什么感觉呀～”他跟着问。 沈瞳变了。 仿佛和在学校时是两个人一样。 男人当然不会这么说， 事实上，他和沈瞳完全没有半点关系。 会到这里也不过是在隔壁参加节目，出于顺便的想法、还有几不可察的一点好奇心才过来的。 节目恢复录制。 沈瞳和李勋出现在舞台上，他换上了剧中辨认度最高的那条染血的白衬衫。 锁骨，手腕和胸膛。 沈瞳现在李勋的对立面。 这是剧中的经典一幕，文渊被揭穿身份的那个场景。 沈瞳挑起嘴角，眼中盛满温润的水光。 “警官叫我来是要盘问什么吗？我会配合的，不过我需要早点回去，学生会的工作还没有做完。” 他极其闲适，浑身的肌肉都处在放松的状态，身形中完全看不出紧张。 “你回不去了！”警察厉声，“你杀害阮阮父亲的证据已经在路上了，别想再逃！” “别想狡辩！现在人证物证聚在，你跑不掉的！” 在剧中的这里，文渊已经意识到他被抓住证据了。 但这于他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 沈瞳扮演着文渊，完美地控制着脸上的肌肉，露出了一个诡异又迷人的微笑。 意味深长。 大屏幕适时切到近景，看台上的现场观众就看到，沈瞳极其慢地掀起眼皮，揭开被蒙住的黝黑眼瞳，直勾勾望向警察的眼底。 那意味深长的笑因着这毫不躲闪的眼神变得古怪又黏腻。 “呵。”沈瞳轻笑，他眼底的笑意仍未消散，“可这和我回去完成我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呢？” 他完全不打算挣扎。 沈瞳转了转眼珠，明明嘴角的弧度没变，却一瞬间变得温文尔雅，变回了平时那个受人爱戴的文渊。 “我说过了，学生会还有工作在等着我。等到证据到手时，再来抓捕我吧。” 啪啪啪。 主持人带头鼓掌，“沈瞳的演技果然名不虚传，看来演艺圈后继有人啊。” “您可别这么说，” 这家伙怎么总说话给他挖坑！ 沈瞳磨牙，“太抬举我了，我还有的学习呢。” 节目的录制终于结束， 散场时主持人往男人所在的位置看去，却只看到了一个空空如也的座位。 顾钰人呢？ 他皱眉。 人呢？ ——当然是，当然是等在沈瞳离开的路上了。 与此同时，后台。 男人，也就是顾钰，挡住了沈瞳的脚步。 他的眼神沉沉， “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以结婚为前提。” 第36章 沈瞳持起手臂往后退了一步。 他扬起头，眯着眼睛细细打量这位突然表白的男人。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顾钰从口袋里拿出眼镜，再次慢条斯理的戴上，用食指不紧不慢地将镜架推上鼻梁。 “我是顾钰，大你两届的学长。” “是认为我太唐突了吗？如果不同意的话，从朋友开始处起我也可以。” “交个朋友？” 顾钰向他伸出手。 沈瞳却幅度极小地往后又挪了一步。 同时把手避到身后，以免和这位顾钰先生发生不必要的肢体接触。 沈瞳没有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这个人。 因此只有两个可能，或是原主根本不认识这个顾钰，或者是原主出于某种原因不愿意记住这个人。 第一猜想的可能性很小，因为原主在大学过的很不起眼。 若是没有交集的人，绝对不会知道他的。 “我认识你吗？” 沈瞳沉声。 这是个机会，他想到。 也许可以趁次试探他在剧组时的晕倒到底是不是因为原主的记忆。 不过顾钰注定是要让他失望的了。 因为顾钰起先并不认识他，也没和原主有过交集。 他会对沈瞳产生兴趣，纯粹是因为沈瞳是沈瞳罢了。 与原主毫无关系。 “不认识，”顾钰沉着道，“但我想，从现在认识你也不晚。” 他伸出的手还在空中悬着，稳稳当当，丝毫不见颤抖，其主人也完全没有要收回的意思。 得益于顾钰的这句话，他伸着得手好歹是得到了沈瞳的照顾。 沈瞳握住他的手。 “你好，” 他挑眉，闲闲道，“很高兴认识你，不过交朋友就不必了。” 虽说顾钰的身份让沈瞳不必担心晕倒的威胁，但这同时还意味着另一个事实， ——也就是顾钰的存在并不能让他借机探寻关于原主记忆以及他会晕倒的秘密。 那顾钰就没什么用了呀。 侵略性这么强的男人，谁爱要谁要咯。 沈瞳出于礼貌给了对方一个假笑，接着转身就准备离开。 顾钰却一个探身挡住了他的步伐。 ？ 沈瞳冷静地斜眼回望，心里憋了点火气， 干嘛长得比他高？ 而且不仅比他高，还妄想泡他。 可得了吧。 他侧过身子试图绕过去，却继续被顾钰挡住前行的路。 “我要没记错的话，你是坐出租来的吧？” “现在车也不好打，我送你回去吧。” 说完，就笑着等沈瞳的回答。 沈瞳那是什么人，他会答应吗？ 当然会了。 省力省钱省时间，干嘛不同意？ 他直直盯着顾钰看了几秒，接着毫不在意地撇唇说道，“好啊，走吧。” 说着率先往电视台外走。 顾钰还挺庆幸的，出门前由于常用的那辆车送去保养，临时换了辆舒适度更高的坐轿。 这车看起来可比他用的顺手的那辆有钱的多。 也许能稍微挽回一下沈瞳心里他的形象？ “我做金融，刚巧在隔壁参加节目，结束了凑巧看到的你。” 顾钰开车着，目不斜视地解释，“不是蓄意接近，也没有其他坏心思，只是对你一见钟情而已。” “哦，不是安排好的呀——” 沈瞳拉长了嗓音，托着下巴扭头看窗外的风景出神，“所以呢？” “我的意思是，”顾钰刻意顿了顿，“既然你不喜欢，我以后会注意。” “为什么觉得还会有以后？” 沈瞳扭过头，继续托着下巴端详顾钰的脸，“因为你帅？还是因为你够有钱？” 车外的阳光照射在他的眼睛，乌黑剔透的眼珠像是从昂贵的洋娃娃眼中挖出的玻璃小球，灵活地跟着顾钰的五官挪动。 顾钰的心跟着动了动。 不过沈瞳可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觉得我也挺帅的，不需要从另一半身上汲取颜值。” “而且吧，”沈瞳勾起唇角坏坏的笑起来，“如果觉得可以用钱收买我的话，那也是大错特错哦。” “我超——有钱。” “我知道。” 顾钰抓住开车的间隙，侧过头瞥了他一眼，正好和沈瞳的眼神对上。 那个眼神 怎么说呢，反正沈瞳是皱了皱眉。 这个人没在说谎，沈瞳意识到了这一点。 眼神是不会说谎的。 顾钰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他从未有过，却一直很熟悉的重量。 与其说是一个男人对于心上人的占有欲，倒不如说是对他的一种包容。 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条件同意的包容。 太可怕了叭。 沈瞳一刹那，自己像是被什么黏腻的东西整个包裹住了。 动弹不得倒不至于，就是有点恶心。 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显然顾钰也注意到了沈瞳不自在的神情。 他笑笑，开了后排的两个车窗通风，适时换了个话题。 “报个地址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送我回去，”沈瞳抿唇，“前面左拐去车行吧，我打算买辆车来着。” 顾钰心里嗡地一声。 别不是对他的死缠烂打恶心了吧？ 可他这也还远远算不上死缠烂打的范畴啊。 他小心翼翼，“这么赶？” “唔，”沈瞳点头，“和人约好了，到点就过去咯。” 顾钰放心了。 “决定好了买什么车吗？”他笑，“如果没有的话我也可以过去，我家里有人，对这些车还算了解。” “我提前声明，” 沈瞳坐正，再次侧过头看向顾钰。 他的神情比刚刚严肃了不少，洋娃娃一样剔透的眼珠就沉淀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一股气质，让看到的人也不自觉严肃起来。 “我拒绝过你的表白了，如果那是真心诚意的话。” 他言简意赅，“以及，如果我开始不停的觉得一个人有趣，那么大概率之后会喜欢上他。” “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感觉你很有趣过。” 他说着，自顾自歪头笑起来，模样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可爱，“所以呢，我大概率不会喜欢上你。” ——只不过小可爱嘴里说出的话就不那么可爱了。 “希望你搞清楚这一点，再决定要不要和我来往。” “因为我呀，” 沈瞳眯着眼，眉眼弯的好似一轮弯月，“来者不拒哦。” “绝不会因为你喜欢我就特意保持距离的。我没有这样的义务。” 顾钰却不觉得他奇怪。 他对沈瞳一见钟情，自此看沈瞳都恨不得戴上一百层的美颜滤镜。 他原先只觉得沈瞳很有趣，一颦一笑让他心动。 可现在，在听了这一番话后，他意识到，就连沈瞳绷着嘴角头头是道地试图劝退他时，他也觉得他可爱的不得了。 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居然还提前提醒他。 说什么来者不拒，难道不是明晃晃告诉了他攻略他的方法吗？ 顾钰完全没劝退。 他甚至开始为接下来追求沈瞳的日子跃跃欲试了。 “感谢提醒，”他回沈瞳以一个同样严肃的神情。 “不过” 严肃的表情瞬间崩塌，他的嘴脸重新爬上从容的笑，“我暂时还不打算放弃。” 应该说是，在把人追到手之前绝对不会放弃。 “我会注意分寸的，”顾钰挑眉，“所以，就尽情利用我好了。” 神经病吧。 轿车开到车行前， 今天是工作日，客人并不多，但还是有几辆车停在停车位上。 有一辆是沈瞳熟悉的，嗯，还是他坐过的。 林重山的坐骑来着。 林重山会在这里，还是因为那天车上沈瞳顺口提了句，准备去买车。 结果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和林重山一起过去，还说正好买完车让林重山请晚饭。 算是那天把沈瞳堵在路上那么久的补偿。 他下车，毫不意外的看到顾钰跟着下了轿车。 隔着车窗的贴膜，沈瞳隐约能看到驾驶座坐了一个人。 他上前，曲起食指敲了敲车窗。 “林总？林总——” 事实证明林重山的坐骑隔音效果好的惊人，也可能是听见了不想理他，反正车里的人怎么说都不抬头。 沈瞳没辙了。 “林重山？” “下车了好嘛，赶快买完要回去了，你还得请饭呢。” 林重山才打开车门下了车，用实际行动表示了对沈瞳改口称呼的满意。 小气的男人。 结果刚下车的林总就看见了站在沈瞳身边的另一位高大男人。 站的还挺近。 还不如叫他林总呢，他沧桑地想。 怎么说那样他还能有点威信力，不至于让贼精的小孩连买车吃饭都带上别人。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下意识的排斥这位疑似沈瞳恋人的人。 沈瞳为两个人介绍彼此。 他说顾钰是干金融的，林重山可不会真的就以为顾钰只是个搞金融的。 顾钰，金融圈势如破竹的新秀，也只有沈瞳这样从不看新闻的人会不知道他。 林重山沉着地笑了笑，“你好，我是林重山，久闻大名。” “林总好，您才是，久闻不如一见。” 两人握手。 看着挺和谐的，不过沈瞳就是觉得，哪里有点冷。 这种情况，放在女生们喜欢的脆皮鸭文学里的话，是叫做修罗场没错吧？ 可林重山又不喜欢他。 修罗场什么的，不可能成立的。 他拿手肘怼顾钰的侧腰，“说话注意点儿，这林总，我上司呢。对吧，林总？” 他话里的揶揄很明显，但在场的两个男人俱是几不可察地沉了脸色。 一个为的是他和顾钰的肢体接触，一个为的是他话里对林重山的维护。 第37章 沈瞳对这种他自以为不是修罗场但其实就是修罗场的场面适应良好。 “还进去吗？” 他向车行的方向歪歪头，对两人胶着在一起的视线表示了十分的不耐烦:“我还等着一会儿吃饭去呢。” “好。” “当然进，说好了给你当参谋的。” 他们并排进的车行，沈瞳被夹在中间，两边一左一右走着均比他高了小半头的林重山和顾钰。 三人的上档次的穿着、惹眼的容貌以及行走间自然流露出的不凡气度无不彰显出他们的身份。 因而自然而然的，一进店便得到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注目。 一位容貌姣好的女销售很快迎了上来。 她先是利用走向沈瞳他们的时间礼貌的打量了几人。 做销售最重要的就是得会看人脸色。 而正巧，她能在店里吃得开可不仅仅是仗着自己姣好的容貌而已。 就比如现在，即使两边的男人容貌气度均在上乘，销售也一眼就断定了这三人中具有决策权的应该是中间那位。 ——也就是看起来软软的小少年沈瞳。 她即刻朝沈瞳露出礼貌得体的笑容，“您好，请问想看什么类型的车呢？” 沈瞳歪着头想了想。 他没什么主意。 他和很多明星或者富家子弟不同，不爱香车也不爱美人，更对于拿豪车炫富耍帅彰显存在感没兴趣。 挺没意思的。 他很快回以美女销售一个软软的笑，“价位随意，空间大一些，我比较偏向舒适度高的车型。” 这就到销售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这种情况呢，介绍太低档的车是绝对不行的，为了提成一股脑介绍豪车也是绝对的禁忌。 毕竟谁知道客户是真的富人，还是在打肿脸撑胖子呢？ 前段时间另一位销售才这么宰过一只肥羊，结果转头就被经理开了。 沈瞳看起来不像是特别有钱的样子。 短短几秒，销售心里便有了底。 她先是递过两份新的介绍册给林重山和顾钰，接着翻开另一份，一页一页细细给沈瞳讲解她认为合适的车型。 “您先看这辆，这是店里性价比最高的一辆车，很多和您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都提的这个车型，驾驶体验上乘，当然，舒适度也是在中等偏上的，” 听不到沈瞳的反馈，她以为沈瞳是在思索，便试探着看向他的眼睛，试图从中得到些指点。 想不到沈瞳就正看着她。 不满地撇着嘴，眉毛也严肃地拧成一个小峰，注视着她的眼睛里憋满了无可奈何。 “我不是男孩子了，” 他赌气地这么说，专门在‘不是’两个字上强调的重音不仅没让他为自己正名，反倒是更多像极了一个幼稚的大男孩。 “你得叫我沈先生。” “不然我就换人咯？” 像是撒娇又像是赌气的威胁，那双带着戏谑的眸子看向她时，她恍惚在里面看到了闪烁的碎芒。 软软的阳光的样子，像个小奶狗。 她平时是最讨厌小奶狗的，因为觉得这种生物很迷。 给男生起这种绰号本来就已经很奇怪了，一想到那些男孩子装着又奶又撒娇的样子，她就浑身鸡皮疙瘩。 根本不可能真的有这样性格的男孩子啊。 不过今天 她恍惚看着沈瞳的脸，忽然get到了闺蜜天天喊着想要领养一只小奶狗的心情。 “以及，”沈瞳一秒恢复原状，“我认为价格还可以再高一点。” “驾驶体验也不需要，我会聘请司机，只要舒适度，可以吗？” “可、可以，请跟我来。” 最后在销售的建议下，沈瞳挑中了一款价格美丽，舒适度更美丽的车型。 正当他美滋滋地认为买车的事终于能画上句号时，另一边的顾钰却和林重山因为车的颜色吵了起来。 嗯要说是吵也不合适， 毕竟两个人的性格，最多也就是就此产生了一些不太美丽的纠纷，叭。 “我认为白色就可以，” 顾钰拿出工作的气势头头是道:“瞳瞳还小，白色没那么成熟，看起来轻快些，和他的工作也相配。” 瞳、瞳瞳？？ 林重山则持相反意见，认真:“黑色吧，稳重些。” “林总您工作多少年了，沈瞳又才工作几年，我个人认为他不必尝试这么老气的颜色，林总以为呢？” e黑色老嘛？ 沈瞳默不作声，决定对两个人的审美暂且不予评价。 不过这话简直像是在明晃晃地说林重山老一样。 林重山一个在娱乐公司干了这么多年老总的人精，会听不出顾钰的言外之意？ 可他偏偏真的一脸正色地反驳，就像是根本没听出顾钰话里的锋芒一般。 “沈瞳之后出行需要低调，我认为黑色挺好的。” 顾钰再接再厉，“林总说的有道理，不过我倒以为前期可以适当高调一些，您说呢？” 林总继续不接招，装听不懂:“安全第一，总得挡着他被不怀好意的粉丝追上。” 沈瞳看着林重山迟钝的恍若二愣子，还一心替他着想的模样，第一次看着这人笑出了声。 林总也没那么沉闷嘛，沈瞳想，还知道耍坏不接招了，有趣。 就是不知道顾钰几次对牛弹琴是什么想法。 顾钰:“怎么说沈瞳都还正青春，黑色还是过于稳重了。” 谁知道就是这一句话，把战火烧到了一边好整以暇看戏看得欢乐的沈瞳身上。 林重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从他头顶的发丝一直扫到脚尖， “你说的有道理。” 他显然是记挂着沈瞳刚刚毫不自觉地疯狂撩美女销售的事，“沈瞳是该成熟些了。” “就黑色吧，麻烦你了。” 后面一句话是对销售说的。 沈瞳:？？？ 他刚刚是拿脚指头看的人才会觉得林重山有趣吧？？ 结果最后还是听林重山的话买的黑色款。 不为其他，就是嫌白色脏，沈瞳懒得洗。 虽说要负责洗车和保养的人也不是他来着。 卖出去这辆车的提成理所当然的归在了美女销售的小金库里。 沈瞳还挺喜欢她的。 不说她一眼就看出的要买车的人是他，也因为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眼睛恨不得黏在林重山和顾钰身上。 是个认真负责有上进心的小姐姐呀。 沈瞳:“卖一辆这样的车你会有很多提成吗？” 销售点头，他们不是每天都能卖出这种价位的车的。 沈瞳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试图卖萌，“那你记得我呀，回头还来找你。” “好的，”销售摆手，“祝沈先生一路顺风。” 噫，沈先生。 美滋滋！ 至于看着沈瞳当他们面公然调戏女生的林重山和顾钰 两个人同时黑了脸。 默契。 车行承诺会在明天之前把相关手续全部办好，正好给了沈瞳时间去找一位司机来开车。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沈瞳绷着脸严肃，“谁那么幸运能替我找来一位司机先生呢！” 林重山看着沈瞳蠢萌蠢萌的模样，忍不住就在心里叹了口气。 小孩儿还这么幼稚，就应该买一辆黑色的车，互补。 “这件事我来解决，”他开口，“先去吃饭。” 时间不早了，林重山担心再不吃晚饭沈瞳会不舒服。 而顾钰、顾钰原本是打算跟着的。 但他看看手表，同样意识到了不能再让沈瞳因为他和林重山的对峙在这里消磨时间。 今天是你们见面的第一天，你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他讨厌心急的人。 顾钰不停地告诫自己。 “那我就先回去，”顾钰强迫自己这么说道，“有事打我电话，我一直在。” “等等见。” “拜拜～”沈瞳笑眯眯。 “所以——林总要请我吃什么算作补偿呢？” 沈瞳紧跟着上了林重山的车，好奇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大部分异国风味，” 开着车的林重山目不斜视，“你可以猜一猜。如果猜错的话，也许我们可以变道去你提到的地方。” 与其说是让沈瞳猜他预约了哪里，倒不如说，是在变相地告诉沈瞳，吃什么，由他来决定。 “其实被请客的人按道理是没资格置喙这些的，” 沈瞳一边说，一边掰着指头排除自己想吃的东西。 他并不打算去猜林重山的安排，而是准备顺应自己的心意。 ——并不担心这会让这位看起来高高在上的林总难堪， 因为他下意识的认为，林重山选的地方，绝对就是他想要去的地方。 很奇怪，但这是直觉。 “唔，我猜是一个海鲜超级美味的地方。” “怎么样怎么样，猜的对吗？” 在沈瞳说完之后，轿车并没有变道。 也就是说，林重山猜到了他的心思，并且安排的很完美。 沈瞳拍戏期间林重山去过不少次，也恰巧碰到过剧组开饭的情况， 他很细心，或者说是不自觉的对沈瞳很细心，才见了不几次就已经猜出了沈瞳的喜好。 不过现在，他却有些集中不了心神。 沈瞳趴在前面，抵着额头看向他的时候，明明说出口的只是普通的对白， ——可那一启一合的唇瓣里仿佛跟着放出了无数个小精灵。 那些看不见的小人笑着闹着穿过他的皮肉，不住地骚刮他的心尖。 让心脏泵出的血液都灼热了几分。 第38章 海鲜的味道正好。 这家店面料理海鲜的手艺是s市里出了名的好，做虾和螃蟹的手艺更是一绝，多少人天天排着队就为了一个座位。 尝了一只白灼虾的沈瞳表示对此很满意。 他的口味偏清淡，爱吃的都是没什么油水而强调鲜味的美食。 只可惜，爱吃也吃不了多少。 ——因为不论是他喜欢的虾，还是清蒸的螃蟹，都得亲自下手剥壳。 倒也不是嫌脏不愿意自己下手，只是一想到剥虾两小时，吃虾两分钟，再想想剥上两个小时都不一定吃的到嘴里的蟹肉 他就不想动了真的。 “很好吃啊，”沈瞳眨着眼晴强调， “顺带，我吃饱了。” 他放下筷子，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还专门又喝了一口汤。 可沈瞳忘了，林重山可是看过他吃剧组餐的，自然对他的食量心里有底。 沈瞳的小身板吃起饭来，不说碾压整个剧组，但消灭掉餐桌上大半的菜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现在，沈瞳对他说吃饱了？ 是懒得动了吧。 林重山暗自挑眉，并不准备考虑给对面这位懒虫剥虾这个操作。 感觉还是太亲近了，不至于。 可要说上了满满一桌的菜，就这么扔下离开也未免太浪费了些。 两个人均休息了一会儿，重新拿起筷子的时候都没再继续埋头吃，而是手上各自剥着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对沈瞳而言自然不算什么， 他身边有方少野，哪怕方少野忙的不见踪影，也还有经纪人顾玲和才出现就恨不得围着他团团转的顾钰。 他从不缺可以说话聊天的人，而本人的性格也是如此，想说什么时是从不在乎对象的。 他没有顾及。 可林重山不同。 他是公司的老总，底层的小明星巴结，身边的雇员恭维，合作伙伴字字珠玑勾心斗角。 这样与外人轻松的时刻，于他而言堪称稀有。 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他看着正垂下眼剥虾的沈瞳。 明明说过已经吃饱了，却又一个人慢悠悠干掉了近乎一整份的白灼虾。 沈瞳正说到前些日子练舞时在公司里遇到的一位练习生。 一见面就质问他凭什么能得到老师的专人指导，还一个人霸占位置最好的练习室。 沈瞳觉得他挺有趣的。 他把这件事说给林重山听，提起被打脸之后练习生狼狈不堪的面色，再一次忍不住笑出声来。 随意往上挑的嘴角，完全不顾及矜持而露出大半牙齿的绯红嘴唇，还有眼里忍俊不禁的笑意。 窄窄的声带泵出少年磁性的笑语，几个不成声调的断音，让他像极了恶作剧后偷笑的孩子。 毫不反省自己的错误，反而咄咄逼人地和所有人分享挑衅者狼狈的美景。 说着话，他把剥好的虾仁送进嘴里，遂又眯起眼睛，像是吃到了美味小鱼干的猫咪，活脱脱一个没心没肺的享乐主义者。 这场面看的林重山喉咙紧了紧。 “是吗？”他的声调几不可察地低沉下去，“我倒是没听顾玲提过。” “当然不可能会听说了，” 沈瞳笑，“顾姐也不是全天都在的，而且，你忙的那个样子，怎么会有空听这种八卦哦？” 沈瞳从碟子里拿起最后一只虾。 是他专门留到最后才吃的，一整盘中最大的一只，看着就美味。 他的眼里馋的几乎能放光。 也许是他的动作过于迫不及待，或是分心和林重山聊八卦的注意力跑的太偏，沈瞳一时不察，被虾头的须刺进了拇指与指甲的间隙。 十指连心，几乎是一瞬间，他的五指骤然打开，把手里的虾甩进了餐碟。 再去看手指时，指甲下的软肉里多了条浑白的细线，一阵阵无法忽视的痛感源源不断从指尖传来。 明明只是一个旁观者，在沈瞳甩开虾头的一瞬间，林重山的拇指却感受到了相同的痛楚。 很奇怪，并没有受伤的拇指连稍微的挪动都带着迟疑。 可他平日分明是一个手腕被不慎割出血痕也面不改色的人。 是怎么一回事呢？ 林重山换上另一双干净的手套，从沈瞳对面的座位上站起，俯身拿走了沈瞳餐盘中的那只虾。 “太不小心，”他面无表情的指责，“做这种事的时候就不要三心二意了。” 林重山选择性遗忘掉他比沈瞳还享受刚刚气氛的事实。 剥下的虾头没被扔进桌上的收纳盒，而是直接被林重山恶狠狠甩进了脚边不远的垃圾桶里。 不过从他的表情看不出半点恶狠狠的意味就是了。 将手里泛□□红的虾肉递过去，细心地蘸了分量刚好沈瞳喜好的酱汁，林重山道， “吃吧，嚼的狠一点也算是报仇了。” 沈瞳撇嘴。 他看见虾肉的颜色就想起自己被扎到的拇指，何况林重山不仅不心疼，还说就是怪他不小心？？ 他要开始赌气了！ “不吃了。” 沈瞳白眼，“坏了心情，我吃不下虾了。” “反正是最后一个了，想的话你吃咯。” 林重山就把虾仁放回了自己的餐碟，他也不好意思真的吃进嘴里， ——毕竟也是被沈瞳碰过、差点送进嘴里的食物。 沈瞳换了更不好剥、危险度更高的螃蟹。 不过厨师在这方面处理的显然很好，只要找对地方，然后稍微使力，就能把螃蟹的外壳整个剥开， 继而显露出其中一条一条细嫩鲜美的蟹肉来。 他没再开口，甚至没再抬头，每当林重山试图说些什么的时候，沈瞳都是面无表情地撇他。 “安静点，”他的语气礼貌的恰到好处，“我剥壳呢，注意点。” 就是说的话不太好听， 还直接拿了刚刚林重山教训他的内容堵林重山的话头。 唔，林重山就真的不说话了。 仗着沈瞳低头剥壳看不见他，林重山的眼神便肆无忌惮的在沈瞳身上游走。 盯着沈瞳低下头露出的可爱发旋。 期间沈瞳出去接了个电话。 他这一通电话接的有点久， 先是和方少野聊了聊新歌连带v发布的事——歌是在刚刚发布的，方少野打这个电话纯粹为了找他玩。 挂掉电话以后，沈瞳又接到了顾玲的来电。 说的是同样的事，但顾玲还特意提到了微博关于他的话题中置顶的一篇微博，说让他好好看一看，认真回复。 沈瞳一边麻利地打开微博，一边往包厢里走，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网络波动的原因，微博的界面始终是一片空白。 而在此期间，被丢在包厢的林重山都干了些什么呢？ 其实也没干什么，就只是剥了几个螃蟹，然后把刚刚的那只虾吃掉了而已。 而已。 原本是不打算吃的，毕竟被沈瞳碰过了什么的，总觉得有些破廉耻。 可是吧，包厢里又没人，他盯着盘子里的虾看，越看越觉得这只虾在引诱自己。 反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盘子里的虾就已经没有了。 嘴里残留了一点鲜香的美味，但林重山坚持那是方才吃到螃蟹的余味。 至于虾？ 虾肯定是被他出神的时候扔掉了啊！ 这么想着，他还专门把垃圾桶往一边挪了挪，换个位置——看起来更像是被使用过的样子。 螃蟹则是闲得无聊才会剥的，不过他自己吃不下，就都堆在了一个干净的碟子里。 沈瞳回来时看到的便是桌上满满一碟子的蟹肉。 一条一条浑白的肉胡乱堆在一起看着还挺没胃口的。 唔。 终于饱了。 他眼睛落在面前的蟹肉上，“吃饱没？我们走吧？” 林重山沉吟。 “刚刚服务员过来，我让她换了手套剥的，自己动手不容易，不吃一点再走？” “不吃了不吃了，”沈瞳摆手，“这么看着多没胃口啊，饱了。” 他心下奇怪，餐厅的服务生虽说学不到做菜的手艺，但被顾客要求的多了，剥壳肯定是熟练的。 然后熟练的服务生剥出来的就是这么丑的玩意儿？ 怎么看起来像是不常碰螃蟹的人干的， 沈瞳觉得让他来剥可能都能比碟子里的好看上不知多少。 怪哉啊。 临出门时，他不小心瞥到林重山的餐碟，其上空空如也。 “那个虾呢？”沈瞳问。 走在前面的林重山脚步一顿。 “想着你也不吃，扔了。” 沈瞳惋惜，“早知道让你给我了，”他垂着头像模像样地叹气，“虾挺好吃。” 林重山的脚步就又顿了顿。 直到出门，沈瞳被虾须扎到的那根拇指已经完全不会感觉到痛了。 倒是林重山，在攀上车门时，拇指反射性地颤了颤。 两人在车上又聊了很多，大部分时候都是沈瞳在讲，林重山默默的听。 话题从公司偶遇的那位趾高气昂练习生一直到白天的美女销售，再到才分别不久的顾钰身上。 林重山终于坐不住了。 沈瞳还在说着话，说道顾钰和他表白的事。 “你知道吗？”沈瞳不停地反转手掌和手背，颇为苦恼地念叨，“顾钰白天说喜欢我来着。” “就是和咱们一起去看车的那个，你肯定早就看出来了，不然我也不会和你说。” 林重山是一眼就看出来的，不过凭的不是过人的观察力，而是一种玄妙的直觉。 沈瞳琢磨着掌心的纹路， “我只是觉得奇怪，”他说，“真的有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明明不可能是维系的下去的感情。” 一见钟情？ 林重山毫无征兆地在路边踩了刹车。 他意识到了一些反常。 这么长时间以来发生在他身上的反常。 ——控制不住的注意力，想要接近、想要窥伺的，与他同感的手指，还有见到顾钰时本能的敌意。 他甚至不想听到这两个字从沈瞳的嘴唇间吐露出来。 而沈瞳说，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他不是一见钟情。 但他知道他是什么。 林重山一言不发地发动了车子，期间没有再和沈瞳说一句话。 他只是一路沉吟，严肃的脸色让沈瞳跟着闭了嗓子。 或者只是沈瞳不想一头热的说话了。 直到沈瞳下车离开，他只说了两个字，晚安。 然后默默地看着黑暗中的别墅灯火通明。 第39章 林重山在门前站了很久。 从面前一片黑暗一直到面前重归一片黑暗。 他什么都没想。 只是依靠着车门，寂静地、沉久地凝视这栋安静的高大房屋。 这种心情，就像他陪着老人下棋，在即将胜利时悄悄放水只为让老人开心一样。 很微妙，但是有些幸福。 有一个牵挂着他心神的人正在这里沉眠。 他觉得他能做个好梦。 他希望如此。 沈瞳睡醒时，停在别墅门前的车已经带着寒夜的露水默默离开了。 他其实睡得很晚，林重山在车上的反常让他记挂了一会儿，快睡着时又突然想起顾玲提到微博的事。 他是该上微博，对v做个回复，顺带去话题里看一眼。 方少野早就在新歌发布的时候就更新了动态。 方少:不用太爱我，高产请实名感谢我小弟沈瞳瞳～(￣ v￣)～ 粉丝瞬间窥破他难得高产的秘诀——原来是因为沈瞳。 她们向来知道自家爱豆写歌全靠灵感，而此时方少野能说出这种话 方糖女孩瞬间一个个比喝了鸡血都兴奋。 “方少这是在隔空表白啊啊啊！！你就是我的灵感什么的，太犯规了！！” “第一次知道真的有明星光明正大给cp粉发糖的，受教了/笑容逐渐兴奋” “卧槽别表白了快去看v！！！v美炸！沈瞳的演技我服了！！！” “我替你们把想说的说了吧:服了＋身份证号。” v的剪辑采取了方少野的建议，安排沈瞳的舞蹈和故事交错出现。 故事为主，而在情绪高/潮则用舞蹈替代。 这个安排原本是为了掩饰方少野拙劣的演技，却没想到成品的效果意外的惊人。 不仅看不出方少野的演技，反倒会更让人想要知道被遮掩住的剧情——天知道根本没有剧情。 沈瞳想了想，回应了方少野的艾特。 沈瞳瞳:行吧。//方少野:不用太爱我 他那时情绪不高，躺在床上只是没有由来的不高兴。 明明吃饱喝足，室温够暖，床也够软。 只是没来由的心情复杂。 关于他的话题，被置顶的是一位粉丝晚上才发的内容。 说的是关于他前段时间做出承诺的那条微博，说转发点赞最多的会满足对方一个条件。 可沈瞳给忘了。 他当时天天在练习室里泡，每天只是从公司回来都把他累的不行，至于当初那条微博更是转眼就抛到了脑后。 他忘了，可粉丝们却都记得。 这位粉丝就是转发点赞数最多的赢家。 她在置顶中提到的却不是控诉或者质问，而是很诚恳的感激。 ——关于沈瞳对她们这些粉丝的信任，对cp粉的包容，每天练习的辛苦，还有她已经达成了心愿的这件事。 原来，这位粉丝的愿望不是其他，正是希望沈瞳不要顾忌cp粉而和方少野保持距离。 她知道沈瞳和方少野在一起很开心，才会有这样的担心。 无厘头的yy已经毁了圈子里无数原本纯洁的友情。 而她不希望沈瞳和方少野也是这样的结局。 可她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粉丝。 粉丝的小小愿望真的可能影响到明星的决定吗？ 才会不抱希望地点开新歌，也才会在看到v时这么感动。 她说她的愿望已经实现。 但这不代表沈瞳就完成了当初的承诺。 其实若是换做平时，沈瞳大概就顺势揭过这一页了。 但他吧，就心情又不好，还理亏。 怎么说都不能这么敷衍为自己着想的粉丝吧。 ‘您是到了每个月那几天吗？’系统出声问道。 ‘你见我前几个月有这么反常过？’ 这家伙怎么从来就不盼着他点好呢？？ 沈瞳咬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反问。 ‘倒是没有。’系统乖乖回答。 ‘要说都是林重山的错才对吧？’ 沈瞳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往肚子里灌。 ‘在车上突然那么神经病，害得我跟着这么不正常。’ 可您又不是会轻易被别人影响到情绪的人。 系统憋了憋，为了自己的生存大计明智地没有说出口。 沈瞳重新转发了这位粉丝的微博，在评论区加上了自己的评论。 沈瞳瞳:之前忘记了。再提一个想法吧。 当时已经是很晚了，他等了几分钟还没等到粉丝的回复，就自顾自关掉灯进入了梦乡。 以后起床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去翻微博的评论。 ——免得自己又把粉丝的事忘到脑后。 粉丝们很贴心，没人提醒还是自发把那位粉丝的评论顶到了第一位，好让沈瞳能第一眼就看到。 那位粉丝说的是，希望能收到沈瞳一张亲笔签名。 还悄咪咪附加了一个条件，希望到时候快递盒子上贴的单子也能是沈瞳本人的字迹。 下面的网友一个个笑骂她鸡贼，要个亲笔签名还不忘顺一张爱豆的笔记。 明明她们也想要啊qaq 沈瞳当即私信了这位粉丝，要到对方的地址之后，没直接撕张纸签名，而是从书房翻了本平常喜欢的书。 名字就写在最后一页，附了个可爱的小表情，祝她生活愉快。 签名写过了，书也用包裹包好了， 可沈瞳看着单薄的一个包裹，横看竖看都觉得有些不够。 但要说再送点什么，沈瞳绞尽脑汁都没想出合适的礼物。 ——毕竟他对粉丝的私生活完全不了解，送什么都怕对方不喜欢。 思考的功夫，他跑到厨房热了包奶和几片白吐司，一边吃一边在自己话题的首页划。 他觉得这些喜欢自己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有趣， 成天疯狂打call不说，还为了把他的话题打上话题榜，哪怕是与他毫无关系的内容也能加上标签发到话题里。 沈瞳就看到了一个网友转的抽奖博，不仅艾特了他求保佑，还在下面配了一排合手祈求的小表情， 可以说是非常诚心的想要奖品了。 他点了个赞，算是满足这位粉的心愿送欧气，然后突然就想到了那位粉丝。 他三两口把吐司塞进肚子，往粉丝的个人主页里找她最近转发的抽奖微博。 说来粉丝想要的东西还真多。 沈瞳最后把那些微博设的奖品全都当做礼物，从某宝买下后一并寄了过去。 这样就算是赔罪完成了！ 大功告成，结束了这件困扰他一晚上的事，他很快收拾好自己，准备往公司去。 今天当然还是打出租。 不过也不一样，这是他最后一次做出租了。 这么一想，沈瞳还谜之有点舍不得。 其实大部分时候出租车都很便捷，沈瞳一个男生，也不怕形单影只的坐车会出事。 就是高峰期容易打不到车，在公司待到太晚的话也没有车坐。 想想那段疯狂蹭车回家的灰暗日子，沈瞳就忍不住唏嘘。 他也是要有车的人辣！ 虽然自己没有驾照也并不会开（ 办公室里顾玲已经在等着他了。 到现在为止，沈瞳已经完成了手头所有的邀约。 是时候接一些新的工作了。 顾玲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她推了两摞本子到沈瞳面前。 “左边是电影，右边是电视剧的剧本，选吧。”她靠坐在工作椅上，双手环胸平视着沈瞳。 沈瞳却是摇了摇头，把这些剧本又推回了顾玲面前。 “顾姐你看就好了，”他解释，“我没什么特别想演的角色。” 他探头，声音里带着得寸进尺的讨好，显然是明知道顾玲会答应他:“姐你帮我选呗？” 平心而论，在沈瞳没有主观偏向的情况下，由经验丰富的顾玲来选择剧本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什么要求都没有？的选择可不一定和你心意。”顾玲强调。 “嗯，没有。”沈瞳肯定道。 顾玲随即从中抽出了三本，显然是心里早有成算。 其中并没有电影的邀约，顾玲解释是没有遇到合适的本子，而沈瞳现如今的身价也不可能拿的到高质量的电影剧本。 安于现状，继续接拍高质量的电视剧才是最好的选择。 当着顾玲的面，沈瞳只简单翻看了这三个剧本。 一个是校园f4设定的无脑偶像剧剧本，一个是悬疑烧脑风的双男主剧本，最后一个则是古代宫斗剧。 “偶像剧制作周期快，上映也快，这位导演执导的偶像剧不下十数，绝对能让你成为新一代爆红的小鲜肉。” 顾玲挨着解释，“至于宫斗剧，导演那边说是可以给你一个太子的戏份，人设中规中矩，但剧集长戏份多，不愁曝光率。” “悬疑剧本则是我们公司投资拍摄的，是公司花大力气买来的热门ip，我们也是凭着公司艺人的关系才拿到的剧本，你若是喜欢，就要自己去试镜。” 可沈瞳第一眼就敲定了悬疑剧本。 他对圈子说不上喜欢，也对受人追捧的地位没有执念，会做演员仅仅是因为这是原主的愿望罢了。 他需要的不是虚无缥缈的名气，而是实打实的作品。 从这个方面考虑，这份剧本会是他最合适的选择。 他和顾玲又就试镜以及角色的相关事宜讨论了一会儿，等结束时已经是正午十分了。 两人一起到公司的员工餐厅吃午饭，倒是在电梯里正巧遇上了同样是去吃午饭的林重山。 沈瞳进去时，他脸色挺不好，眼下两片青黑，正兀自垂眼看着地面。 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还是沈瞳先开口打了招呼。 “要一起去吃饭吗？”他摆手。 林重山嗯了一声，就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瞳总觉得林重山的眼神在看向他时暗自明亮了一瞬。 挺好看的。 第40章 沈瞳没想到，他能在新剧本的试镜会上遇到那位一直活在别人嘴里的许嫣的对手。 就是那位据说是靠着金主上位，在挤垮许嫣的边缘疯狂试探的流量小花，方嫣然。 据说这是她入圈的时候给自己取的艺名，说是当时自己也不知道该叫什么，正好看到镜头前的许嫣，就起了方嫣然这个名字。 方嫣然在参加节目时也聊起过自己的本名，就叫方芳。 沈瞳其实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听的，据说方芳本人也是这个想法。 当初是担心圈子乱，初期才没有用真名。 其实真说起来，方嫣然和沈瞳一样，不是为了追求什么名利才进的娱乐圈。 巧也不巧，她和许嫣的口味出奇相似。 方嫣然情窦初开粉的第一个少年男神，第一部 戏开宣不过半个月，就被许嫣强行炒的糊穿地心，至今不瘟不火。 粉的第二个美腻小少年就更惨了，新戏开宣的第一周都没能熬过来，直接被逼到退圈保命。 偏偏方嫣然坚持饭爱豆要从出道抓起，锲而不舍地从茫茫练习生里挑新人粉， 结果每个新人都机缘巧合和许嫣搭了档，然后被炒，然后惯例糊。 无一例外。 这就很不能忍了。 方嫣然于是下定决心要绊倒许嫣这个害她爱豆的毒瘤。 她至今都对当年的少年男神念念不忘，毕竟爱豆可以换，但男神却只会有一个。 可惜男神实在不火，都从少年熬到快中年了，能接到的还是只有些消耗人气的烂片。 害得方嫣然想剪个新视频卖安利都只能从陈年旧剧里找男神的剪影。 她恨啊。 方嫣然和同在大厅等着试镜的沈瞳打招呼，姿态在沈瞳看来颇有些挺自来熟。 “你好，我是方嫣然，很高兴认识你。” 她很真诚地看着对方的眼，说这种客套话的时候，却让沈瞳感到，她是真的在高兴认识你，而不是圈里人的那种虚与委蛇。 方嫣然说着话，很随意地和沈瞳摆手，就一个人坐在沙发边，没有经纪人，也没有陪同助理。 沈瞳直觉方嫣然不是许嫣口中的那种人。 而方嫣然矜持的姿态没保持上甚至十分钟。 她好奇，“你试镜什么角色？” “男主之一，”沈瞳言简意赅，“年龄小的那个。你呢？” “我这个咖位，当然是女主了！” 方嫣然哈哈笑了两声，之后为了缓解尴尬，又刻意清了清嗓子。 “他们都说许嫣的垮台有你一大半贡献。” 她凑近了打量沈瞳的脸色，“有点可惜啊，”她感慨，“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她就倒了。” 沈瞳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直白不做作的女星，他还以为圈子里大部分女星都是许嫣那种性格，为了曝光率什么虚伪的事都做得出来。 “别这么看我，”方嫣然笑，神情活像看到了个懵懂的小孩，“我可也是你以为的虚伪的女人中的一员，” “也就是对着你没表现出来而已。” “我们做个约定，要是到时候我们两个都被选上了，就交个朋友，怎么样？” 沈瞳想了想，感觉好像不亏。 他就点了点头，“好啊。” 新剧的试镜会是内部举行的，能到场的人至少都是具备了出演条件的演员，故而人也不多。 不过竞争倒是很激烈，毕竟是一部预定了大爆的ip。 里面先开始的是女主的试镜，很快就轮到了方嫣然，她是最后一个。 等她从里面出来时，沈瞳看到她轻松的神情，就知道试镜的事少说也成了大半。 “导演怎么说？”他问。 方嫣然嘻嘻冲他笑，“成了，当场说的录用。” “怎么样，厉害吧？” 沈瞳很给面子地鼓了鼓掌。 “不过啊，” 方嫣然凑近，紧跟着小声道，“风娱的老总居然也在，刚进去时吓我一跳。” “这次的投资方不就是风娱吗？林重山在很正常啊。” 沈瞳不解。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盆友，” 方嫣然把人拽到沙发上，神秘兮兮地问，“知道为什么导演们都爱找风娱谈投资吗？” 沈瞳摇头。 “因为啊” 她刻意顿了顿，吊足了沈瞳的好奇心，才继续开口，“因为自由度高。风娱和其他投资方不一样，说投钱就投钱，不仅好说话，还从来不对导演指手画脚。” “在导演圈子里颇有天使投资公司的风评。” 起的外号倒是挺合适的，沈瞳失笑。 “正是因为风娱的人从来没有插手过选角，我才会对林总的出现这么惊讶。” “不出人还好，没想到直接来了位巨巨。”方嫣然感慨。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工作人员过来通知沈瞳，说下一个就要轮到他了，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沈瞳自然是整好衣着，在等待了十几分钟以后进入了试镜的房间。 林重山果然就在长桌后坐着，不是正中间的席位，却就挨着总导演的位置。 他照惯例先自我介绍，又在电脑上插上优盘，把自己上一部戏某些镜头的剪辑放给这些人看。 他要试镜的新角色和上一个角色有相似之处，这也正是沈瞳有信心拿下的原因之一。 几人先是交头接耳讨论了几句，期间林重山没有说话，他身边的总导演也跟着缄默。 他们要求沈瞳表演剧本其中的一个片段， ——沈瞳为了这场试镜准备充足，早就吃透了剧本，此刻仅仅是表演一个小片段而已，还难不倒他。 他很快调整状态开始表演，还小声交头接耳的众人都收了声凝神看。 林重山却没在看他。 他的眼睛是空茫的，目光停留在半空中的不知哪一点上出神。 不知为何，林重山听着耳边沈瞳饱含情感的语句，视线无论如何都无法轻易安置到沈瞳的身上。 看久了，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扎他的心尖，酥酥麻麻的。 让人反射性地就要挪开视线。 众人也是知道沈瞳是风娱的艺人的。 沈瞳表演的很好，感情到位，表情和台词都无可指摘。 看在人家老总在场的份上，众人本打算诚心诚意鼓个掌捧场，却在看到林重山紧绷的脸色后歇了这个心思。 看风娱老总的这个表情，是对沈瞳很不满意啊。 他们虽都还挺满意沈瞳的表现，见此情景也只能在心里道一声可惜。 不过，总导演李贺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向来是个爱才心切的人，好容易见到沈瞳这么好的苗子，怎么会舍得说放弃？ 更何况，李贺因为拍剧的缘故，也和林重山接触过几次。9 依他看啊，林总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可还说不准呢。 说不定就是发了个呆而已。 李贺当即打断了副导差点说出口的拒绝。 他又详细问了沈瞳一些问题，关于他对这个角色的理解，以及他对剧本的体悟。 一串问题下来，李贺对沈瞳更满意了。 这下哪怕林重山说不行，他也得想办法说服林重山，不然还能上哪里找这么合适的人选？ “诸位怎么看？”李贺询问另外几人的意见。 他一般会这么问，也就代表心里已经有数了。 几人遂含混不明地附和说好。 倒是一直在出神的林重山，被李贺的询问惊醒之后，很快也说了个好。 “我看合适。” 林重山压着嗓子，活像在开什么国际会议一样严肃。 于是沈瞳的角色就这么定了下来。 他绷不住嘴角的笑和众人鞠躬，说着到剧组会好好表现，一边退出了房间。 他才出来没多久，林重山就也攥着手机离开了。 众人看他明明急切的不得了还顾着形象走掉的模样，均是在心里叹了一句。 风娱的老总果然不是那么好当的，瞧试镜这一上午林总出神了多少回？现在更是憋不住赶回去处理公务。 林总对他们期望这么高，他们也该好好干才是。 ——于是房间里的一群人瞬间打起精神，开始了新角色的试镜。 但其实呢？ 被腹诽忙的脚不沾地的林总此刻正坐在驾驶位，心甘情愿地给人当免费司机。 至于副驾驶坐的人那肯定是沈瞳啊。 前几天下了场大雨，沈瞳才买不久的车下盘被搞得泥泞不堪，现如今正被司机开去保养。 正好林重山说他有事要回去，可以顺路把他带回去。 那感情好啊。 沈瞳一口应下，在大楼外等了等才等到林重山。 这人看着也不怎么急嘛。 沈瞳和他开玩笑，“试镜时你看都没看我，怎么就说我合适了？” 他贼兮兮地挑眉，“难不成” 他这个嗓音拖得林重山心都吊起来了，生怕被发现了什么端倪。 林重山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难不成什么？” “是看上了我的美色！想潜规则不成！” 沈瞳说完，没等林重山回答，就自己笑笑倒在了座椅上。 林重山握着方向盘的手就松下来了。 只是心里还有点遗憾，想着要是真被发现了倒好，不用这么提心吊胆的担心。 “诶，你这么紧张干嘛。” 沈瞳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后知后觉林总刚刚不自然的举动。 没想那么多，他还以为林重山这是又想起那件事，对他恶心了。 他的眼神略过从林重山的小臂直到面颊， “认真可就没意思了，玩笑而已。” 林重山差点被他这么快的情绪反转吓得踩刹车。 “没有，不是你，”他一字一句，“在想事情。” 沈瞳耸肩，选择不说话。 第41章 新剧的剧本讲述的是一个悬疑破案的故事。 沈瞳扮演的穆景文幼年失去双亲，和哥哥相依为命长大，在经历过无数好心人的帮助以后，决心成为警察回报社会。 故事便是从穆景文和哥哥穆景武刚刚成为警察开始的。 他们的第一桩案子是孤儿院的人口失踪报案，原以为是普通的人口拐卖，却不曾想这是个巨大的犯罪团伙。 甚至连穆景文的哥哥穆景武都隐隐牵扯其中。 在残酷现实的逼迫下，向来在哥哥庇佑下成长的穆景文也终于逐渐成熟起来，最终在找回失踪的自闭症孩子后，历经艰辛，终于将团伙捣落。 拍定妆照前，沈瞳好说歹说，从自己的形象扯到角色性格，直说得口干舌烂才说动了造型师给他换个发型。 ——就换成他最开始的一头小卷毛。 但细节也有不一样之处，造型师用蓬松的卷发修饰了他的脸型，让沈瞳看起来更加贴合角色的形象。 而得益于沈瞳的好发质，卷翘的发丝坚韧有光泽，不仅丝毫不显杂乱不说，还让他看起来精致了不少。 沈瞳超喜欢自己的新发型。 他的新任导演李贺是一位脾气古怪、不按常理出牌的老牌导演， 这也正是顾玲没能从对方手中直接谈下这个角色的原因。 在来参加定妆照的拍摄之前，沈瞳就已经在官博上看到了主要演员名单，几位主演也已经互相艾特地互动了一轮。 只差一个人从头至尾都没有露面，那就是被拐的自闭症儿童的饰演者。 这个儿童在剧中同样是个很重要的角色，是在中后期协助警方找到团伙的核心，因而定妆照也有这小孩一份。 可等到沈瞳和方嫣然双双化好妆之后，却还是没看到哪里有多出一张陌生面孔。 他们甚至在化妆间见到了另一位男主，也就是穆景武的扮演者，网上正火的据说最有可能和时景竞争下任影帝桂冠的演员杜清。 人呢？ 剧组众人抱着疑问上车，赶往定妆照拍摄地点。 他们原以为会是哪家专业的摄影棚，或者再不济也要是个环境宁静行人稀少的地方，却没想到车一路开，直接停在了一家破败的孤儿院门口。 沈瞳跟着众人下车，抬头仰望孤儿院破旧的门牌。 阳光孤儿院。 隔着锈迹斑斑的铁门，他听到门内传来隐隐约约的嬉笑声。 “李导，来这里是？”杜清率先开口问道。 李贺却不理他，只冲众人招手，“定妆照先在这里拍，跟我进去。” 一路上孩子们嬉笑的声音越加清晰，沈瞳心里的猜测也逐渐浮出水面。 他猜，那位至今还没出现的，被拐孤儿的扮演者，就是在这里了。 本色出演，能想到这个地方，李导是有两把刷子。 只是，让真正的自闭症患儿来演戏，他会配合吗？ 又要怎样才能和他沟通呢？ 越往里走，周遭的环境便越看得出清贫。 眼看方嫣然也困惑不解地准备问些什么，沈瞳快走两步来到方嫣然身边，拽了拽她衣摆。 他竖起手指在嘴唇前，挤眉弄眼地冲方嫣然嘘了一声。 憋说话！ 这下方嫣然可是顾不上心里的疑问了。 她附在沈瞳身侧小声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沈瞳迷茫地眨眼，眼里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不是说了不让说话了吗？ 方嫣然却不管这么多。 “我能揉你的头发吗？” 她一边矜持地问，一边一点也不矜持地、不等沈瞳回答就把一双魔手揉上了沈瞳的脑袋。 这可真是久违了的感觉，自从他为了上部戏换掉造型以后就再也没人试图揉过他狗头。 也不是很开心:) 沈瞳身子一矮躲掉方嫣然的魔性攻击。 “安静哦，”他眼神示意，“我们到了。” 的确，李贺已经停住了脚步，面前是一栋两层楼的房屋。 墙壁上的漆早就在风吹雨淋下褪色，只有孩子们用蜡笔留下的稚嫩作品仍鲜艳着。 李贺敲开屋门。 沈瞳入眼的第一人不是开门的院长妈妈，而是安静坐在板凳上的小孩。 不哭不笑不闹，仿佛连呼吸也不存在一般，小孩瘦弱的身影直直撞入沈瞳心尖。 “他就是我们的小演员？”沈瞳轻声问。 李贺这次点了点头。 “这只是第一选择，如果确实无法沟通，我会在院里挑其他孩子。” “你们都是演员吧？” 院长妈妈打量着沈瞳和方嫣然，“到底是明星，长得一个比一个顺畅。” “这是我们院里的孩子，就叫一一，”院长妈妈领着诸位坐下，“他是几年前被院里的义工在巷子里发现的，当时登报刊登的寻人启事，几周都不见有消息，义工就把孩子送过来了。” “起初以为一一不说话是因为害怕，等我们发现不对劲时，才知道他是自闭症。我们孤儿院没钱啊，” 院长妈妈叹了口气，“尽力请过几次心理医生，可院里身体不好的孩子太多，后来实在负担不起，不得已只能放弃了。” “你们看看一一的长相，”她粗糙的手掌温柔地轻抚小孩柔软的发顶，“他这么乖，肯定是不小心走丢了。” “我就想着，要是他真上了电视，出名了，指不定爸妈就认出来了。再不济，也能有好心人不介意这个病，愿意领他走带他治。” “一一不该在这儿啊。” 院长妈妈又叹了口气，松弛的皮肤褶皱出眼角堆叠的皱纹，岁月和艰辛在她脸上布满痕迹。 他们交谈的这段时间，小孩一直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仿佛处于没有声音、也没有他们存在的另一个世界。 沈瞳就知道，今天的定妆照拍摄不可能成了。 显然李贺也看出了这一点。 于是今天的任务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和一一友好相处。 李贺没有阻止沈瞳去找化妆师卸妆的举动，他甚至干脆让所有的工作人员又把拍摄器械一个不落全都运了回去， 就剩下他和三位主演留下来和小孩培养感情。 在沈瞳离开房间之后，眼看房间里的气氛逐渐安静，杜清眼珠一转，率先有了动作。 这可是他搏得李贺导演青睐的好机会。 他是时下最受欢迎的小鲜肉之一，一出道走的就是偶像小王子路线，几年下来接了不知多少部偶像剧。 偏偏大部分偶像剧的制作向来不走心，只圈钱不重质量，杜清参演的剧便从这些辣鸡制作里脱颖而出，不过中等程度的演技也被团队连带粉丝们吹的天上有地下无。 他和沈瞳是风格完全不同的一挂长相，此刻柔和面色，在小孩子面前半跪下来时，倒也能看出几分不伦不类的温柔来。 然而他突然的动作并没有让孩子有哪怕皱一下眉毛的反应， 不论杜清问了什么，一一都只是低垂着头，空洞的眼神里什么都看不到。 他给出的最大反应，就是在杜清不自觉靠近时往后瞥开了头。 虽然挺下不来台，但总比被无视要好，杜清自我安慰。 他悻悻起身走到一边，开始玩手机消磨时间。 沈瞳回来时，一一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仍坐在那里。 杜清独自在一边玩手机，方嫣然自知不可能正转而和另外的小孩聊天，连院长妈妈都正认真地和李贺交流。 只有小孩独自坐在一张小椅子上。 沈瞳拉了个小凳子，学着一一的姿势坐下，也不尝试和小孩交流，而是自顾自拿了积木，开始堆积木玩。 他脸上的妆容已经卸了干净，也在剧组工作人员回去之前换了自己的衣服，此刻在一一面前的就是最真实的模样。 沈瞳其实也不会玩这个，他还从来没有玩过这种积木。 但他有足够的想象力和动手能力，天马行空的模型不断从他手下诞生，很快就吸引了方嫣然的目光。 “你还会堆积木呀？”方嫣然凑近，用近乎惊叹的目光注视着这群小模型。 “看起来挺有趣？” “要玩吗？” “不用了，”方嫣然摇头，“不过，我拿一个过去给我那边的小孩子玩哦？” “可以啊，”沈瞳点头，“拆掉也可以哦，玩的开心就好。” 纵使沈瞳做的积木模型很快就风靡了几乎全部的孩子，一一仍是格格不入地坐在那里。 仿佛面前发生的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直到沈瞳手中的积木块所剩无几，他本来在试图拼一只小狗，可材料不够，便只随意地拼出了狗的身体，没有头部。 只做了一半的小狗模型被沈瞳放在桌面上。 一一却突然动了。 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的小狗，嘴唇蠕动着，发出几声几不可闻的呜咽。 可连唯一在他身边的沈瞳也在刚刚起身去了屋外，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反常。 一一很快变得更加焦急了，他细细的眉毛皱在一起，露出一副几乎要哭出来的可怜表情。 他终于从凳子上起身，下一秒就整个人扑到了桌上，把只有身体的狗狗模型抱在怀里。 桌椅碰撞的声音终于吸引了众人的注意，院长和李贺他们到时，就看到一一仅仅抱着怀里的模型。 他用的力气极大，并不尖锐的棱角几乎在稚嫩的皮肤表面硌出一道道血痕。 院长小心翼翼地上前，生怕一一伤到自己，她轻声细语，“怎么了，一一？” “我们狗狗放下来好不好？院长妈妈给你拿更好的，这个还没做好呢。” 可一一自从把狗狗抱到怀里之后，就重新低下头，回到了听不到也看不到的状态。 这样不行。 模型会伤到一一的。 院长试图用力从小孩怀中拿出模型，可在这样小心翼翼的动作下，她不仅取不出模型，反倒差点让自己摔一跤。 沈瞳就是在这时从门外进来的。 他的手上还沾了水珠，看着是刚刚去洗了手的模样。 他做了什么？ 众人的目光瞬而集中在沈瞳脸上？ ？？ 看到面前一群人严肃的神情，沈下意识站的直挺，带着水迹的手在卷毛上蹭啊蹭， “怎么了？” 回答他的，不是导演，也不是方嫣然，而是一个他从没听过的声音。 “布丁。” 那个稚嫩的音色从喉咙中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随后又坚定的重复了一遍。 “小布丁。” 第42章 抱着模型的小孩摇摇晃晃在沈瞳面前站定, 他举起手中的模型，用稚嫩的嗓音一字一句地开口，“小布丁, 我的。” 一一口中的小布丁，听起来像是小狗的名字。 是曾经陪伴过他的狗吗？ 沈瞳凝神去观察小孩手中的积木模型。 他拼出的模型其实特征并不明显, 只是很普通的纯白色积木，模型的尾巴也是普普通通地上扬。 大概也正是因为特征模糊，才会让小孩误认为是他认识的狗狗。 “是一一家里的小狗吗？叫小布丁吗？” 沈瞳轻轻蹲下，食指小心地触碰积木的边缘, 眼底是对小狗纯然的兴趣。 一一的反应还有些迟钝，他顿了一会儿，才轻轻点头。 “可是，一一是怎么只看身体就认出它是小布丁的？” 沈瞳轻声问, “明明没有看到头对吧？” 谁知闻言, 小孩却很诧异地抬头看他, 像是他问出的是一个多么奇怪的问题一般。 “因为、”小孩歪着头, 不谙世事的模样，“因为小布丁本来就没有头啊。” “所以我才喜欢小布丁啊。” 一一抱着积木模型的手又紧了紧, “小布丁是为了保护一一才会变成这样的, 一一最喜欢小布丁。” “小布丁是一一的保护神，可是一一把布丁弄丢了。” “都是一一的错。” 沈瞳心里沉了沉。 什么叫做, 是为了他才没有头的？ 他想要说什么来开导小孩，却发现一一不停地念叨着小布丁的名字，再一次回到了什么都听不到的状态。 沈瞳突然意识到, 当年那件事，小孩说不定还有印象，只是受到刺激太大，才会至今都不曾开口。 也许这会是转机。 不过无论如何也不是现在。 沈瞳冲小孩温温柔柔笑了笑，起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不能继续拿方面的事刺激他了，一一需要休息。 他离开房间，同众人离开之前，还特地去找院长妈妈说明了情况。 很诚心诚意地对自己不小心刺激到一一的事道了歉。 “我们会努力为一一做些什么的”，这么说到。 回去路上，开车的是那位林重山介绍来的司机，沈瞳百无聊赖地打开淘宝开始闲逛。 没想到刚一进初始界面，就跳出了接连七八个消息提示。 沈瞳一个一个翻看，发现全部都是当时他买给那位小粉丝的礼物的签收提醒。 全都签收啦。 沈瞳笑眯眯地去微博上戳那位小粉丝。 对方不仅收到了说好的签名，还在短短几天里接连收到了一群包裹。 全是她转发过想要的东西。 粉丝最开始以为是自己运气爆棚，转发的抽奖微博全都中奖了。 后来想想又意识到绝对不可能，毕竟不少微博可是她亲眼看着开奖的，当然，中奖的人不是她。 粉丝就想到了她爱豆，也就是沈瞳。 她一想到可能是沈瞳寄过来的礼物，就恨不得360螺旋转体升天和小伙伴炫耀。 沈曈曈：礼物收到了吗？还喜欢吗？ 彼时粉丝正在沈瞳的后院粉丝群里和诸位后宫浪的飞起，没想到微博的特别关心突然跳出来，还是私聊。 她的微博可是只设置了对一个人特别关心。 于是打字打到一半的她手一抖，直接发了一堆乱码到群里。 粉丝：收到了！超级惊喜！！！我会好好珍惜的！ 跟着发了一个小猫捧花的表情包。 沈瞳就放心了，他跟着发了个表情包，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后续是粉丝把收到的礼物挨个po到了粉丝群里，还每个都对照了她当初转发的抽奖微博，可以说是炒鸡炫耀了。 直把群管理羡慕得一度放话要禁言她。 这次电视剧的拍摄和上一部不同，由于取景和各演员的档期安排，导演最终安排的是跟组拍摄。 也就是说沈瞳要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酒店里、和剧组人员共进退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这次跟组终于不是孤零零一个，而是带了个助理。 人是顾玲临时招进来的，就叫小周，高高瘦瘦的，看着也勤快。 介于小演员一一的状态实在不合适，定妆照的拍摄拖了又拖，就连剧组的拍摄也不得不跳过了小孩的戏份，先拍其他人的镜头。 没有沈瞳的戏份时，他就安排司机开车，带着同样不拍戏的剧组人员到孤儿院看一一。 几周的相处下来，小孩的状态好了不少，脸上的笑容明显比之前多了很多，只是还是不爱说话，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沈瞳车上带着不少玩具，车才在院门口停下，等沈瞳下车时，就已经有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冲了过来。 “一一上午好。” 他抱起冲过来的小孩，“乖乖吃早饭了吗？” 小孩窝在他的怀里乖乖点头。 “真乖，” 沈瞳笑着揉了揉小孩柔软细碎的头发。 他把一一放下，带着小孩去看车后面放着的玩具，“这些，”他指着说，“都是给乖孩子的礼物哦。” “一一把他们分给其他小朋友好不好？” 小孩虽然小，也不爱和外界沟通，却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孤儿院的小孩都被院长教育的很好，一一身为一个格格不入的孩子，非但没有被排斥，还处处受到了其他小孩子的关系。 敏感的小孩什么都知道。 一一重重地点头。 “哥哥去和院长妈妈讲话，就在院长妈妈的房间哦，”他蹲下来平视小孩，“一一要是想哥哥的话，可以来看哥哥哦。” 沈瞳看着小孩吃力地把玩具抱了满怀，小心翼翼又急不可耐地往宿舍跑。 他要和院长商量的，不是其他，正是对孤儿院的捐助事宜。 沈瞳计划直接捐助两百万。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些小孩懂事又可爱，他有这个能力，就不忍心看他们的童年拮据到连一个小玩具都能让他们开心半天。 像这样大笔的捐款院长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听见沈瞳说要捐助两百万时，她直接傻在了那里。 这么大的事确实需要反应时间， 沈瞳就也不急，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里看窗外，计划着这笔钱能给院里添多少基础设施。 院子里的小孩正拿着他带来的玩具玩，脸上带着再灿烂不过的满足笑容。 注意到沈瞳的视线，他们一个个兴奋地挥手。 看到这一幕，院长直接红了眼眶。 “谢谢您…”院长本打算说话，才开口几个字，就被酸涩的情绪堵住了喉口。 两百万，两百万啊。 她越想，心里就越酸涩。 “孩子们的学费这就有着落了，谢谢您，谢谢您。” 院长不住地喃喃着，硬从脸上挤出的笑也挂不住眼里的泪水。 他们盼着这笔资助实在太久了。 要是这笔钱能早点出现，哪怕只早一个月…唉。 院长站起来，冲沈瞳深深鞠了一躬。 “这可是救命钱，”她擦去眼里的泪，“谢谢，谢谢…” 沈瞳安抚了院长的情绪，开始和她探讨起过账的事宜，以及要拿这笔钱做什么。 生怕他反悔，院长当即冲沈瞳保证，这笔钱的花销绝对每一次都会记下来给他看。 这副紧张不已的样子让沈瞳心里半是好笑半是心酸。 他不得不握住院长的手，同样做出保证，“您放心，这笔钱我一定会出。” “哪怕您要私吞上几万块我也得给，您不容易，这都是您该得的。” 离开孤儿院以后，沈瞳说到做到，当即转了两百万到院长的账上。 紧跟着之后的一段时间，孤儿院的各项设备和伙食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改变，困难和问题少了，就连院长头顶的白发长的都慢了很多。 沈瞳照旧在拍戏的间隙一天不落地往孤儿院跑，眼看着院里的小孩子一天比一天活泼，一个个的小脸也一天比一天圆。 也不知是谁把他捐了钱的消息说了出去，整个剧组都知道了他慷慨解囊的事迹，隔天圈子里就开始传他脾气好心善的传闻。 这件事被剧组知道后带来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他在剧组突然就吃的开了。 见面打招呼，热情的肢体接触，偏心的照顾都是基本操作。 待遇好到方嫣然直呼也要捐款。 这让本打算做好事不留名的沈瞳同学很是美滋滋了一段时间。 他想着和谁分享一下自己的快乐，可又不好意思在剧组曾小天使人设，就在心里和系统吐槽。 ‘统啊，我真是活该这么受欢迎。’ 系统试图e。 ‘我一眨眼就是两百万，开心吗！夸我鸭！’ 系统：实名呕吐。 它完全不高兴好吗！！ 这些钱都记不到它的业绩里啊！！ 当初为什么会拒绝让沈瞳做任务啊它是个傻子吗是吧肯定是_(:_」∠)_ 讲不出话嘤嘤嘤。 总而言之，沈瞳在剧组中的小吉祥物地位一直维持到一一状态转好，可以进行拍摄时。 而在这段剧情中，由于涉及到贩卖儿童组织的洗钱行为，和另一庄剧中的金融犯罪案插扯上关系。 于是以较真出名的李贺导演当场拍板决定，请一位金融专家指导拍摄。 第43章 沈瞳起初是不知情的。 他只知道认真负责的李导请了金融方面的人才来指点剧情和场景的摆设, 却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但等他早上化完妆从化妆间出来时，就看到顾钰已经在导演身边探讨场景的布置问题了。 顾钰穿了套深色的西装，款式让沈瞳莫名觉得熟悉, 鼻梁上架着小边框眼镜，同色系的皮鞋, 从头发到脚底无不精致。 他的身形和林重山还是有差距的。 但是这样现在导演身边谈笑风生的模样，两个身影相偕，让远远看过去的沈瞳一晃神就想起了在上个剧组的时候。 总是一回头就能看到站在导演身边的那个人。 不过林重山和顾钰可不一样，沈瞳失笑着摇头, 他怎么会想起林重山呢？ 不同于沈瞳的意外和晃神，顾钰对这场偶遇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以及惊喜。 嘴角都绷不住的笑，一直沉稳进退有度的男人眼底多了明亮的光。 他先扭头和李导又说了几句话，接着就抽身走向沈瞳, 脚步踩出不明显的急切和期待。 “好久不见。”顾钰伸手。 沈瞳却是上上下下打量了顾钰的一身装扮, 才伸出手面带笑容地回握。 “是啊, 真巧。” “西服很衬你, 但是有一点显成熟。” “这样不是正好吗？”顾钰笑答，“职场上少不了以貌取人的客户, 沉稳一点才好。” 而且也会比那位林总更有竞争力一点, 他在心里补充。 沈瞳似笑非笑地睨他，“当初买车是谁嫌弃黑色成熟的？” “那怎么一样？”顾钰反问, “你是不一样的。” 沈瞳没再和他纠结关于他为什么是不一样的这个问题。 他和顾钰回到导演身边，连带着另外的主演杜清一起探讨了一遍今天的戏份。 导演看着对拍摄一片空白的顾钰，才想起不该让人这么陪在这里。 毕竟大家都是有工作的人。 他轻咳两声, 说道：“片场这也没什么其他事，今天就辛苦顾先生跑这一趟了。” 要说顾钰刚刚已经把布景中需要改正的地方都指了出来，片场确实是没有他什么事了。 可既然沈瞳在，他哪怕放下事务所一天的业绩不要，也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走的。 可刚刚才拒绝了导演说有工作要处理，顾钰恨不得穿越回去捏了自己的嘴。 他面色如常地笑答，“方才收到助理的消息，我今天没什么重要安排，我想着说不定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帮忙帮到底，李导可不要嫌弃我碍事。” 玩笑归玩笑，导演自然不可能嫌片场的专业人士多。 更何况，对于这金融天才顾钰到底为什么又转变念头留下来嘛… 李导的目光扫过笔挺站在一边看剧本的沈瞳，朗声笑道，“沈瞳，准备一下，开拍了！” “3、2、1，a！” 这一幕拍的是穆景文和穆景武兄弟到金融公司查探证据的场景。 这家金融公司的会计在几天前的深夜被在公司内杀害。 他们已经知道了先前的幼童失踪案和这起洗钱杀人的案件有所牵扯，这次到来正是为了寻找受害人手里是否还有有用的信息。 穆景文一进公司就直奔受害人的工作间的电脑，却被哥哥穆景武拦了下来。 “你翻看一下这些笔记，看能不能得到有用的信息，电脑交给我来看就行。” 穆景文听了他的话，动身之前顺口和哥哥玩闹，“哥不是不爱做这些？今天难道太阳打东边出来了？” 却被向来脾气温和的穆景武呵斥了一脸。 “卡！” 导演的声音突然传来，正对戏的两个人同时停下动作， 沈瞳眨眨眼才从穆景文的角色中摆脱。 他们两人身处戏中看不出效果，片场的人却都看的清清楚楚—— 沈瞳和杜清两人之间的差距。 穆景武终究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刑警。 他会把弟弟支开，可不是真的为了让对方看笔记本，而是为了趁人不备把受害人电脑里的证据消除掉。 可这样一个充满深意的伏笔举动，却被杜清用力过猛的演技渲染的仿佛是在做贼一样。 要知道，穆景武早已不是毛头小子，他在警局和犯罪团伙中均浸淫多年，心性和城府不可违不深。 导演把杜清叫过去讲戏。 他是老导演了，经验丰富，遇到的这种情况不说几百也有几十，他只是诧异出了状况的人居然会是杜清。 而不是沈瞳。 不过这么些天的相处下来，沈瞳的演技是剧组公认的好， 即使对上经验丰富的杜清也完全不会被压戏。 之后同一个场景又来了五六遍，杜清的表现一次比一次差。 导演喊的“卡”的声调也一次比一次高。 再一次被晾在一边体会人物情感，杜清听着路过的摄影师互相感慨沈瞳的演技，脸色跟着越压越沉。 他就是不想被一个新人压了光芒才会这么卖力，可偏偏难得好好演一次，就出了这种状况。 听听他们说的都是什么？ 说沈瞳不仅长得好演技也好，说沈瞳脾气是真的好，被连累同一条拍了这么多次，也不见他生气。 杜清拧着眉，心头的火当下就窜的老高。 重拍的下一次，他干脆借着戏中穆景武呵斥穆景文的机会，劈头盖脸狠狠骂了沈瞳一通。 眼镜之下，顾钰的眼眯了眯。 “cut！杜清你过来！！” “你看看你演的是什么？穆景文是你的仇人吗？那是你弟弟！” 导演把摄像录下的影像回放给杜清看，说了这么多还不解气，又感慨道，“你要是有沈瞳的灵气…”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杜清原来只是想不留痕迹出口气，却被导演的感慨噎得更气了。 偏偏他还不能表现出来。 谁让他是温文尔雅的好脾气人设呢？ 杜清抱歉地笑，“抱歉李导，我状态不大好，我们休息一会儿再来一次行吗？” 导演只能同意。 他在这边愁着这一幕该怎么拍，旁观了这么久的顾钰突然上前拍了拍他肩膀。 “导演，我有个想法……” 顾钰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说完，又补充道，“左右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镜头，时间和资源都浪费不起。” 导演抬头看了一眼正在读剧本的沈瞳，点点头同意了。 再重来的时候，剧情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即将打开电脑的穆景文注意到哥哥反常的神情，还以为是连轴转的工作让哥哥太累了， 于是主动说要去走访员工，让穆景武留在原地整理资料。 这么一改，穆景武呵斥穆景文的剧情就被避开了。 这一幕原本是为了表示穆景武作为一个反派心性的强大，到最后却变成了对穆景文的刻画。 也就是变相增加了沈瞳的戏份。 杜清气得头疼。 他要是知道自己作会把这么吸粉的一幕直接作没了，肯定说什么都不会这么干。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轮到杜清一个人的戏份时，沈瞳坐在一边休息，就拽了顾钰笑眯眯地套话。 “你是不是故意的呀？” “你说什么？” “改戏份啊，瞧把我们杜影帝气的。” “这话就不对了，”顾钰温和地反驳，“他离拿影帝还远着呢。” “心性还有的磨。” “不过嘛…” 顾钰紧跟着来了个转折，“确实是故意的，我看不惯他拿你出气。” 一副为他出头的样子。 说来导演会同意，大概率还有顾钰今天帮了忙的原因在。 给人个面子嘛。 沈瞳看着这人纯良的脸皮笑出声，不知为何就想到自己之前被许嫣的团队威胁。 那时顾玲只隐约说了几句话，林重山就背地里把一切都摆平了。 还没有告诉他。 干了好事还不来邀功的傻子。 沈瞳很快就被叫过去，拍摄接下来的戏份。 等他一条顺顺利利拍完，下场转身时，一抬头就看见了导演身边的人影。 款式相似的西装，相似却更加能给人安全感的身形。 林重山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凑到导演身边。 随着拍摄的告一段落，林重山身边很快就围了不少人，就连杜清也在。 杜清还凑在最前面，拿捏着身份、却又十分恭维地说着话，话里话外是隐约的讨好和热切。 沈瞳就不太想进去了。 反正他经常看见林重山，早上出门跑个步，一小时的路程能看见他好几次。 懒得凑。 人群中心的林重山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眼眸直直射向围观的沈瞳。 下一刻，沈瞳看到林重山轻轻弯了弯唇角。 “不用了，我只是来看看拍摄情况，顺便探望朋友。” 人群随即散开，林重山迈步向沈瞳走来。 距离不远，不过巧的是杜清走的也是这个方向。 导演还在和林重山说着今天的拍摄，以及剧组的其他工作情况。 也不知杜清脸有多大，看到林重山走的方向和他一样，他直接就认定了自己是林重山口中的那位“朋友”。 整个剧组，除了他，还有谁和林重山有过交集？ 更不要说林总刚刚还冲他笑了。 杜清迎合着导演的话，不留痕迹地把话题引到了刚刚的拍摄上。 “说来我们刚刚才拍完一幕主演之间的对手戏，重拍了七八遍，新人还是需要磨练啊。” 他说的话没有半个字在明确说是沈瞳的责任，可话外音怎么听都是这个意思， 指责的暗示简直不要太明显。 此时，几人正好停在沈瞳身边。 杜清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沈瞳耳中。 第44章 沈瞳没给导演和林重山说话的机会。 他仿佛听不懂杜清方才话里的玄机一样, 笑着冲杜清说，“杜哥，那边副导演叫你呢。” 投资商大佬在前, 杜清当然不愿意过去了。 他忍下心头的不耐，强自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稳住, 稳住，不能急躁，他对自己说，你的人设是温和好脾气, 不能发飙。 “什么事？林总难得来一次，你和副导讲一声，我等等过去。” 哪怕被人当做助理使唤，沈瞳脸上还是那副好脾气的笑。 他歪了歪头, 状似无辜地跟着道, “那可不行, 副导演说您刚才那一段表现的不太好, 得重来。” “杜哥还是赶紧过去吧。”他笑眯眯。 刚才是谁明里暗里说他演技不行，还妄图在林重山面前上眼药的？ 这么明显的针对, 他不反击才是傻子。 杜清灰溜溜地离开, 临走前不留痕迹地瞪了沈瞳一眼。 留下沈瞳和林重山面对面，哪个都不先开口说话。 这还是林重山作为投资方第一次到沈瞳剧组探班, 他上次出现还是在试镜会上。 事实上，这也是他的第一次到哪个剧组探班。 李导理所当然地认为林重山大概是和沈瞳不认识的。 他有心介绍沈瞳这个乖巧有灵性的演员。 导演说：“林总，这是我们的主演之一, 另一位您刚才也见过了。” 沈瞳还在为刚刚杜清的挑拨别扭。 这个人听到别人的挑拨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于是他听了导演的介绍，也不接话也不握手，反而是哼一声撇过了头。 生气气。 系统心累：‘您能别这么gay吗。’ egay不gay这件事呢，还是分人吧。 沈瞳在心里振振有词，‘就比如杜清，我在他面前gay过吗？没有吧。’ 系统：‘那林重山呢？当年是谁说过，就是死，从三楼跳下去，都绝对不会和人和好的？’ 他说的有那么绝对？？ 不至于吧？他对林重山还是挺有好感的啊。 沈瞳怀疑。 “不必了，李导，我和曈曈认识。” 林重山打断导演试图让沈瞳转过来道歉的眼神暗示，“这次也是过来看他的。” 眼看沈小瞳撇开的脑袋因为他的这两句话偏偏又撇了回来，还暗地里小眼神瞅啊瞅的。 林重山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 沈瞳怎么就这么可爱呢？他想。 然而事实是沈瞳现在的造型无论如何都和可爱扯不上边。 他穿的是剧组搞来的□□，极为服帖的版型和英气的设计，把他身上原本只有七分的帅气硬生生拔高到了十二分。 任谁看到，都忍不住要赞叹一声英气的小帅哥。 偏偏就林重山，带着不知道多重的滤镜，怎么看怎么觉得人可爱。 看在林重山主动承认两人关系的份上，沈小瞳决定降尊纡贵，不和这种人置气了。 他抬头，直视入林重山的双眼，主动开口邀请，“难得来一次，要不要看我表演？” 林重山自然乐意。 为防止剪辑时用到，导演决定再补拍一条镜头。 就拍穆景文走访公司员工的场景。 导演喊了一声a。 沈瞳迅速进入状态，他对面是办完公司职员的一位群演， 演技一般，沈瞳要注意压着状态，免得让群演接不下去。 穆景文摘下头顶的帽子，姿态随意地斜倚着办公桌。 “你和受害人的关系怎么样？” 他的手指在桌面有节奏地叩。 咚，咚，咚。 职员紧张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不太说话，他不爱和公司的人来往。” 穆景文勾起唇角笑了笑，笑意中带着少年特有的明媚与安抚。 “不必紧张，只是例行询问而已，你当做在和朋友聊天就好。” 剧本上的穆景文原本是没有这段话的。 沈瞳看群演紧张成这个样子，生怕人的情绪影响发挥，干脆顺着穆景文的性格说了安抚的话。 摄像机拍不到的角落，还调皮地和群演眨了眨眼。 职员的情绪奇异的平复，他吸了一口气，轻轻摇头。 “公司的人对他都不了解，他总是独来独往。” “不过我们都知道，他虽然不爱和人来往，工作却一直很认真，几乎每天都是最后走的。” 走的最晚吗？ 只有受害人一个人，到底是在工作，还是在做其他事，可不好说。 警局怀疑受害人是不法组织的线人，负责替组织洗钱，因为合作谈崩了才会为了掩盖秘密痛下杀手。 肯定能找到证据的。 穆景文冲职员微微一笑，“非常感谢，大体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打扰。” 职员局促地摇头。 “过！” “沈瞳杜清过来，讲下一段戏份！” “他演技是不是令人惊讶？” 林重山正看入神时，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回神看过去。 “我是这里的编剧，他正在演的是我写的本子。” “沈瞳还真是有灵性，对吧？”女人又说着，眼睛出神地跟着沈瞳移动。 “只是看着他，我就能迸发出源源不断的灵感。” “沈瞳在剧组人缘很好，你来之前还有另一个男人在这里看他，就是你站着的位置。” 林重山终于侧过眼。 编剧按灭夹在指间的烟蒂。 “不久之后我应该会有合适的剧本，以沈瞳为主角量身打造，或许林总会愿意考虑投资？” 林重山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声音沉沉，“到时候联系风娱的工作室，会有人做决定。” “林总不想投资吗？” 编剧闲闲瞥了林重山一眼，转过神依旧看着在和导演说话、正灿烂地笑起来的沈瞳。 “他值得你做任何投资，”她慢悠悠，“大概不久以后我再来，就可以听到林总不一样的回应了。” “到时候见。” 编剧迈着悠闲的步伐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吸引着林重山的注意力。 他对编剧所说不久之后的本子不感兴趣，却下意识地对她口中那位不久之前的男人缓慢皱起了眉。 他不了解沈瞳的交友圈，只知道来往亲密的人中有方少野和时景。 最近还多了一个主动凑上来的顾钰。 他找了一个视野良好的位置坐下，远远看着沈瞳回到摄像机下，面容一肃变成了穆景文的样子。 沈瞳带着一顶制服帽，蓬松黑亮的小卷毛全被盖住，只有一点卷翘的发尾不服气地冒出头。 林重山看着他扮演剧中人的一颦一笑。 摄像机下的每一个小动作都不再是沈瞳本人的习惯，就仿佛他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一般。 林重山是见过的，在上一个剧组，他经常过去看沈瞳演戏。 但那时是剧组拍摄的地方离公司近，他又顺路，才会考虑了沈瞳是自己公司的艺人而过去。 现在呢？ 片场和他回家的路是一南一北两个极端，几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可林重山无法忽略的是，在来的路上，他心中不容错辨的轻松和隐隐期盼。 天色渐黑，沈瞳结束了白天的戏份，同导演和几位留下来工作的演员道别。 林重山看着他的身影走近。 换下了剧组的服装，卸掉妆容，沈瞳一身夹克牛仔白板鞋的样子俨然一位青春昂扬的大学生。 只有被帽子砸出弧度的发丝昭显他工作的痕迹。 沈瞳朝身后亦步亦趋跟过来的助理摆手，让对方一个人先回酒店。 助理小周的步伐顿住，他尴尬地挠挠头，眼神时不时扫过绷着脸的林总。 “放心吧，” 沈瞳笑，一起共事这么多天，他还能看不出小周在迟疑些什么？ “我和朋友出来转转，不用担心。你给自己放个假，明天见。” 在别人面前，他对林重山的定义是‘朋友’。 林重山为此开心了一瞬，紧跟而来的是他也说不出原因的不满足。 沈瞳还站在他面前昂着头笑，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期待。 “我们出去吃点什么哇！” “你想什么就去吃什么。”林重山道。 他一和沈瞳说话，就想起方才编剧口中的男人。 “你可不知道，”沈瞳一边急切地拉着人往外走，一边嘴上不停地抱怨，“剧组的饭是真不好吃。” “要不是找不到理由请假，我早就出来了。” 他冲林重山眨眨眼，“林总来的可是正好。” 林重山注意力全都停在了自己被拉着的手臂上。 那手指的皮肉和骨节，映在他眼里，让他的食指跟着不自觉动了动。 “在剧组吃的不好？”他问。 “那还用问，我和你说啊……” 说起这个，沈瞳连急着拉人去吃饭都忘了，掰着指头一心和对方吐槽剧组糟糕的伙食。 “…是真的不行，我都瘦了。”说完，沈瞳这么总结道。 “看不出来。”林重山逗他。 “多明显啊！” 沈瞳抓着林重山让他捏自己的脸。 “你看这个手感！以前比这软乎多了！” “我的小脸蛋哟呜呜呜。” 他说是这么说，可放在林重山手里，他怎么捏都捏不出区别。 软软的触感，带点小弹性。 他捏一下，没忍住又捏了一下。 “诶得了得了，别捏了，我脸都要红了。” 沈瞳一把挥开林重山的手，心疼地揉脸颊的肉肉。 “吃火锅去吧？我知道有个地方的火锅，绝了！” “尤其是店里的鸭血和牛肚！绝对让你去了一次想下一次！” “重点是人还不多！” 在吃上，林重山永远都是听沈瞳的。 于是两个人驱车到商场边的那家火锅店。 长长的一队人从门口排到拐角，从店里飘出泛白的暖雾，沈瞳只闻一闻就开始分泌口水。 可是可是， 怎么这么多人呢？ 第45章 两个人都不是会为了美食屈服于排队的性格。 好在沈瞳当初投资了火锅店的生意, 现在也算半个老板。 在他们被夸张的人流吓退，准备离开之前， 恰巧出门的老板王涛恰巧看到了两人的身影。 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合适, 沈瞳毫不怀疑对方会挤出人群跑过来喊一声恩公。 嗯，恩公。 然后他这个恩公就带着林重山堂而皇之地走了后门。 爽啊。 见此, 队伍中不由得传来了一阵抱怨。 “我们都等这么久了，某些人能有点素质吗，真是的。” “走后门啊？老板也太没规矩了吧，感觉也不会多好吃。” 新人抱怨, 至于在这里吃过的人，则都是乖乖闭嘴。 笑话，闻着里面的火锅味饿着肚子等已经够折磨人了，哪有心思抱怨这些。 看不惯的人赶紧走了才好, 这样他们还能再快点排上座位。 沈瞳是真没想到这才多久不见, 火锅店就被王涛开得这么红红火火。 他一路走来, 路过每一桌都坐满了人。食客们更是埋头大吃, 被麻辣的锅底辣得脸红脖子粗。 “多亏了您和方少的帮忙，店里再也没被骚扰过。” 王涛搔着头憨笑, “前段时间我把二楼也买了, 前天二楼才开放，一直给你们留有一个房间。” 他围过腰间的围裙被油烟熏得发黄, 还有终日盘绕在厨房而变得粗糙的双手和面容， 昭示着王涛为了拉扯起这个店面到底做了多少努力。 沈瞳和林重山在安静的包间落座，两个人点了菜, 王涛就拿着菜谱出去了。 一般点餐是不会由他来点的，大多是侍应生服务，然后把菜单报到厨房。 可沈瞳对他是有救命之恩的人，自然不能和普通食客相提并论。 没有了外人在场，包间里的两人也没有冷场。 最近林重山工作忙，昨天才乘国外的班机谈生意回来，今天一转头就来了剧组。 是以两个人有很久没有好好一起吃过一顿饭了。 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沈瞳和林重山说着这段时间遇到的人，遇到的事。 拍戏的时候，在孤儿院陪小孩子玩的时候，还有顾玲给他找的助理小周。 “林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吧？”沈瞳想起林家宅子里的老人。 “很好，多谢担心。” 林重山从座位上起身，端过沈瞳的餐具一起过了一遍热水。 “有空可以到林家看看老人，爷爷也很想见你。” 碟子中的水珠被他细心用毛巾擦干，直到确认干净了，才又端起餐具递过去。 “我就不去了吧？多尴尬。” 沈瞳抬手接过，“见了面说什么？对不起爷爷，我还是不能和您孙子结婚？” “怪怪的。”沈瞳噗的一声笑起来。 他细软的手指在接过餐具时，很自然地搭上林重山的指节。 “谢谢。” 提起结婚，两个人均心照不宣地想起那晚在林家老宅吃饭的情景， 想起老爷子絮絮叨叨让林重山负责，让他们两个结婚的那个场面。 “还好我当时跑了，”沈瞳心有余悸地感慨，“不然按老爷子的性格，住着住着说不定那天就被抓去民政局了呢。” 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要真是在林宅一直住着，会能有现在这样和林重山相谈甚欢的待遇？ 也不好说。 林重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爷爷也是一个人在家太孤单，你不要往心里去。” 听林重山提起这个，沈瞳才突然想起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为什么自始至终，他见到的林姓人，都只有林重山和林老爷子？ 要说老人这么大岁数，本该儿孙绕膝享尽天伦之乐，怎么偌大的宅子只有两个人住？ 林重山给出了解答。 原来林家上下，除了他叔叔一家住在临市之外，其余的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留在了国外。 就连临市的叔叔一家，也因为工作和孩子学习的原因，轻易找不到机会回来看看。 老人却固执地守着老宅哪里都不愿意去。 沈瞳了然点头。 谁想得到身为经济巨头的林家，家里地位最高的老爷子会是个空巢老人？ 还是等都有空了回去看看吧。 不论怎么说，林老爷子都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后，第一个对他释放善意的人。 沈瞳积极和林重山约时间到林宅看看。 后者怕同意的太快比较不正常，刻意考虑了一下才点的头。 反正等王涛再进来时，林重山已经陪沈讨论到带点什么东西过去比较好了。 除了菜品，他一同递上来的，还有一张银行卡。 “这是当初您借给我的五十万。” 这是王涛营业这么久，又找朋友借才拼凑起的钱。 他一直在等机会再见到沈瞳，好还了这份钱。 “当初说好的投资是投资，借的钱是借的钱，我就还给您了。” “店铺的利润月底会打到您和方少的账上的。” 沈瞳坦然收下。 在他接过银行卡的一瞬，他注意到王涛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不愿意占人便宜的老实人。 沈瞳冲他笑了笑，“辛苦了，王叔。” 介于沈瞳和王涛之间的这一层关系，每一份菜的分量都很足。 汤底就更不用说，几乎是一端进来，整个房间就弥漫开了鲜麻的香味。 “我之前和方少野来过，那个时候店里还没人呢，” 沈瞳把米粉和牛肚一股脑儿往锅里扔，一边煞有介事地感慨。 “提前投资真是太明智了，”他自顾自点头，“哪怕不赚钱，能想吃就吃到也够本了！” “看着牛肚啊，煮老就不好吃了。” 说完这句，沈瞳就闭了嘴，一心盯着冒着红油泡泡的锅底，嘴唇一动一动地数着数。 林重山就盯着他。 明明还什么都没吃，可是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林重山看着沈瞳的唇瓣，依稀看到嫣红的色泽。 “1，2，…29，30！好吃啦！” 沈瞳一筷子捞下去，一整盘的牛肚捞起来一大半。 他又换上一边的公筷，又是一筷子便把余下的牛肚捞了个干净，然后全夹进林重山碟子里。 “别想工作啦，吃饭吃饭！” 满当当放满了一个架子的菜，两个人最后居然吃完了。 就连向来信奉吃饭八分饱的林重山，也破天荒地吃撑了。 沈瞳毫无形象地瘫坐。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甚至想来根牙线掏个牙。 吃饱喝足，他又开始继续和林重山叨叨叨。 话多得林重山根本找不到机会插嘴。 “李导这次从孤儿院找了个小孩当演员，” 他说，“超级可爱！小小的乖乖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精神状态还不好，现在治疗了一个多月，我们也一有空就过去陪着，现在状态好太多了。” “整个剧组就剩下和也一一有关的戏份还没拍，说要压到最后，等一一能拿出最好的状态为止。” “对了，小孩名字就叫一一，可爱吧？” “简直是可爱本爱。” 沈瞳捧着脸喟叹。 林重山这次没有附和，一一这个名字，让他觉得哪里有些熟悉，仿佛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可等他认真回想，记忆里却又找不到踪迹。 “怎么了？” 林重山摇头，“没什么，”他说道，“小孩的名字很好听。” 不过没你的好听。 也没你可爱。 “对吧对吧？” 沈瞳笑眯眯，“我们明天就开始到孤儿院拍他的戏份了，你要不要来看？” 林重山斟酌了一会儿，点头。 沈瞳脸上的笑眯眯更明显了。 “那来都来了，给我带个饭吧。” “我也没什么要求，就随便虾蟹贝鱼都好，要是有汤就更好了。” 这还叫没什么要求？ 可惜对着沈瞳，林重山向来是没脾气的。 他点点头，“知道了，明天带着午餐去看你。” “哪个孤儿院？”他跟着好脾气道。 沈瞳就说：“阳光孤儿院，城南那个，导航就能开到。” 第二天，林重山果然履行承诺，他带着助理，助理带着午餐，准时上门。 李导对于短短两天见了投资商两次表现出极大的受宠若惊。 上午的拍摄不顺利，剧组来之前一一的状态还好，可一见到摄像机，小孩就开始变得极度紧张。 一度回复到初见时那种不闻不语的状态。 林重山到时，沈瞳正在想办法安抚受惊的一一。 小孩紧紧抱着初见时沈瞳拼出的小狗模型缩在角落。 低垂着头，用力到指间都苍白，不见一丝血色。 沈瞳听到一一口中又开始喃喃小布丁的名字。 可无论他说什么，一一都完全没有反应。 只有在他靠近时，才会被小孩敏锐地察觉。 而只要看到小孩不安的反应，他就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靠近。 “怎么了？”林重山走近问。 “一上午什么都没拍，”沈瞳摇头，心思完全不在聊天上，一直看着抱成团在角落的小孩。 “我有点担心一一，偏偏心理医生堵在半路来不了，临时请别人也不了解一一的情况。” “他就是一一？”林重山问。 沈瞳点头，还是紧紧看着角落的小孩。 他一边轻轻唤着一一的名字，一边再次试图缓缓靠近。 “一一？角落冷，我们先过来好不好？” “胖胖还等着你去找他玩呢。” 一一充耳不闻。 他的喃喃声传入林重山的耳朵。 小布丁，小布丁。 林重山看到抱在小孩怀里的白色积木块。 一只狗的形状，没有头。 他一瞬间想起，自己到底是在哪里曾经听过这个名字。 “penny饿了，一一来带他去吃饭好不好？”他轻声说。 沈瞳终于把一直停留在小孩身上的目光移过。 一一慢慢抬起了头。 第46章 没人知道, penny是小布丁的另一个名字。 所有人都叫它penny，只有一一才会叫他小布丁。 熟悉的称呼让一一抬起了头。 但也仅限于此了。 小孩的眼神空茫，不知落在了空中的哪一点, 紧抱在怀中的玩具终于被松开，颤巍巍递了出来。 “吃饭。” 他盯着林重山, 预料之外不熟悉的面孔加剧了小孩的不安。 眼看林重山没有动作，他伸出的双手又悄悄往回缩了缩。 “一一抓得这么紧，penny会疼。” 算不上指责的提醒。 林重山的语气很平淡，不似沈瞳的安抚与轻柔。 但偏偏是这样稀松平常的口吻, 给了一一莫大的安全感。 小孩细微地颤抖着的身体终于平复，他轻轻把模型放到地面，一把扑进了沈瞳的怀里。 “怕。” 沈瞳的心跟着撞在怀里的小孩颤抖了一下。 “怕就不做了，乖。” 他小心地蹲下, 心疼地把一一抱住, 双臂虚虚环住小孩的身躯。 沈瞳静静平视着小孩的眼睛, 从一一清透的黑瞳中仍能找到恐惧的痕迹。 “我去和导演叔叔说, 一一不做这份工作了，好不好？” 小孩却摇头, 他推开沈瞳, 一字一句， “院长妈妈说, 要上的。一一听话。” 稚嫩的话语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抽痛。 “院长妈妈是想让你找到家人，但我们都舍不得你受苦，一一懂吗？” 小孩仍是摇头, 他说：“哥哥姐姐说了，我做了，院长妈妈就有钱拿，胖胖就有肉吃了。” “我想让胖胖哥哥吃肉。” 胖胖是孤儿院最瘦小的孩子，他的梦想就是变胖。 以前的名字也不叫胖胖，而是一个很好听的小名。 他本来有机会被一对夫妇领养，最后却因为太瘦小，被担心身体不健康而被放弃了。 走的时候，他听到那对夫妇聊天，说好东西吃多了才会胖。 于是只在逢年过节才吃的上好东西的胖胖，从那以后就闹着院长改了名。 他说，自己总被叫胖胖，叫多了，肯定就能胖了。 沈瞳描摹着一一的眉线，小孩恐惧却敌不住坚定的眉眼。 他的肩膀还那么薄弱，却已经想要起飞，为自己所爱的人遮风挡雨。 “一一不演院长妈妈也会有钱拿，”沈瞳耐心解释，“我们让胖胖哥哥上，他也能有肉吃，还能出名，好不好？” “出名？出名比肉还好吃吗？” “是。” 沈瞳哥哥从来不骗人的。 一一用稚嫩的小脑袋想，要是让胖胖哥哥来，肯定做的比他好得多，胖胖哥还能出名！ “胖胖哥哥那么喜欢吃肉！肯定会喜欢出名的！” 一一终于开心地笑起来，他从沈瞳的怀里钻出，拉着沈瞳的衣袖，迫不及待地往导演的方向走。 编剧从半途出现，截走了小孩攥在手里的那一截衣袖。 “一一和姐姐过去好不好？沈瞳哥哥和那边的叔叔有话要说。” 沈瞳回望，看到仍旧站在原地的林重山，正抿着唇角向他点头。 编剧称呼沈瞳是哥哥，到了林重山这里，就直接变成了叔叔。 差了整整一个辈分。 …没情商。 林重山决定重新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投资编剧将来的新剧本了。 他找沈瞳，正是为了一一的事。 沈瞳也还记得刚刚他口中唤出的penny这个名字，只等着一有机会就回来问他。 可没等沈瞳问出口，林重山就直截了当地说了一句话。 “我认识一一的父母。” “几年前的邻居，当时还上门问过我一一的消息。” “然后呢！现在还有联系吗？！” 在沈瞳满是期待的目光之中，林重山闭上眼摇了摇头。 期望变成了失望。 “不过应该能找到，只是需要等几天。” 沈瞳失望的目光又变了回来。 他急切地追问，“确定吗？要等几天？他们还会在找一一吗？” 提起最后一个问题，沈瞳满心的期待中生出一丝忧虑。 “万一早就有了其他孩子怎么办？”，他问，“一一最初走丢的时候明明发过寻人启事，却一直没有人认领。” “他们万一、万一不在乎一一怎么办？” 林重山回忆起那天见到一一父母时他们的面容。 那是在忧虑和急切中煎熬了不知多少天才会有的苍老和绝望。 “不会的，”他肯定地说道，“当时我还住在临市，隔了这么远，一一又那么小，很难能传出消息。” 林重山的话给了沈瞳一颗定心丸。 “那就到时候安排见一面吧，无论对面是什么态度，至少要让一一见到他的父母一面。” “在那之前，”林重山打断沈瞳的思考，“是不是应该先考虑一下到林家做客这件事？” 沈瞳眨眼。 “这两件事的重要性可以相提并论吗？” “去看老爷子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慎重一点！” 他面不改色强词夺理。 “确定？” 林重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确、确定叭。” 沈瞳开始回想自己刚刚的话有没有留什么可怕的把柄。 “嗯？” 林重山抬起手。 吓得沈瞳直接往后蹦了三步，“干、干嘛！” “我和你讲暴力是不可能让速度的不可能！” 要是说这话的时候，他能再镇定一点，大概会更有说服力。 林重山勾唇，“我捏捏你脸皮有多厚啊。” “怎么看着这么薄，扯谎的时候还能面不改色的？” “去还不行嘛。” 沈瞳斜眼瞪他，“也不知道当年是谁硬要把我从林家赶出去的。” “不过也不一样，当时是多尴尬的关系，好在我机智溜了出来。” “香吗？”他凑近，嬉皮笑脸地调戏林重山。 “香。” 林重山觉得自己大概是不用知道脸皮这两个字怎么写了，他面不改色，“真香。” 可惜的是，即使两个人再次在回去看望老人的问题上达成了一致，短时间沈瞳也不可能真的过去。 他没时间啊。 这周不仅要配合剧组另外几个演员的档期赶进度，还另外接了一个广告代言要去拍。 代言是顾玲给谈下来的。 用顾玲的话说，这个代言堪称是被大风刮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合作方是主动找上门来的，欧美数一数二的青年西装品牌，gloryo。 据说是中国的官方机缘巧合看到了沈瞳当时试穿西装被偷拍下的照片，当时就惊为天人，拍板接下来的代言就交给沈瞳。 也是沈瞳运气好，gloryo的上一任亚洲区域代言人签下的代言合约恰巧到期。 不然等到人家的合约到期，官方大概连沈瞳是谁都忘了。 顾玲说最后拍板签约还得交给沈瞳自己来。 因为虽然官方松口了，但g家的设计师还没有同意，说是需要再见一面真人才会下决定。 早知道，官方御用的设计师可是有一票否决权的。 这也正是g家代言含金量高的原因，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牌子只会找有真材实料的明星代言。 顾玲和对方约好了的见面时间在明天下午。 谈的成，他就一飞冲天，从此身价倍升，再发来的广告邀约绝对会上很大的档次。 谈不成嘛… 倒也没什么损失。 沈瞳看的开啊。 系统鼓起勇气嘲讽他分明就是懒到没干劲。 系统小可爱记恨沈瞳好大会儿了，就因为沈瞳不肯去看林渊老爷子。 要问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那天沈瞳和林重山讨论到的，会带着礼物去看望了。 礼物啊！ 礼物就是金钱！！ 金钱就是快乐之源！！ 系统的笑容逐渐变态。 沈瞳自然也再清楚不过自家系统的尿性。 平时软的像个绵羊一样遇到他只会嘤嘤嘤，然后扯上和钱有关的事就瞬间翻脸不认人。 就是那种绷着小脸吼你一顿，临走还要抬着小脚给你一jio的那种存在。 为什么还感觉有点可爱。 他也不气，笑嘻嘻问：‘统统生我气多久啦？’ 系统气成河豚：‘超久！都二十分钟了！！！’ 二十分钟，正好是他和林重山结束关于探望老人这个话题的时候。 捡到鬼了，他家系统还真是个宝才。 要是系统有实体，沈瞳非要扯着小娃娃的嫩脸揉搓一顿不可。 ‘统啊，交给你个任务呗。’ ‘您说吧！说了我也不干！’ ‘我吧，最近钱挺多的。就想看看自己还有多少钱钱，最好能找个地方给花了。’ 沈瞳笑嘻嘻学着系统卖萌， ‘统统不帮曈曈嘛！’ ‘真的真的真的不帮嘛~’ 系统：它是谁它在哪。 干还不行嘛qxq 考虑到一一的情绪，李导剧组里的小演员最后还是找了胖胖。 所幸胖胖的外形条件也很合适，他总是和一一在一起，能把对方不言不语的神态学个十成十。 不仅性格开朗好交流，胆子也大，对着黑洞洞的镜头从来都没怯场过。 这可让李导开心坏了，直说要把节省下来租用场地的钱都奖给胖胖买零食。 胖胖：感觉自己要胖/美滋滋 在胖胖突飞猛进的演技之下，转眼就到了沈瞳和设计师约好见面的晚上。 第47章 设计师与沈瞳约好的地方不在别处, 正是风华娱乐楼下的一家咖啡厅。 咖啡厅是风娱自家的产业，也只接待本公司的职员明星，以及其他工作需要接见的人员。 是以不论是环境, 还是保密性，都是业界一等一的好。 考虑到g家服装的风格, 沈瞳没有让造型师做过于浓艳的妆容。 只随意地打了底妆，做了一个正常的发型，便通过风娱内部的后门径直到了咖啡厅。 他提前半个小时就等在了约好的座位。 等待的期间再次上网浏览了一遍g家这位设计师的设计风格，以及用人偏好。 在看过近几年设计师的设计以后, 沈瞳大约总结出了对方的风格。 确实是偏向于明媚少年感的西装，但昂扬的同时却也不乏稳重沉稳。 偏好的是大胆的张扬色和撞色设计，同时执着于在服装的边角加上无伤大雅的暗纹。 通常这些不起眼的暗纹都会成为设计的点睛之笔。 沈瞳有信心拿下这位设计师的好感。 对方踩着约定时间的前五分钟姗姗来迟。 沈瞳先是绷不住露了一个笑容，小虎牙和不明显的酒窝, 少年感十足。 接着站起来礼貌的迎接, 一来一往甩客套话的同时也没有忘记保持笑容。 设计师在对面落座, 沈瞳轻轻招手示意服务员点单。 两人均点过想要的饮品之后, 沈瞳才把菜单还给服务员，接着礼貌的点头致谢。 言谈举止礼貌不失风度。 设计师不由得从这一系列的动作中感受到了刻意的匠气。 实在是想要取巧、靠这种外在性格打动他的明星太多, 他早就养成了不以第一印象判断人的习惯。 设计师于是淡淡问道：“能谈谈你对我们品牌的理解吗？” 想不到沈瞳接下来的动作完全打消了他心中‘匠气’的评价。 沈瞳没有说那些被调查分析之后摆在他桌子上的资料。 他换了个角度, 不再恭维设计师的作品和灵感，而是率性地从初见品牌服装的第一感受, 谈起自己的见解。 说来沈瞳当时试穿的那套月牙白西装仿的就是g家的风格。 交涉途中，沈瞳偶然在隔壁座位遇到了同公司下来放松的练习生。 他和对方的关系还不错，因而对话被练习生贸然打断就也没有生气, 而是直接站起来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公司才下来的决策，练习生会是下一批被重点推出出道的人员之一。 沈瞳真诚地祝贺。 不论是毫不芥蒂的拥抱，还是之后简短的寒暄与祝贺，都让设计师看出了他坦诚的心。 一个人的眼神是无法伪装的。 沈瞳的眼里总是充斥着光，那光芒流转，就连最上等的宝石都不能折射出的夺目细芒，让他的眼睛仿佛有了魔力。 只要被认真地注视着，就会不自主地感到他在全神贯注地倾听与思考，仿佛此刻，你就是他的全世界。 于是一不小心就会被其中认真的意味吸引，然后自然而然地产生好感。 设计师相信自己的眼光。 他很满意沈瞳，也很乐意同沈瞳合作最新一期服装的代言拍摄。 “以后我们品牌的最新设计都会第一时间送到你这里，在此提前希望你可以满意我拙劣的灵感，沈瞳先生。” “很高兴见到你，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握手道别。 等他拿着签好字的合同到顾玲办公室汇报行程时，顾玲毫不意外他能轻飘飘搞定对方设计师。 虽说对面向来有眼光极高的刻薄之名。 拍摄g家西装的广告被安排上沈瞳的行程。 两个人面临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接下来的工作方向。 要知道当时的合同上，沈瞳只和风娱签了两年。 可既然说好了会顺应沈瞳的心意，同时以最好的资源捧他，那就意味着沈瞳不需要浪费时间在不必要的捞金工作上。 他大可以自己去挑自己喜欢的剧本和广告代言。 两个人一起翻了翻近期送过来的剧本，却并没有发现能让沈瞳眼前一亮的设定。 所幸李导的剧本还剩下一些镜头需要补拍，接下来也要去见林老爷子，还有拍摄广告的行程。 沈瞳也算不上清闲。 他对手头的邀约都不满意，就干脆想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休息。 “要不就接综艺，真人秀或者其他都可以，能维持曝光度就好，”他说。 沈瞳不喜欢将就，在没有心怡工作的情况下，他宁愿给自己放个假。 何况也确实好久没有休息过了。 手头的钱钱都快没地方花了！ 想到这里，系统统冷哼了一声。 ‘您还记得呀。我以为您早就忘了呢。’ 系统拿出他的小本本一字一句开始念笔记，‘十月十七日，阴，说好要去逛商场的宿主沈瞳放了我的鸽子。’ ‘十月二十三日，多云，约好的快乐购物行，鸽子。’ ‘十一月一日，雨，宿主说要买房子，咕咕咕。’ ‘十一月…’ 看得出，记仇笔记念到后面，系统连被放鸽子这几个字都念烦了，干脆用就咕咕咕的音节代替。 ‘好了知道了闭嘴啦！’ 沈瞳理亏，‘我就是、就是剧组的拍摄工作忙了些而已嘛，又不定时，我也不是刻意要咕咕咕的呀。’ ‘这样叭！你看我剧组的戏份很快就完了！拍完代言我们就是买房！海景房！度假！！’ ‘说到做到鸭。’ 系统不是很信，它被放鸽子放到没脾气。 虽然它本来也没有什么脾气，但这不妨碍系统感觉不爽。。 和它相处了这么久，沈瞳最知道这个时候怎么顺毛。 他掰着指头开始假装不经意地算，‘海景房全款加起来六百万起步，然后还要把几个贫困山区的二期捐款打过去，再一资助贫困生，大概要花上……’ ‘也就一千多万吧。’ 系统瞬间乖巧。 摇尾巴坐等宿主花钱钱。 记仇是什么？能吃吗？ 和它没有关系的呀。 沈瞳在第二天回到了剧组。 在胖胖令人极度舒适的演技加成下，剧组的拍摄进度每天像坐了火箭一样飞速往上涨。 沈瞳在不必补镜头的时候跑到相关机构，向几个贫困县的负责人汇过去了二期捐款。 在进行县城建设的同时，拿余下的钱翻修学校、雇佣老师，来保证贫困地区孩子们的学习问题，让他们可以有出路可走。 除此之外，他还额外又跑到一对一资助网资助了好几位学生。 有准大学生，也有的是初中生的年纪。 资助和捐款花掉了沈瞳大约七百万的积蓄。 好在他虽然算不得有钱人，但积蓄还是存了不少，七百万的开销不至于让人捉襟见肘。 可惜的是系统对于他这样的花法并不如何满意。 对于系统来说，它更愿意见到的是沈瞳不仅花钱，还要花样花钱才行。 就比如今天投资个商铺，明天买艘游轮，后天就开着游轮开拍卖趴，一掷千金买颗粉钻。 这才是有钱人的生活啊。 系统捧脸星星眼。 对此，沈瞳只有一个评价。 智障。 那都是里的桥段好吗，沈瞳翻白眼。 真实生活里哪有富二代真的脑残到不仅不搞投资，还天天想着法子挥霍财产的？ 做的到的人哪怕不是哪国皇室的王子，也得是什么世界首富的儿子吧？ 不过花钱花得有花样一点嘛… 沈小瞳摩挲下巴，决定难得采纳一次系统的建议。 毕竟他虽然喜欢随手做好事，但也还没有到要把所有积蓄都贡献出来的地步。 那就回头决定一下去哪里花钱好了。 可以去咨询一下林重山！ 剧组的拍摄在胖胖进组两周之后确认完结。 庆功宴摆在酒店不远的一家海鲜大排档， 导演大手一挥直接包了场，全剧组的工作人员外加演员，只要是时间不冲突的都到场了。 沈瞳也带着胖胖一起过去了。 托胖胖的福，他躲掉了大部分的敬酒和酒桌寒暄，得以窝在相对安静的环境中和胖胖独处。 他不是爱照顾人的性格，但乖乖巧巧的小孩就坐在旁边，还是瘦弱到从来没有吃过海鲜的小孩， 沈瞳只要这么一想，就完全做不到不管胖胖了。 他很是眼尖地夹了胖胖喜欢的美食，细心剥掉外壳以后，蘸了蘸酱，小心翼翼送到胖胖嘴边。 胖胖却是全程看着沈瞳剥壳的。 于是在沈瞳的帮助下吃了一个以后，便也能很顺利地自己剥给自己吃。 确实学习能力很强。 外形条件也很好。 “喜欢演戏吗？”他问，“喜欢的话，将来可以去演戏哦？” “胖胖很有天分。” 胖胖歪头想了一会儿，问， “演戏都能像今天这样，拿很多钱吗？” 沈瞳不点头也不摇头，“看你的角色哦。” 胖胖含糊了一下。 “我将来！”他脸上写满憧憬，“会做最赚钱的工作！然后就能替院长妈妈带小孩子啦！”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沈瞳算是信了。 他心疼地揉了揉胖胖的头发，切实感受到胖胖变得圆润起来的肩膀，叹了口气。 庆功宴的中途，他接到林重山的电话，从包厢里走出来接。 林重山说，一一的父母已经联系上了。 对方说，想要见一面。 还说，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 第48章 沈瞳没有设想过这样的见面方式。 一一的父母不眠不休, 坐飞机连夜从外地飞过来， 他则是临时从庆功宴上溜出来，穿着一身全是大排档味的衣服就进了高档的意式餐厅。 这实在不是见面的好时候。 但相对而言, 对方越是急切，就越能显出他们对见到一一的急切。 所以沈瞳不生气。 而等到真的见面了, 沈瞳在见到一一的父母后，也不由得狠狠吃了一惊。 林重山和他提过这对父母的事。 两个人都是三十多岁，当初孩子突然走失，找寻几年未果, 为了避免触景生情，才搬家离开。 可任谁第一眼看到这对夫妇的样貌，都不会相信他们居然是三十多岁的人。 因为他们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 即使已经为了这次见面精心准备过，从那疲惫的眼神以及状态极差的皮肤还是能看出多年的压力和劳累。 而甫一见面, 夫妇站起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们一一呢？” “一一没来吗？”夫妇的神情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这是没办法的事。 一一对于已经找到亲生父母的事并不知情, 何况临近深夜, 他也不想打扰孩子的休息。 好在这么多年都熬过去了，夫妇也不急于这一时。 两人挽着手, 冲沈瞳和林重山连连道谢。 沈瞳的手机里恰巧还有一些一一的照片, 他便加上夫妇的微信，把照片全部发了过去。 从照片上可以看出, 一一的状态的却是一直在转好。 夫妇又开始噙着泪冲两人道谢。 等他们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以后，夫妇才把当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当年运气好，抓住了政策的机遇, 生意越做越大，美满的生活不可避免地招来了小人的嫉恨。 在与甲方谈合作的过程中，他们的竞争对手雇人去抢了他们的孩子，也就是一一。 原本只打算分散夫妇的注意力，好让甲方的合作能落在竞争对手的公司。 可谁都没想到，对方雇的居然正是逃狱到临市的亡命之徒。 活生生的富家少爷就在手里，绑匪自然不会为了区区劳务费就放跑这块鲜美的肥肉。 其实当年，一一是差点被找到了的。 他们家当时养过一只狗，也就是一一所唤的小布丁。 小布丁的嗅觉尤其灵敏，只要闻过主人身上的味道，就百分百能准确地把人找出来。 一群人跟着小狗的步伐往绑匪藏身的地方找去。 绑匪却恰巧正准备带着一一转移。 眼看小主人的味道即将越来越远，小布丁突然间便开始撒开腿狂奔，直把跟在后面的人甩了半条街，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岔路口。 小布丁最后确实在一一被转移之前赶到了他被绑架的地方。 它很识时务，只看到绑在主人身上的麻绳便瞬间认清了形势，挡在路中间便压下身子冲着几位绑匪低声吼叫。 小布丁和绑匪僵持过几分钟。 但也只是几分钟而已。 它挡在路中央，在被绑匪痛击到失去行动能力以后，就被车轮毫不留情地撵过了身体。 一一是亲眼看着小布丁和绑匪斗殴的。 也就亲眼看到了小布丁被残忍杀害的全过程。 在他幼稚的心灵中，被绑架的这么久以来，只有小布丁及时出现，并且试图保护他。 小布丁是一一童年唯一的玩伴，是他的朋友、家人和守护神。 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小狗卧在地面奄奄一息、明明下一秒就要死亡的模样越来越远。 小布丁却还是在闭上眼前的最后一秒，仍死死盯着他被带走的方向。 这才是导致小孩心理崩溃的最终原因。 讲到后来，夫妇两人均是泣不成声。 他们向沈瞳提及当时见到小狗倒在血泊中时的绝望，提起几年的寻找未果的悲伤。 这些情绪压抑太久，如今终于找到了地方释放。 沈瞳和林重山对视一眼，决定另外定一个时间，带一一来和夫妇见面。 在这期间，沈瞳会在孤儿院和一一说明情况。 等到小孩的情绪稳定下来，他们才会带一一来见夫妇。 他们都相信这段时间不会太过漫长。 临分别之前，沈瞳站起身，隔着桌椅给了其中母亲一个短暂的拥抱。 “辛苦了。”他这么说。 在两夫妇离开后，沈瞳和林重山也跟着出了餐厅。 沈瞳心不在焉地回想着自己短暂的生命。 两辈子加起来，似乎从没有人对他产生过类似的情绪。 忧心与挂念，不眠不休的寻找和守望。 他们都说，人的一辈子会死三次。 第一次是肉身的死亡，心跳停止； 第二次是葬礼上，人在社会上的地位从此终止； 第三次、也是最终的一次，就是当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也把你忘记时。 那是真正意义上一个人的彻底消亡。 沈瞳想，大概在他逝世之前，他就已经结束了自己的第三次死亡。 没有人与他有所牵绊。 ‘系统。’他轻声在心里呼唤。 ‘为什么会选上我呢？’ 系统没想到沈瞳会久违的提出这个问题。 它窥伺不到沈瞳内心，却从他的语气中敏锐地察觉到了潮水般的负面情绪。 ‘因为“牵绊”，’它老老实实回答，‘您与那个世界的牵绊，让总部对您的能力深抱期待。’ 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他居然会有牵绊吗？ 会是谁呢。 沈瞳不由得走神，虽然仍跟着林重山在往外走，眼神却离开身前的路，落在了不知哪里的一片虚空。 不远处突然冲出一辆车，林重山的步伐猛然停下，沈瞳一时不察，撞在林重山的后背。 往常总是会微微上扬一个小弧度的嘴角压了下来，那双总是闪烁着夺目光芒的眼睛也被垂下的眼皮遮掩。 虽然沈瞳什么也没有说。 甚至是在不小心撞上林重山时仰头冲微他笑，一边挤眉弄求宽恕， 但林重山就是知道，他在不开心。 而且是很不开心。 沈瞳让林重山先回去，说自己留下来等司机开车来接。 现在已经很晚了，路上行人不多，头顶的路灯还坏了好几个，看着乌漆抹黑得不安全。 黑暗像是要吞噬掉什么一样，慢慢从脚尖攀上沈瞳的肩膀。 林重山没听话。 “挺晚了，”他拿沈瞳刚刚的说辞堵回对方的话，“司机现在过来不方便，你等下这里不安全。” “既然家离得近，不如顺路把你带回去好了。” 往常都对这种“顺带”乐意之至的沈瞳表现出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偏偏还掩饰着脸上的心不在焉，冲他露出笑。 林重山就看不下去。 他不想让沈瞳笑。 林重山猜沈瞳大概是受了刚刚一对夫妇的刺激。 毕竟他有调查过沈瞳当初的个人档案——父母双亡，亲戚疏远。 可林重山不希望沈瞳钻牛角尖。 司机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时，林重山给了他一个眼神。 这人是给林重山干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司机了，大部分情况下，只消一个眼神便能读出林重山未说出口的吩咐。 不过今天… 司机表示看不懂。 他前段时间休假，恰巧错过沈瞳出现的关键时期。 于是才回到岗位一周不到，连确切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只从同行那里听说了沈瞳的名字，就在今天猝不及防地见到了真人。 司机想破头都想不出来刚刚林总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含义。 看两个人之间冷淡的气氛，难道是要他做好准备，避免发生冲突？ 还是说…？ 等一个红灯的间隙。司机不小心看到了外面商场的滚动广告标牌。 内衣广告，只着蕾丝内衣的半裸女星同男星含情脉脉地抱在一起。 司机突然福至心灵。 他当即动动手指，在林宅佣人的群里发了条信息。 ‘林总很快到家，准备好卧室和为爱鼓掌的必需品。注意气氛！’ 群里一片哗然。 不少佣人猜被林重山带回来的人大概率是沈瞳， 但也有人不同意，说他一个刚刚毕业的娱乐圈透明，凭什么抓住总裁的心。 事实上，司机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 但他会问吗？ 当然不会。 他看后座的两人全程都没有交流，便理所当然的认为两人肯定是闹别扭了。 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显得是自己老板主动的！ 司机脑子一转，想出来一个绝妙的主意。 不管什么原因，反正把人带到林宅就对了。 第49章 于是一脸懵的沈小瞳在一觉睡醒之后发现自己出现在了林家的花园里,并且看周围飞速后退的风景，还持续存在继续深入的迹象。 林重山也在一边闭眼。 装睡。 看这人眼眸紧闭，神情安详的模样, 沈瞳就也没说话。 当总裁挺累的，他想。 看在这人把他带回来的份上, 他就不叫醒他了。 大不了就是等到司机停车再走回自己家，反正离得也不远。 沈瞳想的很美好，只是不知道，林重山会不会给他离开的机会呢？ 他一直把林重山视为一个强大的人。 像是钢铁侠一样, 不会受伤不会疲累的强大的人。 可看着眼前人薄唇轻抿，又长又卷翘的眼睫毛在下眼睑投下的阴影与黑眼圈重合的模样， 沈瞳才恍然意识到，林重山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是像他一样, 会纠结午饭吃什么, 也会因为一件小小的烦心事而暴躁一整天。 嗯, 也许不至于像他这样暴躁这么久也说不定。 沈瞳凑近, 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林重山的眼睫。 怎么以前没注意到过林重山的眼睫毛有这么长呢？ 手指下纤细的睫羽剧烈地颤动了两下。 林重山随之慢慢睁开了眼。 不得不说，林重山的演技大概可以碾压圈里不少流量小花了。 反正不管别人知不知道, 沈瞳是没看出来他在装睡。 “你醒啦？”他眨眨眼, 歪头问。 “嗯，”林重山轻哼, 他往窗外看了看，“这是…？” “醒了就让司机等等送我回去吧？这么晚了外面还挺冷的。” “我也不太想走回去呀。” 沈瞳笑。 听见两人的对话，把握着方向盘的司机在心里冷哼一声。 然后小小的踩了下油门。 这车是你说想下就能下的了的吗！ 以他一个司机多年的开车经验, 现在宅子里肯定什么都准备好了！ 包括在手忙脚乱准备的过程中不小心让林老爷子听到消息， 然后不小心地被恰巧路过门口的林老爷子撞见什么的。 司机在门前踩下刹车，刹车的声音踩的格外响。 “到了，林总。” 他从驾驶位下来，先是到林重山坐的一边打开了车门。 在沈瞳跟着下车，准备坐到副驾驶时， 只有几秒不到的露脸时间，偏巧被林老爷子看到。 巧吗？ 老爷子笑得中气十足，“重山有客人？”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来者是客，管家，把人请进来坐坐。” 沈瞳眼神一瞪， 是不是有人通风报信！！ 是！不！是！ 了解自家佣人安排的林重山绷着脸继续装无辜。 林老爷子在看到来人是沈瞳也吃了一惊。 嗯，很真实的吃了一惊。 大概林重山的演技是从林老爷子那里继承来的。 老人笑眯眯地揽了沈小瞳的肩膀，关怀起他近日来的工作情况. “曈曈最近在拍什么戏呀？” “手头的戏份已经拍完了，正在等官宣，过几天可能会参加一个综艺节目。” 沈瞳乖乖回答。 “戏份多吗？拍的累不累？片酬怎么样呀？” “我听说影视圈里新人片酬很低的，曈曈你要是不满意，就和重山说，让他去谈。” 沈老爷子就差直说劳资给你钱了。 至于还留在门口的林重山， 他在此刻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被林老爷子无情地抛在身后，连个关怀的眼神都欠奉。 沈瞳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再次出现在林家大厅。 他还想着等到最近的档期空出来之后，再带上礼物正式过来拜访。 谁能想到林家司机这么虎，问都不问就把他拉来了？ 沈瞳在老爷子身边坐下，先老人一步给人泡了杯果茶。 老人就着温暖的果茶，乐颠颠地对沈瞳嘘寒问暖。 沈瞳也一一回答，很随意地和老人谈笑撒娇。 林重山就坐在他正对面。 他没有插嘴沈瞳和老人的寒暄，而是一直默默看着聊天中的两人。 保姆要是送来好消化的点心，他就起身给两人拿到近前。 也许沈瞳自己不知道，在对着老人时，他的一举一动有多么乖顺柔和。 他有多幸运？ 林重山想，能在对另一半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遇到想要的人。 而更幸运的是，那个人对他也并不反感。 在那人仍喜欢他的时候，并不让他感到心动， 而现在，在那个人变得坦率又闪闪发光的现在，只要看见他，他就忍不住感到欢喜。 沈瞳和老人说到一些很有趣的话题。 沈瞳揽着抱枕，往前倾斜身体兴冲冲的边比划边和老人分享遇到的趣事。 大声的笑，声音之中听出些微干涸的沙哑。 林重山轻笑着摇了摇头。 他拿另一个杯子，到厨房倒了一杯温热的白水。 晚上喝茶水对休息不好。 温水被放在沈瞳面前。 “先喝水。”林重山打断。 他只倒了这一杯，自己没有，连亲爷爷都没有份。 就只有沈瞳这一杯。 沈瞳咕咚咕咚灌到底， 然后一口气不停继续讲话。 倒是林渊林老爷子，在沈瞳喝水的间隙冲自家孙子翻了个白眼。 夭寿啦。 自己含辛茹苦带大的小孩开始关心别人家的崽崽啦！ 老爷子象征性地拿出了两秒时间哀悼自家孙子往外拐的胳膊肘。 然后就开始慈慈祥祥地端详正在兴奋地讲趣事的沈瞳。 这个崽崽油光水滑的，还这么可爱。 他家的小孩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肚子里哟。 真愁人。 眼看老爷子叹了口气，沈瞳的话头就停了下来。 “爷爷是不是累了？” 老人没说话，想了想又点点头。 实不相瞒，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曈曈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他问。 沈瞳为难，同意和拒绝都说不出口，为难的目光就瞥向林重山。 林重山假装看不见。 “好久没有和曈曈一起吃早饭了，满足爷爷这个愿望吧？” 林老爷子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也得把人留下来。 沈瞳还能说什么？ 当然是闭着眼说同意了。 “那我晚上…？” “一直都有你的床铺，你先上去就好，”老人说，“我和重山再讲几句话。” 沈瞳点头，一个人踩着楼梯消失在拐角。 崽崽走了，装和蔼什么的也就不需要了。 林老爷子的面容一肃。 林重山跟着绷紧脸，等着老人下达指示。 ……“什么时候喜欢上人家的？” 林重山脸上的严肃裂了一个大口子。 他坦率道：“早就发现了。” “之前是谁说不会结婚的？”老人冷笑，抬起脚就往林重山那里踹，“我可不管你这么多。” “赶紧给我定了，不然别以为我真不敢给你认个弟弟回来。” “楼上给你安排好了，滚滚滚。” 老爷子挥手赶人，“可赶紧走，人家嗓子一哑瞧给你紧张的，曈曈给我倒茶叶水也没见你管管。” 爷孙两人又在客厅说了些话，等到林重山终于抽身回房间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 林重山推开房间门，把穿了一天的西装脱到单人沙发上， 领带也卸掉，用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把衬衣的领口解开两个扣子。 房间里有些东西的摆设让他下意识感到奇怪， 但疲累至极的精神状态让他完全不想去思考任何事。 大概是爷爷白天进来收拾过吧。 他就一边解皮带一边往卫生间走，准备冲个澡就休息。 不远处的窗外传来烟花在空中爆开的声音。 林重山的脚步一滞，转而到落地窗前拉开了窗帘，才到浴室闭着眼开了灯。 此时的沈瞳刚刚冲完澡。 浴室搭杆上的浴衣并不合身，沈瞳披上总觉得大了一码，大概不是标准的均码。 没有继续纠结拢不住的浴衣，沈瞳转而抽了一条毛巾擦头发。 窗外的烟花声传来的时候，他正闭着眼睛擦头发。 浴室的高处有一扇透明的玻璃窗，沈瞳就干脆关了浴室的灯，一边擦头发，一边盯着窗外的烟花出神。 突然亮起来的灯光让他闭了闭眼睛。 等瞳孔完全适应了炽亮的光线，他才睁开眼。 看到刚刚才道过晚安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衬衣的领子松了两个扣，还一只手抓着已经解开的皮带扣。 扑面而来让人腿软的禁欲冷清。 “林重山？” “你怎么来这里了？” 林重山盯着他的眼神炽热，比明亮的灯光还要攫人视线。 他没有说话。 只盯着他，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他的脸。 第50章 蠢蠢欲动却又不敢直视，这大概是对林重山如今状态的最真实写照。 毕竟看看面前的人。 他用的是林重山最爱用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穿着他的浴衣，正用他的毛巾擦着头发。 浑身上下被他的气味包围。 这个认知让林重山莫名感到兴奋, 就连疲累的情绪也因此变得精神起来。 喉咙有些干。 想喝点什么润润嗓子。 他敛着眸不敢去看此刻的沈瞳，嘴唇轻启, 解释道，“这是我的房间。” 于是目瞪口呆的人换成了还在惬意擦着头发的沈小瞳。 他瞬间把毛巾从头顶扒拉下来，低着头翻来覆去地盯着端详。 这不会是林重山用过的毛巾吧？ 虽然即使是也没什么，但拿来擦身果然还是哪里不对的样子。 “毛巾是你的吗？”他问。 林重山点头, 他看着沈瞳这副惊诧的模样，抑制不住就上前两步，手臂抬起想往沈瞳的肩膀上扶。 却因为高他一等的角度看到了沈瞳平坦的胸膛。 锁骨的弧度， 从那大开的领口往下一定是更让人无法自拔的风景。 林重山猛地后退, 仓促的动作蹭倒了手边的沐浴露和毛巾, 招来沈瞳诧异的眼神。 “你也要洗澡吗？我先给你让一下吧。” “等出来再说。” 他说着扯了毛巾放回原处, 又和林重山要了条干净的浴衣。 新的浴衣就放在衣柜里, 看折痕还有长时间挂在挂钩上的痕迹。 这一条要比浴室的那一条合身很多， 怎么就会被放起来的？沈瞳疑惑。 还有啊, 他是怎么跑到林重山的卧室里的？ 他自己确实是不知情, 因为想着当时住的就是这间卧室所以才会过来，怎么会想得到这居然是主卧？ 可重点在于, 明明是看着他推门进来的，却没有佣人制止他。 而且那些人的眼神吧， 就感觉怪怪的。 系统：见多识广的它已经看到了结局。 沈瞳坐在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等林重山出来。 说来林重山的房间只有这一张沙发, 一看便是从不邀请人来过。 沈瞳扫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满意什么。 思考间林重山从浴室走了出来。 发丝还在滴水，水滴垂落到肩头的浴衣布料上，留下一个深色的点迹。 林重山洗的比平常快了一倍，等他穿上浴衣时，衣料上还有沈瞳残余的体温。 这让他禁不住微微兴奋起来。 刚刚从沈瞳身上脱下的浴衣穿在他的身上明显是刚好，下摆垂在膝盖往上，走动时露出精健修长的小腿。 沈瞳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意识到林重山发现了他的注视，他轻咳一声，移开视线，“这是你的房间啊？也没人和我说。” 林重山站在他身侧擦头发，还是那个他用过的毛巾。 沈瞳看得浑身都不舒服。 他又往沙发里窝了窝，整个人被包在松软的小沙发里。 蜷缩起来的动作让原本服帖的浴衣鼓起，又一次不经意露出还泛着粉红的胸膛。 林重山的眼神深了深。 “嗯，我的房间。”他这么说。 听着他略显沙哑的嗓音，沈瞳更觉得哪里都不对了。 怎么坐都不舒服，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他干脆腿一蹬从沙发上蹦起来，“我去给你倒杯水！” 试图溜走离开这个氛围的沈瞳并没有成功，他的手臂被林重山握住，被迫涵感受着对方热度灼人的手心。 “我不渴，你坐吧。” 沈瞳只能坐回去。 长度并不太美好的浴衣因为这剧烈的一拉一扯恰巧掀起，让身边的人一瞬间看到了浴衣下的景色。 修长有力的大腿，以及纯白色的某个物件。 林重山只觉得沈瞳哪里都是可爱的。 可爱的不行。 窗外再次想起烟花炸开的声响。 沈瞳转过头，从被拉开的落地窗那里看到绚丽的烟火。 “真漂亮啊，对吧？” 林重山仍旧是看着他，“嗯”，声音听起来比刚刚还要沙哑。 而在避开林重山的视线之后，沈瞳慌乱的情绪也终于得以安定下来。 他出神地望着窗外七彩的绚丽烟花，感慨道：“要是能近距离看到就好了。” 说着，他想起什么，猛然间转回头冲林重山道：“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烟花吧？一起去吗？” “我知道一个地方！特别…唔唔唔！” 林重山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一直牵引着他心神的存在，正用嫣红的唇瓣对他吐出邀请的话语。 下巴被两根手指不容拒绝地强势控制着，沈瞳懵了两秒，才意识到面前林重山的面庞意味着什么。 唇角沾上另一个人的温热。 比他的体温还要高的温度，让沈瞳不自觉惊讶地启开唇瓣。 自然有人趁虚而入。 窗外的烟花还在放，听声音一定是一朵盛大的烟火。 沈瞳转不过头，却蓦然间在面前人的眼中看到了烟火的倒影。 真的是一朵盛大的烟花。 五颜六色的烟火像是罕见的花朵一般，从对面人漆黑的眼瞳中缓缓绽放。 一直到窗外天空的烟火终于停止， 一直到这个绵长的亲吻接近尾声， 沈瞳仍未从这双摄人心魂的眼眸中抽出。 移不开视线。 等到这双眼终于合拢，沈瞳也仿佛是受到了蛊惑一般，跟着闭上了眼睛。 感受着嘴唇上传来的、一下又一下细腻轻柔的啄吻。 “我喜欢你。”林重山磁性沙哑的嗓音响在他的耳边。 即使在此刻，他的气息也丝毫没有混乱，是沈瞳熟悉的克制和温柔。 “喜欢你。” 沈瞳感到林重山的目光落在他的眼与鼻梁。 肩膀被人揽住，靠在一个温热的胸膛。 “因为喜欢你实在太有趣了，所以一直舍不得和你说。” 仿佛变成了一小孩，林重山的口中说出这样幼稚的话语。 “最喜欢你。” 沈瞳从未听林重山用过这样绝对的词语，他言谈间总是给自己留有后路。 只除了现在。 除了对他。 沈瞳睁开眼，看到他就半跪在自己面前。 为了不让自己仰起脖子，所以主动选择了在他面前半跪下来。 沈瞳又望进了林重山的眼睛，那双眼里已经不见了烟火的踪迹。 他却仍在其中看到了万千星辰。 比窗外的烟火，比他见到过最美的星空， 还要让人沉醉。 寂静的房间之中响起沈瞳的轻哼。 “不要以为说几句话就能让人原谅你的突然袭击哦…” “我和你讲，我……” 沈瞳看着林重山的眼，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嗯？怎么了？” 他还被揽在怀里。 思及此，沈瞳慌忙从林重山怀中退出，靠回单人沙发的靠背。 大开的浴衣让林重山的眼眸不受控制地变得更加深邃， 而与眼神正相反，他伸手，很轻柔地替沈瞳整理了凌乱的浴袍。 沈瞳还是那副绷着脸强装严肃的样子。 “你别以为…！” “好，知道了，不得寸进尺。” “还有、还有…” “好，我不说，没人知道。” “那…我要休息了！” 这不该是他的房间吗？ 林重山好笑，却仍好脾气地应和，“好，我现在就出去。” “晚安，明天见。” 临出去之前，林重山给了沈瞳一个轻柔的脸颊吻。 他很细心，关门前把屋子的灯也一并关掉。 房间重归寂静之时， 只有沈瞳一人静静窝在沙发里，四周一片漆黑。 有隐约的光芒透过玻璃的窗沿落在沈瞳面前的地板上，随着风的吹动形成一片摇曳的光影。 沈瞳的脸突然就红了， 从脖颈到耳垂，红的滴血。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在撒娇，偏偏林重山还懂他，听他的话。 大概是这样一个人的夜晚太过寂静，刚刚发生的一切开始不受控制地在沈瞳脑海中回放。 林重山眼中承载的所有烟火与温柔， 他那个强势的吻与动作中不容错辨的珍惜和爱护， 还有，还有那一声声无条件说出的‘好’。 就似乎不论他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愿意。 可是问题在于。 问题在于。 宇宙直男林重山，是什么时候被他掰弯的？？ 他为什么毫！不！知！情！！ 沈瞳离开沙发，趿拉着拖鞋走到曾睡过两个夜晚的床边。 这是林重山的床，他想到。 即使有佣人提前收拾好、换了床单被子和枕头，也是林重山夜夜休息沉眠的地方。 现在他躺进去，整个人被松软的棉被包裹住，像是被林重山抱在了怀里。 沈瞳就又感觉自己的脸热热的，越躺越精神，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等到终于有了睡意，他失去意识之前，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他一直下意识忽视了的问题。 到底是为什么这些佣人知道这是林重山还把他往这里带的！ 还收拾床铺！ 妈惹被骗了！ 大猪蹄子林重山！！ 第51章 对于自己被精心安排了的这件事, 沈瞳想选择当场爆炸。 可惜当时他的表现实在是太过配合，简直像是两厢情愿的不由自主，而不是一个人单方向的强迫。 沈瞳、沈瞳还能怎么办？ 只能是发发小脾气冷着林总咯。 于是等到林重山早起锻炼过回来时, 就被告知沈瞳已经回去了。 连早饭都没有吃，只和老爷子打了个招呼, 就匆匆忙忙跑了。 沈瞳今天是有行程的，要去找g家拍摄他们新一季度的代言。 他坐在车里，怎么都不能把昨晚的事从脑海里淡出， 越是刻意想着遗忘, 就越是不受控制地不断回想。 ——导致他的脸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红。 顾玲就坐在他旁边，陪他一起去参加广告的拍摄。 见此，她担忧地问，“脸这么红,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沈瞳疯狂摇头。 “那是车里的温度不合适？” 不应该啊, 暖风明明开得刚好。 沈瞳再次疯狂摇头。 介于原因实在是过于羞耻, 沈瞳也不好意思直说。 他吞吞吐吐, “没事，就是、就是想了点事, 顾姐你不用担心我。” 顾玲眼睛一眯。 这可不对。 一起工作这么久, 她还从没见过沈瞳对谁红过脸。 “如果你恋爱了，或是有这方面的迹象, 务必提前告诉我，知道吗？” 顾玲严肃道，“这样我才好提前为你公关。” 沈瞳老脸一红。 要说顾玲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都不相信的。 “当然，如果你能在事业上升期保持单身就更好了，免得造成粉丝动荡。” 顾玲的建议说的诚恳，可惜一腔关心都说给了空气，另一边的沈瞳正不知想什么想的出神。 谈恋爱嘛，沈瞳想着， 恋爱大概是不会立刻就谈的。 不过单身… 单身的时光也很快就要走向终结了！ 沈瞳和顾玲一起到了拍摄场地，g家雇来的团队已经等在了摄影棚里。 他被顾玲推到化妆间上妆，顾玲则是留在外面和品牌方交涉。 g家的代言给的十分大方，第一次的合作就和沈瞳谈下了中央台的一则短广告，还有一本时尚杂志的内页推广大图。 沈瞳首先需要完成的是杂志照片的拍摄，至于广告，则是要往后推，等到工作日人少时到一家商场里拍。 给他上妆的化妆师是品牌方自带的御用化妆师，上妆的手笔和风格都带又强烈的品牌风格。 摄像师就更高级了，是只给一线明星拍过照的一位国际都小有名气的摄像。 据说他拍出的作品还上过国家评选出的最佳风景拍摄作品第一名，偏偏这位大佬擅长的还不是风景，而是人物照。 他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掘出镜头下人的美感。 也不知道g家哪来这么大手笔，居然能请来这么一位大咖。 看两个团队之间的互动也不像是有交情的样子。 不过说起交情，据说这位摄像大咖倒是和他们风娱的老大关系不错， 也就是林重山啦。 想到这，顾玲脸上的表情囧了囧。 她怎么觉得，今天这位大佬，是他们林总带过来哄沈瞳开心的呢？ 还说什么只捧两年，顾玲摇头，这哪里像是只捧两年的样子。 也许私下里沈瞳和林总已经讨论好合同到期后的对策了吧。 这边，沈瞳先是换上了第一身西装。 这一身衣服是纯黑的经典款，导致它被挂在衣架上拿来时，看起来与普通品牌的西装并无区别。 但一穿上，沈瞳就感受到了不同。 西装是常见的枪驳领，领子没有用质感高级的丝绸面料，而是精心选择了朝气满满的磨毛料，还细心地在腰线处做了不明显的收腰设计。 直筒西装裤的裤脚被挽起，露出一截骨感白皙的脚踝。 沈瞳拿着一捧花束现在灯光之下，按照摄影师的要求做出笑着望向前方的表情。 这张照片要展现的是青春的结束，稚气未脱而闯入社会的赤子。 花束则用了浅粉、纯白、以及鹅黄色带着橘红卷边的花朵，代表对逝去青春的送别，以及对未来的期许。 摄像师对这张照片的效果很满意。 他工作遇到了瓶颈，本都做好准备在家里好好反思一下，谁成想会被好友叫出来干活？ 好在这位年纪轻轻的小男孩的表现还算差强人意。 沈瞳就回到试衣间，换上工作人员接下来准备的西装。 之后的拍摄可就不会这么中规中矩了。 下一套是gloryo这一季度主打的镇店之宝，也是设计师决定拍板选择沈瞳的最终原因。 摄影棚里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已经见过了品牌方主打的这一款西装。 就在沈瞳去试衣间穿衣服的功夫，工作人员们三三两两凑做一堆小声议论着。 “我觉得不太乐观，”其中一人这么说，“沈瞳作为一个明星，本来就是萌帅的类型，这身衣服说不定要显得他娘气。” “不至于吧，他认真帅起来还是很有气质的啊。” “呵，”另外一人冷笑，他本身就对沈瞳没有好感，评价也就更不客气， 这人直说，“反正沈瞳要是能穿的好看了，我直播吃键盘！” 说话间沈瞳就从试衣间出来了。 他一抬头，所有人就都是眼前一亮。 就连刚刚放狠话的工作人员也看直了眼。 原因无他，这身西服穿在沈瞳身上，简直像是量身定做。 西装是粉红色，胸口大胆选择了天蓝色作为撞色设计， 沈瞳穿了条同色系的格子衬衫作为内搭，鞋子则是几乎每个学生都会有一双的黑色白边帆布鞋。 不像是一套西装，倒更像是性格跳脱的小帅哥偏爱的日常穿搭。 大学社交，宴会上总是要有一身帅气不显成熟又不失礼数的西装的，不是吗？ 而在看到沈瞳的上身效果后，设计师才长出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设计师在设计时所纠结的， 一是撞色的设计会不会太过大胆，导致上身效果与预想不符； 第二担心、也是最担心的，就是粉红色与男性这个性别的碰撞会不会太过于轻浮。 好在沈瞳完美诠释了他在设计这款衣服时的所有想法。 也完美避开了他所有的忧虑。 他玩笑道，“沈瞳你穿这身上街，说不定要被多少小女生要联系方式。” 沈瞳哪受的了这种夸赞？ 他眉毛一挑，勾起嘴角闲闲笑起来，眼里的得瑟遮都遮不住。 “都坐下，基本操作而已。” 色气的呀。 这次的拍摄不再要求具体动作，而是让沈瞳根据自己对服装的了解自由发挥，摄像师会负责抓拍。 沈瞳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很快冲镜头后的摄像比了一个ok。 他右手横在胸口，支撑着左手的手肘，左手则是摩挲起尖尖的下巴， 垂眼抿着唇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眼睛却不听话的往角落里漂。 像是个刻意摆出深沉pose来扮成熟却不小心被眼神出卖了的大男孩。 摄像师躲在镜头后面嘶地吸了一口气。 听到接连不断响起的快门声，他跟着在镜头前舒展开眉眼笑起来。 嘴唇扬起的时候，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就被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众人的眼光之下。 西装照的拍摄很快完成，沈瞳表现的很好。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给了摄像师无限灵感，一时间摄影棚里只听得到摄影师饱含激动的指挥声。 “抬头！头再抬高一点！” “看桌角！注意眼神！！” “对！就是这个角度！完美！” 一直到照片的拍摄结束，摄影师还恋恋不舍地黏着沈瞳，试图向他约时间拍摄。 品牌方的人从未见摄影师对谁这么热情过。 毫不夸张的说，今天拍过沈瞳这么高质量的灵性明星之后，摄像师大概要有一段时间都处在工作的倦怠期了。 没办法，见了好的珠玉在前，那些中规中矩的半吊子就更让人无法忍受了。 顾玲适时插入两人之间，礼貌的打断沈瞳和摄像师的对话。 “你好，我是沈瞳的经纪人，有什么工作合约找我谈就好。” 和摄像师谈工作的人从沈瞳变成了顾玲，摄像师没有分毫泄气，反倒是兴致更高了。 这意味着对方是真的在考虑和他合作的事啊！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开始和沈瞳的下一次合作了！ 这边顾玲谈着工作，一边把沈瞳人往化妆间推，催他赶快卸妆，顺便让化妆师给强一个日常点的妆容出门。 他们下午还有别的行程。 下午要去的地方是一家高级会所。 杜清发来的邀请函，请沈瞳到这里参加聚会。 说是聚会，其实也就是他给自己炒曝光的手段。 先联络一众明星朋友发发自拍，在社会主义兄弟情的边缘溜一波粉， 再让微博上的媒体抓拍点似是而非的照片发点软文。 杜清隔段时间就要这么来一次。 只不过是手段比较小心，发的软文也大多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道消息，才会没有被人发现。 正好现在剧组的戏份拍摄结束，他进入空窗期， 剧组那边在剪辑的同时，也着手开始安排起宣传。 杜清就干脆做起了好人，直接请了剧组的整个导演班子，稍微有点戏份的演员更是一个不落地发了邀请。 美名其曰最后联络一次感情，以后江湖再见还是朋友。 这等能给剧组炒热度的事，导演向来是不会拒绝的。 但想到导演班子忙着制作后期和剪辑，李导便大手一挥，拒绝了杜清的邀请。 倒是演员们，拒绝不了，也就只能去了。 去的路上，顾玲对沈瞳再三嘱咐，一定要小心杜清的安排，免得被设计掉进圈套。 毕竟对这种人品存在问题的人，多小心都不为过。 沈瞳自然是一一应下。 第52章 沈瞳对杜清这个人实在生不出好感。 他也想不通, 明明都是流量担当，怎么杜清和时景之间的差距就能大到一个天一个地呢？ 也是他当时被杜清买的宣传迷惑了，不然说什么都不会和这人扯上交集。 不喜欢杜清, 也就不想太早过去。 司机送走顾玲之后，他就窝在车里, 等着时间过得再晚点，最好能压着时间到宴会才好。 他从口袋里掏手机开始看消息，心跟着屏幕解锁的声音开始扑通扑通。 从上午到摄影棚拍摄开始，他的手机就一直放在顾玲那里, 算起来也有大半天没看了。 沈瞳不爱玩手机，他比较喜欢更实质性的消遣，比如出门逛街或者是睡觉什么的。 嗯，就比较不亏。 所以要说以往呢, 这种大半天都摸不着手里的情况他是不会在意的。 不过今天嘛, 特殊情况。 系统：‘哦~’懂了。 它的宿主还真是个心口不一的老男人呢。 微笑。 可惜距离昨天发生的事都大半天过去, 林重山居然一个消息都没发过来。 没有消息没有短信没有电话。 沈瞳扑通扑通的小心脏吧唧就给扑通到了地上。 凉的呀。 大猪蹄子！ 他想, 这种大猪蹄子就不能惯着！ 要冷战几个小时以示决心！ 这么想着，他手指一动, 干脆把林重山的联系方式和好友都拖了黑名单。 系统就看着他动手。 看完了, 冷冷淡淡来一句吐槽， ‘林重山助理的好友您不删掉？’ 系统快被沈瞳给憋疯了, 说什么花钱花钱，结果钱一分没花，反而一天天开始进账。 俗话说得好, 不在憋屈中灭亡，就在憋屈中变态。 系统站后者。 它好声好气微笑，‘看您，一气之下把助理的账号给忘了吧？还好我提醒您，快删了吧。’ 偶尔林重山工作忙的抽不开时，会让他的助理代替他告知沈瞳。 比如告诉沈瞳他突然遇到了紧急情况，现在在飞机上或者其他什么的。 是以沈瞳和助理的聊天也挺频繁， 要是微信能出小火苗功能，他大概早就和助理处出个巨轮了。 沈瞳没有删掉助理当然是有那么一丢丢心思在的。 可惜这么小小的一点心思，被系统毫不留情戳破之后，直接变成了恼羞成怒。 沈瞳挑眉，‘瞧统统你说的，助理和林重山那能一样吗？’ ‘我们是交情甚笃的革命战友，哪能随随便便拖黑名单。’ 系统沉默。 它顿了顿，选择继续当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您看看聊天记录，摸着良心说得出这种话吗？’ 沈瞳和助理最近的聊天记录是一周之前。 林重山让助理代为通知他突然要开一个紧急会议，没办法陪他去吃饭了。 好像确实是哦。 沈小瞳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决定不和系统一般计较。 他点开通话记录，给之前联系过的股票投行打了个电话。 “喂？啊是我，沈瞳。” “我打电话呢，主要是想说，最近看股票市场不太景气，我打算先抽点资金出来，” “不不，不用劝我，我已经决定了。” “什么时候？就现在吧，你改改投资方案，我有其他想法了再联系。” “行，那再见。” 系统：！！ 一失足成千古恨。 它就不该长这张嘴。 沈瞳笑嘻嘻地皮，‘开心嘛统？’ 系统小可爱嘴硬，‘您这样同一种类的投资开销，无论数额大小，对我们收集数据而言都没有区别的。’ 它说谎了呜呜呜呜才不是没有区别明明区别大了去了呜呜呜呜 宿主个大猪蹄子。 在对象那里吃了瘪就过来欺负它，还有没有人性了呜呜呜呜 好不容易才求总部通融的！ 它的业绩它的全勤它的奖金！！ 系统现学现用，直接把刚刚从沈瞳那里学来的词用回了沈瞳身上。 看得出是肥肠委屈了。 沈瞳？ 沈瞳笑嘻嘻。 等他欣赏够了系统小可爱可怜巴巴的样子，才高抬贵手，又给投行去了条短信， 就说改主意了。 眼看系统还是委屈的不行，下一秒就要在他脑子里直接哭出来，沈瞳干脆立了军令状。 就说等等到宴会上绝对保底花一百万出去。 这才哄住了心态炸裂的系统。 他看看表，差不多到了不得不下车的时候，才下了车走进会所。 据说这是杜清表叔，杜隆的产业。 每个月仅仅是靠灰色领域的收入都有小几百万。 有人说杜清就是靠着他表叔的人脉发展起来的。 但到底为什么一个表叔会愿意这么帮助远亲，没有人知道。 沈瞳对这种事向来没有好奇心。 他走进会所，原本充满热闹交谈说笑声的会所因为他的到来，几不可闻地寂静了一瞬。 随之醒来的是更热烈的谈笑声。 杜清率先迎上来，向沈瞳问好。 他穿了很正式的西装，此刻端着酒杯示好的样子看起来还挺人模狗样的。 但沈瞳就是知道他不安好心。 还没他穿西装的一半好看，沈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看见没，阿统，’他说，‘就这种人，哪怕为你花了一百万你也不能屈服，懂吗？’ ‘我就不一样了，’他不要脸地自夸，‘我可是愿意为你一掷千金几百万的男人。’ 系统：呵。 不是它吹，在座的各位，除了它的宿主，都是辣鸡。 沈瞳显然对这种无脑彩虹屁十分受用。 表现在脸上，就是他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杜清把这当作是沈瞳愿意示好的信号。 他意味不明地冲沈瞳笑了笑，说道，“你随便转，不用担心别的，这里也没有比我们咖位更大的人。” “我还要招待别人，就等等见了。” 杜清说完就径自走了。 留沈瞳一个人站在原地，也不想找剧组的人寒暄。 他环视一圈，除了同一个剧组的演员之外，倒是意外见到一个曾经也一起拍过戏的人。 ——李勋。 也就是那位在上一个剧组自诩是沈瞳同班同学，结果一个握手把沈瞳搞晕的仁兄。 杜清居然会和李勋认识。 和这样品性的人来往，杜清到底是个什么人？ 四目相对，显然李勋也看到了沈瞳。 对方的表情显得有些惊喜，下一秒就从不远处往沈瞳所站的地方走过来。 “好久不见啊，大明星。”李勋笑着套近乎。 沈瞳不想理他，就点了点头，“啊。” “听说你接到了李导的剧本？可真厉害！咱们同学都说你现在出息了呢！” 沈瞳还是不想理他，甚至于听见李勋提起同学，就更不想理了。 他随便点点头，“就那样吧”，这么说。 提起同学，李勋却是想起了另一桩事。 他问，“对了沈瞳，我们下周刀同学聚会，你也一起来吧？” “班长还说要请你也来，可惜你不在群里，也没有你联系方式，本来还想着你来不了挺可惜的，今天倒是凑巧了。” 呵，他为什么不在那什么班群里班长心里会没点acd数？ 沈瞳就差当场冷笑表示不屑了。 不过有那么一秒，他还是动了下心思。 如果说从接触林重山那里获得记忆时的痛苦是因为记忆量过于庞大，导致大脑负荷过重才会头疼的话，还说的过去， 可他接触李勋晕倒的那次，沈瞳却真真切切感到了不对劲。 绝对有什么地方是出了问题的。 他本来想着可以趁同学聚会的机会见见老同学，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可转念一想，连系统那边也没查出问题，只说是工作失误，他就又懒得查就。 大不了就苟着呗。 不见这些故人不就得了。 反正多活一天是一天。 这么想着，沈瞳超级果断的摇头。 “我档期调不开，算了。” 李勋显然不甘心，但拒绝的话说到这一步，他自知没有可能了，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李勋一走，沈瞳就又回到了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无聊状态。 他干脆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窝着，前方装饰用的圣诞树恰巧能挡住他的身影。 这个地方简直像是什么人精心布置出的一般，就连沙发上放的抱枕都是沈瞳喜欢的形状和图案。 沈瞳自然是全身心的放松，窝在沙发里玩手机。 倒是系统，心里升起的些许警惕，却又在安静的气氛下消散了。 第53章 沈瞳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沙发里。 他的手机就停留在微信的页面, 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消息。 可不论是经纪人顾玲，还是他的其他朋友，联系人中始终没有跳出新消息。 锁屏, 解锁，锁屏, 解锁… 沈瞳最终退出了运行中的微信后台程序。 他感受到一股难以抑制的烦躁，却又不知、或者说是不想知道因何而起。 想到之后没有了别的行程，他就干脆便把手机设置了关机。 沈瞳刚把手机塞回口袋，便看到杜清远远迈着步子往他这里来, 手里还端着两杯酒。 “找你一圈了，结果你在这里休息啊，”杜清把酒杯递过去，“聚会还尽兴吗？” 沈瞳可有可无地点头, 用肢体动作向杜清表示他不想继续待下去的意愿。 可惜杜清仿佛看不到一般, 完全忽视了他的暗示。 “我表叔刚巧过来了, 他也是你的粉丝, 知道你在怎么都要看看你，一起过去吧？” 沈瞳暗地里皱了皱眉。 他假装抿了一小口杯中的红酒, 便不动声色地把酒杯放到了一边的桌上。 “算了吧, ”他笑着拒绝，“劳烦你帮我带声祝福过去。” 杜清却说什么都不同意。 他像是没听到沈瞳的拒绝一样, 一个劲儿地把人往他表叔那边拉。 等两个人的拉扯和交谈声被附近的另外几位明星看在眼里，沈瞳就知道，不去是不行了, 不然明天铁定要传出他耍大牌的新闻。 他跟着杜清一直走到对方表叔身边。 表叔是位中年男人，和杜清一样穿了身正式西装，可惜身材有些发福，看起来胖嘟嘟的。 这人长了张正派的脸，偏偏笑眯眯地说话的模样，让人怎么看怎么感到不舒服。 仅仅是打个招呼的功夫，沈瞳就注意到对方的不干净的眼神已经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流连了几圈。 握个手还不嫌恶心地用食指勾他手心。 沈瞳觉得他大概至少一个月内都不会再笑眯眯和人说话了。 杜隆爽朗的哈哈大笑，“久仰大名啊，我可是想见你很久了。” 沈瞳从这人笑得眯起来的眼里看出了点淫/邪的光。 他得抽身。 可杜清还拉着他的手臂不依不饶， “怎么说都是自家人，给粉丝个拥抱不过分吧？” 让他去抱这么个油腻大叔？ 沈瞳冷笑， 杜清怕不是失了智。 显然在场的另外两人都读懂了他笑容里的意思。 不过杜隆更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 他用小眼睛瞥了杜清一眼。 杜清一个激灵，连说话的语气里都带上了急切。 “对了，表叔前段时间不是说想投资一部剧？找到主角了吗？” 杜隆对杜清的上道很满意。 他接话，“都搞好了，就差个主角啦。” “要我说，主角就得找沈瞳这样的，叔你看呢？” 杜隆接着这个机会明目张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沈瞳。 那粘腻的眼神恶心的沈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拿资源引诱他？ 沈瞳已经懒得搭理这一对叔侄了。 “不好意思，” 沈瞳歉意地笑起来，与他表情完全相反的是他强势又理直气壮地打断两人唱双簧的动作。 他闭上一只眼，不适地用食指揉了两下。 就这么个小动作就让杜隆的眼睛亮了起来。 看看沈瞳的这一身皮肉，还有这清澈干净的眼神。 杜隆已经急不可耐了，他好整以暇地等着眼前这个小明星的妥协。 没想到小美人看着好吃，走近了却是朵带刺的玫瑰。 沈瞳讲话毫不留情， “我眼睛有些不舒服，”他说，“估计得过去洗洗。” “我就先走了。” 他走之前还特谦和地冲杜隆笑了笑。 只是说的话就没这么谦和了， 就差直说，你们两个臭到我眼睛了。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的真实性，他还专门叫了个服务生， 当着两人的面大声说，让拿包干净湿巾，最好是有香味能除臭的那种——擦眼。 把杜隆气得。 杜隆冲着自己的侄子咬牙切齿，“我还就不信了。” “我这里还有个电影的男二角色，你看着办吧。” 杜清一听角色，眼睛都绿了。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没有曝光没有流量， 尤其是在这个评选影帝的节骨眼儿。 “表叔你放心吧，晚上还去上面休息休息就好。” ‘上面’是他们两个人的暗号。 杜清每每坑害一个明星，都会把人带到楼上的房间，然后再让杜隆过去， 享受享受。 他拿这个手段解决了不知多少个威胁到他地位的小明星，也借此从杜隆这里掏出了无数个代言。 现在只不过是对象换成了沈瞳而已。 杜清招招手，一位贼眉鼠眼的服务生当即走上前。 他对服务生耳语几声，待看到对方点头以后，才满意地离开了。 他可是得提前去准备摄像机。 好事当然要录下来，不然那什么把控这些人呢？ 杜清远远看着沈瞳重新窝回角落的身影，势在必得地笑了笑。 ‘聚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您还没有找到花钱的渠道，’ 系统冒泡提醒，‘您相当大猪蹄子吗？’ 沈瞳翻白眼，‘去去去，我是那种人吗！’ 系统：‘您说的是，从来不把对我的承诺当回事、一边调戏我一边嘲笑我还不干活的那种人吗？’ 沈瞳摸了摸鼻子，果断选择不说话。 他想着不能因为一点个人情绪就关机，就把手机重新开了机。 启动界面一结束，就跟着跳出来几条消息提示： 助理的微信电话，还有助理的几通未接来电。 沈瞳感觉这位大猪蹄子应该是已经意识到自己被拉黑了这件事。 他哼哼几声，才慢悠悠把人从微信和联系人的黑名单里放出来。 聊天界面上当即发了几个表情包。 沈瞳一会儿没理， 对面看没再被拉黑，干脆得寸进尺，拨了个微信电话过来。 沈瞳啪叽按了挂断。 再打， 再挂断。 对面就安静了。 嗯，大气不敢吭的安静如鸡。 就是最上方一直断断续续显示着的对方正在输入，让沈瞳有点烦。 这人怎么就不上道呢！ 沈小瞳暴躁，这个时候应该真身出现在他面前，而不是打电话好吗！ 系统一脸原来如此。 可沈瞳转念一想，又不那么想见人了。 他开始给顾玲打电话，拨了几次才接通。 没等他开口，就被对面先穿来了顾玲无奈的声音。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都给我打电话，沈瞳有什么事？” 沈瞳没听她的询问，倒是注意到了顾玲的前面一句话。 他状似不经意地随口问，“还有别人给顾姐打电话呀？” 顾玲：“嗯，林重山和他助理打了好几个，我还没来得及回呢，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这么急。” 沈瞳想着，那还能有什么事！ 当然是他！是他了！！ 他这么一想，耳根就有点热，顺手就拿了服务生托盘上的最后一杯红酒啜饮。 “我正想和顾姐你说呢！林重山要是问起我来，你就说不知道鸭。” “怎么回事？”另一端的顾玲挑眉。 沈瞳皮的不要脸，“顾姐你不都猜出怎么回事了吗？反正不说就行了我挂了拜拜再见！” 顾玲：……她话还没说完呢。 她整理了沈瞳回头要参加的综艺节目发过来的本子，照成照片用微信给沈瞳发了过去。 顾玲：这是你下一个综艺的安排，你先看下，有觉得不合适的就和我说，我再协商。 顾玲：对了，聚会怎么样？ 沈瞳瞳：知道了我会看的。 沈瞳瞳：超级无聊。我正玩手机呢，等结束。你没和林重山说吧？ 顾玲：没有/大汗。既然空闲，你现在就看了吧，然后给我回复。我等着，十分钟够吗？ 沈瞳瞳：嗯。 顾玲：看完了吗？ 顾玲：沈瞳？ 顾玲：沈瞳？！！！ 第54章 这种事儿杜清和会所的小跟班干的多了。 但他们业务再熟练, 抵不住沈瞳是个奇葩，不爱喝酒不说，代谢的还贼快。 偏偏聚会上有人走的晚, 他们硬生生多等了半个小时才把人盼走。 结果是刚托着胳膊把沈瞳从沙发上架起来，沈瞳就被这一系列动作折腾醒了。 听觉率先恢复, 沈瞳听着身边两人的讨论声，只用了几分钟不到便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下药潜规则什么的。 沈瞳磨了磨牙，是什么让那个辣鸡觉得他会被这种手段折服的？ 他感受着自己的力量与对身体的掌控逐渐回复，在心里确定了自己已经可以挣脱这两个服务生的钳制而逃开。 但在被拖进电梯之前, 沈瞳还是选择了将计就计。 被人当成好脾气的软柿子欺负到了面前，沈瞳要是还能收起脾气夹着尾巴逃走，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如假装没有恢复意识，然后趁机对觊觎他的人做点什么。 总不能亏了他喝进去的迷药吧？ 沈瞳这么想着, 就真的乖乖跟着两个服务生的拖拉进了房间, 还特别配合的躺倒在床上。 他闭着眼, 却感受到服务生的气息不仅没有远去, 反而离他越来越近了。 “你干什么！”另一位服务生低吼，“你会吵醒他的！” 另一个服务生却完全不怕。 他说道, “怕什么, 药效足着呢。再说，妈怕不够, 我身上也还有，” “到时候再灌就是了。” 起先说话的人显然对这个服务生的话十分无语。 对方沉默了一小会儿，才负气道：“我不管你, 你别把自己作死就行，我先出去了，你快点。” 说着就真的撇下另一个服务生自己走了。 待门关上的声音从玄关传来，沈瞳便开始暗暗发力，接着趁服务生一个不备，便突然暴起，把人摁到了床上。 感谢他每天早上的跑步以及锻炼。 肌肉诚不负我。 服务生在他手下疯狂挣扎，沈瞳从一旁顺手拿了闹钟，十分顺手地往服务生的后颈磕。 对方当即失去行动能力。 需要拿东西把这个服务生绑住才行，沈瞳挑了挑眉，他的后续计划可还需要这位服务生的配合呢。 他找遍了房间的角落，都没有发现合适的绳子， 最后倒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一捆不可描述的绳子。 想不到他也会有这么一天。 沈瞳假装自己不知道这捆绳子到底是拿来干什么的，三下五除二就把服务生绑在了床上，又顺带拿纱巾给这人蒙了脸。 ——然后果断从服务生身上摸出药，给这人喂了小半包。 当然，他藏起来之前没有忘记把这个房间拍照取证，尤其是那个不可描述的角落。 服务生还晕在床上，门外已经传开了迫不及待的脚步声。 像是皮鞋的声音，像是要把地面踏破一般，脚步匆匆又急切，仿佛有天大的事要赶着办完。 可不是有天大的事要办，生存繁衍解决嘛。 沈瞳暗嗤。 他藏身的是角落处的一个小衣柜里，不仅昏暗，视野也不清晰。 门被急切地推开，撞上墙壁发出令人心惊的沉闷声响。 沈瞳隔着一道缝隙并看不清楚，只隐约看到一个黑色西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虽然衣服的颜色像，看着却不像是杜隆那个精虫上脑的家伙， 反倒是，反倒是像另一个他认识的人。 沈瞳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忍不住摇摇头，差点站不稳地从衣柜里滚出来。 那身形显然是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人。 ——托杜隆没脑子的急切所赐，他竟然把房间的摆设安排成床正对着门的设计。 沈瞳感到对方身上几乎能具现出的气场。 而在那道身影往前走几步之后，他惊愕地发现，后面居然还跟了人。 身形怎么看怎么像林重山的助理。 沈瞳感觉有些不妙地咽了咽口水。 他感受的没有错，林重山确实是快要气到爆炸了。 林重山没想到，沈瞳只是来参加一个聚会，都能把自己陷进这种肤浅的局。 只不过是几个小时不到的没有联系而已。 这是不是证明了，他不能离开沈瞳呢？ 林重山往前急切地走了几步，不待看清床上人的面孔，就又停下了脚步。 他把助理的动作也按住。 “不要赶快叫醒沈瞳吗，林总？” 林重山严肃的表情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叫什么叫？” “这不是他。” 床上的人穿着肥大的衣服，身体被绳子束缚，容颜也被纱巾遮的严严实实。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林重山仍能一眼认出他。 他继续道，“让外面的人别找了，他肯定还在这里。” “我说的对吗，沈瞳？”林重山突然扬声。 沈瞳就灰溜溜从衣柜里滚出来了。 说是滚，真的就是滚，衣柜狭小不说，还在他出来时拌了他一脚，害的人差点跌一跤。 他现在的造型比床上的服务生还要不如， 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脸上不知怎么糊了一块灰，头发上还挂了衣柜里的蜘蛛网。 若不是还有一张脸的颜值在，铁定要被当成是个可怜的小乞丐。 林重山叹了口气。 他看着沈瞳动也不动的背着手站在那里，眨巴着眼像个求人买火柴的小女孩，忍不住就上前，轻轻给了沈瞳一个拥抱。 “虽然你并不需要我的保护，” 他说，“但还是抱歉，我来迟了。” 沈瞳斜睨他。 他眼尖地注意到助理停留在他发丝上的视线，便颇为苦恼的冲林重山侧了侧头。 “我头发上是不是有蜘蛛网了？” “快快，帮我拉下来呀。” 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呀！ 看来沈瞳确实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从会所出来之前，沈瞳突然想到一件事，便拉着林重山停了脚步。 他环顾四周，晃着脑袋看了一圈。 ——正巧就看见一个小男生，蹲在街角掉眼泪。 沈瞳冲林重山挤了挤眼睛，让他先回车里。 至于他，他要留下来完成一个承诺！ 对就是这么伟大/ 等街道上就剩下了他和小男生，沈瞳才慢悠悠的凑近。 他学着小男生的姿势蹲下，好奇的询问对方哭泣的原因。 “你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吗？” 小男生止了泪瞪他。 沈瞳就又笑。 他接着问，“我可以帮上忙吗？” 小男生情绪不稳，还生着他的气，闻言想也不想憋着气回答，“有啊，给钱就好。” 沈瞳没有生气，而是往前一倾，继续笑着询问：“你是乞丐吗？” 男生愤怒的情绪像被突然泼了一盆冷水，终于冷静下来。 他为自己的无礼道歉，耷拉脑袋垂着头的模样活像只迷路的奶狗。 沈瞳看得出他是真的需要钱。 因为家里穷困读不起书的高中生啊。 还是个优等生，可惜了。 好在他说给钱的话不是玩笑。 沈瞳给男生留了一个联系方式，说明了自己愿意资助他念书的意向之后，才同林重山一起离开。 会所里发生的事到底对沈瞳没产生什么影响。 顾玲回去拿他随便喝酒的不设防举动训他，沈瞳也是眨巴着无辜的眼甩锅， 说怪就怪他当时只顾着和她讲话，就没注意四周。 把顾玲气得说不出话了，沈瞳就语气神奇的感慨，说这都8012年了居然还有人拿这种手段潜小明星。 林重山对这件事也表现出了难得一见的愤怒。 沈瞳回到自己公寓的当晚，网络上就有企业家杜隆下药潜规则明星的丑闻流出。 网友对这件事的相信程度一半一半。 这位杜隆同他的侄子一样，极其爱惜羽毛善于经营， 再加上有杜清时不时同他的互动，杜隆仅凭着一个企业家的身份，竟也吸引了不少励志粉。 粉丝们都是很敏感的，杜隆负面新闻的这把火很快就烧到了看似无辜的杜清身上。 无数黑粉凭这一点攻击杜清。 说蛇鼠一窝，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还有阴暗一点的，直接阴谋论到了杜清离奇的好资源上。 这可引爆了杜清的一众死忠粉。 这些粉丝撕惯了黑粉，战斗力同杜清刚出道时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给她们以后的时间，铁定能把黑粉一个个逼得删号走人。 可惜这次，她们注定没这样的好运气了。 ——因为她们坚信着不会牵扯其中的爱豆，不仅看似与这件事有牵扯，而且还牵扯颇深。 有营销号很快爆料了在机关工作的网友提供的小道消息： 有人告了杜隆！ 而且据说看情况，被告的人并不止杜隆一个。 在万能网友的八卦下，被遮掩的信息很快被公之于众。 原告方是风娱！ 被告不仅只是杜隆！还牵扯了流量明星杜清，以及杜隆产业下的几位服务生！ 风娱在网友们心中的印象分一直很高， 外在形象包装的好不说，对艺人也一视同仁，从未发生过恶意资源倾斜或是拉皮条之类的现象。 但大家也都知道，风娱并不是软柿子。 风娱作为娱乐圈的一座巨头，曾经带出过多位飞黄腾达的巨星。 结果其中一位飞升之后转脸不认人，一心拿着似是而非的风娱黑料炒热度。 最后的结果是打官司，不出预料的败诉，然后飞速被签约公司雪藏。 可以说是在短短的一个月不到就凉透了。 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不长眼地找风娱的麻烦，这次有是什么惹到了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大佬？ 网友们都好奇极了。 在他们纷纷翻风娱签约明星的档期，企图找到些蛛丝马迹的时候，网上突然又流出了一则爆料。 短短几分钟就引爆了热搜，顶上前几，话题后面还加了个红色的爆字。 流出的正是沈瞳装晕被带走时的照片。 照片模糊不清，却并不妨碍网友们通过那头标志性的卷毛还有脸认出沈瞳。 沈瞳可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用这种姿势在热搜榜溜一圈。 他微博底下粉丝们的声音快把消息盒子都挤爆了，全是问他怎么回事的网友。 粉丝们急得不行，沈瞳却镇定得很。 他现在正一头雾水地坐在林重山家里， 原因是听到风声的林老爷子不乐意了，他就被老人当场发话拉到了林宅。 林重山说话都不管用的那种。 面前的实木茶几上还摆了碗热腾腾的汤，给他压惊。 看着林老爷子心疼的眼神，沈瞳脸上的笑差点维持不住。 沈瞳：…感觉自己被迫变成破布娃娃。 他端起汤喝了一口，姜汤，嘴唇被汤水的热度烫红，眼睫也蒙上了一层雾气。 喝完还很诚实的打了个饱嗝。 为了让林老爷子放心，沈瞳向他描述起当时的情况，林重山也坐在一边听。 照片流出时，沈瞳正说的兴起，正在描述他打晕服务生时帅气利落的操作， “超级帅！” 沈瞳眼睛亮晶晶地强调，“超级超级帅的！” 老爷子笑着附和。 林重山倒是注意到了网上的风波，他低头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指指点点。 公关部听他的调令当即开始工作，顾玲也被通知，开始密切关注网上的动向。 等他忙完，沈瞳还在讲。 他就像是个在亲近的人面前毫无保留炫耀的孩子，把十几分钟不到的事情翻来覆去的讲。 林老爷子也一直笑着听，该吃惊的时候吃惊，偶尔还表现出和沈瞳同等程度的愤慨。 沈瞳就会反过来安慰老人，笑嘻嘻地强调自己一点事都没有的。 他把当时在房间里照下作为证据的照片给老人看，想不到老人手指划了几下，脸上的微笑差点就没挂住。 瞧瞧他看见了什么，为了解决生理需求用的奇怪道具？？ 大概面前的两个小娃娃需要一些特殊空间。 林渊老爷子往身后招招手，就有女佣远远走上前来，低眉顺眼地问有什么要求。 老人说喉咙不太舒服， 说话时脸背着沈瞳，挤眉弄眼的，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女佣会意。 她用平静无波的嗓音开口：“您该上去吃药了。” 老人就顺手把手里沈瞳的手机交给身边的林重山，让他也看看里面的照片。 离开时的身影颇有些迫不及待的味道。 不过虽然少了一个人，好歹林重山还在，沈瞳还能继续吹。 他三步两步盘着腿跨坐到林重山旁边，谈头和林重山一起看他当时照的几张照片。 林重山越看越心慌。 他不敢想象若是当时沈瞳没能及时醒来，若是顾玲没能察觉到异样，若是他没有及时赶到… 他甚至不敢想下去， 沈瞳不应该经历这些事。 他大掌揉了揉沈瞳的卷毛，“下次可以再注意保护自己一点吗？” “虽然这么说有些逾距，但我很担心。” “所以不希望你再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了。” “哪怕是风险也不想冒。” 沈瞳被林重山说的撇过了头。 遮不住耳根的红迹，他恼羞成怒地扒拉下林重山的手，“别摸啦劳资头哪是你等凡人可以随便摸的！” 林重山不语，只一言不发地看着羞恼中的沈瞳。 那眼光仿佛带了热度，落在哪里，沈瞳就觉得哪里跟着烧了起来。 他从没有过这样陌生的体验。 也许是太过慌张，他竟忘了自己还攥着林重山的手。 对方慢悠悠地举起被拉住的手，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沈瞳恶狠狠龇了龇牙。 有时候呢，为了面子过得去，睁着眼说点儿瞎话是很必要的。 就比如现在。 明明是拉了人的那个，沈小瞳却表现得比林重山还要气势，“谁让你拉我的！” “你问过我的意思了吗就拉着我不松手你知不知道这样让人很困扰啊还有……” 沈瞳一口气不停地说下去，强做硬气的声音也在林重山脉脉的注视之下越来越小， 直到彻底没有了声音。 他苦恼地把头埋进了臂弯，只露出两个精巧的耳朵，红通通的。 “我真是个小孩子…” 他小声嘟囔着，为自己方才慌张下的一系列言论懊悔不已。 却有一双手温柔的抬起他的头，那双手的主人仍旧用一种无比深情的眼神默默注视着他。 沈瞳又在这个人的眼里看到了烟花。 像是星星，在一片漆黑的幕帘之下接连亮起。 可这次又不一样了。 除了眉眼，林重山的整张脸，都对他多了一种莫大的吸引力。 像是光，像是烟火，像是茫茫沙漠里的一朵花， 牢牢攫取他的视线。 沈瞳慌张的不知道要看哪里。 他的眼神一会儿落在林重山的眉眼，却被那眼神的温度灼得慌忙挪开； 又落在林重山的嘴唇，他唇角逐渐勾起的弧度却让沈瞳浑身仿佛过了电。 沈瞳听到林重山的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笑的人心里痒痒的。 他再注视着他的眼，慌张的情绪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我今天过的很充实，但不是很开心。” 沈瞳拂开林重山在自己脑袋上的手，转而抓在手里。 “一直在纠结一件事，却又不愿意去深想。” 他把林重山拢在一起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以前都没有这样过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沈瞳有些委屈，却还是固执地把手指插/入林重山的五指之间。 “在会所也是，我不需要拥抱做安慰，但还是想有人能抱抱我。” 其实是只想要一个人的拥抱，但那时却模模糊糊，只能想起林重山一人的脸。 交错的手指被另一个人缓缓握紧，林重山没有说抱歉。 他庆幸当时情不自禁的那个拥抱，又懊恼没有抱的再久一点。 他用另一只手揽过沈瞳的肩，一下又一下顺过沈瞳的脊背。 肩胛骨与脊骨凸起的弧度让他再一次认识到，沈瞳就像一只猫咪—— 虚张声势，竖起的毛有那么那么长，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本身就这么大。 可事实呢？ 事实是当他真的温顺下来，软毛服帖，甚至堪堪只有一只巴掌大。 让人怜爱，却又不至于令人怜惜。 他收敛了神情，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我可以亲吻你吗？” 沈小瞳皱了皱鼻子，瞪他一眼，还是闭上了眼。 唇上再次传来温热的触感，只不过这次，沈瞳不再似昨日那般慌张不在状态。 他微微启唇，笨拙的回应。 两个人吻了很久，分开时，两人的唇瓣俱是染上了晶莹的水色和绯红。 沈瞳看着林重山的模样，噗地就笑出了声。 “你知道吗？”他轻轻说，头就随意地靠在林重山的肩膀， “如果这是在拍吻戏的话，我的口红就会沾在你的嘴唇上，把两个人都弄得乱糟糟的。” 林重山稍微设想那个画面， 面前坐着的少年不稳地喘气，口红的印迹被涂了唇角一周，斑斑驳驳的红，偏偏眼里还像现在这样带着水光。 林重山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是该微微一硬以示尊敬，还是该嫉妒那些能和沈瞳拍吻戏的人比较好了。 反正不论怎么说、不论怎么说呀。 这个人就是他的啦。 “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乐意之至。” 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对拥有某样事物而产生了满足的情绪。 被两人默契的遗忘到一边的手机不甘寂寞地亮起屏幕，振动的声响让两人从甜甜蜜蜜的气氛中醒过来。 林重山无奈地叹气。 他再次揉了揉沈瞳的脑袋，“你有一些事需要处理了，我去趟厕所。” 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沈瞳的目光流里流气地开始在林重山某个部位打转。 看得林重山走的更快了。 电话是顾玲打开的，一接通就让沈瞳先上微博，稍安勿躁。 沈瞳这才有功夫关注起网上发生的事。 他花了十几分钟把热搜上关注他的词条都点进去浏览了一遍，才滤清事情的原委。 起初是杜隆被告，有人曝光沈瞳昏迷着被人带走的照片。 然后粉丝开始热闹掐架，风娱的公关部下场。 等好不容易事情有了平息的迹象，却又有爆料说这是沈瞳一手搞起来的炒作。 证据就是沈瞳完好无损走出会所，还神态奇怪地向一直躲在附近的男生递了张纸条。 是的，他不仅在昏迷的时候被拍了，还在出会所的时候被录像了。 沈瞳想不通，既然是蹲守着等抓他的黑料，为什么不发他和林重山一起出门的视频，还能炒炒包养门。 怎么说林重山的热度还挺好的呀，娱乐圈最亮的钻石王老五。 不过在想通这件事之前，沈瞳觉得他得先处理一下自己的粉丝。 他看到了自己粉丝和杜清粉丝之间的掐架，两边的粉丝言语冒犯、p图诅咒、捏造黑料，把微博闹得快翻了天。 沈瞳可没想过这些没底线的话是自己粉丝说出来的。 虽然只是少数粉丝，但他看着默默挨怼不说话的老实粉，比看见她们骂人还更生气。 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些莫须有的黑料， 清者自清，他有足够的实力，便向来是懒得辩驳，只等着拿出结果打脸就好。 可架不住他的粉丝比他自己还要心疼他。 在这种情况下，他可就不能再那么佛系了。 这不是打自己粉丝脸吗！ 粉丝愿意为他冲锋陷阵，他自然是应该负责好在后方貌美如花稳定军心的。 可不能背后捅刀子。 沈瞳挑挑眉，没听顾玲的话，发了微博。 沈瞳瞳：听说诸位进来闲的很，把最近一次的考试成绩报给我听吧。 沈瞳瞳：我想着这个时候不说话肯定会被说心虚，所以就发了这条微博。 好巧不巧，事件中心的另外两个人，直到事情发酵到现在，仍旧一条状态都不见更新。 沈瞳曈曈瞳：我年级第一！超乖！pick我鸭！ 不想头秃：完了期末不及格，学习去了溜了溜了 对我只是个路人：沈瞳这话真的实力嘲讽了hhh 山河：从曈曈的语气里听出了莫名的宠溺肿么破 行止：沈瞳：你们尽管冲，大招我放！ 话题里的骂战被沈瞳的两条微博平息了不少。 他又花时间选着回复了一些粉丝的评论，让那些忙着怼黑粉没来得及评论的粉丝羡慕的捶胸顿足。 回复里肯定了关于风娱状告杜隆的真实性，也回应了关于照片视频的问题， 还没忘花式夸一波街角蹲着的小少年。 沈曈曈：看看人家！为了能上学几乎拼尽全力…你们都给我学！//我瞳：所以视频里的帅气小少年是… 结果还误打误撞掀起了一波资助贫困学生的热潮。 第55章 愿意相信沈瞳是清白的粉丝很多, 但更多的路人并不盲目。 他们欣赏沈瞳发微博的幽默，不代表他们就会坚定的站在他的这边。 所幸在风娱的施压下，虽然距离开庭审理的期限还很遥远, 但好在有各内部的工作人员对诉讼流程的不断爆料。 —法院已经拿到了全部的诉讼资料，ps杜隆真的, 说他是个人都高估了他。 —法院已经受理了， —已经在准备开庭了… 网友们因而得知风娱状告杜隆并不只是口头的威胁，而是一开始就落到了实处的行动。 大家都在猜测杜隆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这般惹怒风娱老总， 网友们把所有想到的理由都猜了个遍, 偏偏就是把沈瞳给漏下了。 有人扒出了杜隆名下会所中服务生以及工作人员的资料，这些人却一个个对杜隆此人讳莫如深， ——就像是提前被告知过不能说一样。 这么一来，偏向杜隆和杜清的路人就更少了, 微博上一边倒、全是支持沈瞳的声音。 不过现在沈瞳可没时间管这么多。 他也没那个功夫去接纳拿着倒戈向他的路人。 因为他正收拾行李, 要跟组进行一期综艺节目的拍摄。 综艺是顾玲前不久才给他谈下来的, 说是原本定好的嘉宾突然因为档期问题不得不离开, 眼看开拍在即，导演大手一拍, 干脆定了最近热度居高不下的沈瞳作为新一期嘉宾。 沈瞳即将参与拍摄的这个综艺名叫拜托了陌生人。 每一期的拍摄中, 参与的人员都需要到剧组指定的地点居住一周时间， 并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剧组给出的任务小纸条。 而完不成就要被淘汰。 纸条的难度会越来越高, 一直到一周之内选出一位优胜者为止。 上一期的拍摄是在海边进行的，据说嘉宾们为了完成任务个个都受了不少摧残。 沈瞳就猜这一次大概不会是难度这么高的剧本， 或者说, 会从另一个方向摧残嘉宾，比如从摧残身体变为摧残精神什么的。 他坐在车里，看着剧组的车带众人逐渐远离城区，一路开进人烟稀少的羊肠小道。 他已经很久没有坐过这样的长途了，所以即使事先吃了药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头晕， 最后便锁上手机，结束了和林重山的日常对话。 值得一提的是即使是在路上，摄像机也是开着架在一边的。 于是为了镜头，总是少不了有嘉宾主动开口，靠假装一下塑料友情来博取关注。 比如现在，见此情景，其中一位嘉宾便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我们这一期要去哪里？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完，还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疑惑一般，拉过身边的另一个嘉宾询问。 举手投足的动作都表现出很刻意的亲昵。 只可以播出的镜头下，被剪辑过的片段看不出刻意，便只剩下了亲昵。 被他拉住秀兄弟情的是一个瘦瘦弱弱的小青年，看着性格比最安静的土拨鼠还要腼腆。 处于弱势的青年便理所当然的被拉去蹭镜头。 沈瞳替对方默哀了一秒，接着就把头顶的帽子再次往下压了压， 争取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最小。 这次请的嘉宾里，一位网红，一位歌手，加上他一共两个半吊子演员。 而除了他自己，沈瞳谁都不认识。 汽车花费了大半天时间，在沈瞳睡了醒、醒了又睡之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是一个正在动工的贫困乡村。 沈瞳现在村口，莫名感觉这处的景色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便干脆抛到了脑后。 他同众人一起观望，余光却密切关注着另外几位嘉宾的表情—— 网红脸上的惊讶有点假，大概是走门路提前拿到了拍摄地点，沉默腼腆的歌手则是只变换了一下眼神。 至于剩下的那位演员，沈瞳选择拒绝观察。 他对对他抱有敌意的人一向没什么好感。 摄像机被飞速架好，负责跟拍四位嘉宾的单人摄影师也准备就绪。 节目主持人先是将四个人集中在一起，按照往常的流程介绍了节目之后，就颁发了剧组给出的第一张任务纸条。 初来乍到，嘉宾们拿到了一模一样的任务，即拿到一位村民的祝福。 完成任务的先后时间决定了他们今晚挑选住房的顺序。 最后一位就意味着失去选择权，处于完全的被动地位。 听着可不怎么好。 几位嘉宾咬咬牙，都决定无论如何要拼出名次，哪怕再不济也不能是最后一名。 可眼看入冬，街道上见不到一个行人。 几位嘉宾飞速对视一眼，接着就各自转身，寻找任务目标去了。 沈瞳把突破点放在了留在民房中取暖的村民上。 距离下车地点不远处就有一户人家，一个小孩子就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玩泥巴。 方才网红也想以这里为突破口，没想到无论怎么诱惑，小孩都仿佛没听见一样。 网红和另一个演员只能转而放弃。 倒是沈瞳，明知可能性不大，却仍第二次凑了上来。 他在门口褪下带在手上的加绒手套，冲隔着门缝窥伺他的房屋主人摆了摆手， ——嘉宾们都只顾着引诱小孩，却没有注意到孩子的家长，也就是房屋的主人，正隔着并不细密的门缝偷看他们。 沈瞳镇定地微笑，袖手落落大方道：“您好，我是一个综艺节目的嘉宾，看小孩独自在院子里玩有些担心，可以把我的手套送给他吗？” 门随着他的话开了。 跟拍的摄像师咋舌，讶异于沈瞳熟练高超的社交能力。 “今天真冷，是个适合在被窝里烤火的好日子，您觉得呢？” 沈瞳与屋主寒暄，把仍带着余温的手套奉上。 屋主没有立刻接过，但态度却缓和了不少。 他叫来正玩的兴起的小孩，把人叫到沈瞳面前，问：“大哥哥看你冷，想给你一副手套，你想要吗？” 这里虽然贫困，但教育并不落后， 再加上屡次得到外地人所谓的‘资助’后被迫拍摄的各种照片， 大部分情况下资助的物资还会被收回，小孩早就抵触透了‘接受’这个字眼。 于是听到家人这样说，他眉头一皱转身就要回去。 他们对于‘接受’这个词还过于敏感。 “并不是白送的，”沈瞳笑，“我也需要从你身上得到一样东西。” “怎么样，愿意交换吗？” 沈瞳用的是‘交换’，而不是‘送’。 这让小孩脸上感兴趣的色彩浓厚了些。 “你想要什么呀？”小孩子停下脚步，脆生生地问。 “天气这么冷，我想要你的一个祝福呀，就祝我暖暖和和好不好？” 小孩笑容大大地点头，“祝哥哥一直暖和！不要像我这么粗心被冻伤手指了。” 小孩子的话音落下，就代表沈瞳成了四人中第一个完成任务的人。 他美滋滋地跑到角落等另外三位嘉宾返回，期间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就蹲在小孩身边看他玩泥巴。 兴致来了就陪小孩一起堆一个零食铺。 小孩却推开他的手，一脸严肃地说，他是不应该这么做的。 沈瞳问为什么，他就说，因为你是我的顾客呀。 原来是想和他玩角色扮演。 沈瞳挑眉，一秒无缝切换成顾客的身份，还在心里顺便帮忙完善了顾客的人设。 他要做一个全宇宙最抠门的一毛不拔铁公鸡。 同小孩讲价格讲到小孩子怀疑人生，只差抠一块泥巴干脆挡住沈瞳的嘴。 沈瞳真的从小孩的眼里看到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不敢动不敢动。 恰巧到远处完任务的另外三个嘉宾也回来了，据工作人员说，他们完成任务的时间差不多， 不过歌手要比另外两个人早一些。 似乎是因为最初，另外两个人还在纠结于叫不来的屋门时，他就已经在往村庄里深入找人了。 沈瞳听到歌手的跟拍摄影师以一种十分神奇的语调和工作人员讲故事。 原来歌手的祝福拿的比沈瞳的还要简单。 他走的慢，就一个人落在后面。 期间因为思考而不小心撞上了一位在外的本地人。 歌手道了个歉，干脆单刀直入问：“你能给我一句祝福吗？” 看着歌手身后一副黑洞洞的镜头，本地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见多了，对这种镜头极为没有好感， 于是为了赶快摆脱，也就极好说话的当场就说出了祝福。 几人跟着导演的步伐到他们要居住一个星期的小平房，一共四个房屋，并列排在他们面前。 主持人解释：“别看样子一样，里面的设施从一号到四号可是天差地别，选中哪个全凭运气哦。” 沈瞳是第一，选房间的任务自然是第一个交给他完成。 沈瞳闭着眼随便点了一个。 进去才发现，他大概真的随手就点到了最高级的房屋。 运气确实不错。 大半天的奔波与将近一个多小时的寻找，饶是向来精力丰沛爱玩爱闹的沈瞳也有些受不住。 他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箱，接着就回到床上睡觉，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起度过了拍摄的第一个晚上。 摄像师傅第二天一早便扛着相机过来敲门，手里带着今天沈瞳需要完成的任务卡。 第56章 摄像师傅到沈瞳门前时, 他才刚刚睡醒从床上爬起来。 听见敲门声，沈瞳趿拉着拖鞋，想也不想的就去拉开了门。 “沈瞳这是今天的…”任务纸条。 主持人饱含热情的声音突然消失, 沈瞳诧异，便睁开困倦的眼, 扫了一圈面前的两人。 迎接沈瞳目光的是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 好在主持人经验丰富，很快就调整回了状态。 他笑着打趣，“沈瞳的睡衣很别致哇。” 沈瞳脸一红，才想到他为了赶来开门, 连衣服都忘了换。 要说在平常这也没什么，偏偏今天面前多了个摄像机不说，他还图方便带了自己最轻的一件睡衣。 睡衣是件连体服。 正面印着绿恐龙，背面的帽子还坠了两个兔耳朵。 这样明晃晃的反差差点萌翻了毫无准备的主持人。 沈瞳笑着搔了搔头, 把细软的卷毛挠的更乱。 摄影师通过清晰的摄像机, 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下的睫毛。 根根分明, 还有一根不听话的往另一个方向撇, 戳得沈瞳时不时就要揉一下眼睛。 红通通的眼睛像兔子一样，可爱。 他从主持人的手中接过任务条, 看到了上面导演宛若八岁小学生一样龙飞凤舞的字迹—— 让他从看到纸条之后的一个小时之内, 找到村中小学一年级所在之处。 这个任务看似简单，但想要漂漂亮亮的完成却没有那么容易。 沈瞳记起昨天听村里人的介绍, 学校离他住的地方不远不近，小跑正好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然后再留出几分钟让他找出一年级的位置。 这么算来, 节目组留给他的时时间满打满算也是刚刚好， 只可惜沈瞳是个懒人。 他才懒得一路跑过去。 于是当着摄像机的面，沈小瞳慢悠悠的换了衣服，洗脸刷牙裹好帽子和口罩才暖洋洋地出门。 出门了也不乖乖往学校的方向跑，而是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地观察四周。 今天是周日，学校其实是不上课的， 这正是如此，节目组才会把任务地点设置在学校。 沈瞳看到昨天见过的小孩子，正歪歪扭扭地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可惜小孩似乎没有骑过车，他才骑了不远，就不稳地摔倒在地上。 崭新的自行车也因此被刮去了几道油漆。 摔破了手掌不要紧，可是看到被剐蹭了的自行车，小孩就心疼地红了眼眶。 沈超有爱心瞳赶忙上前，温声细语安慰难过的小孩子。 摄像师傅没有凑近，而是远远架着摄像机。 镜头下只能看到沈瞳凑过去耳语了不几句，刚刚还快要哭出来的小孩就破涕为笑。 沈瞳替他扶起自行车，自己骑上去之后，让小孩跟着坐在后座上。 然后脚蹬一蹬就溜了老远。 身影从拐弯处消失之前，沈瞳还扭头冲摄像师傅露了一口大白牙。 笑得牙不见眼。 并没有代步工具的摄像师傅抱着沉重的相机目瞪口呆。 等师傅搂着沉甸甸的摄像机终于赶到学校时，沈瞳已经教会了小孩骑车。 他们两个在小小的操场上一个骑一个跑，脸上的笑容是一样的灿烂。 看到摄像师傅的到来，沈瞳停下脚步，踮起脚和对方挥了挥手。 完全不为自己不按套路来的举动感到心虚。 他再次低下头和小孩聊天的时候，摄像师傅选择了靠近。 沈瞳让小孩赶快骑车回家，免得家里人担心。 他问，“这里路不好，你敢自己骑回去吗？” 小孩兴奋的点头。 沈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全是黄色和乳白色的包装。 “这个是你让我骑车的谢礼，回去和朋友们分一下吧。” 等小孩接过这一把糖果，他才笑眯眯继续问，“那我们晚上再见好不好？到时候再出门记得带上手套哇，免得冻伤。” 这次小孩可没耐心听他唠叨了。 他胯在车坐上，头也不回的应了声好。 沈瞳望着小孩骑车远去的身影看了一会儿，才转过头。 结果一回头就被黑洞洞的镜头给吓了一跳。 其实吓到他的不是镜头，是镜头反出来的他自己的那张脸。 沈瞳那哪能承认啊！ 他和摄像师傅求情，“您把这一段给剪了呗？” “您看，我这骑车过来您也没拍上，这种抢小孩子玩具的行为不适合上电视呀。” 摄像师傅面无表情指了指自己脑门还没落下的汗。 沈瞳：良心突然不安。 他嘿嘿笑了笑，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包纸，小心翼翼地往摄像师傅脑门怼。 但这是阻挡不了师傅报复的的。 摄像师傅学着沈瞳样子冲他嘿嘿一笑。 “来，”他说，“按道理你是要从三张纸条里抽一张的，可我刚刚忙着赶路，就不小心丢了两条，” 沈瞳眼睁睁看着师傅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顺手还掉出了另外两张一模一样的、被传说丢在路上的纸。 “我知道你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摄像师傅面容憨厚，“来，拿好。” 小纸条被放到沈瞳手里，还专门又盖了盖。 沈瞳心里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捏住小纸条的一个角，从纸条一角开始往上掀，动作小心翼翼地慢慢翻开。 ——在过纸条后，请让你遇见的第一位村民为你做一顿可口的午餐。 沈瞳心里一突。 能不能让人为他做饭他不知道，但是他确定的是，要是再不离开学校，大概是要遇上这里的学生或老师的。 哪怕遇到两种人的概率五五分，沈瞳还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遇到小孩子。 然后厚着脸让小孩子给他做一顿饭。 这不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吧？？ 压榨小孩子等播出来他是会挨打的哇呜呜呜。 可没等沈瞳跑出学校，他才一转头，就迎面遇上了一位学生。 惨。 小孩看起来只有一年级的样子，不算瘦弱，却衣衫褴褛。 看着这个孩子对他和摄像机的好奇，沈瞳的脑壳痛了痛。 他挤出一抹笑，“小旁友，怎么假期还在学校鸭？” 小孩指指一年级的教室，乖乖回答：“小乐是这个班的学生，就住在这里的。” 沈瞳惊愕，“和爸妈住在这附近？” 小孩子摇摇头，“只有我，我就住在学校的。” 沈瞳不忍心继续往下问了。 “饿吗？”他问。 小乐希冀地小声问，“不饿，哥哥还有糖吃吗？” 沈瞳往兜里掏了掏，还剩下最后一个糖，是今天唯一一个带出来的草莓味。 “给你，草莓味哦。” 小乐一拿到糖，就迫不及待塞到了嘴里，眼中闪过满足的情绪。 他含着糖，含含糊糊地惊叹，“好甜！酸酸甜甜的！” 沈瞳就说好吃下次还给他带。 他跟着问小孩都怎么吃饭。 小孩愣了愣，“村里的叔叔会轮着带我过去吃饭，没人来叫我的话，我就去山里玩。” “山下好吃的很多，还有小溪，水很甜的。” 沈瞳灵机一动。 “要去山下玩吗？我们可以一起做烤鱼哦。” “烤鱼？”小乐不懂。 沈瞳花了一点时间给小孩子解释了烤鱼的定义，一边不留痕迹地偷偷把小孩往山的方向带。 摄像师傅开始后悔自己给了沈瞳那张条子。 他最开始还庆幸过，难得遇到一个脾气这么和善的嘉宾，在他面前的表现也总是很有爆点。 然而现在。 师傅并想不到沈瞳的行为会这么有爆点。 在另外几组人都已经完成任务，准备回去的时候，他却还要辛辛苦苦扛着摄像机往山里跑。 脑壳疼。 好在沈瞳他们跑的并不远。 沈瞳也知道山里不安全，他又带着行动不便的小孩，就干脆在看到溪流之后就放弃了继续深入。 小乐挣脱开沈瞳握着他的手，迈着小小的身影，蹬蹬蹬就消失在了树丛里。 沈瞳也不慌。 小乐跑了，他就自己一个人找了根树枝，用两片石头削尖， 然后又用了几块石头把溪流的狭窄之处堵住，只留下足够一条鱼通过的缝隙。 沈瞳只在一边等了一小会儿，甚至小乐还没回来，他就看到了一条即将游过来的鲤鱼。 沈瞳挑眉，看来他今天运气很好啊。 他叉起鲤鱼，给摄像师傅看的时候，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了网上正流行的锦鲤表情包。 于是沈小瞳很快乐地开始皮。 他举起手中的可怜小鲤鱼，对着镜头一本正经开口：“吃了这只锦鲤，你就能继承转发锦鲤的朋友的好运！” 然后他把树枝一扔，躲到镜头之外，笑嘻嘻地补充，“你能以为我会这么说吗！不我不会！吃了这只锦鲤你只会变胖！” “听到了吗！继承这只锦鲤全部的肥膘！” 嗯，可以说是很现实了。 这个人大概是个魔鬼。 摄像大哥面无表情地想。 等到小乐抱着满怀的野果回来的时候，沈瞳已经架好了烧烤架，只等着生火开烤了。 万幸的是他还记得任务的要求是让对方给自己做一顿饭。 沈瞳笑眯眯地开始手把手教小孩生火，教他怎么削树枝，怎么架一个简易的烧烤架。 比起做任务，他和小乐之间的相处倒更像是在玩闹。 最后两个人吃的都很开心， 虽然没有佐料，仅仅是野果配着烤焦的鲤鱼，都让两个人感觉美味无比。 第57章 在第一天之后接连两天, 沈瞳抽到的任务纸条都是他一个的单机游戏。 还特别像是存了档，一天结束之后隔天继续的那种。 沈瞳给小学的一年级讲过课，带过班里顽皮的小孩子背拗口的诗句, 也教过五音不全的小孩唱歌。 他自认为拿到的已经是简单版的剧本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任务，只要他和班里的小孩好好说明, 他们都愿意为了他去做。 只因为他给他们代过课，是他们心里“和善的大哥哥”。 沈瞳记得其中最令人为难的一个任务，就是让班里的一个学生，找学校的死对头说一句道歉的话。 他为这个班级代了几天课, 对学生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还算了解，才会在看到任务之后那么为难。 倒是人家小孩子，一声不吭地抢了他手里的纸条，拉着摄像师傅就往隔壁班跑。 其实沈瞳已经从几天的任务中看出了些端倪。 这些任务并不是随机出现的, 而是像玩游戏一样, 根据你的选择衍生出对应分支继续任务。 而这些任务也个个都是有出发点的。 就拿让小孩找同学道歉这个为例子来说—— 知道两个小孩因为一件小事不和已久的只有学校里的学生, 以及每个班级的负责老师, 怎么会这么巧，就正好选中了这个小孩去给另一个同学道歉呢？ 除了本就是为了让两人和解之外, 沈瞳想不出其他答案。 而在节目拍摄的第三天结束时, 在沈瞳结束授课、同校园里的小孩子们分别之前，摄像师傅让他和小孩们道别。 并说明为了节目效果, 接下来的拍摄不会继续在校园里进行。 换句话说，也就是沈瞳要结束自己的单机游戏了。 沈瞳自然是乐意至极。 他唯一舍不得的一群小豆丁们，却一个个比他还豁达, 抓着他的衣袖把他往外推。 说明天他们会在上完课之后去看他。 只要还能见面，也就不用分别。 沈瞳跟着孩子们的力道顺势出了教室，在离开之前，和小孩子们招了招手。 他听到班里一闪而逝的抽泣声，心就跟着疼了疼。 晚上回去时，他遇到同是嘉宾的歌星。 歌星看起来过的还好，见到沈瞳时还轻轻问了一声好。 沈瞳随口问他，知道明天比什么嘛？ 歌星就红着脸和他科普了一些这个节目惯常的手段。 原来四个嘉宾在前三天时是不会遇到的，任务的难度很小，基本不开启淘汰。 不过也有在前三天就完不成任务被踢出节目组的明星。 他们这一期的录制就碰上一个——另一位演员。 沈瞳问歌星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被淘汰。 歌星先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他没遵守规则，超时，还耍大牌，就被淘汰了。” “第一天就走了。” 彼时摄像机还在工作，正对着还在闲聊的沈瞳和歌星。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 歌星眨眼，“看我干什么？” 沈瞳指指摄像机。 “知道是干什么的吗？” 歌星认真点头，仿佛沈瞳问了一个事关重大的严肃问题。 想不到他装无辜装了这么多年，今天居然能碰上一个真无辜的小白兔。 “那你还敢说这种话？不怕被黑粉怼啊？” 歌星想不出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坦然道，“不会啊，我只是实话实说。” “他不认真的。” 听了这话，沈瞳决定收回刚刚对歌星的评价。 这哪是一只小白兔，他还没见过哪个小白兔能天赋异禀到张嘴就是刀子的。 他和歌星道别，回房间一洗完澡就给林重山打了个视频电话。 “我今天也完成任务辣！”他对林重山自豪道。 “想我夸你吗？” 林重山好笑，“夸你，你最棒了。” 敷衍。 沈瞳撇嘴往上翻了个白眼。 他把手机用支架支在床头柜，开了外放以后起身在房间里找毛巾擦头发。 “这里伙食好差哦，根本没办法和风娱的员工餐比。” 沈瞳开始他的暗示。 林重山似乎没听出暗示的意味。 他认真的注视着沈瞳，担心道：“瘦了吗？” 倒是没瘦。 因为和小旁友们玩的太开心，导致人胃口变大，反而还胖了一丢丢。 这种话沈瞳当然是说不出口的。 他眨眨眼，“对鸭，瘦好多，腹肌都瘦出来了，你看。” 自从第一天被拍到兔兔耳朵连体服，沈瞳就把那条反差萌的连体睡衣撂到了角落。 他又没有带额外的替换装，便干脆用于浴室里的浴袍当睡衣。 他毫不避讳，干脆利落地把浴袍刨开一道缝，露出白白的小腹。 只不过吸肚子的动作没跟上，给林重山直播表演了他的腹肌从一整块变成隐约四块的全过程。 沈瞳：失策了。 林重山笑他，说谎话也不知道提前准备好。 沈瞳就硬着头皮瞎讲，说就怪林重山。 林重山问他为什么，交叠着手好整以暇地等着听沈瞳接下来的鬼扯。 沈瞳当然不会辜负林重山的期待。 他把手上的毛巾一撂，掰扯着两个手指开始数理由。 “我也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胡搅蛮缠的人啦。” “明明是因为还要和你讲话，一讲话就要吸气，吸气就要鼓肚子，” “这不是很正常嘛？” 林重山心想刚刚撩衣服的时候你也没说话。 这种话也就只能想想。 他慢条斯理把衬衫的扣子解开，向隔着一个屏幕的亲爱的小朋友象征性露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教科书一样的腹肌。 林重山还一边和他说话，吸气呼气的时候小腹跟着动，肌肉却一直没有动过，一直是那么明显。 沈瞳看得眼都直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一不憋气，好不容易攒出来的四块小腹肌就又变回了一块。 戳起来又软又有弹性。 沈瞳悲伤的选择换话题。 他爬回床上，把手机从支架上取下，重新拿到手里， 再点开自己视频的大图，仔仔细细确认了露不出一点小腹才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开始指责林重山的形象有伤风化。 他奸笑着威胁，“再不挡起来我就截图！” “然后把照片拿去回答网上的问题，比如‘有一个有腹肌的男友是一种什么体验’之类的！” 林重山还真不怕他截图， 他甚至觉得能让沈瞳存下照片是件好事。 毕竟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沈瞳偷偷存他裸/照了。 唉，也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能到来。 林重山垂头认认真真扣扣子。 沈瞳就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他假装没听见。 两人的话题饶了一圈，最终又回到沈瞳的起初的话题。 沈瞳用食指挑起湿漉漉的毛巾，满脸都是嫌弃，“毛巾也不好用，没风娱休息室里的舒服。” 天知道他根本没用过公司里他专属的艺人休息室。 能让沈瞳这么鬼扯，还强调两次比不上，林重山就懂这小孩打了什么主意了。 他侧过脸很温柔地笑了笑，慢声问，“明天去探班，想带什么吗？” 沈瞳假装在思索。 然后紧跟着不假思索地开始报名字。 “要给小孩子玩的玩具！柠檬糖！荔枝草莓味的也要！” 林重山噙着嘴角的笑点头。 视频里出现另一人的身影，低声提醒林重山该准备工作了。 说话说到一半的沈瞳愕然， 林重山在工作吗？ 他可是专门挑这人不工作的时候才打的电话，怎么连晚上回家都要工作了？ 还带了助理，一副要工作到深夜的架势。 他不知道，林重山是刻意这么安排的。 为的就是接到沈瞳电话时，不至于被他指责还在公司不知道休息，也不至于被秒挂电话。 沈瞳不想打扰他工作。 可对林重山而言，沈瞳要比工作和责任还要重要那么一点。 所以才会愿意加班到深夜，就为了腾出时间明天去看他。 ——在沈瞳开口暗示之前，林重山就已经打算好要去探班了。 谁让他已经开始思念了呢？ 他对助理摆了摆手，解释道，“今天是意外。” 沈瞳却摇头，表示不相信。 “不要说了不相信！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用了所以挂电话吧明天不给你打了！” 没等林重山慌张起来，沈瞳就率先绷不住开始笑。 “所以明天一定要来探班哦？不工作也要来哦？” “明天见！” 林重山才放下心挂了电话。 他第二天中午就到了村子，没忘记让助理和节目组带来一顿美味的加餐。 沈瞳嘴里鼓鼓囊囊嚼着东西走到他身边时，林重山刚好让助理拿下了车上满满两袋子的玩具和糖果。 “这是你点名的礼物，”他笑，“额外买了些小孩子会喜欢的零食。” 嘴巴被食物占据的沈瞳冲林重山竖起拇指。 中午节目组给他放了两个小时的假，沈瞳就带林重山沿着村里的小路走。 这里虽然贫穷，但风景却很好，临山临水，是个养生休息的好地方。 而且看昨天才有新的装修队到学校动工，沈瞳猜，这里肯定是收到资助了。 他也想资助这里的。 沈瞳把当时抓鱼的溪流指给林重山看，还学着那天小乐的手法摘了灌木上玫红的野果给林重山尝。 看得出沈瞳很喜欢这里。 他们开车到学校，沈瞳只代过三天课，对学校里的孩子不能认全， 不过这一点也不档妨碍他给不认识的小朋友发糖吃。 叫哥哥的就给柠檬糖巧克力，至于那些张嘴就是叔叔的，沈瞳就坏心眼地拿超市送的、那种裹了一层糖衣的酸糖果给人家。 美名其曰让不懂事的小孩子们体验一下人生的复杂。 至于有些小孩吃完了糖，又偷偷跑过来要，沈瞳也不管。 他就笑嘻嘻把手里的糖递出去，就这么一边玩游戏一边送了全部的糖果。 最后专门留了两颗，一颗是酸酸的柠檬味，一颗他最爱的荔枝甜。 沈瞳藏着包装纸把柠檬糖塞到林重山嘴里，坏心眼的看林重山被酸到又不能吐出来的样子。 他打开另一颗糖的包装纸，“这里还有一颗，甜味哦！想吃嘛！” 林重山其实不想吃糖，他向来不嗜甜。 不过他喜欢看沈瞳开心，沈瞳笑起来的时候，他就会觉得像吃了糖一样。 明明不爱吃糖的人，却只对这一种甜的滋味上了瘾。 他说出沈瞳想听到的话，“想。” 想吃的是你能给的另一种糖果。 沈瞳就啊呜一口把糖吞到嘴口中。 “现在在我嘴里啦，”他说，“你想尝一尝味道吗？” 林重山尝了吗？ 一定是他第一次吃荔枝味呢。 第58章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整个下午, 时间过得飞快，可等沈瞳认真回想时，又感觉跟本没有做多少事。 在都市之中待久了, 哪怕只是来这里录一个节目，沈瞳也觉得比平日里的生活轻松闲适了不少。 他在村口同林重山道别, 离开的时候，两人约定等将来一定要一起出去看看。 在林重山走之后，节目的录制回到正常进度。 任务的难度果真越来越大，不出意外的在第五天刷下了同为嘉宾的一位网红。 沈瞳想起另一位演员被刷的那天, 从小歌星嘴里听到的评价，忍不住就在偶遇对方的时候开口问了出来。 “你觉得网红的表现怎么样？”他好奇。 歌星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沈瞳总是跑过来问他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他语气轻快地回答：“很网红啊。” 嗯？？？ 歌星看沈瞳一脸没听懂的迷茫，复又认真解释说，“我是说, 她也不认真, 挺网红的。” “这不止是个吸粉的节目, 她应该再正能量一点。” 沈瞳这次听懂了。 他的观点同歌星一样, 这个节目的却不是一个单纯的吸粉娱乐综艺。 至少对这个村庄原本没什么感觉的他，在完成任务的几天相处中已经爱上了这个村子。 贫穷却不狭隘, 这正是沈瞳欣赏这里的原因所在。 沈瞳合计着等到最后一天录制结束之后, 想办法往这个村子里捐点钱。 要是能修缮一下房子，再聘请几个正规的教师就更好了。 录制节目的第六天, 只剩下沈瞳和歌星两位嘉宾。 导演和节目组决定让两个人在今天的分出胜负， 于是便把属于沈瞳的任务条和歌星的任务条进行了交换。 也就是说，沈瞳要临时去接触歌星一直进行的任务圈, 而歌星则是代替他到回到学校进行和孩子们有关的任务。 分给沈瞳的任务是，在下午三点之前，让十个人主动搭话问好，并有至少三分钟的交流。 任务条上重点标注了主动两个字。 而歌星的任务是，同样的时间内，在不言语暗示的情况下，让十个孩子主动送上糖果。 沈瞳自认为这个任务还是没有难度的。 他脑筋聪明，见到这种要求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老年人活动中心。 那里永远会有几位孤单却热心的的空巢老人。 沈瞳相信这个选择一定符合导演的初衷。 他便主动和歌星道别，顺带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私藏的糖果递过去。 要一颗给歌星吃，一颗送给歌星第一个见到的小孩子。 而他自己，则是和摄像师傅一起踏上了去往老年人活动中心的路。 他的这一举动确实符合导演的心意。 现在这个年头，综艺没点噱头没人看，噱头太足又会因为不够正能量而被腰斩。 导演也是想秃了头才想出这个主意。 流量嘉宾同陌生人的交流，在做任务的过程中逐渐让观众自己去发掘那些正能量的东西，从而无形地影响观众们的观念。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贪心，想要鱼与熊掌兼得，口碑和收视都要。 不过好在节目也一直都很成功。 导演给跟着沈瞳的摄像师傅发消息，让他重点注意拍沈瞳，说不出意外今天剪辑的重点会放在沈瞳身上。 摄像师傅看完信息，面不改色地收起手机继续跟着沈瞳赶路。 他可是一直拿着重点剪辑的态度在摄像。 不是他吹，在他看来，沈瞳的表现几乎没有不上镜的。 不论是服装的搭配、表情管理、举手投足的镜头感，还是语言和动作，都无形之中给他一种感觉—— 沈瞳天生就应该生在镜头下。 要知道，有很多人面对面看着好看，一上镜就把所有的缺点都暴露了出来。 镜头感也是要天赋的，没有天赋就只能靠经验，靠长年累月的积累。 要是这么上镜的人，被他拍出来再不好看，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摄像师傅突然感觉自己肩头的责任又重了几分。 他默默叹口气，呼噜一把快要秃了的脑袋，重新调试了一遍摄像机。 两个人今天的运气不好，到活动中心时，只有两个老人在休息。 任务上规定的，单纯的问好是不算数的。 沈瞳就也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先和摄像师傅坐到了不远的角落， 就在两位老人稍微一斜眼就能见到的地方。 他此刻表现得比平常还要安静乖巧，就乖乖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什么都不说。 率先开口的果然是两位老人。 其中一位年龄稍大的问他，“沈娃子来这边干什么咯？” 节目组在这里拍摄了五天，沈瞳几人的名字早就传遍了村庄。 这其中沈瞳尤甚，他给小学生们代课时，不少家长都从自家孩子口中听说了他。 孩子们说他不仅教的好，有耐心，还特别和善，给他们糖也陪他们玩。 还手舞足蹈地和他们比划着沈瞳的长相： 特别特别可爱的黑色卷发，眼睛大大的像是巧克力味的糖果，笑起来露出的牙齿比家里最最白的衣服还要白，玩游戏累的时候脸红起来就像是刚刚洗过的红苹果。 两位老人也是听过孩子这样描述的，他们当时喜爱孩子的天真， 这样的形容怎么会让人认得出呢？ 可他们刚一看进门来的沈瞳，从前自家孩子的形容就全都对号入座了。 几乎只用了一眼就能确认，这就是家里小孩最喜欢的沈瞳。 是以才会主动询问。 沈瞳乖巧地笑了笑，嘴角的两个小酒窝真的就像被水面被石子杂出的小水窝， “爷爷好，外面冷，我来这里取暖呀。这种天气，也不知道孩子们在学校冷不冷。” 他这么感慨一句，有意把话题往老人们也正忧心着的方向引导。 听到他的话，老人跟着叹了口气，“是哟，这种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我们熬得住，娃娃们等不了了哟。” 另一个老人跟着说道：“这也快啦，前段时间才到的资助，村长不是先给修了学校吗？” 他埋怨， “你在这和小娃娃说个什么劲。” 这是不想要沈瞳有太大压力。 村里因为风景条件好，之前也曾接触过有些综艺节目组。 谁知道他们随意的感慨会被那些娃娃当作是道德绑架，以为他们在要求钱？ 自那以后村里老人们连说话都小心了不少，生怕再被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 但沈瞳是那种会想多的人吗？ 哪怕真的想多了，他也不会生气鸭， 谁让他不差钱呢？ 沈瞳就无声笑了笑，没有告诉两位老人自己本就打算好要捐助了。 他把聊天的重点放在了另一位老人刚刚提起的那一比资助上，问，“村里是才受到过资助吗？” 提起这个，老人立刻神情动容起来。 “上个月中打过来的，听说有一百来万，真是个好人哇。” 沈瞳也被这个金额吓了一跳。 倒不是被所谓一百万这个大额数字吓住了，而是… 他想起自己似乎也就在上个月月初的时候，通过某个靠谱的慈善机构向一个村子捐了钱。 不多不少的一百万。 他当时也就随机挑了一个村庄，没那么巧吧？ 两位老人还在互相感慨着，说要多想当面谢谢这个好心人。 沈瞳就问，“爷爷不知道对方是谁吗？” 老人一起摇头，“哪里会让我们知道哟，只有村长老王头才知道。” “这会儿老王头估计还在和他们商量剩下的钱怎么用哩。” 几人说着，活动中心的大门被推开，老人口中的村长老王领着几个上了年纪的人从外面进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村长也不纠结活动中心如今破旧的设备了，喜滋滋的领着人往里面走， “要我说啊，咱们这个地方也得好好修，不然到时候娃们上了年纪去哪？” “暖气啊煤球炉啊该买就买，娃们学习重要，可不能冷着。” 他话说到一半，才看到被两位老人挡在身后的沈瞳。 老人忙笑呵呵的和他介绍，说这是这几天小孩们都特别喜欢的小老师沈瞳。 村长后面跟着的一群人一个挨着一个点头， 确实就像娃们说的那样，像个小天使似的，白净。 就村长一个人，张着大嘴傻愣愣地站在那。 村长懵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弯儿。 这可不就是他日思夜想想要见到面的恩人吗！ 他掩不住面容上的激动，快走几步，抬起双手就紧握住了沈瞳的手， “谢谢您呐！” “太感谢您当时的捐助了！您怎么来这里了也不提前说，我们好好好招待恩人哇！” 沈瞳也懵了。 真能有这么巧？ 他唯一一次外出拍综艺就跑到了才资助过的村子？ 这是个吧？？ 摄像大哥已经敏锐地把摄像头扭到了两人的方向。 在这种情况下，沈瞳下意识地先抿着唇角矜持地笑了笑。 他似乎对被长辈感谢这种情况接受不能，只能无措地望向方才两位老人所在的方向寻求援助。 ——可这两个老人反应速度还没村长快，现在脑子还正转不过弯呢。 沈瞳只能自己给自己解围。 “这是我应该做的，村长，您叫我沈瞳就好，您是长辈，” 他动作僵硬地把试图把手往外抽，却只能徒劳的看着手掌被激动的村长握的更紧。 沈瞳没办法，垂下眼自顾自地笑了笑，说，“您别激动了，对身体也不好，我们坐下来说吧？” 最后还是终于反应过来的老人给解了围。 一群人围成一圈坐在火炉旁边，全都假装不经意地往沈瞳那里瞟。 偏偏他们的演技又不怎么好，自以为不显眼的注视其实明显的很。 沈瞳还得假装不知道。 他就偏过头，认真地和村长聊天，也会很认真的回答其他人的疑问。 这一幕看得摄像师傅啧啧称奇。 说实话，要不是他是看着导演定的地方，他都要怀疑沈瞳这是暗箱操作才定的地方了。 只能说啊，有的人就是该红。 等摄像机摄入了足够多的素材之后，师傅才把仍旧工作着的相机往旁边一丢，给导演打了个电话。 “喂？导演啊，你绝对想不到沈瞳这边发生了什么……” 反正这一天的录制在村长以及诸位村官的激动之下不了了之， 连带着最后一天的共同任务，向村中所有帮助过你的人道谢并送上谢礼这一条，也没能录下去。 用老村长的话说，那就是，“沈瞳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感恩戴德都来不及，哪能收什么感谢哟，这不是硬找天打雷劈吗”。 完成任务回来的歌星也见到了这件事。 他还是一脸从容坦然，对沈瞳道：“你肯定要红，我们先提前做个朋友好了。” 说着就掏出手机关注了沈瞳的微博。 歌星果然还是那个什么都敢说的歌星。 沈瞳就拿手机回关，看到歌星的微博名叫和明。 他问歌星自己叫什么，歌星就摇头。 歌星说，“我是娱乐圈的我，认识的是圈里的朋友，就要用娱乐圈的名字。” 沈瞳听懂了，其实就是不打算告知真名的意思呗。 他也不介意，实在是歌星这人太好玩儿，真名也就是个名字，不知道就不知道了。 总而言之，一周的综艺节目拍摄终于落下帷幕。 沈瞳他们一辆车低调的来，走时却是被几里欢送夹道欢迎着才勉强离开的。 没办法，沈瞳瞳受欢迎呀。 第59章 综艺录制的周期快, 剪辑的也很快。 据沈瞳的了解，这期节目似乎是像往常一样打算分为上中下三期，以两条为一个分界, 最后一期的时常会相对长一些。 他和节目组一起离开的第二天，导演就把已经剪辑好的第一期节目发了过来。 沈瞳当时正和方少野见面, 两个人许久不见，好不容易档期都空闲下来，就又开始背着经纪人跑到外面偷偷约饭。 进餐馆的时候，还被引路的服务生诧异地盯着看了一路。 服务生激动地试探, “二位长的可真像明星。” 沈瞳和方少野一个比一个坦然。 他们俩一个从容地笑，另一个表面一个平静中稍显自豪地开口：“是吧？我们也觉得，好多人说我们俩特别像娱乐圈的沈瞳和另一个不起眼的歌星呢。” “对了，那个歌星叫什么来着？” 沈瞳实力诠释对方少野的diss。 方少野会是个不起眼的歌星？ 他就凭那张脸就已经在圈子里混出点流量了, 粉丝数更是可观。 没等方少自己炸毛, 服务生就率先爆炸了。 好在她知道面前的两人是客人, 便强行压下心里的不平, 开口说道：“您可真逗，人家叫方少野, 唱歌特别棒呢。” 看着服务生笑得不自然的脸, 沈瞳觉得他甚至已经看到了她心里的p。 他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过去，惊奇道：“你是他的粉丝？” 他这话一出口, 就看到刚刚还理直气壮的服务生脸颊多了两抹飞红。 服务生眼睛一垂，扭捏羞涩道：“不全是啦，我是他们俩的cp粉。” 一提起这个, 方才还拘束的服务生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停地向沈瞳和方少野安利方糖cp。 “他们超级甜的！两个人都是天使啊！！” 磕起糖的cp粉的杀伤力堪比□□， 反正两个人这一路几乎把他们的互动听了个遍，很多还都是他们都没有在意过的互动。 就比如不经意的对视啊，微博上假装点赞实则抢热评什么的。 说起来，沈瞳和方少野也算是娱乐圈里的两股清流了。 他们发的微博下面，热评从来都轮不到粉丝，更轮不到不相干的路人，而全是对方跑过来留的评论。 方少野与沈瞳认识之后爱上了发动态，天天有事没事就更新微博。 沈瞳就专门开会员设置了特别关注，每天听到滴的一声就去点赞抢评。 最快的一次，他甚至抢到了新微博的第一个赞，评论区的截图被顶到最高，楼里全是方糖赛高的评论。 服务生临离开之前，颇为抑郁地留了一句，“可惜他们最近档期都特别满，见面都见不到，更别说发糖了。” “要说你们和他们那么像，上微博假装cp发发糖也好啊，好歹满足一下方糖女孩的需求。” “绝对能红的！” 那可不吗，明星炒cp可和普通人炒差太多了。 明星不敢做的不敢发的，普通人哪有这些顾忌？ 服务生就差直说请你们去微博上直播结婚，当个替身以解我们相思之苦了。 嗯…… 沈瞳和方少野对视了一眼。 cp粉都魔成了这个样子，两位正主就更不可能想出什么正常主意了。 两个人就躲在包厢里，头对头凑到一起讨论该怎么好好给粉丝发一波糖。 网上不是没有嘲讽他们两个过分炒作的。 但粉丝喜欢，他们也开心。 更何况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一不是在刻意卖腐，二也不是图红炒作， 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两个魔人正主决定先跑到粉丝群里探探风头，好对准粉丝们的胃口下菜。 说探探风头是假，大概找个理由打入粉丝内部窥屏才是真。 原本以为最多也就是几个散群的两人在搜索之后同时吃了一鲸。 方糖女孩们不仅有话题广场，还建了官方的后援群，数目都扩张到第六个了。 这还是粉丝头头限定只允许有六个后援群的结果。 眼看第一个群里还有空缺，两个人分别点加入，想不到跟着就跳出了该群不允许加入的提示。 两个人对视一眼，开始的分别去戳一群的两位管理。 ——假装是个粉丝自证身份！ 好在管理们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 在沈瞳和方少野的分别表明自己也是方糖女孩的一员以后，两位管理的反应出奇一致： 男孩子！！ 珍稀物种！！！ 她们一边在心里疯狂呐喊，一边矜持地咳嗽两声，十分高冷地开始进群前的例行提问。 “方少的生日是哪天？” 沈瞳眨眨眼，他怎么会知道？ 他去戳正和管理二聊的火热的方少野，后者抬头，没给沈瞳问话的机会，反倒抢先开口问道， “你多高？” “我说你有一米六，对方把我拉黑了。” 方少野感觉自己特别无辜，“这种男生稀少的圈子，我不是应该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吗？” 沈瞳恨不得一盘菜丢他脸上。 “劳资两米五！活该拉黑你！” 方少野脸上写满做作的惊讶，“骗我吧，走在一起都能看见你后脑勺，不是一米六是什么？” 沈瞳憋气。 他一鼓作气在屏幕上敲啊敲，等方少野好奇地凑过来问他进去没的时候，就看到他的屏幕上也是一排鲜红的感叹号。 方少野兴味地挑眉，问：“也给拉黑了？你说了什么？” 沈瞳先给方少野表演了一下什么叫做不做作的天真无辜和善良。 然后说道：“她问我你多大。” 方少野点头，等着沈瞳的后续。 沈瞳眨巴水汪汪的眼睛，“我想着凭我们这么久的父子关系，不能把你说的太小，就说你35啊。” “然后她就把我拉黑了。” “我说错了吗？明明没有啊？” 这次恨不得摔盘子的人从沈瞳变成了方少野。 他捏了捏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你非把我说这么大？？” 沈瞳这家伙口才是真的好， 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结果胡扯起来不仅脸不红心不跳，还差点把人真给说服了。 和沈瞳聊天的管理一现在也正怀疑人生呢。 怎么只是说了几句话，她就真的差点信了方少野是个中年油腻大叔这件事？ 对面什么段数啊，绝对不会是货真价实的男孩子！ 这么一想，管理一突然害怕起万一这是披着粉丝皮的黑粉怎么办。 说不定还要断章取义地截图去网上放黑料。 管理一就跑去和管理二商量。 结果两个人一合计，发现居然都遇到了这种人。 听了管理一的诉说，群里的管理二心有余悸地顺胸口—— 还好她删人删的快。 两个人很快把沈瞳和方少野的账号截图和聊天记录以公告的形式发进群里，提醒群成员们注意警惕，免得被黑子抓到黑点。 这事她们办的快，可沈瞳和方少野不知道哇。 等他们好不容易吵完幼稚无比的一架，他们也趁着吵架的功夫把饭给吃完了。 期间也是什么损话都说了一遍。 两个人凑在一起又合计了一番，觉得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 说好要给粉丝送福利的，那无论如何也得进群呀！ 说的这么好，其实两个幼稚的小孩还是想进去偷窥来着。 他们这次学聪明了，没再去戳刚刚的管理，而是换了两个人， 可惜，是看过群公告已经知道了他们俩“黑粉”身份的管理。 几个管理建了个小群开始打电话。 被戳的两位管理：他们连戳我们的时间都几乎一样！我们墙裂怀疑这是一个组织！ 于是另外的管理们开始发表意见。 其中一个说，“拉黑拉黑！这种人不能姑息！” 另一个抱不同看法，主张把人加进来，好观察两人的一举一动。 两种不同的看法最终达成的一致是，先让管理玩玩他们，最好能不留黑点， 玩够了就拉黑。 接着沈瞳和方少野就发现，和他们聊天的管理小姑娘像是失了智一样，发一句话两分钟之内必定撤回， 哪怕他们没看到，也要撤回，然后重发再撤回。 什么魔鬼？？ 他们没接触过黑粉，自然不会知道这是粉丝们对付那些最爱瞎截图制造黑料的黑粉们的手段。 两个人就一头雾水地继续往下聊。 管理们问的问题的画风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越跑越偏。 方少野那边还只是问一些琐碎的小问题，而沈瞳的那位管理的问题就很破廉耻了。 偏偏这位管理还是方少野的个人粉，于是大部分问题都逃不开方少野这三个字。 甚至还问沈瞳，方少野昨天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的。 要不是方少野就坐在他身边，这道题沈瞳还真答不出来。 可两个人答着答着，突然就觉察出了不对。 …正常粉丝哪会问你家里有几条内裤的？ 可惜等两个人意识到这件事时已经迟了。 沈瞳已经把方少野家里有几条内裤这件事说了出去，答案还是方少野自己花了好几分钟才数清的。 “我感觉我有点智障。”方少野面容沧桑。 沈瞳的表情如出一辙。 他和管理说，说不能这样滥用职权刁难人。 管理假装没看到。 他就又愤愤道，“我会去微博挂你们的！” 管理都不带care一下的。 她回复，“别学我们曈曈说话，我不想看到！黑粉走开啦！！” “挂我们？呵，聊天记录都不全怎么挂？” 这话一发出去就很快也撤回了。 求生欲极强。 管理这么有底气，怕是想不到沈瞳这边可是有两个人的手机呢。 ——时间太短截不了图，他们可以录像啊！ 两个人用同样的方法拿到了方少野和管理的聊天记录。 然后开始发微博。 沈瞳瞳：我遇到了假粉方糖女孩树洞贴实名挂人呜呜呜！！【附视频】/暴风哭泣jpg 方少：我遇到了假粉方糖女孩树洞贴跟风挂一个！大家注意这两个id了！都给我磨刀！！ 两个人这么久没一起发过微博，想不到一发搞得就是大事。 没多久，两人的单发微博转发评论就都破了万，话题的热度更是一举上了热搜。 明星假装粉丝不成，反倒被当成黑粉怼的情况可不多见。 一时间无数沙雕网友跑来吃瓜，看着粉丝群的管理真身上阵。 偏偏还不是上来解释的。 管理一出现，二话不说先把聊天的长截图拍了上去。 对就是我我就是管理：我居然真被挂了…… 并未出现但和爱豆说了话的管理一：正常粉丝会知道爱豆家里几条内裤？？？你们不正常！！！ 对就是我我是另一个管理了：我居然从曈曈这里知道了方少野昨天的内裤颜色/暗示，我是不是死而无憾了？ 网友们于是一边哈哈哈一边疯狂嘲讽沈瞳和方少野两个人令人捉急的智商。 我还是个宝宝：哈哈哈哈两个人当时是在一起吗，怎么这种问题都答得上来 茶茶：只有我注意到了方少居然说曈曈一米六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咸鱼拌面：不是你们看时间啊！明显是沈瞳知道了方少野诋毁他长的低所以才说他是个中年油腻大叔的！这两个人太可爱了吧！！ ……“这就算是发糖了吧？” 方少野沉吟，“算…吧？” “那我们…来看综艺？” “看综艺看综艺，不管他们！” 于是两个小旁友开始认真看视频，假装不知道微博上发生了什么。 希望这样可以躲过经纪人的轰炸叭 第60章 然而事实是, 残酷的现实并不会因为他们的苟而对人有丝毫的温柔。 沈瞳还好，经纪人知道他的为人和定位，只不过是打个电话问候了一声。 方少野就惨了。 他刚接通经纪人的电话, 对面就劈头盖脸的怼了过来。 “爸爸哟！我叫您爸爸还不行吗，你就不能少做点妖？” “我真希望出道时公司给你立的人设没被你和智商一起冲进厕所。” 自家经纪人都愁成这样了, 方少野也不觉得理亏。 他眉毛一挑，理直气壮反问道，“我堂堂娱乐公司老总的儿子，想红难道还需要那什么劳什子的人设？” “再说了, ”他蜜汁自信地补充，“就凭我这颜值和才华，怎么会有粉丝舍得不喜欢我？” 经纪人觉得这话该是形容沈瞳的才对。 人家那小模样往镜头下一站，才是货真价实的颜值担当, 可爱能可爱得人心率爆表, 帅起来还能帅的人合不拢腿。 更别说才华, 就凭人家沈瞳的第一部 剧还有两位合作过导演的评价, 业界谁不知道他脾气又好又有演技？ 怎么看都是碾压自家崽子。 偏偏这位爸爸还死活认识不到现实。 经纪人觉得自己早晚操心到秃头。 他叹了口气，憋着火气尽力温和地开口, “你把电话给沈瞳。” 方少野递过手机。 沈瞳：“您好？” 经纪人心累, “我们少野麻烦你了，你们现在在外面吃饭？” 沈瞳应是, “在外面，我这边有司机，我们现在就走, 应该不会造成恐慌的，您放心。” 他和方少野小朋友的经纪人又聊了几句话才挂掉电话。 ——然后就看见方少野拿一种看叛徒的眼光看着他。 沈瞳：？？ 方少野往椅背上一靠，二郎腿跟着翘起来，在空中一甩一甩，看着痞得不得了。 他幽怨质问：“你和我玩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语气。” 沈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意思是他和这傻几玩还得恭恭敬敬好声好气？ 他刚一想通方少野什么意思，就一个白眼翻了过去， “你和经纪人能比吗，肯定是经纪人更重要啊。” 方少野就仿佛第一天认识到沈瞳一样，瞪大眼睛惊奇地看他。 沈瞳怼，“看什么，不知道我是个表里不一的冷酷杀手嘛！” 方少面无表情，“不知道。” “我受打击了，”他说，“我要挂人了。” 然后网友们就看到，两个人才发出刚刚的挂粉动态不久，方少野就又更新了一条动态。 方少：石锤挂人第二弹，沈瞳瞳粉丝后援会来看你们爱豆的丑陋面孔！ 附上了一段沈瞳讲话的音频。 网友点开，就听到沈瞳故意拿软软的奶音说道，“难道不知道我是个表里不一的冷酷杀手嘛”。 小声音里带着气，听着就让人觉得凶巴巴。 可网友们再一想说话人的长相… 哦豁。 方少这人挂得，有点意思哦。 沙雕粉丝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神情兴奋。 于是我们方少就看到评论的方向朝他想要的方向越来越远。 今天方少沙雕了吗：太过分了！！！！！！！！！！曈曈那么可爱怎么能挂曈曈！ 半夜不睡瞎开灯：哈哈哈哈哈楼上！！！二营长，把老子的意大利…面拿出来给友军尝尝！ 热爱生活：我突然有了一些邪恶的念头/笑容逐渐变态 还不是大触：本子预售啦！智商常年不在线智 障沙雕攻x凶巴巴奶狗受！二十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反正事件的后续发展方少野是看不到了。 为什么呢？ 因为实在看不下去的经纪人终于冲了过来把人提了回去。 是那种一边面无表情好声好气地配合说好话，一边提着人的领子往外拖的爆炸心情。 沈瞳简直不敢想经纪人在方少野手下过的是什么生活。 反正换成他的话，大概是月薪几万也不会去干的。 方少野的公关团队一定都没什么头发吧。 他实名心疼。 他从餐厅的后门躲过闻讯赶来的粉丝，在被堵住之前溜回了公司。 到公司时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林重山就面无表情地在休息室坐着等他。 林总气呀。 他暗戳戳眼馋了这么久的小鲜肉，好不容易吃到嘴里，不能和别人说有多好吃就算了，怎么还有没吃过的人瞎说什么好吃呢？ 这像话吗！！ 于是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气到自闭的林总，对推门而入的沈瞳很是平常地问了好。 神情之中甚至看不出生过气的痕迹。 “和方少野聚会回来了？” 他从手中的一沓a4纸中抬头，仿佛自己刚刚是在认真工作一般。 不过沈瞳知道他可不是，不然也不会坐在他的休息室，而不是总裁办公室。 沈瞳还知道，林重山绝对在心里偷偷介意着。 却总是温柔的什么都不说。 明明是一个大公司总裁兼钻石王老五，只要他想，根本不会缺情人，更不要说床伴了。 可这个人却偏偏对自己这么温柔。 他也不点明，就单回答林重山的问题。 “对啊，”沈瞳说，“刚从外面回来，我们去的餐厅味道挺不错的，回头一起去一次？” 林重山心里的酸泡泡就不继续冒泡了。 他轻轻点头，“好。” “我看完这个文件就回去，一起走吗？” 沈瞳点头，在他身边坐下，陪着看文件的林重山玩手机。 期间有助理敲门进来送文件，只在房间里待了一小会儿就出去了。 沈瞳笑林重山自己加班不说，还连累小助理也跟着不能下班。 最后林重山没提微博上他和方少野互动，倒是沈瞳自己提了起来。 他也不管林重山有没有在认真看文件，就依靠着软软的靠垫嘟囔，和林重山抱怨自己的挚友到底有多沙雕。 一边不耐烦地骂方少野，眼里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和轻松。 到底还是朋友。 看沈瞳这样子，林重山也突然就不介意了。 在沈瞳没有在他身边坐下时，他确实有一些小小的介怀。 并不是介意不能公开， 他和沈瞳并没有人不能公开，只是两人都没提起过要公开要秀恩爱，于是就这么一直交往着。 林重山想过如果交往之后，沈瞳要求公开秀恩爱他会怎么样。 毕竟虽然现在同性婚姻合法，在社会上却仍得不到完全的平等，公开势必会对公司完成一定的影响。 可只要想到这是沈瞳的要求，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那就公开啊。 谁知道他想的这么好， 却架不住沈瞳根本没这种想法，他甚至连林重山的微博都没有关注， ——虽然林重山也并不玩微博。 沈瞳总会很主动的发消息过来，也会打电话，只要是和他一起，就会有说不完的话， 哪怕只是听沈瞳在那里一个人嘟嘟囔囔都很有趣。 他确认两个人对彼此的感情。 林重山放下手中的文件，转身看着仍在抱怨的沈瞳。 沈瞳瞪圆眼睛，气鼓鼓，“我的形象要被方少野那家伙败坏完啦，这下大家都知道我是个炒鸡善于伪装的虚伪的家伙了！” 林重山问，“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在他视线的注视之下，沈瞳眨了眨眼，连思考的速度都降了下来，“因为、因为我本来就是这种人啊。”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简直机智！” 林重山心口却有些堵。 他反问，“那为什么对我不是这样子？” 沈瞳就笑，说对他是不需要这样的。 他最开始不喜欢林重山，就从来不会下意识的摆出自己吸引得到对方的一面。 没成想误打误撞竟会被他也就这么喜欢上。 “你有说过喜欢我什么吗？”沈瞳问。 林重山甚至没有思索，他想起沈瞳为了出演方少野v时刻苦训练的那段时间。 他因为一个原因喜欢上沈瞳，却逐渐喜欢上了沈瞳所有的样子。 林重山摇了摇头。 “我没有说过，也不会说。” 得到了拒绝的回答，沈瞳却没有生气，反而自顾自地笑起来，问他还记不记得他曾经发过的一个微博。 说如果林重山还记得，就会履行那条微博上的一个承诺。 林重山是不爱玩微博，但沈瞳发的每一个动态，他都认真看过。 他点点头，甚至不需要沈瞳提醒是哪一条。 动作里带着点小急切。 沈瞳跟着他点头的动作开始笑。 不过眼看网友们还在为他和方少野两个人的微博而一片混乱，沈瞳就和林重山约定，等到风波平静之时，会把交往的消息放出来。 两个人一起回到林宅，坐在电视前等着晚上综艺的第一期播出。 节目的刚开始就放了几位嘉宾在车上赶路时的状态。 另一位演员搏镜头的举动，歌星的尴尬，还有沈瞳蒙着脸躲在一边，脸上大写的漠不关心。 这还是沈瞳第一次在荧幕上表现出自己另一面的真实性格。 弹幕飘过一些不是很好听的话，有说那位演员演技尴尬的，也有指名道姓说沈瞳艹人设的。 说微博上看着蠢萌可爱，一上节目还不是对谁都漠不关心，看着情商就低的可怕。 看着综艺的两人没一个说要关掉弹幕的。 沈瞳是不在乎，林重山是相信他不可能在乎。 不多久，沈瞳的微信开始频道抖动。 他点开看，发现是方少野让他看热搜的提醒。 沈瞳想到过他在节目开始的表现可能会被嘲上热搜，或者是节目的热度把他们几个嘉宾都带上去，就没在意。 他很随意地点开微博，却看到了一个他根本想不到的话题，就挂在榜首。 第61章 沈瞳爆了。 微博上当晚突然爆出他和林重山在办公室相处的视频。 那时助理敲门进来送文件, 谁都没看到助理走时本应被关上、却被有心人卡住一条缝隙的门。 两人原本想着是在公司里才会这么放松，却没想到居然会出这样的岔子。 视频里的沈瞳正斜斜靠在林重山的肩膀上，张嘴说着什么。 他那时正和林重山提到在餐厅被方少野嘲讽的事, 原本漫不经心休息着的脸就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视频则直接把他脸上的撒娇放大了一百倍, 看着简直像是刻意的邀宠和讨好。 而偏偏由于角度问题，林重山的神情严肃无比，在视频的全程都一直认真地在看文件。 这让沈瞳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倒贴的情人。 还是十分不得金主恩宠的那种。 网友们对这个视频内容讨论的沸沸扬扬。 这边，顾玲早在发现这一情况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公关团队, 而在团队试图搞清情况的这段时间，视频的热度也慢慢从热搜的榜尾怕到了第一。 从前排的热评以及热搜攀升的速度看，公关团队敢打包票一定有幕后推手。 于是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相信这大概只会是一个开始。 幕后之人也的确没有辜负众人的想法, 在视频稳挂榜首之后, 沈瞳以前的黑料开始一批一批被放到网上。 先是原主小学初中时阴暗不讨喜的班级合照； 然后有原主被熊孩子推到角落欺负的狼狈的照片； 还有原主当年爬床林重山的床/照。 气得顾玲直问沈瞳还有没有做过更过分的事。 沈瞳想了想才敢说没有。 他好好回忆了一遍, 确定绝对没有人发觉过原主对林重山不堪的爱恋。 这些黑料中, 不少都是沈瞳的黑粉曾经翻出过的东西。 只不过黑粉们人微言轻，又有沈瞳的粉丝力怼, 才没有翻起大风浪。 但仅仅是这些照片的话, 对沈瞳的形象是造不成多大打击的。 公关团队能安稳运行这么多年，能力绝不仅仅是纸上谈兵而已。 团队的人员开始联系水军进行不明显的洗白, 多是假装网友发博，在吃惊的同时‘不经意’提起沈瞳曾经做过的好事。 故而即使看到了这些爆料，大部分网友也选择相信沈瞳。 因为从沈瞳真正出道到现在以来, 他一直都是一个极为正面的形象。 可爱善良，热情谦卑， 不仅没有当红明星的架子，更是好相处的不得了，宠粉的性格也是粉圈里出了名的。 眼看这场危机公关即将结束，网上的各种脱粉言论也即将平息下来时，背后的人终于放出了最后的招数。 这次不再是视频了，而换成了一段音频，没有配字。 沈瞳点开，居然听到了其中自己的声音。 应该是原主吧，他想，大概是当时接触什么人的时候被留了把柄。 可他没想到，这居然是原主当时联系不靠谱记者的音频。 对，就是原主联系记者散布他和林重山消息的那段音频。 沈瞳听着听着就开始脑壳疼。 他可是刚刚才和顾玲保证过，绝对没有其他黑料在别人手上了。 结果想不到一转头就被放了这么狠的一记石锤。 他专注听着内容，没注意到林重山从这段音频中有了令人惊悚的发现。 沈瞳是有自己的讲话习惯的，不论是语气、停顿、还是偏好的词语都与原主不同。 但由于原主并没有亲密来往的朋友，这一点破绽至今也没背发现。 ——也就意味着并没有人提醒过沈瞳，他的说话和原主是完全不同的。 可他意识不到，不代表身为旁观者的林重山听不出来。 相反的，林重山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听除了音频中人语气同沈瞳微妙的差别。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集中精神再去听音频中的内容。 而是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对比两人的声线上。 林重山此时才迟钝地意识到这件事的回诡异之处。 可惜现在并不是和沈瞳好好谈谈的时机。 他叹了口气，没有质问，也没有试图用激烈的举动夺取沈瞳的注意。 记得林重山第二天还要飞去临市工作，沈瞳让他早点休息，说自己能解决这些事。 林重山温柔地抚了抚他的发丝，在沈瞳额头留下一个轻柔的吻后才离开。 沈瞳现在很忙，而他明天要去临市。 林重山很快下了结论，现在不是坦白的好时机。 他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时间，再把自己的疑问问出口。 而在此期间。 他的思想顿了顿， 在此期间，他会瞒住，以免让正处于风口浪尖的沈瞳担心。 不过林重山可想不到，他担心成这样子，沈瞳这个正主可是半点忧虑的模样都不见。 他是真不在乎网上人怎么说。 有网友说他绿茶，就是个为达目地不择手段的黑莲花。 有网友说看错他了，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 也有好一部分人，什么都不说，一上来就占据道德制高点开始骂。 仿佛就因为沈瞳做了错事，就理所应当承受他们的谩骂一样。 沈瞳是这种人吗？ 他确实佛啊。 要不是为了原主成为明星的愿望，他甚至不会在娱乐圈的。 不过佛和怂也不是一个概念，就好比沈瞳可以不管网友们对他猜忌对他失望，却不会对无关人事难听的谩骂无动于衷。 更何况，他的粉丝还在为他冲锋陷阵呢。 顾玲让他发微博，说两天后公司会为他举行记着发布会。 沈瞳其实不太情愿，他知道一旦这么做之后会发生什么。 不过就是粉饰太平，联系媒体买通稿买消息瞒过粉丝，然后再爆出一些其他大料吸引网友们的注意。 他太知道这一系列套路了。 不过虽然不情愿，沈瞳还是手指微动，发了这条微博。 沈瞳瞳：清者自清，两天后的新闻发布会见。 圈子里被爆了这种程度的黑料后，还敢这么说的明星，大多有两种结局。 要么是真的有底气，成功洗脱冤屈，名气更上一层楼； 要么因为没有证据而玩脱，被网友们群嘲到凉透。 大家都在好奇沈瞳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 沈瞳在圈子里不错的人缘终于显露出了一些端倪。 在大家都对沈瞳这件事持观望状态时，却有一些人，在看到他的微博后就毫不犹豫站了队。 方少：不多说//沈曈曈：清者自清… 顾钰：大学同学，曈曈是个很优秀的人，相信他//沈瞳瞳：清者自清… 演员时景：认识一下第一次见面就给了我几百万当礼物的小朋友沈瞳瞳。 出乎沈瞳预料的，不仅是这些人，就连两个剧组的工作人员，综艺节目认识的歌星，都给转发了他的微博支持他。 要他真没做过这些还好，但问题在于，这的确是这副身体做过的事。 头疼。 虽说说了会举行发布会，却并不代表这两天公关团队就可以休息了。 相反，这两天才是公关重中之重的环节。 对于公关而言，子虚乌有的黑料有一套公关方法，而真正的石锤就另有一套公关办法了。 要是什么办法，还得取决于这个锤够不够实，够不够重。 对于这个问题，沈瞳只想说，重啊。 他的脑筋转得飞快。 现在网上一共有两种声音。 一是在质疑他是不是真的被包养，二则是质疑他联系记者主动爬床就为了上位这件事的真实性。 好巧不巧，这两件事都和林重山有关。 林重山啊。 沈瞳心里有些乱。 他突然发消息让公关团队只进行最基础的公关，然后挂了顾玲的电话。 方才情况那么慌乱，竟然让他忽略了一个问题。 这个音频爆出来，影响的可不仅仅是他在娱乐圈的地位和形象， ——还有他和林重山的感情。 原主爬床被发现时，介于沈瞳的激烈反应，这件事最终是被重拿轻放，林重山还听老爷子的那套歪理给他‘赔罪’。 再后来的相处中，他们更是默契地选择遗忘了原主爬床这件事。 但原主算计了林重山是真的， 而这段音频的出现，也恰恰意味着旧事重提。 沈瞳简直想把刚刚让林重山回去的自己摁进墙里。 好不容易才决定公开，再被当成是心机叵测，他找谁说理去。 这么一想，沈瞳就更气了。 要说他一不抢资源，二没在片场欺负新人，他能得罪什么人？ 还让人这么不惜代价地整他。 他把打算公开的想法告诉顾玲，预料之中得到了顾玲不赞同的回应。 顾玲：“沈瞳，你很聪明，就该意识到这不是公开的好时机。” 顾玲说得对，他和粉丝们约定在先，被爆出和林重山相处的视频在后， 只要选择现在公开，那么无论用什么说辞，他们都只会处于被动状态。 沈瞳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可正是知道，他才会更想公开。 他答应了林重山会公开的。 越是这样的危急场合，他如果选择继续躲避，那不仅仅是对林重山的不尊重，更是对粉丝的不负责。 林重山给了沈瞳他想要的感情和安全感，沈瞳就也应该学着成为一个合格的恋人。 林重山愿意给予足够的信任，不代表他就能仗着这点信任为所欲为。 一个合格的恋人，此时应该做的应该是，回以对方同样足够的安全感。 沈瞳就停止了和顾玲的沟通。 “顾姐，你别说了，”沈瞳语气极轻，却极为坚定，“我有决定了，让公关团队休息吧。” 他很少对顾玲这么说话，但每次只要摆出这个态度，顾玲就知道是没有回转余地了。 顾玲让团队停了运作，甚至眼睁睁看着沈瞳删除了上一条微博。 也许她应该庆幸，沈瞳要的不是红也不是流量，而是奖杯。 沈瞳删除微博的操作很快被网友们发现，网上嘲讽他的声音一时间甚嚣尘上， 就连不少原本是粉丝的人，此刻也忍不住动摇了。 沈瞳却轻轻吸了一口气，接着点开了直播界面。 后台跟着为他发了一条系统微博。 沈瞳瞳：我的直播已经开始，欢迎来为我打call 只消几分钟不到，直播间就涌进了几百万人，并且还一直有增多的趋势。 面对这么多网友，沈瞳却一点也不紧张。 他记得自己是为什么开的直播，甚至对这么晚了网友们居然还不睡感到有些好笑。 他的脸上不由得就带上了些许笑意。 “关于上一条微博，我很抱歉地通知大家，发布会最终决定取消了。” 弹幕飘过许多被马赛克了的评论，无数人哭着脱粉。 “和经纪人商量了许多公关措施，我想了想觉得不合适，不想让他受委屈，就放弃了。” 乱哄哄的弹幕开始有人关注起沈瞳口中的那个‘他’。 沈瞳深吸了一口气，“以前和大家承诺过，如果有了喜欢的人…” 明明处于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环境，他却破天荒的开始感到紧张。 说了一般的话被堵回喉咙，却不妨碍粉丝们理解他话语中的含义。 他承诺过，有了喜欢的人会告诉大家。 哪怕弹幕仍是乱糟糟的谩骂和混战，沈瞳还是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恍若没看到一般，慢慢开口： “我有喜欢的人了，姓林，名重山，是一个很好的人。” 弹幕霎时停住了。 接着整个屏幕被礼物的特效覆盖。 评论栏飘过一串串系统提示。 ‘守护曈曈的林总打赏了玫瑰x520’ ‘守护曈曈的林总打赏了玫瑰x1314’ ‘守护曈曈的林总打赏了永恒钻戒x1314’ 这位用户的礼物提示不停得刷了几页，直到评论区再也看不到黑子的谩骂后才堪堪住手。 至于网友们？ 网友们已经看呆了。 第62章 过了好久, 弹幕才晃晃悠悠弹出几句话。 “我是不是眼花了” “卧槽土豪求包养！！这么多礼物够我几年开销了/握拳” “林总和曈曈说的喜欢的人一个姓啊诶，难道是喜欢的人！” “林总绝对是在宣示主权！！我站林沈！” “我也！！” 没等沈瞳认真看过弹幕飘过的话，用户'守护瞳瞳的林总'就率先在弹幕上发了言。 得益于他的大手笔, 这个账户在沈瞳的直播间拿到了专属特权，他发出的每一条弹幕都会高亮显示。 于是直播间的所有人就看到, 林总慢慢悠悠说了几个字，“不是，不包，喜欢。” 正好把最初三个弹幕的问题回答了一遍。 沈瞳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弹幕上的一来一往的。 虽然他看着一连串的礼物名单还有些恍惚, 不过已经可以正常思考了。 而恢复思考能力之后的第一个问题，自然是—— “不是说去睡觉吗？” 沈瞳没有特殊指代，但网友们自然听得出这话是在问谁。 他们自发停了刷弹幕，等着林重山的回答。 林重山也没有辜负诸位粉丝的苦心, 他顿了顿, 很干脆的反问了一句。 “不是说会等我一起再公开？” 他不想让沈瞳一个人承受不好听的声音。 好嘛, 这下哑口无言的人变成了沈小瞳。 沈瞳气不过地鼓了鼓腮帮子。 “这不一样, ”他开口辩解，“他们让我不要说, 可和你恋爱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所以我才不想隐瞒。” 沈瞳此时的神情看来有一点失落，“我该和粉丝们道歉。” “当初说好了有喜欢的人会告诉大家, 却一直瞒到现在才公开，这是我的错。” 若不是沈瞳提起这一茬，直播间的人们都没想起来他们本来是为了质问沈瞳被包养的传闻才过来的。 弹幕又乱糟糟地开始刷起粉丝的安慰和黑粉的谩骂。 眼看评论区再次蔓延起一片乌烟瘴气, 林重山反手就是一个宇宙飞船发了出去。 宇宙飞船是全平台通报，以及所有人都可以领取礼物的一个打赏。 故而随着直播间的人气再次被他的礼物顶到第一，无数网友从平台涌入抢礼物。 而人们忙着抢礼物，黑沈瞳的言论也就自然而然停了下来。 林重山没再发弹幕，而是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沈瞳垂着眼接通。 “虽然我并不愿意承认，”林重山的声音隔着电话清晰可闻，通过设备传到每一个网友的耳中， “你确实才喜欢上我不久，确认关系更是才不久。” “微博上的视频与照片均无伪造，唯一需要澄清的是，我们是恋人关系，就这样。” 人们被林重山掷地有声的话镇住了。 沈瞳反倒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 他冲着屏幕笑了笑，知道林重山一定可以看到。 “无论如何，都有我的错在，”他说，“所以无论是失望还是批评，我都接受。” …… 这场直播很短，只有十几分钟不到，但却真真实实做到了令每一个观众记忆深刻。 先是沈瞳自爆已恋爱，再是恋爱对象突然出现，送礼物刷屏隔空对话的骚操作一波接着一波。 等直播结束后，不少观众都感慨，居然还有靠抢礼物就能发家致富的一天。 无疑这场直播逆转了很多舆论的方向。 微博上讨论沈瞳被包养的声音也渐渐沉寂，转而变成了讨论他们两个恋情的声音。 粉丝到底是一群神奇的生物，只用了一个晚上不到，沈瞳和林重山的cp粉就在专属话题里造起了高楼。 无数本子同人图拔地而起不说，更是把八百年前少得可怜的互动图都扣了出来当糖吃。 还一个个信誓旦旦地肯定，两个人肯定是很早就确认关系了。 这对于沈瞳而言当然是有好处的，因为关于他的黑料中，还有最致命的一处没有被击碎， ——那就是放出他和记者的那段音频。 好在网友们都被他爆出的恋情转移了注意力，少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不过如果说之前的黑料沈瞳还用的是石锤粉碎的话，这一个，他可是没这个打算了。 沈瞳关掉直播，第一时间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有时候，解决一桩丑闻并不是只能通过石锤反击。 毕竟资本的力量，在哪里都是行得通的。 一通电话，沈瞳的银行账户上少了几个数字。 他垂下眼笑了笑，没有再去关注微博上的动向。 反倒是一夜好眠。 第二天叫醒他的不是窗外的太阳，也不是高高飘在榜首的热搜，而是经纪人顾玲的一通电话。 沈瞳猝不及防被电话叫醒，说话的声音里还带着软软的鼻音，“顾姐，怎么啦？” 一夜没睡顶着黑眼圈的顾玲：心真大。 她被沈瞳无谓的态度噎了一下，顿了顿，还是说道：“爆料的人已经找出来了，是杜清。” 沈瞳的困意消散了大半，大脑跟着开始转动。 他跟着诧异地问，“他不是当时和杜隆一起被告了？” 当初沈瞳相信公司会给一个说法，后来也在粉丝的私信中看到了关于杜隆被判入狱的消息，对这件事的后续就并没有多加关注。 没成想杜清靠着一手资本家的玩法硬是把自己洗了出来。 罪名被全数推到当时的那位服务生身上，而杜清则是端出了一副受害者的态度。 据说那时杜清无罪的判决还在热搜上飘了几个小时，让他狠狠艹了一把无辜受害者的人设。 不仅没留下黑点，反而趁着这波热度又涨了一波颜粉。 但网友们都不是傻子。 这么大的一桩事件，要说杜清真的完全不知情，才是根本不可能。 不过微博嘛… 只要明星想，它就成不了网友们浏览自由言论的地方。 他们能看到的只有被筛选过后的评论和洗白，久而久之，还真的有不少人相信了杜清的无辜。 这次杜清的发难就是为了红鹰奖的评选。 这还是顾玲告诉沈瞳的。 红鹰奖是国内一个不大不小的颁奖典礼。 它的评选结果不是最公平准确的一个，却因为其足够的造势和宣传，成为了国内最受网友们关注的一个典礼。 往往哪位明星拿了其中的重要奖项，网友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去看他提名的作品，而是去扒这位明星的后台。 红鹰奖就是这么水。 可没办法，人家拿准了网友们爱看明星撕逼的特点，每年邀请的流量明星都自带爆点， 再加上官方的宣传手段，即使不够有水准，每年还是无数流量小花趋之若鹜。 而这天，顾玲才收到红鹰奖那边发来的通知—— 沈瞳被提名了最佳新人奖。 顾玲当即耗费人脉打听了消息，今年红鹰奖的最佳新人提名只有两位，一位是沈瞳，另一位则正好，是杜清罩着的小明星。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人看不惯沈瞳挡路，自然就是要出手整治一下的。 可惜他们千算万算没有料到，沈瞳不仅有人有后台，更有的是钱。 不差那么点来买爆料疏通关系。 顾玲说她还没有告诉林重山，问他打算怎么办。 沈瞳磨了磨牙。 人人都知道，红鹰奖的评委们最是老古板，一看不惯黑料缠身的炮王，二受不了同性恋。 从红鹰奖设立到现在，不知多少明星都因为性向而遗憾和奖项失之交臂。 这些明星是真的没有实力吗？ 未必。 但沈瞳也清楚，他与最佳新人奖是不可能了。 他是没有谋夺无主之物的习惯，但若是有人夺到了他头上，他也不介意反击一把。 好教教对面怎么做人。 他可是听说，杜清看起来正派，私底下的为人… 也不知道小明星是怎么才和杜清这么好的？ 沈瞳笑眯眯，“顾姐，这件事交给我吧。” 顾玲沉吟着没应他。 她自然知道沈瞳这么咬牙切齿是想干嘛，不过打脸嘛… 自然是要在对方自以为擅长的领域一巴掌扇过去才舒爽。 顾玲清了清嗓子，对沈瞳严肃道：“你知不知道，金杏奖是什么时候？” 沈瞳点头。 红鹰奖是三天之后，而金杏奖，也是在红鹰奖结束后的一周后。 金杏奖可是真正被所有人承认的颁奖典礼。 沈瞳瞬间就领悟了顾玲的意思。 如果他能够在金杏奖拿到最佳新人奖，那么他与红鹰奖的失之交臂不仅不会被嘲笑， 反倒是拿了奖的人，会被毫不留情地群嘲。 两厢对比，沈瞳当然更喜欢后者。 而顾玲， 从收到红鹰奖的通知之后，她就明白了发生的事。 她用了一整个晚上看遍所有与沈瞳同期出道的新人作品，无比确信没有人抵得上沈瞳的演技和光采。 金杏奖的最佳新人，沈瞳绝对拿定了。 于是两人商定，暂时按兵不动，任由网上的舆论发酵。 敲定了这件事的处理方法之后，沈瞳转眼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他打开微博，开始浏览信息和话题。 私信里果然排满了黑粉不堪入目的言论和威胁。 热搜仍是沈瞳，不过从他昨晚被爆疑似包养变成了他自爆恋情。 他晚上开的那场直播，回放量更是达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 等沈瞳点开自己的主页才发现，自己的粉丝数又涨了不少。 要说也有趣，别家流量爱豆曝光恋情之后，人气不说下滑，也绝对会停滞一段时间， 沈瞳倒好，一番真诚自爆下来，粉丝数不跌反涨。 哭着喊着脱粉失恋的粉丝几乎找不到，几乎所有人都是在评论里感慨崽崽长大了。 会拱别人家的猪了。 一晚上的发酵下来，别的网友们不敢保证，不过这位‘保护曈曈的林总’，不出道就先大火了一把。 第63章 这件事在微博上发酵了几天, 网友们黑的黑，找糖的找糖，沈瞳倒是乖乖在家里待了两天。 谁想得到事件中心的两位主角压根没见过面呢？ 沈瞳是好不容易结束综艺录制, 想在家里咸鱼，林重山则是飞到外地谈工作。 对方忙的不行, 沈瞳也就没时间打电话，更不要提视频聊天了。 林重山倒是乐意，只是沈瞳不愿打扰。 不过每天例行的微信还是没有断过。 他们俩还是什么都聊，聊天记录里平静的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这件事, 也没有公开一般。 沈瞳摁开微信，算着时间开始找林重山瞎聊。 沈瞳：工作结束了吗？吃饭时间啦。今天的晚饭是海鲜粥！ 附带把餐桌上的海鲜粥拍了一张图过去。 他今天下午补了一觉，等睡醒都天黑了。 要不是保姆来叫，他大概能睡到深夜才醒。 晚饭自然也就吃的晚了一些。 对面过了一会儿, 开始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林重山：饭局。 附带一张照片。 沈瞳瞥了一圈, 圆桌边一个女性都没有。 沈瞳：少喝点酒, 注意身体 想着对方正在应酬, 桌边坐的说不定哪位就是将来的合作对象，沈瞳就没再打扰。 也就没看到对方状态栏保持了很长时间的‘对方正在输入’。 吃完饭就安安静静地窝在沙发里开始补自己前两天播出的综艺第一期。 要不是恰巧看到微博上方少野的艾特, 沈瞳还压根不知道林重山注册了微博这件事。 沈瞳这段时间流量是真的大, 随便一点和他有关的爆料都能挂一个热搜的尾巴。 于是林重山注册了微博这件事不出预料地上了热搜。 一群人里还是方少野眼尖，率先看到了这一条消息。 方少野嘴角噙了一抹恶作剧的笑, 眨眨眼就跑过去艾特了无关群众沈瞳。 方少：林总开微博沈瞳瞳瞳崽你还是我的小甜甜吗/哭泣/哭泣 沈瞳看到信息的时候还懵了一秒。 他没想通林总开微博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必要的关联。 结果一搜才知道，原来是林重山开了微博。 用户名就是本名，名字下面一行小字认证：风华娱乐总裁。 然后粉丝列表前排全是风娱的大佬, 明显是收到了经纪人的消息赶快跑过来关注的，还有不少都是风娱的员工。 至于关注人列表就有些意思了，只有一个人。 沈瞳点进去看，不出预料看到了自己的id。 心里还有点小开心呢。 他从茶几上拿了一把小葡萄，开始一边往嘴里放一边编辑微博。 沈瞳瞳：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小甜甜林重山 沈瞳瞳：榴莲糖怼你嘴里！堵住你的嘴啊！//方少野：瞳崽你还是我的…… 发完两条微博，沈瞳给林重山的账户点了关注，顺手也关注了因为林重山而关注他的一群风娱大佬。 干完这些，他手里的小葡萄正好见底。 沈瞳擦擦手，本来想着继续看综艺，可看自己的关注列表总觉得不舒服。 他想了想，给林重山点了取关，然后重新点了一次关注。 这样林重山就在他的关注列表第一个辣！ 沈瞳才继续看起他的综艺。 而此时，网上方少野的粉丝正在成片成片地嘲笑他不自量力，居然试图和林总争宠。 一群假粉拿出看家本领嘲讽方少野的同时，也没忘记给沈瞳的综艺带热度。 于是路人就看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方少野微博下的前排评论里，一群正主的粉丝全在安利别人的综艺节目。 大猪蹄子方少野：方少日常做梦x1/安利沈瞳瞳小哥哥新的综艺！小哥哥超可爱！ 方少秃头：妈耶这互动甜到我了，从此再也不是方糖女孩/指路沈瞳瞳的综艺！敲好看！ 不成方圆：难道只有我发现沈瞳为了让林总在关注人列表置顶还专门取消又重新关注了一次吗？记笔记了(_ _)记完笔记追综艺去 芳芳正正：卧槽上面这么一说！刚才看的时候林总还不是列表的第一个呢！我瞳好心机！（我要爱上歌星了从此他就是我心中最第二可爱的崽） 腰间盘：所以第一可爱的是…？ 芳芳正正：沈小瞳啊！方少大猪蹄子浑身上下哪里可爱了 椎间盘：排楼上，＋1 围观了方少野粉丝安利综艺全程的网友：骚操作，这就去看这就去看。 虽说这么打广告存在一定败坏路人好感的风险， 不过从这群假粉一个比一个突出的言论看来，是少有网友会介意这种安利的。 尤其是安利确实很好吃的情况下。 沈瞳参加的这期综艺确实质量很高。 本身主题伟光正不说，这一期还请来了三个圈子里的流量，里面众人的表现更是各有各的爆点。 哪怕是最早离开的那位演员，在车上和淘汰前的表现也够节目组剪出不少有趣的画面了。 按照安排，三期的综艺节目会分三周放出，而现在距离第一期播放才过去一周不到的时间。 不过好在导演心里似乎对这次节目的受欢迎程度很有acd数。 他早在第一期播放结束、无数网友哭着喊着不够看的当天，就悄咪咪发了微博。 说本次节目录制的所有片段均会在综艺播出后按照时间以及主人公顺序放到网上，绝无删减。 这是导演进行的第一次尝试。 这样的操作在所有同样类型的综艺节目中还是第一次， 导演也是提前征得了诸位嘉宾的同意后才发的声明。 他对这一次尝试的成果非常感兴趣，这决定了他接下来工作的方向。 毕竟这是一次既新奇又风险巨大的尝试。 先不说好几位数的拍摄时长，不经删减的片段会存在很多“无趣”的镜头。 不过无趣也仅仅是对于负责剪辑的工作人员而言。 对粉丝们来说，能看爱豆睡上一天的睡颜都求而不得，怎么会觉得跟拍无聊？ 更何况，摄影师全天无休的跟拍就意味着嘉宾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了镜头下。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是很难时时刻刻维持住自己的人设的。 与沈瞳同为演员的那位嘉宾就经历了人设崩塌的全过程， 还是在节目一开始就崩塌得彻底。 这位明星一上车就本性毕露，压根看不出和上车前对着粉丝的好脾气，不仅对节目组的导演和其他人态度倨傲，还得寸进尺地安排了包括沈瞳在内的另外几位嘉宾。 偏偏等到注意到摄像头转过来时，还是一秒无缝切换表情性格，变回镜头前懂事认真的模样。 这一幕变化在剪辑好的第一期综艺里也是有的，但由于时长短，对比也就不甚明显。 现在换了完整的录像视频，这位演员的粉丝纷纷表示完全想不到他会是一个这样的人，愤而表示脱粉的人十个里能有四五个。 沈瞳就不同了。 这场人设崩塌危急中，他和歌星一起，是唯二没有被波及到的。 甚至可以说，沈瞳不仅没有被波及到，反而还狠狠固了一波粉丝。 原因无他，实在是他在节目中的表现太亮眼了。 网上的录像此时已经放到了第二天晚上。 沈瞳那天为了完成任务折腾到很晚，回到住所时尽管没心情，还是打起精神陪着小孩玩了一会儿游戏。 小孩也很乖巧，只缠着他玩了一会儿就独自回了家。 后面的画面里，有工作人员来拜访他干嘛对小孩子那么温柔， 沈瞳反倒眉毛一挑，反问了一句，这不是应该的吗。 没成想就这么淡淡的一句反问，就帅得粉丝们差点走不动路。 他们一个个在私信里冲沈瞳感慨，恨自己不是七岁小孩，不然绝对一要签名一个准。 这副为了爱豆可以不要脸的架势着实震惊了沈瞳。 之后他又嘻嘻哈哈和网友们玩了一会儿才下微博，睡之前给林重山去了个电话。 此时林重山刚刚洗澡出来，沈瞳还没和他提过杜清做的那些事。 沈瞳：“在干什么？” 林重山才洗过澡。 雾气的蒸腾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哑哑的，像是做了什么运动之后一样。 他说：“刚洗完澡，准去去休息。” 顿了顿，接着又轻声接了一句，：“有点想你。” 嬉皮笑脸的沈小瞳顿时笑不出来了。 以前林重山可没这么直白过。 不过好在马上就能见面了。 红鹰奖的颁奖典礼就设置在林重山出差的那个城市，顾玲计划让沈瞳第二天中午动身。 沈瞳把行程告诉林重山，没想到换来的是对面的一阵沉默。 林重山说，“我这边公事处理完了，订了明早的机票，” 尴尬。 没等沈瞳再说话，林重山又问了一句，问红鹰奖的晚会不是后天晚上吗。 沈瞳：“是啊，但是想过去看看那个城市，就安排提前一天过去了。” 林重山没继续说话，两个人相对着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很默契地说了晚安。 挂了手机之后也没有睡觉，而是联系助理重新安排了一遍行程，把不重要的任务全都往后推了两天。 好不容易差点能见面，林重山不想放弃见面的机会。 更何况…他也有一些事需要确认。 第64章 沈瞳乘坐班机参加红鹰奖的消息在飞机起飞的三个小时之前泄露了。 此时顾玲正因为工作上的任务还留在公司。 她选择了之后一天的班机, 也就是说会在红鹰奖当天到。 而沈瞳则是正悠闲地一个人在候机厅等登机。 他正聚精会神刷着时景的剧，猝不及防就有一个白本子怼到了他眼前。 “沈、沈瞳？我是你的粉丝，可以签个字吗？” 沈瞳抬头, 对上一张兴奋又期待的脸。 他喜欢清净，坐的地方也是大厅角落, 附近没什么人，是以粉丝的话没有被几个人听到。 沈瞳就没换地方。 他坐着点点头，接过粉丝手中的纸和笔，没有注意到对方陡然激动起来的表情。 他不知道, 这个粉丝已经在旁边暗暗观察很久了，直到差点被巡卫人员当做可疑人士带出去，才终于确认了他的身份。 沈瞳捏着笔，笔尖戳到纸页上时, 顿住问了一句, “你还是学生？” 粉丝点点头, “大学生！” “我和同学一起的！我们去临市参加交流, 没想到能在机场遇到曈曈你！” “我我我，我太激动了, 都不着知道怎么说话了哈哈。” “不过我这么幸运！这次交流一定能圆满的！” 听粉丝这么说, 沈瞳没忍住笑了笑。 他的粉丝怎么这么可爱。 大概是粉随正主？ 他这么可爱，粉丝肯定不止不觉就跟着可爱了鸭。 没毛病！ 沈瞳这么一想, 没忍住就开始在白纸上写写画画幼稚的小图案。 “我是锦鲤呀？”他问，“怎么遇到我就能有好运了？” “因为还没有人在街上遇到过你啊！我肯定是第一个！超级幸运的！！” 粉丝激动的恨不得原地跳起来，她笑得眉眼弯弯, 凑近小声和沈瞳说，“其实和我一起的同学也是你的粉丝呢。” “就是她不好意思过来，才就过来我一个的。” 听粉丝这么说之后，沈瞳把本子翻了一页，在新的一页上又写了自己的签名，还画了一个可爱的皮卡丘，皮卡丘旁边是歪歪扭扭的加油两个字。 他把纸递回去，冲粉丝来的方向指了指，“这个是同学的签名，祝你们交流顺利。” 粉丝压根没想过还能要到两份签名的。 “在机场遇见你的事，我能发微博吗？” 粉丝问完，紧跟着又补充一句，“曈曈你放心！绝对不会暴露你在候机厅的！” “好不好嘛？” 沈瞳点头，他不觉得自己的行程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更何况马上就要登机，即使网友们现在知道他在这里，等赶过来他也已经上飞机了。 于是得到了肯定回答的粉丝小心翼翼接过签名本，轻柔的动作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眉眼间的开心遮也遮不住。 “我会一直支持你的！”粉丝坚定地说道，“曈曈红鹰奖加油！” 沈瞳回以一个朝气满满的握拳。 他看见粉丝刚走的几步还压得住，等离他远了，就连跑带跳地跑回队伍里，笑嘻嘻地和同行的人说话。 队伍里随后扬起一阵善意的哄笑，还有几个人羡慕得不得了的惊叹声。 临登机时，仍在候机厅等着的粉丝还远远冲他挥手。 这件事沈瞳没放在心上。 他一下飞机就和助理拖着行李箱去了酒店。 期间林重山发消息问他在哪里。 沈瞳那时正忙着打车，又对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就顺着林重山的要求发了一个定位过去。 还以为林重山是在担心他一个人不安全，沈瞳还专门把酒店房间的门牌和助理的背影都拍给林重山看，告诉对方会注意安全、认真照顾好自己。 没想到一长串信息发过去，却像石子扔了进水里一般，没激起半点水花。 眼看林重山一直不回他消息，沈瞳就撂了手机，和助理一起研究酒店提供的地图，打算等天黑了戴口罩出去玩一玩。 门口敲门声响起时，沈瞳还正在和助理头对头凑在一起争执哪条街的小吃更正宗。 好在助理是一个十分有颜色的小助理。 沈瞳钻研着地图上的路线，还没说话，他就自觉起来去门口开了门。 接着是好大会儿没声音。 沈瞳也没抬头，他正被酒店的地图搞得晕头转向，就兀自问了声，“谁敲门呀？” …“我。” 简简单单一个字，声音低沉浑厚，像极了大提琴的音色，又不禁让人想起巧克力泉流淌的声音。 沈瞳对这个声音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一抬头，就看见林重山站他不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林重山！ 对象鸭！ 沈小瞳唇角忍不住一弯，等他意识到之后，又强行把嘴角的笑抿了回去。 他眉毛一挑，“我助理呢？” 超强势。 林重山坐到助理刚刚坐的位置，和沈瞳头对头，离得极近。 “说是有事，看见我就出去了。” 说的这么无辜，沈瞳才不信呢。 谁知道是助理有事还是助理知道他们有事。 沈瞳才刚这么一想，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助理：我晚上突然有事，不能和你一起去逛了/鼓掌jpg 沈瞳没忍住，找了一张最不堪入目的表情包怼回去。 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俩相处要带点颜色？ 看看助理发的这个鼓掌小表情，沈瞳怎么看怎么觉得含义满满。 他就抬眼瞪了林重山一下。 “不是说今天回去？” “还说回国有工作要处理？” “也不回我消息？？” 林重山盯着他看，慢条斯理，“临时有重要任务，就把机票改签了。” “紧急工作已经处理过了，没回你消息是因为想着来见你，没空看手机。” 重要的任务当然是沈瞳了。 林重山的眼神在沈瞳身上来回打转，看得沈瞳浑身像过了电一样不舒服。 他从座位上跳起来，没敢继续和林重山对视。 “要出去转转吗？”沈瞳转移话题，努力让自己忽视林重山落在身上的目光。 林重山点头。 两个人一起出了酒店，就近找着合眼缘的店面随缘地逛。 刚刚看了那么久的城市旅游攻略全部作废，沈瞳和林重山一起，就只想什么都不考虑的往前走。 他们牵着手走在一起，相仿的身形和默契的交流都不自觉吸引着周围众人的眼光。 起初还好，两个人都带了口罩，沈瞳为避免被路人认出，还专门带了顶深蓝的鸭舌帽。 结果唯二的遮蔽物也在两人一个没忍住的亲吻之后报废。 沈瞳红肿着唇坐在长椅上，等林重山从便利店买来口罩。 可老攻没等到，倒是等来了一大波往这里冲的粉丝。 所以说，沈瞳对自己有多红这件事还是没有概念。 不然大概说什么都不会拉着林重山，大大咧咧地就往街上跑。 等两个人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从粉丝的包围圈里跑出来，他们早就被照了不知多少张照片。 两人对视一眼，对方的头发和衣服都是乱糟糟一团，连沈瞳出门前专门扣在头上的鸭舌帽都不见了。 狼狈的样子既可怜又好笑。 第二天的热搜无疑挂了两个人的名字。 不少公众号和微博大v的文章就更刺激了，直言当红流量明星沈瞳同男友情不自禁当街热吻。 就连沈瞳看到这个标题的时候，都没忍住点进去贡献了一个量。 原本还以为是两个人接吻的照片被哪个狗仔拍到了，没想到这些大v也是不折不扣的标题党。 文章全程没有露骨描写不说，图更是只配了一张，就是沈瞳坐在长椅上等人的偷拍照。 说实话，就凭这张照片，沈瞳说自己只不过是火锅吃辣吃多了都有人信。 这件事在微博上发酵了不一会儿，就被新的热度压了下去。 等到顾玲终于从本市也坐飞机过来时，沈瞳才知道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原来当时候机厅遇到的粉丝担心会有人在下飞机的时候堵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把遇到沈瞳的事po到微博， 而是算好时间，确认沈瞳绝对已经离开了机场之后才把微博发出去。 虽然粉丝和狗仔们没能在机场堵到人，但稍微一联想红鹰奖的举办，大部分人就能猜出沈瞳到底去了哪里。 粉丝们想的就更好了。 一遇上和沈瞳有关的事，她们一个个都像是突然多了一个脑子一样，推理能力瞬间爆表。 依照粉丝的猜想，按照沈瞳的性格，酒店绝对是就近订下的。 正巧，红鹰奖典礼会场附近的酒店并不多，只有几家而已。 所以想要偶遇的话，只要埋伏在周围几家酒店不远处，绝对能遇到人。 瞎猫逮到死耗子，没想到真的就让她们碰到了沈瞳。 网友们纷纷对这场盛大的‘守株待瞳’活动表示有趣， 还感慨粉丝们这种上心程度和推理能力，大概情侣大型捉奸现场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我超凶打钱：哈哈哈哈哈说捉奸现场的真的不是在看玩笑吗，我居然觉得有一点道理/狗头 人穷志短：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可爱！方糖是什么！我以后站死了他们俩！ 创可贴：这两个人是神仙吗！官方发糖啊呜呜呜从来没想过我这样冷门的cp也有翻身做主人的一天 两只老鼠：不过说捉奸是认真的吗哈哈哈哈我感觉捉奸都不会有人能这么睿智啊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捉奸从此开始被当成一个梗，每当哪家粉丝成功堵到正主，都会在微博上留言庆祝捉奸成功。 也是很清奇。 第65章 关于参加红鹰奖的服装, 顾玲和造型师一起在几套衣服之中摇摆了一会儿之后，最终决定用gloryo家的限定款西装。 这是眼前沈瞳能接触到的相对高档又合适的西装。 沈瞳就穿了一身稳重的黑色，西装袖口和领口均有手工精心绣上去的纹路。 黑色成功压住了他的气场, 配合妆容，让沈瞳本人看起来比平时要沉稳的多。 不再像是初入社会的小太阳, 而更像是已经找到日光方向的向日葵。 参加这种活动，不仅服装要注意，出场方式也是记者和同行们的关注点之一。 只要看到人是从什么车里下来，也就对该拿什么态度对待人有了概念。 知道沈瞳没有拿的出手的豪车, 林重山从当地的别墅里调了一辆车给他出行。 沈瞳就坐在车里，看着不少高档次水准的车从身侧开过，便和系统商议，等回去了要买一辆撑场子的车。 就专门拿来在这种场合耍帅。 他是独自一人来的, 认识的女星不是没收到邀请、就是压根不打算来, 因而也就找不到人一起走红毯。 沈瞳下车前, 就已经有不少娱记把镜头对准了车门。 车稳稳停住, 司机从驾驶位下车，走到后方给他打开了门。 这副架势让在场的人不禁都微微屏了呼吸。 连不少正拍摄红毯上嘉宾的记者也跟着把镜头转了过来。 沈瞳一只脚迈出, 光亮的圆头黑皮鞋, 直筒黑色西装裤，露出裤脚手工的绣纹。 娱记们的呼吸更屏了一层。 等沈瞳终于从车中露面, 周遭霎时响起一阵快门声，镜头快门的闪光让沈瞳眼睛感到些生理性的不适。 他顺意轻轻垂下眼，几不可见地向周围的娱记点了点头。 有话筒伸到近前, 记者问他为什么今天会是一个人过来。 沈瞳没说话，礼貌性地微笑以后，伸出手指了指红毯。 当然是要先走红毯的。 先前走完红毯的两位明星也停下进门的步伐，转而扭头看沈瞳走。 沈瞳的余光这才看清前面的两人是谁。 一个是他见过、也合作过很久的一张脸——杜清，另一张则并不认识。 沈瞳猜应该就是那位同样拿了最佳新人奖提名的明星。 他耳边想起来之前顾玲嘱咐的话。 “红鹰奖在国内的地位只是中等，放眼国际更是不够看，你将来会走更多更重要的典礼，” “所以把这当成一次历练，积攒经验就好，我相信你做的到。” “也别忘了趁机观察观察抢了你最佳新人奖的明星。” 沈瞳自然是听顾玲的话。 他第一次上红毯，无数记者和圈内人等着看笑话。 有些对沈瞳有好感的同行还在心里默默谴责了顾玲一通—— 居然让沈瞳这个第一次走红毯新人一个人上，这可是圈子里很少见的事。 不过他们不知道，顾玲敢让沈瞳独自走，自然就有这么安排的底气。 毕竟沈瞳嘛。 看着软软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绝对比长相要硬气的多。 不过这么形容似乎也不对，毕竟今天的沈瞳看起来不仅半点没有软软的，反而帅气值爆表。 g家的受众人群本就是青年，西装便无论怎么做也不会做的过于成熟， 这套黑色西装更是在版型上下了大功夫，虽说颜色偏向稳重，整体却会给人一种凛冽的帅气感。 再不要说沈瞳配合的妆容，听化妆师姐姐的话而认真绷住的面庞了。 看直播的粉丝现在一个个都快炸了。 他们本来是只想看见沈瞳出场就满足了的，谁想到直播间的摄像头直直对准他们爱豆，拍摄了沈瞳从下车到走上红毯的全过程。 ‘我瞳今天帅气值爆表！！’ ‘妈妈问我屏幕为什么这么湿 _(:_」∠)_’ ‘……劳资腿软了有人负责一下吗。’ ‘崽崽你这是想当我爹啊’ 弹幕反应这么剧烈当然也和沈瞳在红毯上的表现脱不了干系。 镜头下的沈瞳站的挺拔，像一株挺拔翠绿的松，每迈开一步都带着无与伦比的沉稳和从容。 很多粉丝无法形容沈瞳给他们的这种感觉。 但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形容的话，他们觉得那就应当是胸有成竹。 沈瞳游刃有余的同媒体打招呼的模样、在红毯中央站定拍照的姿势、还有往前走的从容、都无形中给人一种胸有成竹的印象。 是一种把这个场合牢牢抓在手里的从容。 以往的沈瞳总是以阳光可爱的大男孩形象出现在媒体眼前，这次的形象无疑令所有人眼前一亮。 红毯走到头，也就和杜清以及对方身边的小明星汇合了。 也是走近了，沈瞳才发现，小明星身上穿的西装居然和他最初打算穿的那一套有八分相像。 当时若不是恰巧从衣柜中看到这套西装，他大概率会穿原定的西装出场。 最佳新人奖两位提名选手会场撞衫—— 这可就是个大新闻了。 沈瞳不留痕迹地挑了挑眉。 关于沈瞳和杜清亲戚杜隆之间的恩怨媒体个个心里门清。 他们飞快地把镜头转向三人，期以能拍到劲爆的场面。 可惜处于关注中心的三人都没一个傻的。 沈瞳很从容地和杜清打了招呼，对方又把身边的小明星介绍给他，三人就前前后后进了会场。 简短的交谈后，沈瞳记住了那位明星的名字，叫辛凡。 名字挺贴切嘛，反过来念正好让人烦心。 也不知道入圈的时候谁给起的艺名。 这是有仇吧。 沈瞳走到自己的座位落座。 中间靠边的一个座位，好巧不巧，旁边就坐了小明星辛凡。 沈瞳是真的烦心。 尤其是看见辛凡脸上的惊喜时。 他总觉得这个人哪里奇奇怪怪的，别扭。 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他不耐烦地抿了抿唇，接着扯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回应辛凡的问候。 “晚上好。” 辛凡勾着唇腼腆地冲沈瞳笑了笑：“我关注沈瞳你很久啦，完全没想到能和你一起提名最佳新人奖。” 沈瞳：“你的作品也很优秀，提名就是对你实力的肯定，不必介意。” 闻言，辛凡脸上露出被憧憬之人肯定的惊喜，又向沈瞳笑了笑。 这次笑的幅度比刚刚大，嘴角跟着露出两个小酒窝。 看起来天真又可爱。 可这副表情看在沈瞳眼里，却只觉得哪里不对。 太别扭了。 好不容易等话题终于结束，沈瞳扭过头，不适地动了动肩膀。 没等他想通到底是哪里不对，系统就先惊诧地出了声。 ‘宿主宿主，这个人和您好像鸭！！’ 沈瞳懵了两秒。 空白的表情被镜头拍到，守在直播间的粉丝又嚎叫了一阵反差萌。 ‘…哪里像了？’ ‘就是很像啊，整体给人的感觉，还有举手投足，感觉都在刻意模仿人呢。’ 沈瞳没说话。 毕竟天天对着镜子练表情和演技，他还是挺熟悉自己的。 他并不觉得像啊。 想不到系统接下来的话直接惊到了他。 ‘不过也不是那么像啦，’系统道，‘他虽然外形在试图像宿主你靠拢，但是很多小动作反倒是更像原主。’ 应该是想要模仿他出道的路，学着他的步骤圈粉窜红吧。 谁让在外人看来，沈瞳红的实在是既轻易又莫名其妙呢。 但到现在为止，沈瞳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是林重山先他一步意识到的一个漏洞。 他和原主太不像了。 性格可以说是受到打击性情大变。 那么口味呢？ 下意识的小动作呢？ 他和原主本就是两个人，沈瞳又仗着原主没有亲友而从未想过伪装，才导致分化看来这么严重。 有其他人意识到这个问题吗？ 沈瞳沉吟。 他想到在剧组遇到的校友，确定对方没有察觉他的异常。 想到顾钰，想了想又确认对方以前并不了解他。 所谓一见钟情，喜欢上的也是他沈瞳，而不是当年的原主。 那…林重山呢？ 林重山有没有发现呢。 沈瞳突然想起不久前杜清放到网上的原主和记者讲话的音频。 “……获得另一位最佳新人奖提名的演员是——” “沈瞳！” 沈瞳猛然被从思绪中惊醒。 他抬头，正对上对着他的摄像镜头。 粉丝们哈哈哈哈嘲笑他这种场合还出神，不给官方面子。 台上的大屏幕适时开始播放他被提名的剧，也就是他拍的第一部 剧。 屏幕中他还是文渊的模样，对着家长会上的老师和家长们是一副模样，转眼叫学生家长出门后，瞬间就换了另一副面孔。 主持人在屏幕暗下之后带头鼓掌。 掌声剧烈，不过沈瞳知道，最佳新人奖注定与他无缘。 他就闲闲坐在那里，听着主持人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也不着急。 不要说期待了，脸上连旁边辛凡一半的焦急和不安都没有。 隔着屏幕看到他这副模样，原本许多还抱有期待的粉丝们突然心就凉了下来。 红鹰奖评委们拒绝同性恋的传闻是很多网友都知道的。 只不过很多网友都把这当做一个玩笑。 而现在看到沈瞳的神情，粉丝们突然就确定了这个传闻的真实性。 不过有些吃瓜路人的想法就和沈瞳的粉丝完全不同了。 沈瞳的面无表情不仅没有被正确解读，反倒是被这些人以为是胸有成竹。 开始有人在直播间里喷沈瞳暗箱操作，气愤地说这个奖项水分太大，根本不值得看。 只有几个年纪较小，不清楚形势的粉丝反驳了几句。 屏幕中传来主持人铿锵有力的声音。 “获得最佳新人奖的人是——” “辛凡！！！！” 红鹰奖官方直播间的屏幕上，一片安静。 第66章 网友们都没想到, 明明上一秒他们还在疯狂嘲讽沈瞳暗箱操作太明显，下一秒直接被打脸打的啪啪响。 说沈瞳走后门拿奖？ 人家根本不是最佳新人奖得主啊！ 说他面无表情是因为胸有成竹？ 看看这副绷着嘴角的样子，倒不如说是心如死灰更贴切叭。 不过黑子之所以能成为毒瘤, 自然是因为他们无论什么情况都能找到黑点。 然后紧接着毫不留情开喷。 眼见这个黑点被掀翻了，他们转眼就换了另一个说法。 “沈瞳果然没拿奖, 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呵呵。” “不知道这么花瓶的明星是来干嘛的，乖乖回去玩洋娃娃不好吗？” “噫，某沈姓明星的粉丝大概又要爆炸了嘻嘻嘻” 黑子们带节奏带的飞起，好在网友们的眼神都是雪亮的。 如果说他们之前看辛凡, 唯一的印象是乖巧的新人的话， 现在辛凡无疑给他们留下了第二个印象。 ——那就是有后台。 没有后台谁敢这么搞？ 毕竟辛凡和沈瞳，两个人的作品和演技孰优孰劣一目了然，这种情况下还能拿奖, 这届评委当他们是傻的吗？ 是以颁奖典礼还没结束, 微博上就因为评委们的判定掀起了热烈的讨论。 柠檬果粒橙：我居然今天才知道娱乐圈还有辛凡这个人, 受教了/握拳 看你看破红尘：从奖杯里闻到了资本的味道。 小雪：不是沈瞳粉, 但替他鸣一句不平。现在连红鹰奖都沦陷了吗？ 秋分：楼上莫不是村网通？红鹰奖早沦陷了，还是重灾区呢/抠鼻 出乎顾玲的预料, 网上由于沈瞳没得奖而黑他的人居然并不多。 反倒是不少网友都心疼他被辛凡安排, 白白陪跑一趟。 甚至有聪明些的网友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直言沈瞳前几天的黑料绝对有辛凡的参与推动。 倒是被这些人说对了。 在吵吵闹闹的网友中, 沈瞳的粉丝反而是最安静的一群人。 他们一不带热搜二不开话题，个个都安静窝在沈瞳的主页里，有想说的就委屈巴巴去找沈瞳私信。 就连年纪最小的粉丝也被老粉们牢牢约束住, 做到了不搜不看不带热度。 网友们还没见过这么有组织纪律性的粉丝。 他们对沈瞳的心疼程度瞬间又拔高了一层。 沈瞳对网上正在发生的事完全不知情，他从容地看着辛凡上台领奖。 对方激动地说获奖感言，期间眼神时不时造作地往沈瞳和杜清身上瞟。 看沈瞳的眼神是平静中带着刻意的歉意，看向杜清的眼神就直白多了—— 造作的哟。 反正系统是想不通辛凡干嘛要辛辛苦苦模仿沈瞳。 沈瞳从网上翻出辛凡早期的照片，不出意外地发现对方在很久以前并不是这副模样。 看着像是拿他的照片跑到整形医院做了微调。 图什么呢？ 他眯了眯眼。 红鹰奖的奖杯不沉，但辛凡坐回沈瞳身边时，却表现得像是拿不住奖杯一般，刻意把奖杯往沈瞳身边挪。 说实话比起羡慕，沈瞳只觉得奖杯有点晃眼。 余光里金光一闪一闪的，让人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不过看在辛凡炫耀的这么辛苦的份上，沈瞳还是笑笑没说话。 辛凡见缝插针地找机会和沈瞳搭话，仰慕地同沈瞳说，特别喜欢刚刚大屏幕上放的他演的片段。 说太意外了，没想到拿奖的会是自己。 他一边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和沈瞳表示自己的惊讶，一边又满脸都写着小心翼翼和歉意。 就差直说‘对不起都怪我我比你厉害没让你拿奖’了。 这种程度的语气和遣词绝对是绿茶范本。 如果沈瞳真的把出道拿到的第一个提名看的这么重要的话，说不定要被辛凡的举动气成什么样子。 好在他看的开，又可以说是提前就知道了结果，所以比起义愤填膺的粉丝们，他反倒更平静。 无所谓啊。 于是在红鹰奖的颁奖典礼结束之后，沈瞳开始一个个安慰私信他不开心的粉丝们。 他晚上没有其他计划，又不怎么困，干脆就在微博上和粉丝们玩了好久。 不少粉丝看着私信界面的未读变成已读，运气好一点的，甚至还收到了几句简短的回复。 有粉丝激动不已地把聊天记录和已读的标志po出来，以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 网友们纷纷表示没有见过这种操作。 以往明星无缘奖杯白白陪跑，哪个不是粉丝们巴巴跑过来好声好气安慰，还在微博上阴阳怪气声讨的？ 沈瞳倒好，不仅没有让粉丝安慰他，还反过来安慰伤心的粉丝们。 私信太多他回不过来，就干脆发了条微博来安慰不安的粉丝。 沈瞳瞳：晚上啦，有没有好好休息呢？ 下面配了一张图，是沈瞳的自拍。 图片上的他唇红齿白笑得灿烂，一双眼睛宛如弯月，正对着镜头单手比了一个心。 咕咕鸽：前排林重山 天降正义：上面艾特林总认真的吗？明明是心照不宣的粉丝福利，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了官方狗粮/踢翻 草莓蓝果酱：曈曈没有不开心就好啦！我们都超级乖的，没有闹也没有不听话哦！ 粉丝们自从看到热评第一的旁友实名艾特林重山以后，一个个开始跟风艾特。 这种排队艾特别家明星的操作要说在娱乐圈也算常见，是以粉丝压根没想过能得到林重山回应。 结果林重山还真就回应了。 林重山：梦里有你，明天见//沈瞳瞳：晚上啦…… 粉丝纷纷奋起表示要踢翻这碗狗粮。 有人关注这碗高级狗粮，就有人斟酌起林重山在微博中提到的明天见这三个字，问沈瞳是不是准备明天回本市。 沈瞳这次可没敢直接说出来。 上次不小心被发现，然后拉着林重山疯狂逃亡半条街可还是昨天的事呢， 历历在目鸭。 不过林重山说明天见，也确实是明天见。 但不是沈瞳回去，而是林重山过来。 再次从那边飞过来参加一个慈善晚宴。 沈瞳早在过来临市之前就收到了慈善晚宴的邀请，林重山也在同时拿到了邀请函。 林重山每年都会收到邀请，不过因为工作和时间安排等原因从来没有去过，最多是安排助理到场捐一笔款。 不过今年到底是不一样。 他们两个人在第二天的下午见上面，彼时沈瞳已经从化妆师和造型师的魔爪下逃了出来，穿着一身正装和林重山一起赶往晚宴会场。 这场慈善晚宴的发起者是一位国内知名的老艺术家。 她出身不好，早年全靠好心人的资助才走出困境，是以在年迈事业有成之后，才会每年坚持举办慈善晚宴， 为需要帮助的人送去援助。 这场慈善晚宴是私人制，并不允许记者和媒体入场。 两人到达晚宴会场时，已经有不少人到场，正三三两两地聊天。 林重山的到来对于大部分参加晚宴的人而言都是意外之喜，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真身来参加过这场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了。 他作为娱乐圈的大佬，无数导演眼巴巴的甲方爸爸，自然是有很多人都愿意上来打招呼的。 两人很快被凑上的人围住，沈瞳不喜欢这样应酬的气氛，便低低和林重山说了一声之后，独自走出包围圈，选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休息。 他果然还是喜欢安静的场合。 沈瞳环视一周，意外的居然见到了辛凡的身影。 对方今天的一身打扮也延续了沈瞳往日的风格，一身正装兼具帅气和阳光。 只可惜人的气质没能像沈瞳一样撑起衣服，看起来反倒有些不伦不类的奇怪感觉。 巧的是对方居然也是一个人，独自在稍微安静些的角落。 沈瞳想辛凡应该是算作杜清的男伴进来的。 只是不知道杜清干什么去了？ 他又一次认认真真环视全场，终于在另一个小圈子里看到了杜清的身影。 对方正和对面的人说话，一身正装认真说话的样子看着倒还蛮人模狗样。 沈瞳没把这两人当回事，看了杜清一眼之后就收回目光，眼神闲闲落在不远的林重山身上， ——有一搭没一搭看着他和围上来的人周旋。 ‘林重山帅吧？’他和系统炫耀。 ……它们系统的审美其实不长这个样子。 主系统那边传来的最新数据包，明明是沈瞳这样的可甜可盐系小少年更吃香。 系统/昧着良心：‘帅鸭。’ ‘你能不能夸的稍微真实一点？’ ……‘那我语气更激动点呢宿主？’ ‘…算辽。’ 沈瞳决定不能和系统玩这么幼稚的文字小游戏。 他向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脱身的林重山摆摆手，笑眯眯地坐在软沙发里等着人来。 想不到林重山才走到一半就被人给截了胡。 第67章 刚刚才和沈瞳对视过的辛凡不知从哪里突然窜了出来, 并且牢牢挡住了林重山的路线。 眼看这人挡了路不让开也就罢了，还一副意外偶遇、惊喜地要和人搭话的样子，沈瞳没忍住挑了挑眉。 他可以把辛凡的突然出现理解成蓄谋已久的举动吧？ 还能说什么？只能怪他自己眼光太好, 挑中了性格人品容貌俱佳的林总咯。 资本家的铜臭果然让人欲罢不能。 作为从前业界知名单身几十年的钻石王老五，沈瞳可不信辛凡不知道林重山是一块多不好啃的硬石头。 再不要说这块石头已经是公认被他啃过, 是有主的了。 还是说，辛凡觉得被啃过的石头更好下口？ 这就有点过分了叭？ 沈小瞳也不急，就随意往沙发里一窝，好整以暇地看辛凡想干嘛。 他听不到两个人的交流, 可他的视力向来很好，仅仅通过两人的动作也能大致判断出他们说了什么。 唔，其实林重山全程都没有怎么动嘴来着。 这种情况只保持了不久， 只见辛凡脸上软软的笑意越来越挂不住, 最终抿抿嘴角, 直接变成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知道这么突然出现不对, 可我只是很喜欢你, 所以想要和你说说话而已，你能不能不要” 哦豁, 眼睛泪汪汪的居然还能脸上飘起两朵小红云。 沈瞳首先心疼了一下不得不和辛凡对戏的林大总裁。 紧接着的第二个想法就是以后谁再说辛凡演技不行, 他沈瞳绝对第一个不服。 站在局外观察，沈瞳确实发现辛凡在刻意模仿他。 再看看这人主动往林重山面前凑的举动, 想要猜出辛凡打的什么主意就并不是什么难事了。 他也不管。 “不管吗？” 身边突然有人问出声，沈瞳偏过头去看，才发现顾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旁边。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没想过能在这里见到呢。 “晚上好啊, ”沈瞳问好。 “为什么要管？”他笑着反问，看得出是真的没有把辛凡的搅和放在心上。 这副态度落在顾钰眼中，让他不由得沉默了些许。 如果自己的恋人被觊觎了还不生气的话，顾钰只能想到两个原因。 不是没有感情，就是真的相信，相信恋人绝不会做出让自己失望的事。 他想沈瞳和林重山之间绝不可能是第一种情况。 如果说几天前在网上看到两人公开恋情时，他心里还存着侥幸不愿放弃的话； 现在沈瞳简简单单的一个举动、一个态度摆在他面前，就打消了他所有好不容易的鼓起的念头和勇气。 没有机会啦。 他在心中有些可惜的摇头，眼中却不由得露出了一些很温和的笑意。 知道了不可能在一起之后，喜欢的感情却仿佛变得更纯粹了。 不远处的辛凡还在讲话，只是看到了顾钰出现的林重山已经对他彻底没了耐心。 林重山紧抿嘴角，眉宇间尽是不耐，眼中还有一点不可言说的焦急。 他冲辛凡最后点了点头，说道，“生意上的事麻烦找我的助理，我还有事，失陪。” 辛凡的表情顿时更加委屈了。 他只知道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绝不能白白放掉，于是便不顾被众人围观的羞耻，伸出手指拉住了林重山的衣摆。 像是向亲近的人撒娇一样的姿势。 沈瞳原本还看好戏的表情霎时就变了。 “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他笑。 向来绅士的顾钰自然是欣然应许，还跟着沈瞳的脚步一直走到了林重山的身边。 沈瞳礼貌地向周围的宾客点头，让围观中的众人均是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暗中关注的眼神。 “打扰了，”沈瞳道，“二位这是？” 林重山跟着瞬间沉了脸色，凝眸面无表情地看着辛凡，“辛先生？” 于是在周围宾客们的理解中，现场的情况是这样的。 林重山林总被他的追求者扯住了衣摆，两个人在拉拉扯扯的时候正巧被正宫沈瞳撞见，沈瞳身后还跟着位眉眼深情、一看就很优质的备胎。 哦对了，在场的四个人，还都是男性。 赤鸡。 宾客们抹了抹并不存在的鼻血，暗戳戳期待起接下来的发展。 辛凡脸上的委屈更浓，他哽咽着说道，“我只是想和林先生交个朋友，这样小的一个要求也不能被满足吗？” “我知道在别人看来可能是我目的不纯，但我、我只不过是喜欢林先生啊，难道单纯的喜欢也不能被接受吗？” 他看着委屈，声音却不小，清透哽咽的嗓音传遍大半会场，成功让整个宴会因为他的两句话而陷入了彻底的安静。 这么多人看着了，哪怕沈瞳真的小心眼，也总不能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表现出来吧？ 那他以后可就是心胸狭窄、善妒的代名词了，林家要不要他还是个未知数呢。 辛凡得意地这么想。 而沈·原本最应该生气的·瞳，却在这个无比尴尬的情境下，没忍住笑了出声。 宾客们：？？？现在的小情侣心胸都这么宽广的吗？ 不是沈瞳不配合，实在是眼前的这一幕，像极了他昨晚睡不着时和系统一起看的里的剧情。 还是超级久以前风靡网络的古早小虐文。 里面的男配和辛凡简直一毛一样，不仅靠一人之力作了贯穿一整本的死，还无数次成功离间两位主角的感情，被网友们光荣授予人形自走剧情推动器的成就。 最绝的是 ，这位配角的性别吧 所有看过文的读者都说，把他当成女性也毫不违和。 沈瞳就把辛凡的表情和台词全都设想到了一位同样容貌的女性身上， 然后很惊讶地发现，确实完全不违和欸。 这就有点滑稽了叭 也不知道辛凡是从哪一本古早小虐文里学的勾搭男主技巧？ 真心疼他。 沈瞳上前几步，脸上带着笑，也没有什么严肃的表情，通身的气势却仍是让辛凡不自主地松开了攥着的衣角。 他同林重山站在一起，两人自然而然地双手交握，十指交叉。 另一只空出的手则是转过来勾了勾林重山的下巴。 眼前人眼底写的全是纵容，即使在这般周围全是宾客的情况下，仍顺从地跟着沈瞳手指的力道往下低头。 低到一个高度后，就有张泛着红粉的薄唇轻轻在下巴处印了一个吻。 高调的宣示主权。 这算是他乖乖听话的奖励吗？ 林重山垂眸，难得分神的这么想着。 反倒是辛凡因为沈瞳大胆的举动而震惊住，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而沈瞳转过身，神情从容得仿佛刚刚当场献吻的人不是他一般。 “遇到什么事了吗？”他笑着问，“一直不见你，就过来看了看。” 林重山摇头，同沈瞳一样默契的忽视掉仍不死心地试图作妖的辛凡，带着沈瞳往争端的外围走。 只留辛凡一个人站在那里，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大概是很不服气的羞愤吧。 顾钰全程默默跟在两人后面。 等三人终于远离了喧闹的源头——辛凡时，林重山才有心思同情敌说两句话。 也许是情场得意，在情敌面前林重山难得没有表露隐隐的敌意，而是仅仅简单道，“顾钰？难得在这种场合见到。”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扶住了沈瞳的肩膀，当着顾钰的面把人揽进怀里。 顾钰才没有理会这人幼稚的示威，“家父和宴会的主人有些交情，何况善事多做些总归没有坏处。” 他接着问候沈瞳，“在剧组的拍摄怎么样？上次还是我第一次进剧组，感觉挺新奇。” 两人的交情还没有到可以邀请对方来探班的地步。 沈瞳就笑了笑，“拍摄顺利的话很快的，你们看着有趣，其实不论工作人员还是演员，都特别辛苦。” 顾钰于是顺着这个话题恰到好处表达了对沈瞳的担心，直言希望他更多关心自己，身体健康在第一位。 要放在平时，和朋友说这种问候的话可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现在这个场合，当着他林重山的面，顾钰这么做，林总就开始不舒服。 怎么还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暧昧的关心自己对象的？ 这人肯定是故意的！ 林重山于是绷住脸，神情黑的像是才发现被偷了宝贝的门神。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有我在，怎么都不会让瞳瞳不舒服的。” ‘瞧瞧您对象这个占有欲，’系统打酱油，‘我闻到了陈年老醋的味道。’ 沈瞳又忍不住开始想把系统送回去接受数据包的再教育了。 恰巧有企业家见到站在一边的林重山，热情地凑上来打招呼，谈论最近合作的事，林重山便顺势和人去了阳台。 和企业家一起离开时，林重山最后看到的时顾钰温和的笑着的眼神。 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这笑容里充满了对他的嘲讽。 如果让他翻译一下的话，这个笑容的大意就是，刚刚还说守护好沈瞳的，转眼就和别人走了，打脸了吧~ 凸。 第68章 也是林重山离开不久之后沈瞳才了解到, 这场慈善晚宴，并不仅仅只是一场晚宴而已。 顾钰同他说，其间宴会主人会开放隔壁的大厅, 那是一个摆放着许多珍奇艺术品和物件的地方。 宾客们被邀请进去参观，有喜欢的物件也可以以一口价买下, 所花出的钱则全部都会在晚宴结束后被统计出，并统一捐赠出去。 也就是说，宾客们不仅可以为喜欢的物件一掷千金，不必担心被网友们骂奢靡, 还能得来一个热心慈善的美名。 一箭双雕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更不要说宴会主人每年准备的都是质量奇高的物件了。 顾钰话音才落不久，沈瞳和他就受到了服务生的邀请，言明隔壁的展览大厅已经开放； 宾客们可以自由参观, 若是有喜欢的则可以通知服务生并直接买下, 展品会在晚宴结束后送至主人手中。 顾钰眼光可是很高的。 这一点沈瞳在日常同他的相处中就发现过了, 而能让这人都忍不住称赞一声好的展品 沈瞳还是蛮有兴趣的。 只是 他往林重山和那位企业家离开的方向望了望, 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 “应该是在阳台，”顾钰解释, “谈生意的话那里会比较安静, 也更隐蔽一些。” 言下之意就是，人家都去了那么隐蔽的地方了, 我们再去打扰就不太好了吧？ “我仿佛听到了谁在邀请我一起去。” 沈瞳斜睨了顾钰一眼。 顾钰则是回以一个无辜的眼神，“是吗？” “我只是觉得，林总也不是小气到会因为你和别人一起逛了趟展馆就不开心的人。” 可得了吧, 沈瞳想，顾钰是在拐着弯说林重山小气呢，还是在说林重山小气呢？ 林重山会小气还不是因为那个和他一起逛的‘别人’是顾钰。 不过眼看宾客们都往隔壁的大厅去，沈瞳也不怎么想干等在这边。 他给自己一秒时间象征性地想了想，一秒之后还是决定和顾钰一起过去看看。 两个人一边往隔壁大厅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沈瞳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沈瞳：他和林重山都已经在一起了，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太居心叵测了一点？ 不过还在他听得懂顾钰的问题。 “我以前对林重山一见钟情，”沈瞳指的是原主，“隔着媒体，看到他参加采访时候的样子。” “后来不喜欢了，现在想想也记不起来当时怎么会那么喜欢，像是着了魔一样，完全想不出那种情感。” 顾钰补充了一句，“没想到最后还是对同一个人日久生情了？” “不算吧。” 沈瞳沉吟，“其实我一直觉得以前喜欢的人和现在的他并不一样，那时从未见过真人，对他的所有喜欢都源于自己想象中他的样子。” “你觉得呢？”沈瞳反过来问顾钰，“你以为的我和我真的是一个人吗？” 顾钰顿了顿，还是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果然，沈瞳心道。 他也是后来才发现这一点的。 原主喜欢的并不真的是林重山，而只是一个名为林重山的、他臆想出的完美存在而已。 其实想想也是，任谁隔着网络暗恋一个人那么多年，感情也都早就变了味道吧。 只不过原主是这里面比较偏激的一类而已。 沈瞳和顾钰一边闲聊，一边随意地逛着展厅。 不少宾客都遇到了较为心仪的展品，大多也都以比标价高上一些的价格成交了。 顾钰问他有没有看到喜欢的。 沈瞳本来想摇头，结果头摇到一半，余光瞥见一幅画，动作就顿住了。 顾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副被精心装裱过的画就映入眼帘。 “喜欢这个？”他问。 两个人走近，看到了这幅画的全景。 这是一幅西欧风格的古典画，整体色调是这类画中最常见的黯淡棕。 画上的一群人正围着一朵花跳着庆祝的舞蹈，其中的男男女女均穿着破旧的衣裙，最应被细致刻画的面部却是一片模糊，不仅看不清神情，甚至连五官都不甚清晰。 人群中央，纯白的巨大花苞是整幅画唯一的亮色。 乍一看象征了希望的纯白花朵，仔细一看却能发现，花苞的根部已经开始腐烂变黑，不详的黑色从根茎蔓延上叶片，几乎已经让人预料到了最终的结局。 画的名字叫做希望。 如果说沈瞳起初的一眼是有些喜欢的画，在仔细看过之后，他对这幅画的喜爱程度直接翻了几倍。 他开始想要买下来了。 不过这幅画 在右下角却并没有清晰的价格明示。 没有价格？ 他们问了服务生，才知道这幅画的却是没有明确的价格。 原来画同展厅里的其他展品并不一样。 其他展品都是很明确有价值的物品，不是年代久远、主人知名，就是极为珍贵、富有收藏意义。 而这幅画则不一样，画是前不久一位画家的新作品，而这位画家也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宴会的主人至今都不明白这幅画是通过什么门路发到主人手里的。 不过当时主人也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幅画，但因为都不知道如何标价，才会决定直接摆上，由看中的宾客自由叫价。 也许是画的位置太过偏僻，或是寓意过于让人不适，才会至今都被一个宾客看重。 沈瞳张嘴，打算问 “所以这幅画可以自由叫价吗？” 嗯？ 他什么时候说过话了吗？？ 沈瞳转过头看顾钰从对方一言难尽的表情中确认了刚刚说话的并不是自己。 所以 他转过眼神，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辛凡一张无辜的脸。 e 难不成这人想买哦。 服务生对几人之间的纠葛毫不在意，他只关心这幅画可不可以卖得出去。 服务生：“是的，可以自由叫价。” “那如果有人叫过价了，是不是别的人就不能买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禁不住沉默了两秒。 这话服务生也不知道怎么接。 对上辛凡期待的眼，他又不能明晃晃顶撞客人，总觉得这位客人如果听到否定的回应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起来。 那他的饭碗岂不是不保。 中华语言博大精深，同一个问题，不同的问法能表现出人不同的态度。 就好比辛凡问的这句话，差不多是明晃晃的在问，是不是他买了沈瞳就不能买了？ 沈·自诩肥肠好脾气·瞳：突然想爆炸 怎么会有人真的这么神奇，每一点都照着他最不喜欢的样子长的？ 难不成是他傻，没有意识到自己穿的真的是一本古早狗血小虐文？ 不应该啊。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打破一室寂静。 “主人的意思应该是看中者自由竞价，价高者得吧？” 服务生感激地点点头。 “那我先来！”辛凡抢着说，仿佛第一个竞价的人能拿到多大的优势一般，“我出两万！” 沈瞳惯例忍了忍。 然后他看看周围几人同他差不了多少的神情，决定不忍了，干干脆脆冲辛凡又翻了个白眼。 “五十万。” 服务生：“这位先生还继续叫价吗？” 辛凡迟疑了几秒钟。 他跟着叫价道：“五十一万。” “一百。”沈瞳的声音干脆利落。 辛凡这次迟疑的时间比刚刚又长了几秒。 “一百零一万。” 他的声音是众人都能听出的没底气，让人不由得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这么多存款。 不过圈里随便一个二三线的流量明星还是没有问题的。 辛凡的余光捕捉到不远处正不急不徐走近的身影，神情瞬间一变，多了一股无辜小白花的味道。 “一百二。” 沈瞳继续提价，不过提的幅度比方才小了些。 他其实觉得不论多少钱这幅画都值得，可既然竞价的是辛凡，就让他不那么想一口气把价格出死了。 辛凡的嗓音又变得仿佛刚刚哭过一样，颤抖着跟了几个字，“一百、一百二十一万元。” “沈先生，”他继续道，“我真的很喜欢这幅画，所以特别想要买到手，恶意竞争对双方都不好啊。” “就当是我的一个请求，既然你不喜欢它，就不要再竞价了，可以吗？” 辛凡努力睁大眼睛，水汪汪的圆眼，眼尾一抹颤巍巍的红，嗓音颤抖着，活像是被人欺负到了骨子里一般。 让人怀疑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掉下泪来。 这是沈瞳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开始怀疑辛凡的身份了。 辛凡真的不是小虐文的恶毒女配吗？ 瞧瞧这瞬间变脸的功力，还有这狗血气息满满的台词，难不成想抓住时机说这种话，然后让男主误会？ 沈瞳于是往后面看了看。 ——居然真的看到了刚刚在他身边站住的林重山。 他收回刚刚话里的‘难不成’几个字。 他一定是穿进了狗血虐文，就那种男主受被配角陷害，然后被男主攻虐身虐心，经历了落跑小娇妻等戏份以后终于he的文。 这种想法保持到了林重山开口说话之前。 林重山：“喜欢这幅画？” “五百万。” “竞价还没有超过五百万吧？有的话就一千。”他补充。 辛凡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 唔。 看来剧情已经进行到恶毒女配被男主攻识破技俩，马上就要领便当的时候了。 沈瞳设想了一下自己这个时候作为男主受应该有什么反应才算正常。 他于是咬了咬唇，垂下长长的眼睫，遮住眼中清浅的水色，然后哀哀凄凄道：“你不要说了。” “我已经知道了。” “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第69章 在场的所有人同时选择了沉默。 其实不是所有人在年少不懂事的时候都看过这种小虐文的。 比如林重山就没看过。 顾钰其实也没看过, 不过他在大学从女性朋友那里听说过这些东西。 当时他觉得钙钙的，自然就没有去看，甚至很快就远离了这帮间歇性恐怖的女性旁友。 不过看没看过都没差别, 沈瞳精湛的演技加上能糊人一脸狗血的台词的效果就是—— 包括最会控制表情的服务生在内，众人此刻的表情达成了惊人的一致。 e 反正不是什么好表情。 硬要形容的话, 像是不小心吃了翔，在吐出来之前意外却发现是糖果味的翔—— 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在所有人中，林重山倒是保持了表面上的镇定。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镇定风光，其实心里早就把人翻来覆去酱酱酿酿了不知多少遍。 沈瞳可怜巴巴的样子 告诉自己不能继续遐想下去的林总淡定地撸了一把沈小瞳的卷毛, 这才把沈瞳从戏精模式救了回来。 沈瞳手握成拳，掩在嘴唇前咳了两声，遮住了嘴角憋不住露出的调皮笑容。 顾钰麻木着脸问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瞳就无辜地眨了眨眼。 嗯。 他明明也没说什么鸭。 总而言之，辛凡区区一百二十一万的价格是不可能让沈小瞳退缩的, 林总放话的五百万也并木有诱惑到沈小瞳。 他是想要自己捐款, 又不是单纯的想买这幅画, 干嘛非要林重山替他买下？ 毕竟他又不差钱钱。 于是沈小瞳很是果断地大手一挥, 以六百万的价格成交了这幅画。 向服务生付款时，沈瞳是全程面无表情、在辛凡不可置信地后退与泫然欲泣的表情中结束付款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都到这一步了辛凡还没有放弃自己恶毒女配的人设。 也许是觉得只要林重山没把他打入冷宫, 他就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希望？ 服务生适时表示画会在宴会结束之后由他送到沈瞳手上。 几人离开之前, 顾钰环视周围，眼神定格在稍远处的一个拐角处, 接着离开沈瞳，直直向那边走去。 那里摆了一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摆件，瓷瓶又放在一个小方形的置物架上, 其后想要藏匿一个人简直再轻松不过。 沈瞳就看到顾钰才拐过去不久，就从瓷瓶后揪出了一位面色通红的成年男子。 看这人也是精心打扮过的长相，沈瞳猜他大概是随着哪位明星一起混进来的十八线。 顾钰从这人手中夺过手机。 “你干什么！”这人惊呼，急忙试图从顾钰手中夺回，却反被顾钰用一只手制服，只能色厉内荏道，“你这是抢劫！我有权利告你！” 顾钰冷冷瞥了他一眼。 他低头，强拽过这人的手指解锁了手机，三两下就进入了相册。 相册里静静躺着的第一个视频，就是方才辛凡同沈瞳他们交锋相处的全过程。 他举起手机，屏幕上开始播放视频中的画面。 由于手机收音不好、像素也不够清晰的缘故，视频只能堪堪看清人物，没有声音，也看不到唇形； 只有像辛凡那样大幅度的表情和动作才被记录了下来。 模糊不清的表情很容易被解读为面无表情，而带着强烈的情感偏向看，更是容易把高糊的像素方块理解成扭曲的脸。 如果是不知情的网友看到，绝对第一时间会认为沈瞳领着大佬仗势欺人，把辛凡逼得毫无退路还得寸进尺。 沈瞳才明白辛凡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来恶毒女配也不是没他以为的那么没脑子嘛。 而这边，顾钰和林重山却越看越生气。 “我想在你告我之前，这部手机需要先作为你违法的证据呈上法庭？” “只要有资本操作，这种行为向来一告一个准。”他横了一眼旁边的林重山，两人表现出从未有过的默契。 “你觉得呢？” 顾钰把手机锁住揣进口袋，扭过头冲这人勾了勾唇角。 这人的脸色已经全白了。 他抑制不住地开始设想如果真的被告上法庭要怎么办： 所有人都会知道他的卑劣行径，他会被送进监狱，档案蒙黑，从此再无曝光，住在医院的妹妹从此无人照顾，说不定还会从旁人的闲言碎语中听说她的哥哥是多么卑劣的人。 他的结局如何并不重要，可若是因为他让自己的妹妹蒙羞这不是他做这件事的初衷，更不是他可以承受的后果。 他越想越深，也越想越害怕。 于是顾钰就满意地见到了这人逐渐变得灰败的神情。 “我只问一遍，谁指使的你？” “只有一次机会哦~”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沈瞳瞳从顾钰口袋中顺出手机，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把玩，笑嘻嘻地神情仿佛完全不把差点被暗算了的事放在心上。 沈瞳笑嘻嘻的表情让这人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辛凡是不可能斗得过面前的卷发少年的，这人想。 只看他的气质和长相，都不是辛凡只靠动作和表情可以模仿得出的。 杜清到底在想什么？居然会听辛凡的话把他送来勾引林总。 真是东施效颦，自不量力。 这人低下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看到了辛凡冲他做的手势—— 辛凡比了一个五 五十万，是他们说好的成交价。 这五十万也许对这些流量明星而言并不多，可于他而言，这就是妹妹最后一次修复手术的资金缺口。 时间不等人，错过这几天，妹妹就不会再有做手术的机会了。 他迟疑了。 气氛一时僵硬到极点。 “如果说，我出辛凡的双倍价格呢？”沈瞳问。 他停下把玩手机的动作，摁亮手机的锁屏界面，几根手指托着把手机递回到这人手前。 “我是杜礼，杜清的远方表弟。”杜礼接过手机，弯腰深深鞠了一躬。 “我为我的所作所为深表歉意。” 亮明身份以告知从前立场，道歉表示重新站队。 沈瞳勾了勾唇，冲杜礼象征性地露了几秒小虎牙以示友好。 至于一边的辛凡—— 他们原本准本等金杏奖的颁奖典礼到的时候再打脸辛凡的。 也从来没想过让辛凡凉了，仅仅是打算报了红鹰奖的颁奖典礼上被设计夺走最佳新人奖的仇而已。 不过现在，按照沈小瞳一报还一报的做人原则嘛。 当然是要把辛凡这种卑劣的行径公开到网上了！ 沈瞳这么个思维宝才，视频肯定是从顾钰从角落揪出偷拍的杜礼之后就开始录制的， 他的手机可比杜礼的性能好太多了，画质音质堪称感人，想把现场的情况录清楚简直不要太容易。 但直接曝光也没意思，让公司递律师函什么的，毕竟太欺负低端玩家了。 于是沈瞳决定，就按照辛凡的原计划，把这段视频由微博的娱乐大v们爆料出来。 等到话题发酵到热度最高的时候，再由风娱的公关部负责把反转的视频放出来。 然后买水军替辛凡说话，等他好不容易要成功洗白的时候，再由风娱的公关部寄律师函过去。 毕竟对残血玩家发大招还是有点浪费技能的， 要开大也是等玩家血快奶满的时候直接一波带走来的舒爽啊！ 而这爆料的第一步，料肯定是要营销号们花钱买的， 至于这个钱给谁—— 沈瞳第一眼看了富到流油的娱乐圈第一总裁林重山，然后第二眼看了金融界几乎所有项目通吃的商业新秀顾钰。 接着无比自然地瞅了一眼自己瘪瘪的小口袋。 这答案难道不是很明显嘛！ 有时候为了发家致富，短暂的不要脸是很必要的。 沈瞳这么安慰系统小可爱。 系统：我没脸啊你不要乱说！ 到底是谁放不下脸面嘛！ 沈瞳最终单方面定下了这个极为耗费人力物力财力并且吃力不讨好的打脸计划。 如果他规划的时间不出错的话，等到这场网上打脸完全结束的时候，金杏奖也就正好要开始了。 顾钰和林重山一个比一个纵容他，自然不会对这个计划说上半个不字。 毕竟沈瞳确实有这个时间，有钱，也不怕吃力不讨好。 所以只要沈瞳可以开心就好了。 好在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无脑纵容他的举动的。 沈瞳在最终拍板之前，还是给顾玲打了个电话报告。 此时他已经结束了慈善晚宴，成功拿到挂画并且捐款六百万，正在酒店房间的床上滚来滚去。 本来对沈瞳晚上的遭遇感到生气，准备去辛凡经纪人那里找场子的顾玲，在听完了沈瞳计划之后，更坚定了去找对方经纪人的打算。 她觉得沈瞳这已经不是在床上滚了，明显是想在她头上滚来滚去啊。 这么大的公关事件没有通知她就算了，甚至连公司老总都闭着眼说好。 顾玲：她的艺人是不是没救了。 她花费半个多小时时间和沈瞳深入讨论了这个计划的不可行性。 最终在沈瞳的头发终于自然风干后，被沈瞳成功说服。 现在打脸辛凡的道路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了！ 沈瞳豪迈地开始吩咐杜礼联系微博上的娱乐大v，让杜礼开始准备卖爆料。 货比三家，一定要找出价最高的一个营销号！ 沈瞳把这句话说了五六遍才放杜礼去干活。 他则是瘫在床上，脑海中几乎已经设想出了这场闹剧被评为“年度最差公关失败现场”的场景。 不久后杜礼带着一比不小的钱来戳他，说事情已经办成了。 看着这笔后面跟了好几个零的巨款，秉着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 沈瞳决定就拿这笔钱去买洗白辛凡的水军了。 然后剩下的钱留着给酒店外边的那两只流浪猫买个窝窝好了。 也算是替辛凡做点好事。 辛凡会感谢他的。 沈瞳笑起来，像一个刚刚布置下恶作剧小陷阱的孩子，好奇地瞪大眼睛等着猎物们上钩。 凌晨三点，微博名为娱乐早知道的博主准时发出一段视频。 娱乐早知道：狗仔偷拍慈善晚宴，某s姓明星和x姓明星发生冲突！娱乐圈真可怕我还是回火星吧/瑟瑟发抖jpg 视频里辛凡的脸很清晰，作为他最新一届的最佳新人奖的主，正被两个高大的男人松松困住； 另一位身形相仿、疑似两位男人的雇主的男性则闲闲站在一边。 而那位疑似雇主的男性，无论从身形还是动作，都像极了圈子里的另一位明星—— 也就是沈瞳。 凡凡全球粉丝后援会：这叫发生冲突吗！分明是单方面的迫害！沈瞳道歉请给我们一个解释！ 辛凡不凡：娱乐圈就能这样暴力伤害吗！沈瞳道歉沈瞳出来道歉！ 对我就是凡凡亲妈粉：卧槽卧槽卧槽！沈瞳太他妈恶心了吧！沈瞳道歉心有多脏人有多脏，呸！ 从此不心烦：沈瞳道歉话题不要沉！姐妹们带起来！ 竖起纪梵希：路人，感觉沈瞳不是那么作妖的人，感觉有隐情。 吃掉小羊皮：同楼上，事实不清楚不敢站队 凡心一世：沈瞳道歉沈瞳粉滚，一边说是路人一边给正主说好过有意思？说你马呢 波螺油子汁：看视频感觉沈瞳有点过分了这次，不过辛凡居然还能有全球粉丝后援会？厉害了 视频一经发出，短短半个小时之内就获得了万计转发量，话题被顶上热搜，每分每秒都有无数网友涌话题查看情况。 起初带起事件热度的辛凡粉，此刻一个比一个戾气重，正出没在各大平台上，找沈瞳的粉挨个骂过去。 就连机缘巧合评论过沈瞳的路人也没能逃掉。 他们为了达到羞辱人报复的目的，遣词恶俗到令人无法忍受不说，还不留情分地问候对方的家人和朋友。 不少心理素质差的网友被轮番骂到崩溃，不得已删除帐号才能换来一阵安宁。 沈瞳才意识到自己还是鲁莽了。 他只顾着报仇的开心，却从没想到路人们、他的粉丝们会因此遭遇的刻薄对待。 沈瞳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了。 其实他在开始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前，和粉丝群的管理们提前透露了一点口风。 不要问他是怎么有管理们的联系方式的。 沈瞳才不会说，自从上次被方糖女孩们赶出粉丝群之后，他的群管理就开始借此机会一个比一个积极地主动联系他。 说免得到时候沈瞳到粉丝群里皮，还真的没人认识他。 眼看辛凡的粉丝越来越疯癫，沈瞳决定不等那么久了。 第二天晚上就把反转视频放出来。 照例是杜礼提前联系的大v，还是那位名为娱乐早知道的博主。 这位博主甚至提前放了一条消息出来，说今晚有更劲爆的爆料。 吃瓜网友纷纷表示不可能会有比辛凡被聚众欺负还更劲爆的消息。 结果又一个凌晨三点，第二个视频发出的时候，所有点开的人看完均是精神一振。 反转果然来了！ 网友们集体被打脸，个个还甘之如饴。 这个瓜味道好鸭！ 同一时间，沈瞳开始找人上网联系水军。 开始准备为辛凡进行洗白工作。 辛凡正式进去糊穿地心倒计时。 而此时，距离金杏奖的颁奖典礼开始，还有一周不到的时间。 第70章 沈瞳找的团队是业界知名的高水准、口风严, 相对价格自然也会高一点。 顾玲说这笔钱可以走流程，由公司来出， 说是看在沈瞳搞的是公司的对手的份上, 不能让明星个人出这笔钱。 不过沈瞳没同意。 归根结底想搞辛凡的人是他，不是公司。 而且 从辛凡的粉丝无差别攻击起他的粉丝和路人的时候起, 沈瞳就已经改变主意了。 如果说他在放出反转视频之前，还寄希望于辛凡的粉丝们看到反转后可以认清错误、向从前伤害过的人道歉的话—— 沈瞳现在已经对此不抱任何希望了。 都说什么样的爱豆有什么样的粉丝。 他居然忘了辛凡是一个多么执拗的、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随着反转视频在微博上的播放量越来越高，这件事的热度也随之攀升到了一个令人心惊的高度。 营销号们随便想的一个题目都能引来以万为单位的点击和量。 网友们对谁是受害者的讨论闹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沈瞳不应该承受这些指责, 也有人坚信辛凡绝对没有做过这些事。 而作为事件中心被陷害的主角沈瞳，他原本不打算参与进这场争端。 在原本的计划里，沈瞳只需要扮演好一个被无辜陷害的角色，等待最后反转来临, 接受网友们的道歉和安慰就好。 毕竟即使是无辜的角色, 沈瞳牵扯进这种事件还是会败坏他的路人好感。 顾玲和公司的意思是让他争取把对自己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也就是全程不发声, 给网友以被网络暴力伤害到了的假象。 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自然多的是网友来心疼他。 可辛凡粉丝过分的言论和人身攻击实在是让沈瞳坐不住了。 他当然明白网络上的形势瞬息万变, 即使自己真的是正义一方，也少不了有人断章取义对他产生恶感。 这种情况下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听从顾玲的安排。 可沈瞳就是气不过。 他是通知了管理, 让管理们安抚粉丝的情绪, 让粉丝们不要为网上的言论而生气。 可这么说的初衷是担忧粉丝不安，是为了安抚, 而不是所谓计划中安排好的一环。 自己的粉丝也听话，白白挨了这么多骂，好不容易等到反转, 还体贴的顾忌着他的形象，不得不对毫无悔改之心的键盘侠说原谅。 既然都说了粉随正主，他看起来像是脾气那么好的人吗？ 凭什么他的粉丝就该像软包子一样骂不还口？ 沈瞳越想越不舒服。 他给从宴会上买回来的画拍了一张照，跟着转发了博主‘娱乐早知道’的打脸视频。 沈瞳瞳：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幅画，很开心能买回来。不回应不代表心虚，我向这段时间无故被牵连的网友致歉。 他这条微博发的不可谓不心机。 现在正是局势反转，洗白团队开始工作，网友们最为他感到愧疚和心疼的时候。 而沈瞳的第一句话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事件发生的起因，似乎根本不把这场闹剧和误解放在心上； 第二句话则是诚恳的道歉。 话中‘牵连’网友们的人自然是指辛凡的一群粉丝。 而他这个平白蒙受了委屈的受害者尚且没有怨恨，反而为因此被波及的无辜网友感到歉意，自然就反衬的辛凡过于冷血和不近人情了些。 橘子：瞧瞧人家沈瞳的素质，活该粉丝多好吗？辛凡家的能不能好好学学？/辛凡粉滚开伤害反弹谢谢 翡翠白玉豆腐汤：妈耶小少年太懂事招人疼了吧呜呜呜，换我我也愿意哪怕挨骂都维护他啊，粉了粉了/痴汉笔芯jpg 梵高的小迷弟：卧槽这幅画绝了！这是什么神仙画家啊，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沈瞳瞳可以放细节图吗？ 人间十里：e只有我觉得视频上辛凡的表情特别刻意和奇怪吗？押一包辣条，辛凡绝对有后手，不信等看洗白 芳菲尽：楼上惊现预言家！网上刚刚真的突然多了一波辛凡的水军，指路话题不谢 要说沈瞳请的这个专业团队，业务能力是一等一的优秀。 他们连石锤出轨吸/毒的明星都洗白成功过，怎么也不至于辛凡这么简单的一个任务就暴露身份。 可他们再优秀，盖不住每一步的行动都是沈瞳亲自安排的。 沈瞳的本意就是搅乱浑水，既要网友对辛凡重新改观，又要在最基础的地方留下破绽—— 好让那些机智的键盘侠们在关键时刻抓住马脚。 等请水军洗白这件事变成石锤，就等于辛凡那边变相承认了网上所发生的一切的真实性。 到那时候，哪怕辛凡那边再试图请团队，真心实意的洗白，网友们可就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蒙蔽的了。 要说计划进行到这一步，辛凡的经纪人真的不想做些什么来挽救吗？ 当然不可能了。 经纪人从视频爆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开始联系辛凡，想知道自己的艺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有林重山和整个风娱在，谁给辛凡的勇气和沈瞳对着干的？ 可经纪人还没来得及和辛凡联系上，就先接到了一通电话。 致电的人自然是顾玲。 经纪人明智地选择弃卒保车。 毕竟他手下不是只有辛凡一个艺人， 而和辛凡这个不听安排、总想着走捷径的艺人比起来，很明显是其他艺人更重要。 辛凡和沈瞳不同，他一直依附着杜清，所有资源和门路又都掌握在经纪人手里， 因而只要离了杜清和经纪人，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甚至连自己微博帐户的密码都不清楚—— 他的微博早在出道不久就因为懒得打理扔给了助理和经纪人。 连手机都被经纪人收走，辛凡只能眼睁睁任由网上的事件愈演愈烈，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变成三位数的粉丝一点一点掉回两位数。 此时微博上，在团队有条不紊地工作中，相信辛凡是无辜的吃瓜网友越来越多。 辛凡的粉丝们更是借助这个机会，尽最大努力在为自己的正主洗白。 他们或许对外素养不够好，但对粉的明星却是一等一的忠心和信任。 这些还没有脱粉的粉丝坚持相信辛凡是无辜的。 他们的言论影响了不少网友。 而网友们本就健忘， 他们最擅长随着微博的大风向摇摆，在看到不少账户开始说辛凡的好话之后，就有不少人开始动摇了。 于是原本一水儿同情心疼沈瞳的声音中，悄悄多了另一种声音。 浅浅：纯路人，感觉这件事太巧了吧…辛凡离沈瞳那么近，不可能看不到他正在录像啊，这不是作死吗？ 小婊贝：辛凡这是被什么大佬安排了吧，心疼。 奶油蛋糕：辛凡出来说句话啊，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才好解决吧？ 这种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几乎能和支持沈瞳的网友们分庭抗礼时，沈瞳安排团队的营销号放出了辛凡‘买’水军的证据图。 娱乐新视界：有网友八出s姓明星买水军的证据分析图，大家来品品味道/吃瓜 附图九张，显示了给辛凡洗白的微博上，其中大量转发均为水军操作， 且发声洗白的大v们七成以上都是养在同一个工作室旗下的账户。 在这些洗白微博的大量转发中，许多账户的id一团乱码，用户等级更是零级，一看就是最低等的水军。 本已经开始为辛凡说好话的网友们愤怒地认为自己被愚弄了。 这下就连辛凡最后的粉丝也对他失望了。 他们纷纷愤然脱粉，不少人更是粉转黑。 喜欢辛凡时有多喜欢，脱粉时就有多心冷。 没人会比他们这些真爱粉更了解辛凡，这也导致了他们回踩的巨大杀伤力。 可以说，辛凡并不全是被沈瞳安排凉的。 他能彻底被网友们厌弃，其中出力最大的反而是他曾经的这些真爱粉。 辛凡的微博帐户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万的粉丝，其中十几万还是他刚出道时嫌数字不好看、偷偷买的数据。 等辛凡终于被经纪人从长久的小黑屋中放出来时，他终于拿到了这些日子里梦寐以求的自己的微博帐户。 ——他一直想着能发微博为自己辩驳，好告诉网友这一切都是沈瞳的安排。 可看着少得可怜的粉丝数，辛凡终于意识到，他没有机会了。 他发了疯一样地拨打杜清的电话，听筒中却始终传来“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的语音提示。 他跟了杜清那么久，怎么会不知道杜清什么时候在忙，什么时候在休息。 他这是被拉黑了啊。 辛凡苦笑，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突然产生了一股巨大的迷茫。 经纪人的电话同样是永远都在占线中，公司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了。 辛凡从未如此空闲过。 他环视自己空荡荡的房间，知道再过不久就要从这间休息室搬离。 公司的冷藏和微博上网友们的谩骂都没有让他产生什么想法。 事实上，提前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后，辛凡感觉自己内心平静的可怕。 他曾经嫉妒地希望沈瞳的微博私信里能塞满谩骂，没想到这样的想法最终却实现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直静止的私信界面突然空白了一瞬，接着在最顶端刷新出一条最新的私信。 辛凡记得这个账户，它每天都会准时私信发来问候，在他开心时祝贺他，不顺时宽慰他。 辛凡带着一丝丝侥幸点开。 “凡凡这么久都没作妖，肯定是被经纪人收了手机吧？我最了解你啦。” “这几天想了很多，以前说过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一定会支持你，可现在我…” “昨晚睡觉梦到你刚出道的那段时间了，那次你参加公司的活动，离开时扶了一把差点摔倒的我，还对我笑的样子，我就决定要一直粉你了。” “…抱歉，没能一直喜欢你。” “说一声再见吧。” 很柔情的告别，比起其他账户的谩骂要温和了不知多少倍。 辛凡终于腿一软，脱力地跪倒在地毯上。 他的发丝凌乱，神情被掩盖在双手之下，隐隐有晶莹的液体从指缝中渗出。 结束了。 杜清此时也是自顾不暇。 沈瞳没有刻意对付他，可不代表林重山就会因此而放过他。 林重山出手，就和沈瞳的手法完全不同了。 如果说沈瞳是像在放烟花，以层出不穷的安排让人在爆出烟花般绚丽的热度之后归于消失的话； 那么林重山的手段就简单粗暴多了。 短短一天之内，杜清手下的几家产业被贴条搜查，助理和经纪人相继离开，微博账户被注销，所有圈内的朋友一个都联系不上。 公司甚至连冷藏他的说明都没有发布，仿佛根本不存在杜清这个人一般。 杜清寄希望于他和沈瞳一起拍摄的新剧。 他相信自己在剧中的表现会为他赢回人气，也一定会有粉丝发现他的不对之处的。 可林重山既然做了，就不可能给他留半点后路。 原本已经准备送去审核的电视剧被重新剪辑，删掉了杜清几乎所有的出彩戏份，他出场的镜头甚至比男二男三还要少。 剧本被编剧做了改动，沈瞳也在这之后被导演叫去补拍了一些镜头。 圈里听说这件事的人都感慨林重山的大手笔。 说他做的真是绝，为了删去杜清的曝光率，甚至不惜加大投资让制作组重新剪辑戏份。 不过这也正是导演想要的结果。 毕竟镜头的剪辑是一件很令人头疼的事。 有时候为了权衡整部剧的效果，并不是演员所有的出彩镜头都会被剪进去的。 而因为杜清的发挥问题，导演为了保持他男主的地位、不让他看上去过于黯淡，不得不忍痛删掉了无数沈瞳的精彩戏份。 剪辑完的效果是，整部剧看起来的确平衡了很多； 但也比拍摄时的效果要差了不少。 明明能让这部剧更精彩的。 导演：肉疼。 而现在，有人和他说，愿意出钱让把沈瞳的戏份加一加，把杜清的戏份剪一剪？ 导演自然是求之不得呀。 经过剧组人员的共同努力，二次剪辑得出的成品果然比起初的一版出彩了不知多少。 新剧很快过审，在同电视台商定确切播出时间后，导演偕同剧组的主要演员一起参加了一期综艺节目， ——作为打响新剧宣传开始的第一炮。 第71章 这档综艺名为《我是精英》在国内还是很有热度的, 很多剧组削尖了脑袋都不一定能参加一次。 同综艺的名称一样，节目每期都会请到几位不同领域中的佼佼者，然后按照流程进行访谈和游戏环节。 只是与其他节目担心得罪人而战战兢兢、不敢大胆写台本不同, 《我是精英》节目组是国内出了名的敢播敢玩。 他们没有台本。 比起直到上台前仍一头雾水的嘉宾们，只有两位主持人才知道此期节目会发生什么。 由于参加节目前是要提前签合同的, 而合同签过之后就不可以反悔， 故而起初这样的安排确实得罪了几位不知情的圈内大佬，导致大佬们一度公开放话绝不会再参加这场综艺第二次。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档综艺会因此而关停时，想不到《我是精英》在事件发生后的下一期就请来了比大佬们更大佬的腕儿, 狠狠打了那些人的脸。 那之后再没有哪一位嘉宾和节目组对着干过。 就连先前放话的几位大佬也悄悄删除了微博。 网友们纷纷议论节目组背后绝对有人。 不过对于他们这些观众而言，劲爆有趣的节目当然比那些投鼠忌器、不敢播的节目要好看得多。 他们每周给《我是精英》疯狂打电话还来不及呢。 录制节目的地点并不在本市，而在以景色优美而著名的云省。 沈瞳在开始录制前一天和助理一起去了云省。 顾玲则在本市留了下来，整理沈瞳之前参加拍摄的资料, 说是有一个很棒的剧本正在准备不对外开放的试镜。 她要把沈瞳的资料整理出来, 然后去剧本导演那里探探机会。 临走之前, 顾玲交代沈瞳一定要认真参加这档节目。 沈瞳也懂顾玲的苦心。 他现在看着红, 但其实都是短时间内大量的曝光带来的虚假热度。 一部结局不久的热门剧，一部正在火热宣传中即将上映的电视剧, 还有正在放映的一期综艺； 再加上网上或线下大大小小的活动, 才造成了他看起来红的不得了的假象。 他的粉丝数涨的快，但却有不小的一部分都是不坚定的颜粉, 一有风吹草动就叫嚣着要脱粉回踩。 更别说因为总是在热搜上见到他而产生厌烦的路人们了。 沈瞳的黑粉并不少。 而圈内拿捏着资源的那几位，个个都一顶一的看不得流量明星。 也就是沈瞳这样，把热搜当成家常便饭, 成天靠着瞎炒新闻搏热度的明星。 顾玲当然知道沈瞳不是这样的人。 可沈瞳出道的时间还是太短，作品才拍了两部， 虽说这两部作品均是精品，但却也因为讨论他容貌和其他话题的热度太高，不由得就让网友们忽视了他精湛的演技。 坦白说从出道到现在，沈瞳真的一次热搜都没买过， 但这个说法却是没什么人信的。 顾玲还记得前段时间沈瞳又上热搜时，有同为经纪人的朋友们微信上问她哪里买的热搜。 一边问还一边感慨说他们合作的团队热搜价又提了不少。 顾玲实话说没买，反而被这些人怀疑是不愿意坦诚相告，久而久之两边的关系就闹僵了。 后来再有经纪人问她，她干脆就随便说一个团队的名字。 不仅能拿一个顺水人情，还能收获对面心照不宣的一个眼神。 顾玲/忍住不笑：好人难做啊。 总而言之，如果不是趁着节目组的东风，沈瞳大概短时间都不会被这类水准的节目邀请的。 这也是顾玲交代沈瞳要认真对待这次综艺的原因： 她需要让网友们看到沈瞳真正的样子。 而对于她的这个目地而言，这样一个敢说敢做、从未被暗箱操作过的节目组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她不怕节目组的安排过于锋锐，反而只担心他们会看在林重山的面子上对沈瞳“好一点”。 那可不是顾玲放沈瞳去参加综艺想要的结果。 要知道，为了让沈瞳参加这一次的节目，她可是几乎放弃了唾手可得的一个电影剧本。 他们这些当经纪人的，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呀。 云省的确是一个风景秀丽宜人的地方，空气清新、绿化做的也很到位。 沈瞳一出机场就感受到了省份之间的区别。 机场外等着节目组安排过来负责接机的人。 人家第一眼见到沈瞳时，差点没被吓的认不出来。 ——他们在这和节目组干了这么几年，来来往往的优秀人士见了不少，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沈瞳这样的。 出场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一个球， 完全没有沾染上半点娱乐圈明星要风度不要温度的通病。 要知道，这次接机也是有可能会算在节目花絮里播出的。 以往就有不注意形象的嘉宾，等到节目播出才知道，不雅观的仪容全给摄像机拍了下来。 用的还是那种极为大牌、360无死角照靓你的美的那种机器。 从此再也没有哪个嘉宾敢这么不注意形象的出场了。 不过如果说在此之前他还不确定节目会不会用这一段影响的话， 现在见到沈瞳，工作人员就确定了。 这么不羁的演员，当然是一定要花絮出来的！ 其实真要说起来，沈瞳的打扮是称不上不修边幅的。 他裹了身蓬蓬的厚白羽绒服，里面是纯黑的打底，头上还带了顶毛茸茸的线帽。 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行走的毛绒球。 帅是不帅，不过挺可爱的。 ——工作人员很快阵亡在沈瞳扑闪扑闪的卷翘睫毛里。 好在节目组除了录制的时候比较别出心裁之外，其余时候都还是非常贴心的。 工作人员把沈瞳带到安排好的酒店，陪同开了房卡才离开。 拜顾玲的千叮咛万嘱咐所赐，沈瞳对这次的录制报以一百分的认真。 晚上也就没有和助理出去逛，而是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沈瞳到录制厅时，他们剧组的人才只来了一个方嫣然。 ——还正懒洋洋窝在后台给准备的躺椅里试图补觉。 他扭着笨重的羽绒服用小碎步跑过去，然后往对方耳边贴了杯热饮。 “起床啦——” 沈瞳笑着问候，“看到你在，就从门口拿了杯热饮过来。” 在方嫣然开口之前，沈瞳的小卷毛按照惯例先经受了一波蹂/躏。 沈瞳自暴自弃地跟着挠了挠头发。 “我早晚要被摸秃的。” 方嫣然接过热饮，放在手心暖了一会儿，跟着发出一声暖洋洋的喟叹。 “这你就不懂了吧，” 她冲沈瞳贼贼地勾了勾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什么？” “知道今天来的其他嘉宾都是谁吗？” 沈瞳摇头，一脸迷茫眨巴着眼睛等答案的样子毫不意外又给卷毛引来了一只罪恶之手。 “圈子里谁和你关系好？”方嫣然循循善诱。 沈瞳沉吟。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掰着手指开始数数。 方嫣然离得近，听他口中接连不断蹦出了一串人名，甚至连前段时间一同参加综艺的那位歌星的名字都出现了。 讲道理，她一直以为的娱乐圈只有塑料姐妹情呢？ 是她思想出了问题，还是沈瞳本身就是个奇葩？？ “我们方少？” 方嫣然点头，“其实还有一个，但我感觉你应该不认识。” 沈瞳眨了眨眼。 还有？ 方嫣然解释：“除了我们，节目组这次可是请了两个人。” “不过另外一个口风严，我拿我交际花的身份打探了一圈都没有消息。” 方嫣然愁眉苦脸，一时间连那双熠熠生辉的狐狸眼都失了光彩。 “万一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可怎么办？真是让人肝疼。” 两人说话间，导演终于出现，还带着剧组的另一个男配角。 原本是想要一一也来的，可导演和那边的家人沟通了一番，对面说什么都不愿意让小孩参加。 说是不想拿孩子炒作，也担心出意外。 导演还挺理解的，也就没有强求。 反正他们剧组也就上去一小会儿，到时候真的参与全程录制的也就沈瞳和方嫣然两个。 沈瞳：心情复杂。 门外的工作人员敲门，通知他们过去化妆。 录制厅后台的暖气开的足，沈瞳只待了一会儿就没再感觉冷，顺势就在上妆之前换上了上节目的服装。 ——还是g家的西装，主推款。 g家上一款主打的西装被沈瞳在活动中穿过一次之后，居然直接卖到了脱销。 沈瞳不少有些积蓄的粉丝们都选择了跑到专柜提一件给男友支持他的代言。 没有对象的粉丝们则是愤而买了好几套，微博抽奖，关注沈瞳并点赞参加。 可以说是为了自家崽崽操碎心了。 路人们对这套西装的观感也都很好。 一款西服卖的好，自然也就带动了其他衣服的销量。 这下可是让g家看到了沈瞳身上的巨大潜力，正准备趁热打铁把沈瞳前段时间拍摄的广告片投放市场。 据说他们的总监已经在考虑和沈瞳续约了。 化完妆容后，沈瞳和方嫣然就又回到了最初待着的房间。 《我是精英》节目组向来很狗，他们从来都不提前告知所有嘉宾的身份。 甚至为了保持神秘感，每次都会给嘉宾们安排不同的房间休息，绝对不让嘉宾们碰面。 也就是说在上台之前，沈瞳都不知道另外的嘉宾是谁。 当然，像方嫣然这样通过特殊渠道拿到名单的除外。 他们被工作人员引导至一个通道内，然后被告知在等到信号后再走出来。 关闭着的通道前方传来节目开始的音效，紧接着是两位主持人互相逗趣暖场的声音。 沈瞳没注意听，他看身边一起出场的男配有点紧张，就拍拍肩膀，小声安慰了对方几句。 前面的门开了。 他们走出去，眼前出现耀眼的光，摄像头与阶梯坐在对面的观众。 观众们很快惊喜地欢呼起来。 沈瞳听到有女孩子尖叫他的名字。 顾忌着是在台上，他只小幅度地冲声源处悄悄眨了眨眼。 那个方向的尖叫声顿时更高了。 男主持：“看来我们这一期的特别嘉宾很受欢迎呀~” 女主持跟着递过话筒道：“来和大家问个好吧？” 话筒递到离女主持最近的沈瞳手中，沈瞳想也没想就把话筒传过去，给了导演。 导演老大还没发话！ 拿话筒才是傻几！ 他们是作为一个剧组过来的，导演自然是把介绍的重点放在剧组上。 提起新剧时，观众们很给面子地发出捧场的声音。 在导演介绍完之后，剩下的三个人挨着介绍自己。 但只有沈瞳讲话时，台下传来的呼声最大。 作为一个团队出现的沈瞳感到不是很好， 不过他也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对观众席做什么。 男主持笑眯眯率先发问：“看来今天观众里沈瞳的粉丝很多啊？” 沈瞳：“这一听就是对我们剧组的呼声嘛，是不是？” 观众：“是——” 拿到了肯定答案的团宠沈小瞳得意的冲男主持人眨眼。 之后两位主持人又分别问了几人一些问题，都是围绕着剧的一些问题，而他们也都认真回答了。 算作是对新作品的宣传。 接下来就是观众们喜闻乐见的犀利环节了。 短暂的休息之后，女主持问道：“听说男主角之一的扮演者是杜清？今天没见到他，是导演不让吗？” 早就料到的导演拿出准备好的官方台词：“杜清来不了我们也很遗憾，不过他是因为个人原因，和剧组无关。” “沈瞳怎么看呢？” 这些人明知道他和杜清有过节。 沈瞳也不怕得罪人，他笑着说：“我也很遗憾呀。” 说的话没问题，就是脸上的笑… 沈瞳是真的有性格。 主持人让他们讲一段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台词。 沈瞳：“第一个想到的啊…是刚救回小孩子的时候吧。” “弟弟说一定要把犯人抓回来，哥哥说好。弟弟又说，中午吃水饺吧？哥哥就去包了。” “新作品还是很温馨很有生活气息的，欢迎大家到时候收看呀。” 这话一出口，方嫣然的表情就先扭曲了一下。 不为其他，就冲着年幼时哥哥为保护弟弟进了犯罪团伙、两人最终决裂的剧情， 她都已经能想到作品播放后，网友们哭着喊着上当受骗了的样子了。 看来男主演之一为了收视率还是很拼的嘛。 方嫣然就琢磨了一下。 她本来准备随便说两句的，听见沈瞳这么皮，就忍不住也想一皮。 等主持人来问她的时候，她就先装模作样思考了一会儿。 接着说到，“我第一个有印象的吧，也不是特别重要的台词。” “戏里作为被拐小孩的姐姐，我第一次见到主角兄弟的时候，听到的两人的争执。” “弟弟质问，说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哥哥就深情地凝视弟弟，回答说，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这话听着像出轨现场。 反正现场的观众一大半都瞬间抖擞精神了。 然而事实是。 方嫣然扮演的出现的比较晚，她出场时剧情已经进行到了两兄弟矛盾初显，隐隐决裂的时候了。 社会主义美好兄弟情？ 不存在的。 第72章 在一段短暂的交流之后, 导演和另一位男配角被请下台，留沈瞳和方嫣然两人仍在台上。 女主持和两个人说了一会儿俏皮话，就到了请另外两位嘉宾出场的时刻。 ——这才是今天节目的重点。 这个节目向来不接剧组之类的宣传, 这次愿意为导演破例，也不过是因为制片人和导演私下里交情不错, 有看着剧组的新作有望大火，才同意了这场宣传。 一直蒙着神秘面纱的另外两位嘉宾终于出现。 看到方少野出现时，饶是提前从方嫣然那里得知过这个消息，沈瞳还是不禁吃了一惊。 对方迎着巨大的欢呼声, 扭过头先瞪了他一眼。 “看来少野和沈瞳关系不错啊？”女主持人打趣。 被点名的两个人一个乖乖点头，一个恨不得把头给摇掉。 “哪里关系好了？” 方少野冷哼一声，“我们看起来像是关系好的样子吗！”这么多天连个联系都没有！ 沈瞳不由得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倒也不是他不想搭理方少野。 实在是前段时间他忙着拍摄综艺，好不容易综艺拍完了, 一回去就遇上了辛凡那挡子事。 可即使如此, 他也没想过不和方少野好鸭！ 沈瞳觉得自己十分委屈。 方少野堵着气站到他身边, 主持人开始介绍下一位嘉宾, 主要位的摄像头跟着开始往另一位嘉宾的方向扭。 眼看现在的拍摄重点不在他们这里， 沈瞳就抿了抿唇, 一脸无辜地小声说道, “哪有不搭理你！” “我就是、就是前两天…忙了点而已嘛。”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标准的渣男语录。 看见方少野脸色变得比刚刚还差，沈瞳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想着伸头缩头早晚都是一刀, 干脆闭着眼坦白：“反正我就是忙就是没空找你！不服打我！” 哦豁。 方少野的眼神当时就变了。 他顾及着这还是在录节目，不能做太大的动作，只能偏过来瞪了沈瞳一眼。 “有男朋友长胆子了？” 他咬牙切齿, “沈瞳你可真是好样的。” 居然这么大的事都没主动告诉过他。 还是看到网上沸沸扬扬的新闻，他才知道沈瞳居然出了这种事。 讲道理，要不是当时情况危急，他又想着沈瞳是个旁友，他怎么都不可能帮他说话的好嘛？ 结果到后来，这事儿都完了，这家伙连找他道个谢都没有的？？ 他都想好要让沈瞳请吃什么了！ 呸！ 两个人交谈的声音很小，也都顾及着是在台上， 因而并没有被录下过分的镜头。 观众们看到他们俩，顶多会感慨一句关系真好。 而沈瞳也因为一直在和方少野小声聊天，错过了主持人对嘉宾的介绍。 只听到那位男嘉宾说，叫季冰，学的法律。 后来主持人又和季冰说了什么，沈瞳就不知道了。 等寒暄结束，他们几位嘉宾互相打了个招呼。 季冰的眼神在沈瞳身上打了一圈转，然后就收回去了。 在每一期的录制之中，节目组为了表现各个嘉宾们在专业领域的大佬之处，总会设计一些有趣的游戏环节。 这一期自然也是如此。 介于此次请来的是四位嘉宾，再一人一队进行游戏显然不方便，节目组就稍微改变了游戏规则。 嘉宾两两一组，主持人一组。 在前两轮中，三个队伍分别抽卡片，在五秒之内回答出卡片上的问题，答不出来和打错均要扣一分，而达上来了则加一分。 之后的两轮环节由随机在场上抽出的幸运观众决定内容，问题也好要求也好，只要幸运观众表示满意，那一队就能拿到分数。 最终分数最低的队伍会得到惩罚。 《我是精英》节目组的游戏惩罚是出了名的恐怖， 曾经有娱乐圈的人为了镜头故意输掉游戏，结果差点被那次的惩罚整到和节目组闹崩。 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敢这么玩了。 不过既然是要全力以赴，游戏的公平性自然是要有些保障的。 于是后台的工作人员推上来了一台简易的测谎仪。 ——撒谎与否，一目了然。 沈瞳最终和季冰分到了一队。 他探过头看了看另一边已经和方嫣然站在一起的方少野，然后回过来和季冰又打了个招呼。 他笑眯眯，“季先生好鸭，接下来的游戏就靠我们一起努力啦，你不想输吧？” 季冰当然不想，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顿住凝视了沈瞳一会儿。 “沈瞳是吧？” 他问，“平时我也不看娱乐圈，不太清楚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个人。” “加油。” 沈瞳直觉地从季冰的遣词造句里感受到了恶意。 他思考，确认自己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眼看游戏就要开始，他们还是第一组，沈瞳只能先抛开这个问题，认真准备这场游戏。 测谎仪被连接到沈瞳身上，他伸手，开始从属于他的箱子里抽一张卡片出来。 主持人在一边煽动气氛。 “不知道我们沈瞳这次能抽到什么样的问题呢？” “我们可是准备了很多有趣的问题呢~” 女主持人冲着镜头飞了一个k，兴致勃勃道：“是能轻松过关，还是被问题刁难住，可就全看沈瞳的运气啦。” 沈瞳的运气一向很好。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运气为他挑选出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沈瞳的手只在箱子里随便搅动两下，就捏着一张卡片抽了出来。 镜头拉进，卡片上明晃晃一排黑字—— 谈一谈自己拍戏中最喜欢的一套造型吧。 旁边凑近看到题目的方少野发出了扫兴的声音。 沈瞳：没有被刁难还真是对不起哦。 后方屏幕上的数字从五跳到零，沈瞳顿了顿，认真回想起之前在剧组里拍戏的时候。 “最喜欢的还是最像自己的造型了吧。” “哦？” 主持人好奇，“不应该是特别繁复、一般没有机会做的造型吗？” 沈瞳摇头。 其实这个问题之前也有演戏的嘉宾抽到过，主持人说出的就是那位嘉宾的回答，说是感觉很帅气。 当时测谎仪亮的是绿灯。 而现在，主持人看了看，沈瞳旁边的测谎仪还是绿灯。 “是什么理由呢？沈瞳能找一张照片给我们看一看吗？” 沈瞳又摇了摇头，他笑道，“抱歉啦，是新作品的造型，还没有开始放映。” “说到这里就不能不向观众旁友们再一次安利我们的新剧了，走过路过不能错过，半小时第一集 看不了吃亏看不了上当……” 没等他皮完，主持人就开始冲后台嚷嚷：“技术师傅呢？快来闭了这家伙的麦！” 接着沈瞳的话筒就真的没声音了。 台下顿时笑作一团。 沈瞳无辜地开始眨眼。 他把话筒挪开，为自己争辩：“可我还没有说我喜欢的造型和理由呢。” “还皮吗？” 沈瞳小脑袋摇的拨浪鼓，像是忘带红领巾被班主任训斥的小学生。 男主持表示非常满意他积极认错的态度。 他抬抬手，示意技术师傅把沈瞳的话筒打开。 可惜，男主持不知道，积极认错的下面四个字，叫做死不悔改。 沈瞳语速飞快，面不改色顿都不顿地换着花样又说了一遍广告词。 两位主持人：打扰了告辞！ 他们严重怀疑沈瞳要是哪一天真的腿断了，也绝对是被他自己给皮断的。 沈瞳说完，先是心虚的看了看两位主持人。 主持们其实挺喜欢沈瞳这一挂嘉宾的。 没什么架子，玩得起放的开，身上还有梗。 当然，最重要的是，人好看。 女主持白眼：“说啊？怎么不说完？你不多说点观众怎么知道你们新作品有多好？” 沈瞳悔痛：“不说了不说了！不敢了不敢了！” 男主持：“那就赶紧给我回答问题啊混蛋！” “噫，好凶。” 沈瞳嘤嘤嘤，然后冲观众席感慨了一句，“这件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我们以后找对象，绝对不能找主持这样的！不然凶你！” 观众们：听你鬼扯！ 大家哈哈哈笑完一波以后，沈瞳才认真回答了刚刚的问题。 “喜欢和自己相似的造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省事啊。” “换服装还有妆容都很费时间的，相似意味着简单，简单就是舒服鸭！” “听说演员们如果遇到特别复杂的人物造型时，只一个妆容就画几个小时的吗？” “是啊，”沈瞳肯定，“不过我还好，演的都是现代剧，最过分也就是穿一穿反季衣服而已，就还好吧。” 其实要说，化妆久并不是最辛苦的。 对一个演员而言，过于浓重的妆容对皮肤的伤害很大。 靠脸吃饭的人，怕就怕脸有什么不好。 沈瞳没提这一点，倒是后来女主持提了一句。 然后顺带感慨了一下沈瞳的皮肤是真的好。 镜头适时给一个近景，沈瞳的脸只有一层薄薄的粉底，白里透红的肤色，几乎看不到毛孔的痕迹，就更不要说痘痘了。 可以说是真娱乐圈宠儿了。 在沈瞳的队友季冰跟着回答过问题之后，下一组连测谎仪的人就是方少野了。 方少野抽到的问题是，聊一聊最让你忘不了的一首作品吧。 主持人倒数五四三还没结束，方少就霸气十足的淡定开口：“最喜欢的作品，肯定是和沈瞳一起合作出来的那一个了。” 观众席在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一阵惊喜的尖叫。 台下贼心不死的方糖女孩们：妈耶天堂！天堂！！！ 第73章 听着几乎能把整个录制厅掀翻的尖叫声, 两位主持人互相对视一眼，眼里俱是无奈。 他们节目是大胆，但大胆到陪着他们一起玩的, 方少野还是第一个。 一点儿后果都不考虑， 这孩子怕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这一环节的抽卡游戏轮过嘉宾组, 再次到了沈瞳和季冰的组合。 大概是抽到上一把的问题用光了好运，沈瞳这次抽到的问题并不是很友好，甚至还有些尖锐。 ——请评价一下杜清吧。 天地可鉴，他们节目组虽然存了希望沈瞳能抽到这个热点问题的心, 但还不至于明明白白地安排。 节目开始的花絮上，两位主持人一边念问题、一边把卡片往箱子里放，最后放了几乎半个箱子。 那么多问题里，制作人也只是随手把这张卡片放了进去, 没想到就真的被抽了出来。 场下的观众们此刻一个赛一个的沉默。 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说, 沈瞳拿到的这个问题, 也是他的好运发挥了作用的结果。 因为这些日子以来, 网上好不容易沉寂下去的黑料，又被不少网友翻了出来。 导火索就是杜清。 杜清被砍了所有通告冷藏, 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这么多天, 并不是没有粉丝发现的。 有嗅觉敏锐的杜清粉分析了整件使发生的经过，矛头直指沈瞳。 这位粉丝发了长博文, 把杜清出事的原因、经过、以及被安排好的结果分析得明明白白，并且指出最有可能做出这件事的人就是沈瞳， 以及他身后名为爱人, 实则是金主的某人。 粉丝在文章中直接道，杜清和辛凡关系匪浅。 他指出辛凡的声名狼藉是被人设计的结果。 而在辛凡出事后的不过几天，关系匪浅的杜清就紧跟着消失，这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 辛凡冒犯了谁？ 沈瞳啊。 杜清和谁有矛盾？ 还是沈瞳啊。 他还在文章中指出，沈瞳和林重山绝对不会是真正的爱人关系，两人只不过是为了知名度才进行的炒作而已。 并且用了很多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以及抓拍的照片证明自己的言论。 也是沈瞳为了准备综艺，才会错过手机上的这些消息。 他现在正需要的就是一个能表明自己态度的契机。 没等沈瞳沉吟一会儿，主持人的倒数就已经结束了。 沈瞳看着满脸八卦的主持人，还有台下静默的一群观众们，开口说道，“杜清是前辈吧，我没什么想评论的。” 他对杜清没有任何看法。 要知道，随便一个与你认真相处过的人，都是会给你留下一些或好或差的印象的。 但沈瞳说没有看法。 让了解他的人来理解这句话，就是说从始至终，沈瞳都没有把人放进眼里过。 而测谎仪亮着绿灯。 台下的观众们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沈瞳勾起唇轻轻笑了笑，主动提起了当时被杜清邀请参加宴会的细节。 “其实当时没有料到会被邀请。”他说，“因为拍摄上的一些问题，我和杜清…前辈的关系称不上好。” 沈瞳说的暧昧，但在场的人都知道，所谓‘拍摄上的问题’指的就是两人演技的差距。 在片场拍摄期间，有不少狗仔都拍到过杜清和沈瞳相处的照片。 两个人都有自己是公众人物的自觉，故而即使是气场不合，也不会表现出来， 只不过是和同其他人的相处相比时，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区别罢了。 沈瞳接着说道：“杜清前辈在宴会上一直很热情，顾忌着我不习惯，还特意安排了侍应生照顾。” “不过我还是不喜欢参加宴会就是了。” 他冲摄像机眨眨眼，结束了这个话题。 台下此时已经是一片哗然。 虽然沈瞳说的不多，乍一看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透露，但如果细细品味，每一句话都可以称为细思极恐。 主持人不依不饶：“这么说来，沈瞳对我们杜清前辈还是很有好感的？” 主持把沈瞳回避掉的问题再一次指向矛盾中心。 沈瞳微笑：“对前辈当然要报以敬重的心态了。” 堪称是满分的官方回答。 两位主持人无奈，指的把游戏继续往下进行。 之后几人抽到的问题都没什么爆点，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沈瞳的队友，季冰，在回答问题时被测谎仪测出了撒谎。 给沈瞳他们队伍减了一分。 主持人组为了节目效果，同样‘不小心’答错了一道题。 等到轮到台下观众们决定游戏内容的环节时，观众的热情明显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这一环节由积分最高的方少野他们组第一个。 最先抽到的观众是一位穿着红色格纹风衣的小个子女生。 发现自己成了幸运观众后，女生激动得脸都红了，她从座位上小步跑到台上，眼睛一会儿看方少野，一会儿看沈瞳。 主持人都能猜出她想要说什么要求了。 他们问她想要提什么要求。 女孩子的眼神贼贼地从方少野身上转到沈瞳身上。 “我作为一个粉丝，肯定是希望自己粉的对象能让自己开心啦。” “这么说来，你是想给自己求福利咯？”主持人问。 节目效果最重要，两位主持人即刻便做好了女生会说出过分要求的准备。 然后他们就看到，女孩子笑眯眯地从方少野身边跑到沈瞳那里，握着话筒，施施然道：“忘了表明身份，我可是正宗的cp粉，高举方糖大旗一百年不动摇~” 观众席上一片起哄的声音。 他们甚至听到有人在吼，“公主抱！公主抱！” e… 讲道理哦，沈瞳觉得区区一个方少野，不可能抱得动他。 女孩竖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 她转过身，道：“我的要求也不算过分哦，就演一小段戏而已，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粉丝。” “什么剧呢？” 女生脸一红：“恶魔少爷霸爱落跑小甜心。” 沈瞳：……？？？ 方少野：…嗅到了奇怪的味道。 恶魔少爷是最近正在热播的偶像剧，以低智商的剧情、主角们感人的演技被网友们爱称为沙雕网剧第一位。 偏偏还沙雕的让人欲罢不能。 女生更详细地解释，“表演几分钟就好，就演小女仆意外发现少爷和别的女人有牵扯的场景。” 在临时插播一条广告的时间后，大屏幕开始播放女生要求的那一段剧情。 看完全程的方少野脸色铁青。 方少：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这样丧心病狂的粉。 他在脑子里模拟了几遍，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准备拉着沈瞳开始时，又被女生笑眯眯地制止—— “方少呀，你要演的是落跑小女仆哦。” 方少野眼神一凶。 他决定把这位粉丝清除粉籍！ 谁说都不好使！！ 两人戴上了制作组临时送上的神秘道具，沈瞳的还算正常，是一撮象征着少爷身份与地位的小胡子。 江湖称只要戴上它，就能成为整条街最霸道的仔。 而方少野就惨多了。 也不知道制作组从那里找来的道具，工作人员上来时憋的脸都红了，手里捏着一个粉红蕾丝边边的女仆发饰。 等方少野把粉嫩的发饰戴上后，他就从一名酷炫帅气的爱豆变成了少女心的帅气爱豆。 也是很令人难过。 方嫣然友情客串了刻意让小女仆误会的心机女配。 方少野出场时，看到的就是方嫣然窝在沈瞳怀里的样子。 好在他为了拍v也学过一些演技上的知识， 方少野狠命挤了挤眼睛，眼眶随即红起来，眼角也被挤出了几滴眼泪。 “你、你们…” 方嫣然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哟，这小女仆怎么门都不敲就进来了？” “我们都被撞见了，沈瞳~你可得替我出气呀。” 眼见被女仆误会，沈瞳丝毫不焦急。 他涵首，手攀上恶毒女配的肩膀，挑眉漫不经心道：“谁教你的规矩？这么对主人家说话，工作不想要了？” 方少野垂头啜泣：“对不起少爷，我以后会注意的。” 原剧中，正是小女仆这般咬着唇角、将哭不哭惹人垂怜的模样吸引了霸道少爷的注意。 可是… 沈瞳盯着方少野的头顶，差一点没能酝酿出少爷的情绪。 他盯着小女仆微红的眼眶，一把推开了怀里的恶毒女配。 “你先回去。” 方嫣然扮演的女配不情不愿地退场。 他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台下不由得传来了些骚动， 观众们个个屏住呼吸，等着接下来的名场面。 壁咚、勾下巴、调戏宣誓主权一气呵成。 本来该是令人心跳加速的场景，可观众们看着沈瞳一步一步把方少野往角落逼，横看竖看都看不出恶魔少爷和他的小女仆的效果。 倒像是在跳一曲盗版的探戈。 要说有沈瞳带着，方少野的演技再差也不至于看不下去， 只可惜两个人的外形和身高差距太大，再好的演技都不能冲淡这种冲突。 两人本就有一些身高差，为了勾住方少野的下巴，沈瞳暗戳戳站直了些，还不留痕迹地踮了踮脚。 ——可惜即使如此也不能让壁咚的画面看起来自然一点。 看到方少野配合地弯下头时，台下的观众们都快笑翻了。 他们还没见过没有女仆高的少爷，也没见过像方少野这样，对少爷这么配合又和颜悦色的小女仆。 简直是偶像剧翻演届的一股清流。 对于方少野蹩脚的演技，沈瞳对上小女仆瞪的大大的眼睛，自顾自道：“呵呵，吃醋了？你真可爱。” 这句话好不容易憋出来，沈瞳没等“小女仆”的回应，扭头咬着唇瓣就开始笑。 他自己笑不够，还让摄像机凑近把方少野的表情和头顶的蕾丝小发箍录了进去，誓要和观众们一起笑。 提出了这个互动要求的女孩早在一开始就已经笑得不行了， 最后自然是给了方少野满意的评价，方少野队拿一分。 下一位幸运观众是个男生，对方对方嫣然似乎也没什么了解，只随意提了一个要求就下了场。 之后就轮到沈瞳来完成幸运观众的要求了。 大屏幕上的数字开始活动，接着在主持人的一声“停”后，停在了36上。 36号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上台就先站了队。 “曈曈别怕呀，我不吃方糖的。” 说是为了避免粉的cp有朝一日翻车，就干脆选择不粉cp、粉单人了。 于是主持人问她喜欢的明星是谁。 小姑娘顿了顿，“喜欢的是曈曈鸭！” 似乎是觉得当着摄像机的面坦白自己的爱豆有些羞耻，她揉了揉脸，很快转移话题。 “我的要求也很简单啦，给手机通话记录的第一个人打电话，表白。” 沈瞳思索了一下，他通话记录里的第一个… 是林重山来着。 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这下大概是可以一鼓作气把他和林重山不合的传闻也打破掉了。 未免作弊，主持人就站在他身边看他打电话。 当身后的屏幕上显现出林重山的名字时，所有人都是一阵意味深长的感叹。 他把电话拨了过去，嘟嘟的声音响了两下，然后被人接通。 “喂？” 林重山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大厅，低沉好听的音色说着：“不是才打过电话，怎么了？” 沈瞳眨眨眼：“大事，我想你了。” 听了这话，对面的林重山低低地笑起来，笑声又秒杀了一群声控加颜狗。 “嗯，确实是件大事。”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小会儿，女主持在纸板上写了‘表白’两个字提醒沈瞳。 沈瞳却还是又和林重山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 毕竟是在节目上，如果打电话的对象换成通讯录里的任何一个人，沈瞳都能毫不在意地把表白的话说出口。 为了节目效果嘛。 可这人换成了林重山… 他就不怎么想随便说说了。 对面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对林重山说会议快要开始了，提醒他过去。 沈瞳：“要开会吗？” 林重山嗯了一声，“每周的例会，我等等过去。” 他顿了顿，接着说：“还在节目组？结束了我过去接你？今天天气好，一起出来转转。” 沈瞳说：“好啊。” 挂掉电话之前，他才轻轻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声音很轻，说的又太过仓促，林重山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按掉了挂断。 这在现场的观众们看来，就是沈瞳先是畏畏缩缩不敢表白，好不容易说了出口，对方却连一点回应都没有，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他们不禁开始怀疑，难道网上说的是真的？ 沈瞳和林重山真的不是恩爱的恋人吗？ “看来我们沈瞳的表白太仓促，连林总都没能反应过来呢。” 主持人笑着打圆场。 观众们却想，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压根就不打算有反应？ 一股尴尬的气氛开始在观众席中蔓延。 没等沈瞳接话，他的手机就突然振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林重山。 他看了看两位主持人，对方冲他点头。 电话接通后，林重山却没有说话，只有静静的呼吸声在两人之间传递。 沈瞳听到他走路时鞋底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我推了例会，现在过去接你。” 林重山这么说，声音从容，若是不论内容，怕是听不出半点急切的意味。 “嗯？”沈瞳轻哼。 林重山就笑了，“想见你，”他说，“我订好了位置，等等一起吃饭。” “好哦。” “等等见。” “拜拜~” 沈瞳挂掉电话，环视全场，心满意足地看到刚刚怀疑的那些人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才对嘛。 谁说他们感情不好了！ 叉出去！ 第74章 之后轮到和沈瞳一组的季冰时, 抽到的幸运观众是一个对季冰完全没有了解的人。 即使季冰在专业领域很有名，但是对于完全不接触这些的人而言，还是相对不起眼了些。 这位幸运观众想了想, 最终只让季冰帮他要了一份沈瞳的签名。 幸运观众是自己的小粉丝，对于签名, 沈瞳当然是再乐意不过。 可当他和季冰交流时，看着对方的眼睛，却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有一种怪怪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若是沈瞳往记忆深处挖, 却又没有半点关于这个人的印象。 这人谁啊？ 就觉得怪怪的。 最终节目录制结束，和林重山一起到来的，还有经纪人顾玲的一通电话。 顾玲的声音里是遮掩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我争取到了郭言导演的试镜！” 沈瞳跟着顾玲的话开始兴奋。 要知道，郭言可是如今导演届的代表人物之一。 在一众出色的新晋导演出现后, 这位老前辈不仅没有被拍死在沙滩上, 反而汲取了新一辈们的优点, 让自己的水准更上一层楼。 若是要在国内挑出一位最顶尖的导演, 那这人非郭言莫属。 顾玲接着到：“你今晚早点休息，注意状态, 明天早点过来, 我给你讲讲试镜内容。” 这通电话一挂，沈瞳就是有再多花前月下的心思, 也全给顾玲搅和完了。 就连和林重山坐在包间里吃海鲜的时候，他还是一直想着这个机会。 沈瞳如今的地位和名气还远远够不上郭言这位大牌导演的门槛。 顾玲费尽人脉为他跑来这么一个试镜机会，他绝对不能错过。 郭言会喜欢他吗？ 会不会因为他在网上的名声和热度对他有偏见和误解？ 沈瞳告诫自己想这么多也是徒劳, 把这些想法从脑海里清除出去。 现在还改变不了的事没必要为之费心纠结，他应该吧目光专注在眼前。 眼前就是正专心剥虾的林重山。 他们林总可真可爱。 一门心思喜欢他不说，还总是这么任劳任怨的。 沈瞳勾了勾林重山露在外面的小臂。 这臂膀一看就与他软软的小胳膊不一样，肌肉的线条流畅，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林重山的手臂因为沈瞳的突然袭击而动了两下。 肌肉在一瞬间发力，让手臂的触感瞬间变得坚硬。 沈瞳就一会儿戳一下，玩的不亦乐乎。 林重山瞥他一眼，把剥好的虾仁蘸了蘸料递到沈瞳嘴边， “别玩了，张嘴。” 沈瞳就乖乖一口啊呜了虾，嘴唇不经意地触碰到林重山的食指，柔软的触感让对方的指节不自觉的曲了曲。 沈瞳感觉林重山的反应有趣极了。 他装模作样嚼了虾，嚼着嚼着皱起眉，林重山就问他怎么了。 沈小瞳脸不红心不跳：“你给我的这个虾有味道呀。” “是不是蘸错料了？吃起来怪怪的。” 等林重山否认了之后，他就抓过对方的手，振振有词：“那肯定是你手指碰的海鲜种类多了，味道串了！” 林重山开始感觉沈瞳是有什么后招了。 他很是温柔地笑了笑，说：“所以呢？” “我给你剥一个你尝尝就知道啦。” 沈瞳眨眨眼，捉了林重山的手指就开始剥虾。 对此，沈瞳表示—— 要让林重山尝出他手指上‘其他海鲜’的味道，肯定是要用林重山的手来剥的呀。 明明没毛病。 至于林重山， 林重山感受着自己的指节被人捏住，对方指间的略高的温暖从接触的地方传来，一时间就连指间戳在虾壳上的触感，都让他感到都奇怪无比。 他给沈瞳剥过这么多虾，此刻却仿佛是从未剥过一样，笨拙的像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孩。 手背上的触感仍旧无法忽略，林重山叹了口气，转过脸在作恶的沈瞳唇上亲了一下。 然后是一下又一下。 回到家时夜色刚爬满天空，天上看不到月亮，也没什么星星。 是一副很寡淡的风景。 可沈瞳抓着林重山的手，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今天夜色真美。” 林重山偏头看着沈瞳的脸，轻轻应了一声。 之后的几天，沈瞳一门心思地窝在公司钻研郭言导演的试镜。 顾玲为了打听试镜的内容，跑了不少关系，只拿回来几张薄薄的a4纸。 上面的内容是沈瞳要试镜的角色的一小段剧情。 只有短短的一小段，没有上文也没有下文，根本无法判断出关于这个角色的更多信息。 沈瞳就放弃了投机取巧、准备角色的打算，转而认认真真窝在房间，开始补郭言执导的其他电影。 试镜当天也是沈瞳《我是精英》开播的日子，不过现在沈瞳显然已经没有心思去关心什么综艺了。 郭言导演的剧本对他而言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顾玲陪着到了约好的试镜地点。 出乎预料，郭导把试镜地定在了酒店的一个小包厢里。 参加试镜的人也不是全部等在外面，而是错开了时间，几乎见不到彼此。 不过沈瞳到的时候，正巧遇上另一位参加试镜的明星从包厢里出来。 他和对方同是风娱的人，在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故而关系也算可以。 对方神情失落，看到沈瞳还是扬起了一抹笑，接着冲他摇摇头。 也就是没有过了。 沈瞳敲门，和顾玲一起进去。 郭导就坐在包厢的软沙发里，正低头认真地在一个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一边写，眉毛一边皱的老高。 看到沈瞳后，他合上笔记本，向两人点了点头。 顾玲把整理出的沈瞳资料递过去，他就先低头又翻了一会儿。 要实话说，郭言是不看好沈瞳的。 若不是顾玲人脉实在广，之前和沈瞳合作过的导演朋友知道他在愁角色，强烈推荐沈瞳，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沈瞳来试镜的。 不过郭言还是不看好沈瞳。 虽然不抱希望，但郭言还是拿出了认真的态度，先把角色设定简单的讲给沈瞳听。 他这次决定开拍的剧本是一个武侠故事。 名为《离归》，而沈瞳扮演的角色则是其中的主角。 ——沈瞳可没听说自己试的居然是这么高的一个角色。 太和三年，佛门预言天将大祸，灾祸的苗头直指魔教。 于是在皇室的默许下，武林众教纷纷结盟，讨伐魔教。 而主角作为教主之子，侥幸逃过追杀，以几十年练得武功大成，出山为魔教复仇。 不成想却在下山路上遭遇意外，再次醒来已是失忆之身，懵懂间同皇室二子结伴同行。 这就是故事的前情。 要说娱乐圈里大叔级的演员，演技精湛的绝对不少，怎么都不至于让郭言为这个角色头疼。 可难就难在，这位花了几十年修炼武功的魔教之子，出山时仍是少年模样。 少年级的演员，符合郭言要求的可就凤毛麟角了。 介绍完角色，郭言拿出一段剧情，让沈瞳演。 这段是主角意外失忆，初次醒来后同皇室的二子在酒楼会面的剧情，郭言来扮演和沈瞳对戏的二皇子。 主角告诉二皇子的名讳为离雁。 “离兄，今日身体可还不适？” 离雁在方桌的另一面坐下，应道：“尚可。” 二皇子接着问：“不知可否想起了些往事？” 离雁摇头。 “那也无碍，”二皇子爽朗道，“这本就是在下的责任，还望离兄允了我一道去往京城才好。” “来来来，先喝上。” 说着，二皇子举起了手中的酒盅。 可惜二皇子被伺候惯了，他自己举了杯，却没想过离雁的杯子尚是空的。 离雁在方桌上看了看，角落有一壶店小二呈上的苦茶。 他为自己斟了一杯。 “王兄见谅，我身子还未痊愈，还是不沾酒肉为好。” 眼看沈瞳做完这个动作，郭言的眼睛就隐秘地亮了亮。 之前来参加试镜的明星们，都猜到了这里是一个考核点，却不知道他到底在考什么。 他们都以为这里要表现的是离雁的宽广心胸，即使不经意被二皇子慢待了也不在意。 可他们却没想过，无论再怎么失忆，一个人的刻入骨髓的喜好都是很难改变的。 而离雁虽容貌年轻，却改不了他已经活过几十年的事实。 几十岁的老大叔，当然是爱喝茶了。 这可是失忆改不了的。 离雁同掩盖了身份的二皇子聊了几句，言谈之间不经意就展露出了一股闲适与稳重之风， ——这可同面上纨绔风流的二皇子是两个极端了。 小小年纪便如此成熟持重，二皇子还真没见过这般人物。 身旁的侍从上前同二皇子几句耳语，他抱歉地向离雁点头，起身暂时离席。 不远处一桌客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之后干脆打了起来，从店外冲来一位蒙面汉，对着争吵中的一人便是一刀。 对方当场倒地身亡。 这里离雁的反应仍是郭言的一个考察点。 演员要表现出惊讶，却不能过于惊讶，因为离雁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即使他忘记了，心性却是不会变的。 不少试镜的人都是在这里被pass掉的。 他们不是表现得过于吃惊，导致人物设定崩塌；就是表现得太假，满脸造作令人不适。 沈瞳却表现得极好。 食客们的惊叫声给离雁造成了不小的刺激。 明明没有记忆，他却竟感到这样的惊叫令人似曾相识。 离雁蓦然垂下眼，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茶水在杯中泛起一圈一圈波纹，后才被送入口中。 而在抿了口茶水压惊后，他才挑眉，叫住了惊讶中的二皇子。 “这可真是飞来横祸了。” 郭言没想到沈瞳会这样表现离雁的性格。 就连他自己，在写到这段剧情时，都忘记了考虑周围食客们的反应对离雁的影响， 可沈瞳不仅想到了，还能表现得这么完美。 沈瞳出演的离雁给了郭言一些新的灵感。 他一向以擅长执导电影著名，但没人知道，手中这一部剧本，是他自己亲手辛苦打磨了三年时间才拿出来的作品。 没人比他很重视这部能让他更上一层的作品。 接下来的情节沈瞳表现得同样优秀。 他的发挥很稳，少有失误或是出戏的时候，故而几乎是结束表演的一刹那，郭言就决定了主角的人选。 他找不到比沈瞳更合适的人了。 沈瞳的外表与角色性格经历的反差足够大，又有足够优秀的演技傍身，再加上打磨了整整两年的剧本，郭言有信心把这部电影送上颁奖台。 “离雁的角色就是你了。” 郭言急急说道，“我会把剧本发给你，一个月之后到剧组报到。” 说完，他就不顾顾玲和沈瞳脸色，把人轰了出去。 ——郭言已经迫不及待要把沈瞳给他的灵感加诸剧本之中了。 第75章 同样在沈瞳试镜通过的这个晚上, 《我是精英》同往常一样开播了。 网友们早在节目组事先的宣传中知道了嘉宾中有沈瞳和方少野，故而两人的粉丝都是早早就等在了手机前。 因为知道如今沈瞳正处在黑料缠身的风口浪尖，他的粉丝更是全部严阵以待, 只等着弹幕里哪个黑子先开口，就结合起来为沈瞳洗白。 两位主持人例行的开场宣言结束后, 台上首先迎来了来宣传的剧组，导演带着沈瞳、方嫣然和另一位演员出场。 见到了这一幕的黑粉们开始了今天的第一波黑。 “啧啧啧，这么强的节目都能上来打广告，你瞳和林总的py关系果然不是盖的。”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就连主持人也在明里暗里捧着沈瞳吗？” “呵, 沈瞳简直是全场的焦点好吗，比他资历老的方嫣然都被冷落成这样，心疼。” “没情商又不会说话，还不尊重主持人, 不就是一张脸, 说不是靠关系才上的位谁信啊。” 粉丝们知道在这种全网都看得到的视频里和黑粉撕是一件很败坏沈瞳路人缘的事。 他们起初的确是结合起来向路人们洗白沈瞳, 可这样不仅不会让网友对沈瞳的观感变好, 反而更败坏他的形象。 “弹幕能不能别刷沈瞳沈瞳的了，看着就烦。” “当是你们一家的节目呢, 这么刷, 让不让别人看了？” “我就想安安静静看个男神…沈瞳粉们给你们爱豆积点德吧。” 粉丝只能停止发弹幕。 可粉丝们害怕了、不刷了，黑粉却不会停啊。 他们巴不得路人对沈瞳的观感不好呢。 于是弹幕的网友们就又换了一种声音。 “这么多刷沈瞳抱大腿走后门才上节目的, 难道是真的？” 沈瞳的粉丝们欲哭无泪。 节目中，正好主持人和导演说笑时，提起了这个问题。 网友们只听导演一笑：“要不是我腆着老脸和你们制作人求, 我们剧组何德何能上这么棒的节目？这家伙还讹了我不少好东西呢，我心疼啊。” 哦豁。 破案了破案了，剧组能上这个明星节目，靠的是导演的大腿，和沈瞳没关系啊。 黑粉们的言论被打脸，不由得安静了一会儿。 但也就是一小会儿而已。 等到导演带着另外的演员下场，新的嘉宾出场时，黑粉们已经回满血重新振作了起来。 此时主持人正在介绍新出场的方少野和季冰。 看到沈瞳开小差和方少野聊天的模样，黑粉们终于找到了黑点。 所以说，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黑粉可是比粉丝还要火眼金睛的存在。 明明沈瞳只和方少野站在镜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几乎没有观众会注意到的地方，黑粉们都能把他扒出来。 “你瞳可真敬业，别人介绍嘉宾，人家听都不听，还和其他人聊天呢。” “太不尊重节目组和嘉宾了吧，什么素质！” “沈瞳都这么划水了，居然还有脸笑？” 明知道不是这样，但还不能反驳，生怕再给沈瞳招黑的粉丝们都快急哭了。 不过他们不说还好，这么一提，反倒是让本来关注点在季冰身上的网友们都把目光移到了沈瞳身上。 网友们对沈瞳可没那么大恶意。 《我是精英》节目组对嘉宾的介绍向来很长，在同别的嘉宾聊天时，其他嘉宾互相聊天一直都很正常。 “不看不知道，沈瞳居然站到角落还这么好看？妈耶我居然有点心动…” “小少年和朋友聊天时笑着讨饶的样子太犯规了吧！！” “他冲叫名字的观众竖食指嘘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我也就回放了了几百遍吧_(:1」∠)_” 黑粉：？？？什么发展 不过他们作为黑粉，自然就有的是职业黑粉的专业素质。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这次他们把目光放到了游戏环节上。 等到屏幕上出现沈瞳的第一个问题，也就是最喜欢的荧幕装束时， 听到沈瞳往剧组上扯的言论，黑粉的弹幕瞬间爆发。 “好没情商啊，一点都不会看气氛，这届明星的智商难道都这么低？” “e沈瞳眼界真的浅，只知道给剧组打广告，根本不看场合。” “脱粉了脱粉了，场上气氛太尴尬了吧。” 说脱粉的这位自然是黑粉伪装出来的假粉。 不过弹幕又显不出身份，这么说不仅不会少块肉，还能影响不少没主见的网友，他们何乐而不为？ 然而剧情的发展显然又超出了黑粉们的预料。 网友们都正因为沈瞳的骚操作笑成一团， 他们关注沈瞳和主持人的互动还来不及，哪有心思去看眼前飘过了些什么字？ 黑粉：心肌气死。 看到事情的发展总能超出黑粉们的预想，甚至向对沈瞳好的一方偏移时，沈瞳的粉丝们终于放下了心。 在再一次看到弹幕上黑粉们的炸裂式抹黑之后，粉丝们虽然还有些慌，但仍耐下性子等着沈瞳亲自打脸。 黑粉们本来打算黑的是沈瞳设计逼杜清和辛凡退出娱乐圈这件事的。 可好不容易他们忽悠的一些网友相信了，下一秒，就听沈瞳慢悠悠说出了对杜清的评价。 杜清啊？ 没什么想评价的。 他吧，看着对你特别好，其实用不到你的时候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 尤其是请人去宴会，无事献殷勤的样子除非是要搞事，没有其他可能好吗。 ——沈瞳简简单单几句话把自己的意思表现的清清楚楚。 用词贼干净礼貌。 对比当时留下的证据，网友们也因而知道了当时下药事件的真相。 黑粉已经说不出p了。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明明用力黑了这么久，怎么没给沈瞳招黑不说，反而帮沈瞳强势洗白了？ 不少黑粉已经心累地关了节目，暂退黑粉圈保平安。 没办法，沈瞳这个人太邪门了。 他们就没见过这么能吸粉外加自我洗白的神奇物种。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沈瞳那张脸。 粉爱豆嘛，谁不想自己爱豆能帅炸苍穹？ 哪怕不帅，可爱起来至少也要让人能捂着脸尖叫才算吧？ 然后趁机再了解到自己因为脸粉上爱豆贼争气，积极上进不说，能力还强的一批，黑料更全部都是空穴来风。 这种爱豆谁不喜欢啊？ 这下，黑粉们只剩下最后一个黑点了。 那就是网上还盛传的，沈瞳和林重山为虚假恋人关系的消息。 “不就是被包养了！我要是被包养我也能这么厉害！” “见过抱大腿上位的，还没见过沈瞳这样明目张胆炒作这个地步的，服气。” 沈瞳的粉丝这次连慌都不带慌的。 之间黑粉才这么说完，下一秒沈瞳的通话记录一打开，一串的林重山。 人名备注的还是林超可爱。 网友：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被接连打脸了一个晚上，最后只剩下了不几个黑粉仍在垂死挣扎。 这几个人的情绪在看到沈瞳表白却被林重山挂了电话之后达到了顶峰。 “假恋爱石锤！！终于等到石锤了我容易吗呜呜呜” “我来分析，林重山不知道这是在上节目，所以他的表现肯定是真实情绪。而他在听到沈瞳的表白后毫无反应地挂了电话，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两个人是炒作吗！” “我就问锤这么硬了，沈瞳还能怎么洗。” “沈瞳要真能洗白，我直播看他新剧！片尾曲都不落的那种！！！” 这位黑粉也是真的十分讨厌沈瞳了。 结果说完这话的下一秒，网友们就眼睁睁看着沈瞳接通了林重山回拨过来的电话。 激动到连会都不开了也要来接人，就为了吃顿饭。 这还不叫喜欢？ 网友是真的心疼沈瞳这届黑粉。 太招人疼了好嘛。 说什么反转来什么，别家明星要是也能有这么给力的黑粉，指不定做梦都能笑醒。 他们也想要自己爱豆有这样的黑粉啊呜呜呜_(:_」∠)_ 也是沈瞳的黑粉实在是粉圈里前所未闻的惨，网友们更是因为沈瞳给力的打脸笑到捧腹，一个接一个在微博上发沙雕截图和言论， ——最终竟然直接一举把沈瞳送上了热搜。 沈瞳这届黑粉不行 后面还跟了一个鲜红的爆字。 看到这么清奇的话题名，不少毫不知情的网友点进去，然后和看了节目的旁友们一起，开始捂着笑疼了的肚子转发沙雕截图。 沙雕墙：有人想写沈瞳x黑粉的本子吗！我第一个举手看！ 飞飞不说话：哈哈哈哈哈粉丝起初：妈耶我瞳被黑了怎么办没救了要是路人讨厌他怎么办！！后来：哦。 屎上最帅：到底是怎么做到黑完的下一秒就官方打脸的啊，太牛批了吧！ 糖糖：收藏了哈哈哈哈从此我的沙雕快乐源泉又多了一份力量 沙雕网友欢乐多：心疼沈小瞳的黑粉，到我只想知道最后那位兄dei有没有履行诺言直播追剧。 ——其实沈瞳的这位黑粉还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守着沈瞳的新剧，在开始上映后一集不落地看完了。 看完发现片尾曲居然很好听。 然后就从黑粉头目变成了粉头。 还是带着手下那些曾经也不懂事过的黑粉们报团投靠成粉丝的那种。 黑粉想要成为黑粉，可不是仅仅有一个想黑人的心就够了。 他们要或者能说会道，或者擅长找花边新闻，或者会剪辑视频，或者贼会搞电脑…… 反正技多不压身。 毕竟是和那么多粉丝对着干嘛。 而这位新晋粉丝因为做过黑粉、了解黑粉们对付明星的手段和考量， 最终在无数次沈瞳遭遇大型的黑粉攻击之后成了粉圈的中流砥柱。 江湖称圈里第一牛批大佬粉团。 硬生生把自己从人见人骂的黑粉，活成了粉圈传说。 无数粉丝跑过来请教的那种。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嘛… 现在这位黑粉还正在沈瞳的颜值和自己不能背叛组织的心之间苦苦挣扎呢。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节目播出之后，季冰竟然也关注了沈瞳的微博。 这期节目沈瞳和他的黑粉闹出的动静太大，就连他和方少野合伙发糖的情节都被爆的黑粉话题压了下去，就更不要说几乎没有粉丝基础的季冰了。 沈瞳想了想，感觉好歹是一起上过节目，当过队友的关系，便动了动拇指，在季冰的微博下也点了关注。 这之后他就开始在微博上闲逛，看看自己的、还有关于方少野和剧组的消息。 等他看沙雕网友看得心满意足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沈瞳回到主页，却发现季冰不知什么时候给他发了就好消息。 小红圈里白白的数字三。 他点开，看时间大概是他回关季冰不久，对方就发了消息。 季冰：你是谁？ 季冰：你是曈曈吗？ 季冰：你不是沈瞳。 沈瞳再去看时间，发现每一条消息之间都隔了一小会儿，最后两条之间更是相差了十几分钟。 季冰什么意思？ 沈瞳盯着屏幕上简短的三行字，背后竟有些发凉。 明明是才见过一面的人… 灰色的未读变成了已读。 下一秒，季冰的消息就跟着发了过来。 仿佛他一直在盯着沈瞳有没有消息看一样。 季冰：抱歉，我刚刚喝醉了，正好界面在这里，没注意就发了这么多消息过来 季冰：最近才接了一个精神分裂患者的案子，挺棘手。没想到喝醉了还在想这些，还把你当成了病患 季冰：没吓到你吧？抱歉，我该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再清楚一点的 每一条消息在发出的瞬间就变成了已读，昭示着聊天的对象就正停留在这个界面—— 看着他发出的每一条消息。 季冰握着手机，整个房间漆黑一片，屏幕的亮光照射在他的脸上，竟照丝毫不出他眼底的神采。 久不见沈瞳回复，季冰又发了一条消息。 季冰：沈瞳？ 沈瞳瞳：没事没事，我没在意，你注意身体吧。 …那我就放心了。 季冰缓缓打下这行字，点击发送。 黑暗中，他的眼瞳深不见底。 第76章 郭言在第二天如约把剧本给了沈瞳。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 沈瞳都一直在摸索这个角色。 他看得出来，对于这个剧本，郭言是有很大的野心的。 如果演员们发挥出色的话, 登上国际诺贝电影节的颁奖台也许并不是难事。 据说郭言作为导演，这辈子拿了无数奖项, 捧回家的奖杯数不胜数，却仍差唯一一个、也是最权威的一个，也就是诺贝电影节的奖杯。 要说郭言的运气也是不好，诺贝电影节的评委们没一个是偏好他的执导风格的。 而且每每到电影节举办时, 总会恰好有强力的竞争对象出现，让郭言的作品与奖杯失之交臂。 单论诺贝电影节的提名，郭言可以说是每次都能拿到。 可却每次怀抱着期待过去时，都只是陪跑一趟, 空欢喜一场。 顾玲打听到, 今年的诺贝电影节对于郭言也许是个机会。 并没有可能是黑马的电影正在筹拍之中, 也就是说, 郭言的新剧本大概率不会有强力的竞争对手。 郭言能请到的演员，绝对每个都是演技精湛的戏骨, 而沈瞳不愿做期中拖后腿的那个。 他拜托顾玲推掉了所有不重要的工作和应酬。 正好这段时间也没有合适的代言找上门, 沈瞳就心安理得的拿这个月的时间全心准备剧本。 整整一个月，沈瞳除了吃饭睡觉和必要的人际交往之外, 几乎没有放下过剧本。 也就没有出过家门。 原本他就和林重山因为各自的工作关系，即使在同一个公司也很少见面； 现在好不容易沈瞳看起来“闲”了，两个人交流的时间却更少了。 每每林重山回来, 看到的沈瞳不是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正捧着剧本在做批注，就是在对着空气表演。 那副认真的模样实在是让林重山不忍心打扰。 介于沈瞳一直待在家里的缘故，林重山出于私心，便也开始把工作搬到家里解决。 他们总是在各自忙工作，像这样挨着肩膀坐在一起的时间简直少得可怜。 虽然没有交流，但这样靠近彼此的时间已足够让他们感到满足。 沈瞳钻研累了、玩心大起时，也会拉着林重山陪他表演。 他来演离雁，林重山则是随便扮演他看中的角色，两个人对一段戏。 虽说大部分时候都是沈瞳声情并茂，林重山面无表情，但沈瞳还是从中找到了无与伦比的乐趣。 他每遇到剧本中有趣的情节都会拉着林重山要演。 其中有一次，沈瞳看第三遍的时候，故事讲到失忆的离雁被乔装来找二皇子的公主遇到。 公主对离雁一见钟情，缠着离雁要和他在一起。 沈瞳一眼便觉得有趣，当时就跳下沙发，噔噔噔跑到书房找林重山玩。 林重山当时刚好看完了一份文件，便结果剧本读了一会儿。 沈瞳问：“你要哪个角色？” 他想着他的林总这么爱面子，肯定是要选离雁的。 换他他肯定也选离雁啊， 能让他缠着林重山告白在一起，林重山肯定美死了。 这么好的机会，林重山不选离雁才是神志不清了叭 然后沈瞳就听见林重山十分从容道：“我当公主好了。” 沈瞳：嗯？？？ 他是不是听错了？？ 把他不可置信的神色收入眼底，林重山轻轻吻了吻沈瞳的唇瓣，笑，“不是说我对你一见钟情？” 这话说的暧昧。 也不知是在说公主和离雁，还是在说他和沈瞳了。 反正沈瞳是脸红了。 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严肃点！我这是在和你探讨演技问题呢！” 林重山盯着沈瞳看，看得沈瞳脸更红了。 他再低低地笑一笑，沈瞳就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偏偏人家还当个宝贝一样供着哄着。 沈瞳羞恼：“劳资还是不是你的小祖宗了！” 林总才收回视线，乖乖扮演起公主。 可很快，沈瞳就恨不得自己没让林重山正经点了。 林重山简直是爆发出了令人惊叹的演技水平。 也许是本色出演的原因？ 反倒看着林重山含情脉脉的眼，沈瞳是又双叒脸红了。 “公子如此俊朗，不知婚配否？” 沈瞳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大概短时间是褪不下去了。 他压下羞耻心，念台词：“未曾。” 林重山接着道：“那公子看我如何？” 林总心机，把台词上公主称呼中的姓氏全都略了过去，听起来指代的也不清楚。 也不知这‘公子’指的到底是哪位丰神俊朗的人儿。 沈瞳觉得自己连耳朵都烧起来了。 林重山怎么就非得看着他！ 身为公主的矜持和羞耻心吗一点都没有攒出来！ 演技差评！！ 他声音不自觉就小了：“王兄常与我提起你，我将王姑娘视作妹妹的，这…” “公子急着推拒做甚？” “我这般的人白白送上来，公子怎么说也该先吃了豆腐、免得吃亏才是。” 林重山的眼神落在哪里，沈瞳就觉得那温度烧到哪里。 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他在调戏林重山，而是林重山在调戏他了。 这话更是改了不止一点。 原剧本中，公主的自称为‘美丽婀娜、身段柔美的女子’。 林重山倒好，张嘴就把修饰语都撂到了天边。 再别说这人说什么，‘先顺着心意占够便宜再说’了。 这不是诱拐他沈小瞳做坏事嘛！！ 他难道看起来是那种人吗！ 沈瞳的眼神在林重山你嘴唇和喉结上流连了一圈。 然后忍不住就凑上来吻了吻这人的喉结。 真香。 倾下身时，沈瞳没忘记伸出手遮住林重山的视线。 他在林重山的脖颈之间啄吻，轻轻吸出一个又一个细小的红痕。 “姑娘当自重才是。” “不过在下尚对姑娘存有几分怜惜，姑娘的吩咐，在下这便照做了。” 说的好听，其实翻译过来，就是明晃晃在告诉林重山， 看在你这么勾引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尝尝你的豆腐，你快准备好。 而林重山的视线被遮住，面前一片漆黑之时，感觉就变得更加敏锐。 他感受着脖颈之间轻柔的触感，性感的喉结情不自禁地上下滑动了两下。 “公子真是折煞我了，既是为全了我的心愿，我又如何能劳累公子？” “这活，便交与我来做吧。” 林重山这样说着，不由分说地拉下遮挡着视线的手。 那手腕白皙细长，就连指节和指甲的弧度都好似照着他的喜好长的一般，和它的主人一样的可爱。 林重山没忍住，低下头在这手背上印了几个吻。 这场即兴而起的角色扮演游戏最终是在床上结束的。 沈瞳瘫在床上说要吃麻辣烫， 说只有麻辣烫可以治愈他现在受到重大打击的身心。 然后被林重山无情地一票否决。 这反正沈瞳是脸红了。 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严肃点！我这是在和你探讨演技问题呢！” 林重山盯着沈瞳看，看得沈瞳脸更红了。 他再低低地笑一笑，沈瞳就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偏偏人家还当个宝贝一样供着哄着。 沈瞳羞恼：“劳资还是不是你的小祖宗了！” 林总才收回视线，乖乖扮演起公主。 可很快，沈瞳就恨不得自己没让林重山正经点了。 林重山简直是爆发出了令人惊叹的演技水平。 也许是本色出演的原因？ 反倒看着林重山含情脉脉的眼，沈瞳是又双叒脸红了。 “公子如此俊朗，不知婚配否？” 沈瞳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大概短时间是褪不下去了。 他压下羞耻心，念台词：“未曾。” 林重山接着道：“那公子看我如何？” 林总心机，把台词上公主称呼中的姓氏全都略了过去，听起来指代的也不清楚。 也不知这‘公子’指的到底是哪位丰神俊朗的人儿。 沈瞳觉得自己连耳朵都烧起来了。 林重山怎么就非得看着他！ 身为公主的矜持和羞耻心吗一点都没有攒出来！ 演技差评！！ 他声音不自觉就小了：“王兄常与我提起你，我将王姑娘视作妹妹的，这…” “公子急着推拒做甚？” “我这般的人白白送上来，公子怎么说也该先吃了豆腐、免得吃亏才是。” 林重山的眼神落在哪里，沈瞳就觉得那温度烧到哪里。 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他在调戏林重山，而是林重山在调戏他了。 这话更是改了不止一点。 原剧本中，公主的自称为‘美丽婀娜、身段柔美的女子’。 林重山倒好，张嘴就把修饰语都撂到了天边。 再别说这人说什么，‘先顺着心意占够便宜再说’了。 这不是诱拐他沈小瞳做坏事嘛！！ 他难道看起来是那种人吗！ 沈瞳的眼神在林重山你嘴唇和喉结上流连了一圈。 然后忍不住就凑上来吻了吻这人的喉结。 真香。 倾下身时，沈瞳没忘记伸出手遮住林重山的视线。 他在林重山的脖颈之间啄吻，轻轻吸出一个又一个细小的红痕。 “姑娘当自重才是。” “不过在下尚对姑娘存有几分怜惜，姑娘的吩咐，在下这便照做了。” 说的好听，其实翻译过来，就是明晃晃在告诉林重山， 看在你这么勾引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尝尝你的豆腐，你快准备好。 而林重山的视线被遮住，面前一片漆黑之时，感觉就变得更加敏锐。 他感受着脖颈之间轻柔的触感，性感的喉结情不自禁地上下滑动了两下。 “公子真是折煞我了，既是为全了我的心愿，我又如何能劳累公子？” “这活，便交与我来做吧。” 林重山这样说着，不由分说地拉下遮挡着视线的手。 那手腕白皙细长，就连指节和指甲的弧度都好似照着他的喜好长的一般，和它的主人一样的可爱。 林重山没忍住，低下头在这手背上印了几个吻。 这场即兴而起的角色扮演游戏最终是在床上结束的。 沈瞳瘫在床上说要吃麻辣烫， 说只有麻辣烫可以治愈他现在受到重大打击的身心。 然后被林重山无情地一票否决。 这不公平！ 某沈姓咸鱼在床上翻了个面，托着下巴开始认真思考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凭什么完事儿了，林重山和没事人一样，他就只能瘫在床上思考人生？ 连吃个麻辣烫都得和金主讨价还价，果然是吃到嘴的饭就不香了。 太真实了叭， 林重山这个史诗级大猪蹄子。 林重山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趴在床上的沈小瞳。 如果非要在这个名字前面加上更多的修饰语的话，那就是—— 什么都没有穿的、背上交错了吻痕的、不小心把屁股露了出来的沈小瞳。 嗯… 关于他到底是不是大猪蹄子这个问题。 林重山放下手里捧着的温热的粥，选择用实际行动让沈瞳感受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 …答案就是沈瞳决定健身了。 幸好离开机进组还有几天时间，足够沈瞳养好身上的痕迹，不然他怕不是要当场发飙。 就超级凶，不把林总脖子上搞满吻痕就不让人走的那种。 这一个月的时间，沈瞳都是把微博交给了顾玲经营的。 他和粉丝关系好，也不在意把这些事说出来。 之前操作微博的一直是他本人，难得因为要准备剧本把微博账号交出来一次，他还专门和粉丝说了情况。 说自己要专心工作，这一个月都不会用微博了，所以把账号交给经纪人打理。 接着在同林总在双人配置的床上运动了一番以后，为了宣布重新拿回微博处置权，沈瞳就发了时隔一个月的第一条微博。 沈瞳瞳：困了。 配图一张床，半个枕头，还有一双手配合处境。 明明是很简单一张图，却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色气。 粉丝们对他一回归就发微博的行为很是满意。 全世界最好的沈瞳瞳：欢迎回来！超级爱你！！ 世界第一瞳吹：我是新人，一般这种情况是走程序还是直接夸？ 世界第二瞳吹：大白天的想睡觉，只有我想歪了吗？ 闭眼吹瞳三姐妹：不，还有我。 知道沈瞳这段时间一直和林重山待在一起，再看见这暧昧的两个字，评论里的粉丝们一个比一个心照不宣。 方糖女孩：下面的故事走起！林总：我有点儿困。 抓住我就和你嘿嘿嘿：我来！沈瞳瞳：我有点儿冷。 不说喜欢你：报名接龙！林总：我们想个办法取暖可好？ 方糖女孩：再次出现的我/曈曈：抱我。 灯光师：卧槽进展的有点快了啊上面的 方糖女孩：哈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灯光师：卧槽…… 如果硬要为评论区突然出现的这股亮眼的颜色解释一个原因的话，那大概是粉随正主。 沈瞳自己发的微博都那么色气了，还指望粉丝正常？ 他们恨不得沈瞳和林重山生宝宝都当场直播好嘛。 可惜两个人都不会生。 亏了鸭。 第77章 月底的时候, 沈瞳进组了。 微博被重新交给顾玲打理，沈瞳拖着只带了生活必需品的箱子，开始了在剧组拍戏的日子。 他进组的早, 来时整个剧组就他一个演员到位。 郭言告诉他，这是因为要让他先把离雁的单人镜头拍完。 因为剧本中设定的离雁是深居在山林之中的, 他从深山之中离开去了结自己的仇恨，之后又回归山中，一个人默默老去。 这所有的剧情，都是沈瞳一个人的戏。 而为了保证电影的效果, 郭言并不打算在影视城拍摄，也就意味着，要进行拍摄的地方大概率会离影视城很远。 这才会有沈瞳比其他演员提前进组的事情发生。 郭言也是跑了不少地方，才最终定下来拍摄地点。 ——在国境边界线上的一处丛林保护区。 据说郭言为了能进去拍摄, 找了不少关系, 费了很大力气才拿到的通行证。 丛林保护区的风景确实秀丽, 呼吸之间, 就连空气中都是大自然的气息。 当然，追求大自然气息的代价是巨大的。 沈瞳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能吃到一顿火锅了。 更别说什么零食、追剧还有看电影了。 要说关于离雁, 涉及到山林的内容并不多。 而且沈瞳的演技并不差, 再加上他进组之前潜心研究了近一个月的剧本，怎么都不该拖这么久完成不了才对。 可问题就在于, 这仅有的内容中，大部分对时间和天色的要求都十分严格。 如果因为一场戏拖的久了不过，再想重拍就只能等到明天。 这大大拖延了剧组的拍摄进度。 再说了, 沈瞳演技再怎么好，都架不住导演要求高啊。 郭言可是个灵感型导演。 他经常会因为沈瞳额外的一个动作被引发出灵感，然后临时决定把同一幕戏换成另一个拍法拍法。 并不是所有的灵感都是有用的。 但其中的一些确实让郭言看到了这个剧本更多的可能性。 这直接导致了，沈瞳明明没怎么ng，拍摄出的内容更是攒了一堆，却还是硬生生拖了几乎半个月才结束拍摄。 等到最终剪辑时，这些内容中大概只有一半不到的会能派上用场。 不过硬要说起来，半个月的避世隐居，沈瞳和工作人员们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介于每天开拍的时间都规定在那几个时间点，其余的时间剧组的人都闲的很。 大家没事时就开始一起探索拍摄地附近的这片区域，还真被他们看到了不少在城市里绝对见不到的植被和动物。 最幸运的一次，沈瞳陪着剧组的一位小姑娘出去，陪人家拍一拍周遭的景色。 看了十几天，他对风景早就没那么大兴趣，也就是安全起见，才会陪着人一起跑出来。 是以小姑娘拍摄时，他就找了棵树安安静静地靠着，闭目养神。 小姑娘回过头时，正好看到沈瞳闭着眼的样子。 他头顶的树枝上不知什么时候倒挂了只小猕猴。 小猴子脸上难得一副人性化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对沈瞳的头发窝好奇的不得了，一只爪子伸下来，只差一点就能够住沈瞳的细软的发丝。 而闭着眼睛的沈小瞳对此毫不知情。 他神情放松又悠闲，一层卷翘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遮在眼下，看的人心里痒的不行。 小姑娘眼疾手快地按了下快门。 她屏息等着小猴子触碰到沈瞳，在沈瞳惊诧地抬头，瞪圆了眼和小猕猴对视时，抓住时机又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两个人带着照片回去时，剧组的人看到，都笑着打趣沈瞳，说他的好人缘不仅对人有用，对动物也是一样的有效果。 这张照片后来被小姑娘放上了《离归》剧组的官博算作宣传。 不出预料，评论区一片鬼哭狼嚎的彩虹屁。 简直恨不得把沈瞳夸得头顶开出朵花来。 等郭言终于拍够了这里的戏，心满意足地带着剧组踏上归途时，沈瞳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超市买了瓶酸奶。 燕麦黄桃。 这个天气喝正合适。 看在他辛苦了整整半个月的份上，同样也是对于这半个月成果十分满意的郭言大手一挥，给了沈瞳两天的假期。 这两天被用来给沈瞳做修整，争取调整状态，好迅速投入接下来的拍摄。 ——毕竟离开了山林，离雁的性格也会因为失忆而发生很大转变。 这对沈瞳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有跟组拍摄的经验在前，两天时间对沈瞳实在算不了什么。 几乎是一眨眼，沈瞳感觉自己还什么都没做，甚至还没能和林重山见上几面，就已经两天过去了。 他麻利地收拾行李再次进组——不过这次好歹不再是他一个人孤军奋战了，沈瞳一到片场，就看见了已经在拍摄中的其他演员。 沈瞳粗略的扫了一眼这人的打扮，再看拍摄的哪一场，就知道这演的是谁了。 二皇子，离雁的好基友嘛。 这位二皇子的扮演者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都不算是一个生面孔。 从原主的记忆中而言，这位称得上是他的校友。 也是和他同期比较而言，名气仅次于他的一位演员。 名字叫什么来着…？ 不是自己的记忆果然还是不好用。 …“好久不见啊，沈瞳。我是王程宇，还记得我吧？” 等这条戏拍完了，这人注意到站在旁边的沈瞳，凑上来说话时，沈瞳才想起他叫什么。 王程宇嘛。 有印象，大学时是他们大班最被老师看好的苗子之一。 当时好像还总是和别的谁一起活动。 谁来着？ 沈瞳想不起来了。 他想着总归不会是多重要的角色，便把这个想不起的人抛到了脑后。 郭言走过来让助理安排沈瞳的房间，顺口问：“怎么，认识？” 两个人都点点头，王程宇还应了声，“大学同学了，一起上过课。” 说着，王程宇把手伸了出来。 握个手？ 对方眼中明晃晃传达出这个讯息。 躲不掉的大人的社交啊。 沈瞳想起和之前的同学握手时、被记忆搞得身体不适的那次，有些担心原主和这位王程宇先生也有过什么往来。 他就那么稍微迟疑了一小会儿，就听王程宇又道：“早就听说过你，不过大学一直没机会，不至于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吧？” 听这意思是和原主没什么来往。 沈瞳就伸手和王程宇握了握。 确实没什么不适感。 不过也没有多余的记忆跑出来。 沈瞳向王程宇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刚刚出神了一下。” 要说他刚刚拒绝和人家握手这件事挺打人脸的，沈瞳随便说了个理由，就说看他想到了点其他事。 没想到王程宇居然没为这个明显是搪塞的理由生气。 沈瞳看见对方的脸色变了变。 然后强笑着说了声没事。 脾气这么好哦？ 在把带过来的行李安置好之后，沈瞳很快到化妆间上好衣妆，开始拍戏。 他刚刚过来时，正好在拍二皇子因为天色已晚住宿客栈的剧情。 于是借着这个场景，沈瞳被分配了他的第一场戏—— 被客栈二楼掉落的重物砸晕的离雁，在客间幽幽醒来。 他换好戏服躺到床上时，还听到路过的几个工作人员窃窃私语，怀疑他能不能演好这么重要一个角色，可别让他们为他一个人忙活太久。 沈瞳心里笑了笑。 闭着眼的离雁睫毛先是颤抖了两下。 这人浑身的肌肉、连带着气势都有一瞬间的冷凝，却在下一秒瞬间消失不见。 ——这是离雁的习惯，随时随地都对周围报以警戒之心。 店小二反射性地感到后背一凉。 他局促地在床边站着，看看还未睁眼的离雁、再看看守在门口的那个小厮的身影，不知怎么办才好。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丰神俊朗的人哩，没想到今儿一见就是两位贵客。 店小二还分神想着，床上离雁就睁开了眼。 “哟！客官您可算醒了，头可有什么不适？实在是我们店的物件摆放不周到，才会不小心砸了您，您看看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离雁睁大眼睛，不知道眼前这位小哥嘴巴张张合合都在说些什么。 砸了人？ 头晕？ 他确实有些头疼。 他揉着太阳穴不说话的模样，落在店小二眼里，那就是还不舒服、心情不好的证明。 他们做服务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得会看人脸色。 免得什么时候身首分家了都不知道原因。 小二忙赔笑，“您看我这，可不是打扰客官休息了。我这就出去，您在这里好好住着，住店的费用我们客栈都包了，我现在就让师傅送点饭菜来。” “就还按着您要一荤一素一叠花生的要求来了。” 说罢，店小二就忙不迭出了房间。 离雁却是摸不着头脑。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吃一荤一素的？ 他在这里住几天了？ 为什么没有半点印象？ 他的目光落在枕头旁边的一个包裹之上。 陌生的布料和花纹。 里面是一包碎银，还有一叠纸，画了很多人、很多张脸。 看一眼就让他心里生出一股陌生的戾气。 身下有一处硌人的硬物，离雁没有摸过去，却下意识知道是一把剑。 开了刃、杀过人的那种剑。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 一条过。 那些没见过沈瞳、刚刚还在怀疑他能否胜任离雁这个角色的人全都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这是他们见过的那个郭言导演。 谁不知道郭言要求奇高，对一个小细节都能吹毛求疵重拍好几次的？ 不然他也不会有郭两条的称呼—— 拍戏两条起步，上不封顶。 这是转了性了？ 他们不知道，沈瞳能一条就过，靠的还都是在林木保护区拍摄时和郭言培养出的默契。 沈瞳摸透了这位导演的习惯，自然也就知道怎么能拍出让郭导最满意的戏。 他站到一边休息，和郭言一起过去看这一条的效果。 助理送过来一杯温水，沈瞳一边慢慢地喝，一边问了句，“怎么样？能一条过吗？” 一副没心没肺、佛的不行的样子。 郭言是真没见过这么佛的演员。 可说沈瞳佛吧，他好像又不怎么佛。 不然为什么会让经纪人费力争取他的角色，还在剧本上下那么多功夫？ 郭言扭头看了看他。 然后眉毛一皱—— “化妆师呢！来给沈瞳补妆，下一场发型不能这么乱！” 这也就是过了意思了。 沈瞳慢悠悠转身，口中还一边感慨着，“我们郭导这小暴脾气，啧啧。” 郭暴脾气导回过身就是一记死亡瞪视。 之后的拍摄也一直都很顺利，在沈瞳来之前，王程宇的压力其实很大。 他的演技还比不上沈瞳，偏偏他和沈瞳是整个剧组中唯二的小年轻，他还因为长相和外在设定问题大概不能被称之为小鲜肉。 相比连路人角都是演技精湛的演员们而言，他每ng一次，压力就大一分。 还是之后在沈瞳的带戏之下，这份压力才慢慢好转。 这一天的拍摄结束后，王程宇走过来，和沈瞳道了声谢。 又说明天会争取不被带的。 沈瞳笑笑没说话。 结果没想到当天晚上，微博就传起了他耍大牌，拒和同行握手的消息。 小视频上的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王程宇。 都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长相。 第78章 在这段视频流出后, 公关团队很快便反应过来，并及时采取了措施。 沈瞳是在事态得到了控制之后，才被顾玲通知了这件事的。 顾玲没问沈瞳为什么迟疑没有和王程宇握手, 而是上来就开始和沈瞳分析。 分析谁有可能是幕后推手。 要说这段时间沈瞳一直都很安分，行程没有和别的明星冲撞不说, 就连在网上的存在感都小了不少。 故而顾玲最初问出这个问题时，沈瞳着实懵了两秒。 他回想当时的情况，又排查了一遍《离归》剧组中可能和他不对付的人，却半点都没有头绪。 唯一嫌疑最大的王程宇那时也正在和沈瞳讲话, 他哪来的功夫拍小视频？ 再别说王程宇是怎么提前预知他会在握手时迟疑的了。 毕竟就连沈瞳自己都没想到会在片场遇到校友。 其实顾玲提起王程宇时，沈瞳下意识感觉王程宇不会是其中的始作俑者。 顾玲猜测会不会是因为沈瞳的演技比王程宇好，他心生嫉妒才做了这种事。 沈瞳自然是否定了。 他们现在是一个剧组里的人，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即使是真的看不惯他, 王程宇也根本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发泄。 更何况, 从沈瞳和对方短暂的相处中, 虽然感觉王程宇确实有一些不愿为人知的秘密, 但他总归还是一个坦荡的人。 沈瞳第二天准时到剧组时，剧组里的气氛明显和第一天不一样了。 他问了路过的一位场务, 对方把资料挡在脸前, 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郭言的方向。 “昨天网上爆出来咱们剧组的事，郭导正发脾气呢。我跟着干了这么久, 好久没见他这么生气过了。” 郭言是真的生气。 他拍戏向来低调，就连开机仪式都没有邀请媒体、仅仅只有剧组的人参加，可想而知昨天突然而来的曝光会让他多生气了。 这种情况, 当事人最好的选择是离得远远的，免得被迁怒。 不过沈瞳想了想，还是凑了上去。 此时郭言还正揪着相关的工作人员训斥。 “接下来工作看严点，再闹出这种问题，我会考虑给你放假。” 说放假，还不就是无限期不给回来的那种。 解雇嘛。 沈瞳听了，才知道为什么昨天的闹剧剧组没有出面。 是的，昨天为了平息网友们的八卦心，几乎全都是公关团队和沈瞳的粉丝在出力。 顾玲本以为剧组好歹会放出完整视频，或是拿出些有力的证据反驳造谣。 可一直等到舆论风波快要结束，他们只等来了官博干巴巴的几句话。 ——害得不少黑子都嘲讽沈瞳不会说话人缘差，就连剧组的人也不管他。 可他们不知道，剧组没有给出证据，仅仅是因为证据不见了而已。 郭言一早就为避免这种争端而准备好的摄像画面恰巧出了问题。 ——而且正好只缺失了沈瞳和王程宇交流的那几分钟。 这等同于明晃晃告诉大家，这件事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操纵的。 没了监控，郭言看谁都像是动了手脚的那个，又觉得都是跟着自己干了这么久的人，不该有人会生出这种心思。 不论如何，对于没能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力挺沈瞳，郭导表示对他很抱歉。 沈瞳向来不计较这些的。 他笑了一下，唇瓣微翘，眉眼弯弯，“导演肯定也不希望这样。不用感到抱歉的。” 况且这种程度的挑衅，还不至于让沈瞳放在心上。 让他来说的话，想要挑衅他，怎么说也得先把他辛苦半个月拍出来的底片全部毁掉才行啊。 唔。 总而言之，经历这件事之后，郭言对于剧组的把控更严格了。 媒体不准进，没有工作牌的不准进，所有路过的人一律绕道远行。 现在正是拍摄开始的关键时期，他生怕剧组出了什么变故，导致电影的拍摄进度延期。 哪怕只多一天，也要多交不少的一笔场地费。 可惜事情的发展半点不如郭导的愿望。 这部电影开拍了多久，凭空捏造沈瞳的黑料就在网上传播了多久。 有说他在剧组耍大牌、刁难工作人员；有说他演技差，害的影后因为他频繁的ng差点耽误行程；也有说他拿剧本全靠后台，说他和郭言背地里有一腿。 几乎每次都是上一条的热度才降下来，之后的新一条黑料就紧跟着发了出来。 如果说第一次能被得逞，是因为郭言的管理疏忽的话， 幕后人再三再四拿出剧组的信息，在郭言眼里，这已经不仅仅是个人恩怨了。 王程宇身上的嫌疑也在这一次次的爆料中被洗清。 因为这些爆料中，有不少对王程宇的名声影响很大。 而且除非他不想在《离归》剧组干下去，不然绝不会做出这种不利于剧组的事。 沈瞳想，王程宇和他大概还到不了自损八百也要伤他一千的地步。 剧组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郭言辞退了几个毛手毛脚的工作人员。 换了一批人，爆料却没有因此停止。 因为这些似是而非的黑料而不看好《离归》的人越来越多。 网上纷纷开始传，郭言这次的剧本大概要遭遇滑铁卢了。 季冰就是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出现在剧组的。 他来探王程宇的班。 沈瞳来时，正巧听到几位场务在角落的窃窃私语。 “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王程宇居然还让人来探班，啧啧。” “我听副导说，他和郭导磨了好久，郭导才同意让这人来探班的。” “导演怎么想的啊？换我我才不会同意。万一这人出去，跟着就又传出来新的黑料怎么办？唉，怎么偏偏是咱们剧组。” “要我说，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了。” “谁说不是呢，唉。” 沈瞳面色不变，从几人身边走了过去。 他也觉得奇怪。 明知道郭言最近因为接连不断黑料的原因心情不好，王程宇居然还上赶着撞枪口。 沈瞳和他接触了这么些天，怎么看王程宇都不像是这么没眼色的人。 他走到郭导旁边，才发现来的人居然是季冰。 沈瞳一瞬间想起那天季冰在微博上说的那几句话。 他一边和导演探讨戏份，一边不留痕迹地用余光观察着季冰。 也许学法律的人本就比平常人多了分敏感，季冰很快察觉到沈瞳的眼神。 他却没有什么表示，只停下和王程宇聊天，转而和沈瞳笑了笑。 那笑容温和，却看的沈瞳背后莫名一阵发冷。 季冰说他和王程宇是同一所学校毕业，也就是说，和沈瞳同为校友。 说来也巧，之前两人合作综艺时，全程都没有肢体接触。 起初是沈瞳一直在和方少野聊天没顾上，后来则是季冰也不留痕迹地避开了需要肢体接触的动作。 所以沈瞳至今还不知道原主和这人是什么关系。 但他总觉得应该有点关系。 不过季冰没伸手，他也就没有主动凑上去找肢体接触。 对于季冰这个人，沈瞳还想要再观察观察。 现在还没轮到沈瞳和王程宇的戏份，沈瞳就陪着王程宇和季冰聊了几句。 季冰说只是今天得了空，又想起王程宇现在是在大剧组拍摄，就想过来看看。 这么随意的理由…值得王程宇缠着导演求那么久？ 想见面什么时候不行？ 沈瞳弯起眼睛笑了笑：“你们两个关系可挺好的。” 季冰却摇头，“我从前有一位朋友，我们两个才是真的好。” 王程宇没说话。 沈瞳留意着，总觉得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你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对。”他问。 王程宇赶忙摇头，从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说：“没事没事，我这是为了等会儿的戏上的妆而已。” 沈瞳半信半疑。 他虽然外在性格直男了一点，化妆品也很少分的清，但妆容和人原本的脸色，还是看得出区别的。 不过王程宇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就信了。 季冰又道，“上次在节目组看你一直和别人聊天，也没来得及和你说几句话。这么久不见，你怎么突然想来拍戏了？” “我记得你以前还和说，等毕业了要找个安稳的工作，离这个圈子远一点呢。” 原主说过这种话吗？ 沈瞳垂了眼。 他怎么记得，原主整个大学生涯都在为接近林重山努力呢？ 他不着声色地紧了紧手指。 “你是不是记错了？”沈瞳说，“我大学可是一直以风娱为目标的。” 季冰没有坚持他的说法。 听到沈瞳这么说之后，他只是随意笑了一下：“那大概是我记错了吧。” 只是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沈瞳。 等到戏份开始，沈瞳就没功夫思考季冰的问题了。 这一段还是离雁和二皇子两人的对手戏。 自从那次在酒楼意外碰上杀人案，他便同自诩为大侠的二皇子调查起这件事。 原来杀害壮汉的那人只不过是替人办事，真正的幕后黑手隐藏的很深。 为了找出黑手，这期间经历了不少事，两个人的感情也愈发深厚。 这天，他们终于追查到杀害酒楼壮汉的凶手，离雁却不禁对着凶手的名字恍惚了一瞬。 他想起来了一些东西。 这个组织江湖号为“伏魔”。 离雁的回忆一瞬间回笼，他想起魔教覆灭的过往，想起教中最好的玩伴当时所说，将来要自己建一个组织，就叫伏魔。 这不是凶杀。 是复仇。 离雁突然不知如何是好。 眼前是太平盛世，皇座上是臣民们交口称赞的明君。 却也正是这位明君，用轻飘飘的几个字就覆灭了他的一切。 离雁知道了身边挚友隐藏的身份——皇室的二皇子。 二皇子把他视为至交。 这是个接近皇室的机会。 铲除毒瘤“伏魔”，立功面圣，然后复仇。 或许是亏心事做的多了，皇帝的子孙缘薄的可怕，这么多年过去，仅仅只有三位皇子，余五位公主。 当朝天子空有本领却缠绵病榻，二皇子主意江湖，只等分封后出宫快活，三皇子脑子天生愚笨，不堪大用。 这是一条绝路。 大仇得报，也就意味着皇帝驾崩，家国动荡。 同二皇子走南闯北的这么多天，离雁深知百姓们多么珍惜这样的生活。 生平第一次，他迟疑了。 “cut！” “过了过了！休息！” 副导喊了声，郭言拿过剧本来同沈瞳讲戏。 自从上次郭言给一个配角讲戏把人讲哭之后，他除了沈瞳，再也没给别人讲过。 用郭言的话说就是，只有沈瞳能让他讲戏讲得有感觉了。 下一场是王程宇一个人的戏。 沈瞳远远坐在一边看剧本，季冰过来和他说话。 “我还以为你是来找王程宇的。”而不是他沈瞳。 季冰没接话，在沈瞳旁边坐下，转而问，“最近网上都是关于你的黑料，不好受吧？” 沈瞳奇怪地看他一眼，反问，“有什么不好受的？我是演员，又不是靠着网友和流量活的明星。” 季冰看着他的眼意味深长。 “我还以为你演技不好。” “谁告诉你的？” “…大学时偶然见过你上台。” 哦，那是原主。 两码事。 沈瞳就懂了。 “之前的事我都没什么印象了。”他说，“反正大学过的还挺浑浑噩噩的。” 季冰盯着他。 “是吗。” 他这么说。 “那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第79章 《离归》剧组的拍摄进行到一大半的时候, 沈瞳和导演请了一天假，参加公司的年会。 这是风娱每年都会举行一次的聚会，目地也是为了增进艺人们之间的交流, 同时为他们拓展人脉。 届时不仅所有签约艺人会尽最大努力参加，风娱更是会向圈内诸位导演和制片人等广发邀请, 请诸位前来。 别说是沈瞳，就连郭言，也是要参加这场宴会的。 在出场顺序的安排上，林重山作为老, 往年向来是最后才会到场。 而且还是永远一个人出场。 不过今年多了一个人，情况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沈瞳作为风娱近年的后起之秀，地位虽然比不上风娱的诸位一线大佬，但还算是有话语权, 故而他是安排在靠前的顺序出场的。 按照惯例, 风娱的年会会在合作平台全程直播。 在晚会开始前, 官方的直播间就已经蹲守了将近四位数的各方粉丝。 人数这么多自然是有原因的。 风娱作风端正, 一切发展都按照对艺人最有机的方向走，从不逼迫艺人们参加牟利的活动。 这也就变相导致了, 许多粉丝们能见到爱豆的机会少了很多。 最令人哭笑不得的一次, 粉丝们的哭诉直接上了微博热搜。 事情的起因是娱乐圈另一家公司，以合同强迫旗下一位歌手参加各种牟利活动, 导致这位艺人行程过满、过分劳累，嗓子还没好就又跑去参加音乐节活动。 这位歌手的粉丝知情后，把事情闹上了热搜, 说宁愿不能常常见到爱豆，只想要爱豆行程松一点，有时间休息。 这条热搜给风娱艺人的粉丝们看在眼里，那就很不是滋味了。 粉丝们心说，旱死的旱死，涝死的涝死。 他们这边成天血书求爱豆能多发一条微博，最好能常常去综艺节目上露个脸。 可经纪人是怎么说的？ 你们爱豆在拍戏呢，别闹。 尼玛一部戏的制作周期那————么长，总不能让他们这些颜狗成天吃冷饭吧！ 粉丝们心一横，撂狠话说再见不到爱豆的脸，他们就集体跳墙粉别人去。 娱乐圈敬业的人没多少，好看的还不好找吗？ 结果经纪人还真不怕。 人家直接发了一个无所畏惧的表情包—— 爱豆在拍戏呢，别闹。 闹你喵了个咪！ 脱粉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会脱粉的。 让增加曝光度人家又不听，只能天天舔老图，吃剩饭才勉强活下的去这样子。 故而，如果一个新人要粉上了风娱的艺人，圈里的前辈都会送以一种心疼有欣慰的眼神。 欣慰是因为粉丝眼光高，粉了风娱的人，能不能红不说，至少没有黑料、不被公司穿小鞋是稳了。 心疼则是因为… 风娱的艺人们都太敬业了啊！！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种赚钱当时叫闭着眼接活动啊！ 这就导致了，风娱每年固定一次的年会不仅成了艺人们拓展人脉的机会，更成了粉丝们的大型狂欢现场。 一个晚上看到这么多老婆和老公，这可是他们其他时候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沈瞳出场时，直播间的弹幕们还都正在热烈的讨论上一位老婆的逆天神颜。 他一出现，弹幕就齐齐停了停。 他们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沈瞳的黑料在网上传了这么久，粉圈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是有人在整他了。 粉丝们怼也怼过，澄清也澄清过，安慰沈瞳也安慰过。 现在看到真人出场，他们辛苦了这么久，突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粉丝们没话说，网友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们对沈瞳的路人印象一直都不错，现在更是多了点心疼。 “这不是那个总是耍大牌的卷毛？他的位置居然这么靠前？” 一位无知网友发问。 弹幕栏接着飘过一行行省略号。 “挺帅的啊，要不是性格不行，说不定我就粉了。” 弹幕又发了一排省略号。 “…什么意思？省略号是在怼我？” ……弹幕没想到会被看出意图，齐齐沉默了两秒。 “曈曈今天这一身挺帅的。” “是啊，手上的表看着像莫卡新出的限量款。” “有钱啊。” “可惜路人缘不行。” “我也觉得。” “没事不亏。” “不亏。” 沈瞳不是一个人出场的，他的身边就是西装革履的林重山。 两个人相偕，伴在一起的身影和谐又默契。 也正巧在沈瞳前面出来的就是时景。 时景没有找女伴，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在看到沈瞳以后，便停在原地等了等，等着和他们一起往里走。 三个人很快就走进了宴会厅中。 此时场内已经有不少人了，不过最前方的台阶附近仍然空着，等待宴会正式开始后风娱总裁的发言。 眼看明里暗里不少人都有向这边围过来的趋势，沈瞳拽了拽林重山的衣袖，把人拉到会厅侧边的一处阳台上。 ——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了。 他实在是不喜欢同外面一些人打交道。 那些目的性强的、满心冲着算计人身后资源和名气的人，让沈瞳感到不舒服。 两个人在阳台腻歪了好一会儿。 手表的时针快要指向七时，林重山也马上就要作为总裁上去发言了。 还剩下十分钟的时候，沈瞳拽着人没让他出去。 他拉着人，上下看了看。 林重山今天穿了身西装，最常见的黑色款，穿了双同色的皮鞋，浑身不见任何点缀，布料剪裁也没什么极为特殊出彩之处。 可沈瞳就是觉得林重山贼帅。 宽肩窄臀细腰大长腿，浑身上下哪一点都像是照着他的审美长的一样，特别是他们林总再绷直了脸，面无表情的时候—— 勾人的很。 沈瞳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一笑，林重山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林重山跟着勾了勾唇，一身冷冽禁欲的气势跟着消散了干净，眼里全是缱绻的温柔。 沈瞳没忍住就在他唇瓣上咬了一口。 他的爱人看着极冷，嘴唇的触感却软的出奇，像是吸了一块软软的小果冻一样，又甜又上瘾。 就这么来来回回亲着拖了几分钟，林重山瞥了沈瞳一眼，丢下一句“等我回来”，就出了阳台。 夹杂着情/欲沙哑的嗓音，沈瞳怀疑他要怎么在七点发言之前把声音的痕迹压回去。 这显然不是沈瞳需要担心的问题。 因为林重山的身影才消失不久，会厅回响起他声音的时候，林重山的嗓音就已经变回了正常。 除了唇瓣还有一点点泛红以外，看不出半点曾经做过什么的痕迹。 不过—— 这个看不出的范围里，可不包括神通广大的网友们。 他们只用了几分钟不到，就发现了台上林重山的问题。 “有没有人觉得林总今天口红有点红？求化妆师出来指名色号！” “只有我觉得这不是口红能给出的效果吗？” “不…没人发现这个颜色和曈曈今天的口红一样吗” “沈瞳瞳：老子凭实力给对象上的妆凭什么问我色号！” 网友们很快扒出了林重山口红颜色的异样指出，并且一个个都脑补了一个小时起步的马赛克戏码。 仍躲在阳台图清净的沈瞳也没有多好。 他才听林重山讲了几句，旁边的帘子动了动，就有一个人走了出来。 沈瞳头都没抬：“这边有人。” 潜台词是，如果不想被打扰还是换一个阳台站着比较好。 想不到来人笑了笑，道：“就是来找你的。” 沈瞳才抬了眼。 居然是季冰。 这个人最近在他这里的出场频率高得有些奇怪了，沈瞳心想。 季冰慢悠悠地往沈瞳前面走了两步，“不好意思。” “不算打扰的，没关系。” 沈瞳以为季冰指的是他来这里的事。 季冰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指的是…” “刚刚看到你们过来，我怕打扰就没出去。” 阳台的设计是两端隔开的，一边看不到另一边，但听到声音还是没问题的。 季冰这句话，等于变相告诉沈瞳，他‘围观’了沈瞳和林总亲密的全过程。 沈脸皮超厚瞳表示完全没在乎过这些。 就是季冰说这句话的态度，让他觉得阴阳怪气的。 沈瞳把这归结于他错觉，毕竟季冰同他此前没有半点关系。 “我还以为只有风娱的人能来参加晚会。”沈瞳说。 季冰解释，“我是和公司的明星一起过来的。” “正在跟进一个案子这样。”他笑眯眯。 沈瞳却想起不久之前，季冰在微博上提到的、关于那位精神病患者的案子。 “精神病患者的那桩案件已经结束了吗？” 据沈瞳所知，一位律师同期一般都只会接一个案子，而且每个案子的周期都不会太短，尤其是这类界限模糊的案件。 季冰怔了怔。 “嗯，”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已经结束了。现在是新的案子。” “结果怎么样？” 沈瞳追问。 季冰这次倒是没有停顿，直接回答道：“败诉。” 沈瞳还以为他能帮委托人打赢官司呢。 读懂了他的表情，季冰解释：“这种案件都很难处理，胜诉败诉的概率对半。” “不过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这么严重的情况，怎么可能会赢呢？” “能保证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对吧…沈瞳？” 沈瞳口头应了一声，却把季冰的这句话记到了心里。 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却活下来了的幸运儿？ 季冰真的没有在指代什么吗。 两个人说话间，有一位制片人走过来，和他们简单聊了几句。 制片人说，手头有一个很好的资源，希望沈瞳可以看一看。 沈瞳当然是把这种事推给顾玲。 介绍自己的时候，他和制片人握了握手。 而制片人走之后，沈瞳就看着握了一下的手愣了一下。 他翻转手指，一边轻声说道，“说起来认识这么多天，还没有和你彼此正式介绍过。” 沈瞳的本意是两个人随便说两句话，然后让他和季冰握握手，接触一下。 他怀疑原主认识季冰。 不仅认识，大概还和季冰有过什么深入的关系。 沈瞳怀疑季冰看出什么了。 不过季冰没如他的愿。 他扬眉，面上一片平和的友善，“握手就算了，我早就把你当朋友了，差不了这些虚礼。” “我找明星聊聊案子，先过去了。” 避过了沈瞳所谓的握手接触，季冰立刻说要离开。 他们都穿着西装，浑身除了手和脸，没有露在外面的皮肤。 季冰也没有给沈瞳触碰他身体的机会。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沈瞳心里只有一个疑惑。 季冰，同原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80章 莫卡的亚洲区营销总监已经头疼很久了。 他是近一年才上任的营销总监, 上一任总监则是因为决策失误被上层捋了职务。 莫卡作为近几年崛起的欧洲的极高端品牌，在一年前才开始进驻亚洲市场。 由于过高的价格和上一任营销总监制订的不合理营销宣传，品牌一直都没能成功打开亚洲市场, 反而还因为大面积的频繁广告无形中降低了品牌的格调。 营销总监上任的这一年以来，第一件事就是砍了频繁的广告投放。 紧接着签约了一位知名明星做莫卡的亚洲区代言人。 由于他当时对亚洲情势和代言人都不够了解, 故而只签了一年的约。 而现在，代言人的效果好不容易初显，合约却到期了。 那位明星又因为各种问题，始终和品牌方谈不拢续约合同。 再找不到新的代言人, 他可能会像上一任总监一样被捋掉职务。 可合适的代言人哪有那么好找？ 营销总监愁了这么多天，头发都多掉了一大把。 这天晚上，营销总监惯例正在询问手下员工寻找新代言人的进度时，就听到自家妹妹捂着嘴发出一阵姨母尖叫。 营销总监知道, 妹妹今天早早就用手机投屏电视、守在了电视机前。 ——说是粉的爱豆今天有活动。 他妹妹今年刚刚结束高考, 之前对娱乐圈还一直是关注都没关注过的, 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爱豆。 还喜欢的不得了。 直播外放的声音太大, 打扰得营销总监工作不下去，他就想着出来让妹妹把声音调的小一点。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电视屏幕上的那个小明星, 手腕上明晃晃带着他们牌子的限定新款。 营销总监的话就憋在嗓子口没能说出来。 电视里的沈瞳已经从阳台走了出来, 正在和导演郭言讨论《离归》剧本里关于离雁的一些问题。 营销总监看到他时，他正好抬起手整了整领带, 袖子滑下，正好露出搭在手腕上的表。 一指宽的条纹表带，黑边白底, 纤细有力的手腕却好似比表盘还要白，时针与分针的走动映衬着格纹领带的纹路，边缘松松由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 精美、华贵却又简约， 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独属于贵公子的矜贵气质。 正当营销总监想要再看清楚一些时，摄像机却在此时调转方向，转向了一位他并不认识的明星。 营销总监眼睛一亮，问妹妹：“这是谁？带着手表的这个！” 妹妹撅嘴傲慢道：“不是不喜欢我追星？还说圈子里乱的很，你会不知道这是谁？” “我们曈曈名气明明有这——么大！” 说着，妹妹还把手环起来，拢出一个超级大的圆。 营销总监跟着说了不少好话，妹妹才状似不情不愿地松了口。 “叫沈瞳啦，人超级棒！演技也超级好！是全世界最好的爱豆！！” 拿到了沈瞳信息的营销总监转眼就跑回工作室开始联系下手。 ——亚洲区域新的代言人有着落了！ 只要能拿下沈瞳，他有信心让品牌在亚洲的销量翻一番！ 然而这个表其实并不是顾玲决定买的，更不是化妆师决定配的。 搭配配饰时，化妆师拿了另外一块表，沈瞳没用，而是戴了这一个。 这还是前段时间系统一直闹，沈瞳也闲的无聊，就准备从各大品牌的官网门店拍一些东西回来。 也是他运气好，刚刚点进去，一眼就看中了这一款不说，还正好碰上这一款表开售。 沈瞳只不过随便点了点，就抢到了多少人想买都买不到的货物。 花了他不少银子呢。 当然，对于千里之外这位尚且素不相识的营销总监的动态，正在参加年会的沈瞳是完全不知情的。 他还正一门心思和郭言讨论离雁呢。 离雁这个角色的剧情已经拍了一多半了。 郭言导演说，按照正常进度的话，不出半个月沈瞳的戏份就能结束了。 而他既然已经这么假设了，也就意味着，正常进度是按照不了了的。 没错，由于几位配角的拍摄进度同沈瞳相差太多，后续的皇宫剧情又需要更换拍摄场地，而整个剧组的人不可能陪着沈瞳跑，郭言就只能让沈瞳妥协自己的时间。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沈瞳拍的快，都是一条过的戏份，自然不知不觉就赶超了其他人一大截。 聊完《离归》，郭言带着沈瞳又认了一圈人。 都是普通二三线明星接触不到的、接轨国际的知名导演。 他们自成一个小圈子，整个晚上除了时景和另外几位大佬之外，竟然没有明星敢来拜访。 郭言带着沈瞳过来时，几位导演也是正巧聊到圈里的这届演员。 “要我说啊，这可是越来越不行了。你们看看现在都是什么水平？拍戏全靠替身，抠图的功夫比拍戏的时间都长，片酬还一个个恨不得往天上要。拍不起拍不起咯。” 这是一位最近才回归国内的导演，他一直混迹于欧美影圈，如今一回来，才发现国内的形势对导演们有多不友好。 另一位一直在国内发展的导演接了一句。 “老黄，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国内现在这都是常态，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唉。” “可别说，要价高有人家的道理，瞧瞧那流量，片子从开拍到上映都没有安静过，上映更是无数粉丝贡献票房。这样的票房保证，哪位导演不想要？我也心动啊。” 一圈人都沉寂了几分钟。 一位看起来年纪不小的老人摇了摇头，“干这一行，还是得有这一行的规矩。” 老人是导演们中的前辈了，曾经也叱咤风云，现在空有名声，却因为不愿意屈服于流量，甚至连一个剧组都凑不齐。 老人话音一落，一圈人又是一阵唏嘘。 “说什么呢？”郭言凑近来，拍了拍沈瞳的肩膀，“和你们介绍啊，沈瞳，我《离归》的男主。” 几人面面相觑。 还是刚刚说话的老人先接了话。 老人面色并不好，“郭言啊，我们不是说过……” 猜到了老人想说什么，郭言抢过话头，“我介绍的人你还不放心！” 郭言跟着说了几个沈瞳的作品。 导演们之间就没什么异议了。 很快，就有人问有没有兴趣到他的剧组试镜。 说是正在筹备新剧本的剧组，沈瞳的外形正好合适。 这么好的机会，沈瞳却摇摇头，拒绝了。 拍完手头的《离归》，就离林重山的生日没差几天了。 沈瞳想到时候和人一起出来转转。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他是准备和林重山到那天领证的。 庆生是一项，领证啊、度蜜月啊，不都需要时间？ 他短时间是不准备再接新的作品了。 这一点考量沈瞳也已经和顾玲说过，告诉对方不必再着急找接档的戏拍， 最多也是接几个代言、或者是短期的综艺维持一下曝光。 沈瞳看着年纪小，一身沉稳的衣服给他的加了不少气质分，他又会说话，故而在郭言临时有事离开一会儿时，也能在一圈导演里混的风生水起，和谁都能说上两句。 不过他没发现，季冰一直都没走。 既没有像对他说的那样去找那位明星商讨案子相关，也没有离开，而是远远站在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看着沈瞳。 隔着人群，他的目光落在沈瞳的身上，却又像是穿越了时间，落在不知哪一处，看着不知哪一个人。 年会结束以后，沈瞳在第二天就回到了剧组，继续离雁戏份的拍摄。 他的进度依旧很快，等到中午吃饭时间时，他端着饭盒，坐到了王程宇旁边。 王程宇刚开始吃饭，他脱了古装戏服的外褂，只穿着素色的里衣，扭过头看了沈瞳一眼。 眼里带着疑问，问他怎么会坐到这里。 沈瞳把还未拆开的盒饭放到了一边，“今天季冰没来探班？” 关系好也不会天天来探班吧。 沈瞳问这一句，纯粹是想问王程宇和季冰的事。 他是不爱拐弯抹角，不过对于这种似乎隐藏着什么阴谋的情况，他还是多了个心眼。 王程宇被这个问题噎了一下。 他没多想，“导演那个脾气，再让人过来才不可能吧。” 沈瞳就换了个问法。 “我昨天还在我们风娱年会上遇见他了，听说案子挺棘手的。” 王程宇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 “也不知道杨飞犯了什么事，居然闹到请律师的地步。” 名字是沈瞳随便编的，他甚至不知道公司到底有没有一个叫杨飞的人。 王程宇却煞有介事地嗯了一下。 “我才听季冰提过，”他说，“挺棘手，对面态度也不好。这个案子难说。” 要是换成不知情的，听王程宇这么一说，指不定以为他知道多少。 然而事实是王程宇连季冰的委托人不叫杨飞都不知道。 不。 沈瞳垂下眼思索，也许，根本就不存在这个委托人。 眼看他再继续问下去，王程宇大概率会再次被盒饭噎住的份上，沈瞳心一软，没继续套话。 据说人紧张的时候，候口会不自觉紧张呢。 还挺容易噎到的吧。 不过反正他想知道的大概也知道了。 沈瞳没有继续纠结，拍完这一天的戏份之后，郭言叫住他，告诉他假期开了。 ——为了等同剧组的其他角色的拍摄进度，而给他的至少两天的假期。 沈瞳本来准备发挥认真工作刻苦学习的精神留在剧组，顺带再打探打探王程宇和季冰的关系。 可顾玲一个电话过来，他就收拾东西回了公司。 在公司，沈瞳见到了莫卡的亚洲区域营销总监。 对方说明来意，指名道姓让沈瞳做亚洲区域的唯一代言人。 签约两年，合同待遇优厚，到期后酌情续约。 莫卡这个品牌，说是男士手表领域最尖端的几个品牌之一也不为过。 对方就这么直接找上门，顾玲原本是保持着怀疑态度的。 不过在一番交涉、重点是看了这位营销总监带过来的、沈瞳在年会上带着表拉领带小视频之后，顾玲的怀疑态度就消失了。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沈瞳在年会上的视频，顾玲说不定要以为这是他给哪个品牌做的广告。 偏偏这段视频甚至不是营销总监自己截取的，而是他从微博中沈瞳的话题里翻出来的。 ——粉丝们实在是有眼光。注意到了沈瞳这个动作的人不少，专门剪下来舔屏的就更多了。 也正是这样，才让营销总监更坚定了签下沈瞳做为亚洲区域代言人的想法。 沈瞳买表之前，可没想过还会给自己带来这么一个大生意。 早知道，莫卡这样的大品牌仅仅是每年的代言费就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 在联系上沈瞳之前，顾玲同营销总监争论的重点在于档期问题。 沈瞳正在跟组拍戏，短时间之内根本腾不出档期，可营销总监却马上就需要他腾出时间拍摄代言广告。 而在沈瞳一通电话之后，唯一的这个问题也解决了。 ——他又和导演打了个电话，把两天的假期延长到一周，把原本最先拍的自己的戏份挪到了配角的戏份之后。 这样一来，签约就没有问题了。 在来找顾玲交涉之前，营销总监已经联系好了拍摄团队，广告的方案和设计也在跟进，预计几天后就能开始广告拍摄。 公司的人把拍摄的场地租在了国外的一个城堡。 在沈瞳收拾东西买机票准备出国的同时，营销总监则提前飞到了城堡，和工作人员商议拍摄的问题。 两天后，沈瞳和助理坐上飞机。 与此同时，国内的微博上，悄悄飘了一则消息。 ——沈瞳临时出组，疑似拿下莫卡代言 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在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既体现出沈瞳不够敬业，耽误了剧组进度临时离开拍摄广告，又让网友们看出他的‘炒作意图’。 要知道，关于莫卡代言的消息在微博热搜上已经飘了很多天了，许多明星碰瓷这个话题，借话题的名气为自己炒热度。 这个消息在此时出现，可不是坐实了炒作的名义？ 毕竟，他的咖位还不足以让他拿下莫卡这种大牌代言。 第81章 为防止沈瞳被网上的风言风语影响发挥, 在拍摄期间，顾玲一直都禁止让他看手机。 其实沈瞳完全不在乎网友们猜测了什么的。 所幸在国外的拍摄全程都很顺利，营销总监对广告片的效果更是十分满意, 连说到时候一定要和他续约。 此时，网上关于他放假新闻炒热度的消息仍旧没有沉寂下来。 团队的不作为给了网友们攻击的方向, 他们纷纷说沈瞳是做贼心虚，连回应都不敢。 有恰好出国的粉丝拍到他在国外的照片，想以此说明沈瞳真的是在国外拍摄，却被一群‘网友’喷的开不了口。 没错, 虽然网友看不出来，但这种手段在圈子里不过是最低级的手段。 顾玲只要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些在网上活跃的‘网友们’全是水军。 还是很贵的高级水军。 风娱不是没钱对付水军，团队更不是没有时间。 只是…… 如果这种空穴来风的诋毁一直下去, 对沈瞳的形象会有不可逆转的影响。 顾玲第一次没有顺着沈瞳的态度, 而是十分严肃地和他谈了一次话。 “你不能一直不把这当成事, 不作为已经不行了。” 顾玲把网上一些真粉的言论给沈瞳看。 在所谓‘大风向’的引导之下, 有些粉丝已经开始动摇了。 顾玲需要沈瞳做些什么稳定军心。 她在经纪人的微博上发布了一条消息，向粉丝说了沈瞳的飞机班次和回国时间。 “让粉丝接一次机, 亮亮你的态度。” 沈瞳点头。 结果说好的时间, 飞机准时降落，沈瞳却没有出现。 粉丝们一直等到这个班次的乘客们几乎全部出了机场, 也没有等到沈瞳。 他们举牌的手都举酸了，最后却只见到了沈瞳的经纪人顾玲。 顾玲说沈瞳因为某些缘故耽误了时间，只能乘之后的班机, 而且回来的时间不定。 她的话音一落，整个机场的粉丝全都沸腾了起来。 接机和等一个甚至没上飞机的人的性质可不一样。 不多会儿，机场的粉丝已经悄悄走了小半。 顾玲劝余下的粉丝们也赶快离开，说只要沈瞳一买到回来的票，会第一时间在微博上通知。 这些粉丝却不同意，坚持要在机场等。 此时的沈瞳在哪里呢？ ——他正坐在离客服台不远的座位上怀疑人生。 他本来都已经登机了，却眼尖地在地上看到了一个钱包。 里面放着银行卡、身份证和其他各种证件。 沈瞳甚至看到其中有下午国内某市的另一趟班机的机票。 这位主人大概是坐飞机回国之后再转机到目的地。 眼看周围一个机场员工都没有，顾玲离他很远，拿着行李不说，周围的人还堵的严实，沈瞳只能自己揣着钱包往回走。 本想着找一个工作人员交过去然后就回去登机肯定来得及，想不到被盘问时稍微一耽误，他回去时，就只看到了飞机离开的背影。 没赶上。 还和粉丝说他能回国。 沈瞳想也知道顾玲现在有多生气了。 按说登记时大概别的人也发现过这个钱包，也许就是因为担心误机才没有捡。 他倒好，想也不想的不但捡了，还给还了回去。 然后毫不意外地没能赶上飞机。 微博上不出两人所料，已经有了关于这件事的消息。 “听说你瞳驴了粉丝没出现在机场？我看不是巧合，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才声东击西的吧。” “瞧我说什么，撒谎加上不守承诺，这么多黑料总不会空穴来风” “沈瞳的粉别来洗，就事论事，听说有粉等到现在都没走。我就问一句，值吗？” 在这些猜忌的言论逐渐发酵时，有人先顾玲一步跳出来说明了真相。 梦想是空姐：微博上有些人说的话简直酸的没法看。先声明，机场工作人员，不是沈瞳粉，当事人留照片为证。当时沈瞳都快登机了，是为了归还失物才意外误机的好吗，登机时那么多人都看见了钱包，就他一个人捡了起来。我要知道他有班机要赶绝对不会问那么久的。 和微博一起发出来的是一张偷拍的图，沈瞳支着下巴，正侧头看窗外起飞的飞机。 背景是机场的时刻表，时间就明晃晃在右上角。 机场的工作人员把这条微博发出去之后，网友们有相信的，也有说这绝对是团队洗白的。 网友们本来就有因为粉丝被放鸽子的事而关注事情发展的，等反转一出来，关注的人就更多了。 不过同之前那些似是而非黑料不同的是，这次的话题里多了沈瞳瞳的偷拍照。 这位工作人员一看就是位资深自拍人士，即使是偷拍，也暗戳戳地找了一个好角度。 再别说沈瞳的颜本来就能打，不加滤镜的一张照片都被照出了岁月静好的味道。 还有吃瓜网友信誓旦旦说从沈小瞳注视着窗外眼中看到了流淌着向往和难过。 其实照片这种事向来说不清的，毕竟大家总爱带上自己的个人感情去看。 就好像一个人在笑，网友觉得他是开心的，就嘲笑他笑得合不拢嘴；再觉得他是不开心的，就开始心疼人强颜欢笑。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笑脸来着。 不过网上的这个走向，顾玲是很愿意看到的。 她嘱咐过沈瞳班机确定后要发一条微博稳定军心，也好让粉丝们知道什么时候再过来。 但沈瞳的微博却一直没动静。 不仅如此，他还不声不响就已经下了飞机。 ——在沈瞳几乎相信了今天回不去的时候，突然有工作人员跑来通知他，突然有乘客退票，临近的班机空出了一个座位，让他赶快去准备。 巧合的是，这趟飞机的降落点正是他们原本计划的那个机场。 沈瞳想了想，就没听顾玲的话发微博通知。 要是到时候下飞机，他想，要是机场还有粉丝等着，他就能给他们一个惊喜了。 这个时候机场已经不剩下多少接机的粉丝了。 看到沈瞳的身影出现的时候，有粉丝还以为是想念过度而出现的幻觉，还是捏了旁边朋友腿才确认的是真人。 “怎么上飞机了也没有说一声？”顾玲质问。 沈瞳笑嘻嘻：“因为想给粉丝一个惊喜嘛，其他都不重要啦~” 说完，他向眼巴巴站在一边的粉丝们招了招手。 “签名拥抱前半小时免费哦~” 一群粉丝简直两眼放光。 拿纸签名的间隙，有人问沈瞳，真的是因为捡了失物才误机的吗。 沈瞳捏着笔点点头。 “以为附近会有工作人员，没想过会赶不上…” 他说，“看那么多人过来都没人捡，我也不捡的话说不定失主还要找到什么时候。” 这话倒是真的。 钱包里有失主的证件，在沈瞳把钱包交过去之后，工作人员很快在全机场播报了失物信息，同时也在官方的账号上更新了这一件失物。 “那东西的主人最后找到了吗？”粉丝继续问。 沈瞳忙着签名，低着头嗯了一声。 据说在他第二次登机前，就已经有了失主的消息。 不过他当时急着回来，也就没见到另一位当事人是谁。 这边见到了爱豆本人的粉丝们怎么兴奋先不提，他们一群人和和谐谐签名聊天的功夫，网上的消息却一直没有安静下来。 这位站出来说话的工作人员由于只是机场一位微不足道的员工，微博自然也就没有职务认证。 水军们抓住这一点，可劲儿地说这是团队的公关，只是沈瞳找来的托辞。 在顾玲以为这又要持续上很久、已经准备让团队按照老步骤开始公关时，整场闹剧突然就结束了。 一位谁都没有料到的人发了言。 刘建国：对于沈瞳先生在机场的帮助，鄙人不胜感激。 这条微博单看没有任何问题，但发言人的微博认证却吓到了每一个摸过来的网友。 刘建国啊！ 说这个名字也许没人知道，但要提起lo集团董事长，可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lo集团是建国后国内最早成立的几家公司之一。 作为一家珠宝企业，集团不仅没有被当时落后的购买力和经济、物质现状拖垮，反而是一直蒸蒸日上的发展着。 在国家的支持下，lo更是第一个成功打入国际的企业，别出心裁的精美设计为国人赚足了脸面。 可以说，到现在为止，lo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国家品牌。 而带领这个集团奇迹一般发展到现在的董事长，居然出现在了微博上！ 并且毫不犹豫地为沈瞳发声！ 这让沈瞳的粉丝们兴奋的不得了。 而紧跟着不久，这位传奇人物的助理也发声了。 相比一举一动都代表了整个品牌的董事长而言，助理讲话就可以随意多了。 不是郭助理：代表我们董事长上来说两句。沈瞳今天真的是帮大忙了，钱包里有转机的机票，机场的尿性你们也都知道，临时的票真的不好买。我们两个助理差点都急哭了好吗，要不是沈瞳好心，和外企的合作铁定得黄。总而言之真的，除了谢谢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看见这条微博的网友们个个开始惊呼卧槽。 lo虽然打入国际已经很多年，但因为最初的一个乌龙事件，仍然有一个消费大国至今都拒绝接纳这个品牌。 网友们都听到过风声，lo最近一直在接洽的这个国家的企业。 这种情况下，企业的态度就是国家的态度。 他们为了让外企抛开偏见愿意签订合同已经耗费了近两年的时间，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儿因为没能赶上飞机错过了…… 沈瞳捡的不是钱包，是能影响一个企业几年发展的通行证啊！ 到此为止，微博上终于连最后一点诋毁的声音都不见了。 网友们开始羡慕嫉妒恨沈瞳的好运气时，倒是有人跑出来说了句公平话。 一根朝天椒：酸沈瞳只是运气好的人可以闭嘴了吗？试问急着登机的时候看到一件失物，多少人会愿意冒着误机的风险去捡？这就是为什么沈瞳这么好运的原因。 几句话说的网友们恍若醍醐灌顶。 莫名其妙的：有道理。换我我可能看都不会看。 你算哪块小饼干：分析扎心了，这就是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的真实写照吧。 螺旋升天式后悔：…我能说我也在那趟班机上吗。而且还恰巧看见了那个钱包。不过我没管，没！管！啊！呜呜呜不然说不定谢礼都能把我埋了当场变身人生赢家啊呜呜呜呜 至于谢礼是什么？ 刘建国力排众议，硬生生增加了一个lo代言人的位置。 第82章 对于刘建国的示好, 沈瞳眨眨眼，说了句拒绝。 他说还要留在剧组拍戏，时间上安排不开。 结果助理转过头来了一句, 我们可以等你的档期。 沈瞳就跟顾玲商量，最后还是同意了, 决定等电影的拍摄结束之后，就去拍代言。 以后的又是很长一段时间，沈瞳都安安静静住在酒店、待在剧组里拍戏。 偶尔林重山会过来，每次也都或多或少都带些礼物。次数多了, 剧组的人都习惯了，纷纷打趣沈瞳，说这东西哪称得上礼物，分明是读作礼物写作狗粮才对。 沈瞳就笑嘻嘻的, 也不反驳。 后来的这些天, 大概也归功于郭言对剧组的严格把控, 网上的风言风语少了很多。 沈瞳的戏份结束的时间, 正巧时他前段时间拍的手表代言投入播放的时候。 他自己倒是不怎么关注这些，还是和顾玲聊天时提及, 才想起来自己还跑出国拍了这么个代言。 这导致沈瞳没事在家里追个剧看得都是自己的广告。 作为广告的主角, 沈瞳自己当然是懒得看的，不过网友和粉丝们自然就是另一个想法了。 要不是广告不能重播, 他们大概能啊一条广告看上几十遍都不带眨眼睛的。 不过沈瞳还是从其他地方深切感受到了这个代言广告的受欢迎之处—— 每次广告一播，屏幕上就跟着飘过厚厚的一层弹幕，把他的脸遮的严严实实。 弹幕上也说什么都有, 感慨他演技好的，心疼他拍戏还得抽出时间给公司赚钱的，当然也少不了跪舔他这张脸的。 沈瞳特别想说真的不用心疼他，就这么一个代言、几天的拍摄，他能拿的钱可一点都不少。 还有那些一直都在计划着前段时间沈瞳被误解炒作的粉丝们，现在石锤来了，难免就想发条微博纪念一下。 最初发博说沈瞳放假消息炒作的博主被艾特了无数次，连带着沈瞳自己的名字一起被送上了热搜的尾巴。 接着免不了有对沈瞳观感不好的路人评论些不好听的话，不过粉丝们经历过这么多天的风浪，早比之前沉稳的多，也就都没有搭理。 这段代言广告投放之后，在网友中大受好评。 禁欲又勾人的造型，手腕和骨节，深色的表和浅白的皮肉，还有沈瞳勾起唇角感染力极强的脸。 这次的广告他没有继续走帅气的小王子路线，而是把重点放在了自身逐渐显露的成熟与冷淡的气质上。 数目庞大的弹幕，竟然找不出关于他的几条可爱昵称，反倒是男神、老公之类有男人味的称呼出现的概率高的异常。 不少粉丝看了广告，哭着喊着求他艹粉。 沈瞳眼睛一斜，他是那种人吗！ 家里住着一位大佬林总，他自己成天补肾都补不过来，哪来的精力艹粉哟。 不过至于看到了这些评论醋意大发的林总到底干了些什么… 那可就不好说了。 郭言团队的人多，效率也高，电影后期的剪辑制作只用了一个月。 甚至要不是郭言吹毛求疵，大概只需要二十天就可以完成。 期间沈瞳陪着剧组跑了一次宣传活动，一直没能留出时间拍lo的代言。 《离归》的首映一眨眼就到了，沈瞳和王程宇当天都有到场。 同时来的还有许多记者和影评人。 场内的交谈声在灯光暗下之后渐渐消失，荧幕也是在这个时候亮了起来。 最初出现的是一位提着剑的少年。 少年身后是苍茫的丛林与绿叶，一席灰衣，衣角已被浆洗的微微发白，旧的仿佛已经穿了十几年。他肩膀上蹲坐着一只纯白的猫咪，一人一猫就这么撞进了所有人的眼睛。 他容颜张扬又帅气，侧脸下颌线的棱角能让最挑剔的美人也为之动心。 一路走来，他完美地避开了丛林中的危险，期间甚至熟练地杀死了一只拦路挑衅的豹猫，神情老练又冷漠不已。 可这样明月般神秘的少年，眼中不合年龄的深沉却在注视着猫咪时尽数褪去，看得出他们感情很好。他走远，同不愿离开丛林的猫咪道别。 接踵而来的意外让这群自诩挑剔的观众们也不禁看得沉迷。 少年意外摔落，忘记了背负的血泪和责任，也忘记了丛林中的几十载。 他恰巧遇到乔装的二皇子，于是他说，我是离雁。 两人为追查案件相约闯荡江湖，不知不觉成为亲密挚友，离雁却在案件真相大白的晚上，意识到了自己背负的血海深仇。 自以为的挚友竟是仇人的儿子，自己也不是什么弱冠少年，而是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却诡异保持了容颜的怪人。 他得到了一个绝妙的面圣机会。 同二皇子的这一路而来，他见了太多的民风民情，也清楚了皇位上坐着的人的另一面。 好的一面。 这人掌管天下，心怀大家，却挥挥手就灭了他的小家。 好一个救济苍生的明君。 当年将军堪堪击退外敌，国库空虚，民生凋敝，天灾频发。 皇帝愁得夜难安寝之时，有佞臣献计，不若以江湖名声极差的魔教为靶，清剿毒瘤之后，自然不怕没有重建国家的积蓄。 皇帝云，可。 那时的魔教，除了与正派人士合不来以外，从不做偷鸡盗狗、大奸大佞之事。 皇帝这一个字，就让他魔教人士，真的成了人人喊打得而诛之的老鼠。 拿他整个魔教的积蓄与钱财去换天下人的性命。 可惜离雁从不是心怀天下之人。 他不爱武功不爱美人，若说真的有道，那也只会是囿于家宅的小道。 既是皇位上那人先毁了他追求的道，便是死也不该怪他来复仇。 离雁真的杀死了皇帝。 当今圣上子孙凋敝，驾崩后竟无一皇子愿登基为帝王。 自此开启了权臣斗法，奸佞上位的新朝堂。 归去之前，离雁等到了二皇子、不，新皇的一声质问。 他只道了一句，得知真相的新帝便颓然而去。 他问，“新皇可知，何为离雁？” 这是离雁即使失去记忆也没有忘记的一个词。 离雁不是名字，而是他自己。 他是一只离群独活的雁。 而大雁最重感情，从不独活。 离雁最后死在了丛林之外，自杀。 丛林不是他的家，而曾是家的地方，已经有了别的家庭，幸福，美满。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家了。 意识涣散之前，耳边响起一声猫叫，似哀伤似道别。 灯亮了。 连最经验丰富的影评人，也没能说出评价的词句。 他们脑中只有两个字，离雁。 离雁，离归。 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了，《离归》注定了要在影院里大放光彩。 已经有机灵的记者开始祝贺郭言了。 郭言想要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要诺贝电影节的奖杯。 是只想要。 这个时候送上祝福，祝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还没有一把年纪的郭言硬是笑了一脸褶子。 郭言一边和记者们寒暄，一边忍不住就开始夸沈瞳，变着法子不停的夸。 几乎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对沈瞳的欣赏，这也就导致了，沈瞳身边热闹非常，而王程宇旁边，却只有廖廖几人。 王程宇一点也没有嫉妒，更没有生气。 他看着沈瞳的眼中，仍旧带着沈瞳一直读不懂的一些感情。 分别之前，王程宇叫住了沈瞳。 “明天下午我们大学聚会，祝贺系主任光荣退休，沈瞳你来吗？” 沈瞳回想，没有从原主的印象里找到系主任这个人的存在。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拒绝，王程宇紧跟着道：“听季冰说，要不是系主任，你也不可能进的了风娱，这么大的知遇之恩，不去不好吧？” …“季冰怎么知道的？” 王程宇心里有些发虚，其实他是撒谎的，季冰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把沈瞳邀请过去。 还说，如果沈瞳拒绝，就按他的话告诉沈瞳。 他咽了咽口水，没敢躲开沈瞳的目光，“当时不还是他牵线和系主任推荐的你吗？这都忘了？你们见面都是三个人见的面呢。” 季冰和系主任？ 是王程宇在撒谎，还是他真的因为季冰的原因，没有想起这位原主的故人？ 想起已经在家里等着他回去的林重山，沈瞳最终还是不打算冒险。 他张了张嘴。 “好。” 不同于听到肯定回答后松了口气的王程宇，沈瞳几乎是在一瞬间，心就沉了下去。 出问题了。 刚刚张嘴说出的，明明应该是一个不字。 还有别的灵魂在这个身体里。 沈瞳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多么惊讶。 也是，经历过这么几次意外，再加上残缺不全的记忆，原主真的还没死也并不奇怪。 王程宇：“那我晚上把时间地点给你发过去！别吃饭啊！” 沈瞳嗯了一声。 这次倒是他的声音了。 明天下午其实是他和刘建国助理约好要谈代言合同的时候。 不过沈瞳知道，这个代言大概是谈不成了。 他能不能留在这个身体里都是问题，哪来的心思再应付什么代言活动？ 他这天晚上的表现同平时并无不同。 林重山看不出异样，却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首映会怎么样？” 沈瞳正窝在他怀里看电视，闻言抬头在他唇上印了个轻吻。 “挺好啊，” 他笑，“你不知道郭言多开心，笑得像个八十岁的大傻子。” 沈瞳的表现实在看不出异常，可林重山攥着他的手，却抑制不住心慌。 他们这天早早回了卧室。 折腾到很晚。 第83章 王程宇发给沈瞳的地址是离风娱不远的一个酒店。 沈瞳不常经过那里, 只隐约有印象是一个隐蔽性很好的店面。 他是第二个到场的。 而今天的“聚会”，也仅仅只有两位主角而已。 他和季冰。 两个人而已。 沈瞳挑挑眉，没有半点意外。 包间里, 他率性地直接在季冰对面坐下。 “网上关于我的消息，一直都是你。” 他说的是肯定句。 而季冰抬眼看了他一眼, 答非所问：“你如果够聪明，就不会来。” “为什么不来？”沈瞳笑起来，“总得有个原因。” 关于以为他不会来的原因，还有… 还有季冰针对他的原因。 其实沈瞳已经隐约有一个答案了。 不过那个答案太惊世骇俗, 以至于他暂时不敢相信。 季冰果然低低地笑起来，模样同往常在沈瞳面前时判若两人。 “你们果然不一样。”他说，“你是谁？” 沈瞳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像是声带突然不归自己管了一样。 他清了清嗓子, 才夺回声带的控制权。 “不如季先生先说说, 是怎么认识的我？” 季冰斜睨他, “我喜欢他。” “他？” “沈瞳。” 大概是季冰的神情太过认真深情，沈瞳心中竟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气。 他猜这是还没逝去的原主怒气。 虽然现在还不能交流, 不过原主想说什么, 他也大概想得到。 沈瞳便没有理会季冰的深情。 他朝着季冰笑起来，笑容里带着自己独有的朝气和从容, 让季冰不由得就把他和原主区分开来。 “既然是喜欢，为什么他受欺负的时候，你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呢？”沈瞳问。 “这是成长必须经历的, 我不能帮他。” 沈瞳差点信了季冰满脸的理所当然，他几乎要被季冰的话气的笑出来。 事实沈瞳的确也笑出声了。 他说：“必须经历的？即使被所有人欺负冷落当做不存在？即使被当成女孩子堵在厕所上下其手？” 说到这，沈瞳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哪个男生成长必须要经历被看不起自己的人堵在厕所扒光衣服，就为了确认性别的？” “我倒有些好奇了，季先生小时候都经历了些什么，才让你觉得这都是理所当然的？” 季冰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凶狠。 沈瞳没理他，继续皮。 “让我来猜猜，季先生这么变态的人，当时我肯定没答应你，如果你表白过的话。” 沈瞳顿了顿，“于是时隔多年，在节目现场见到的时候，季先生怀恨在心，本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却发现我变得不一样了？” “正好季先生有人脉有手段，就干脆对付起我，好全了自己一个深情专一的人设？” “啧啧，今年的感动人物评选，我得给季先生投一票，这么感人的事迹，没道理感动不了大江南北啊。” 沈瞳话音落了，季冰却没说话。 包厢里极静，沈瞳就偏过耳朵去听窗外树枝上麻雀的清鸣。 面前响起更加清脆的杯盏碎裂的声音。 换成别人，看到季冰这副青筋暴起的模样，大概会吓得话都不敢说。 不过他沈瞳可不是别人。 沈瞳毫不在意地轻笑一声。 “季先生今天交我过来，是想摊牌，让我自乱阵脚？然后呢？总得有什么后手吧。” “要我说啊——” 他拉长了声线，“好歹到现在为止我也按照人家的心意和人男神好上了，还在他梦想的娱乐圈里混出了名头，季先生呢？” “季先生所谓喜欢着他的这么多年，做过些什么？” 沈瞳眨眨眼，毫不留情地刺激季冰。 不能怪他冷血，实在是被人拿不入流的手段整了这么多天，泥菩萨也该有火气了。 “季先生是在看见他被围堵的时候上来帮忙了？还是在大学他最难过的时候跑过来安慰了？” 沈瞳这是猜的，他还没碰过季冰，自然不会有和这个人有关的清晰记忆。 他单看季冰的性格，就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不过看这人的反应，沈瞳就确定了，嗯，确实见死不救过啊。 都这样了还想原主喜欢他？ 怕不是脑子里灌了水泥。 季冰的嗓音里是压不住的怒火，“他喜欢我，我们是两情相悦。” 沈瞳就笑了。 原主到底喜欢谁，还有人会比他这个继承了原主记忆的人更清晰吗？ 不过他也不是很想一边和林总谈恋爱，一边和季冰讨论原主喜欢他恋人这种事。 不然大概会有点心塞。 “大学四年，他喜欢谁你不知道？” “他躲了我四年，难道不是心里有鬼不敢见我？” 季冰这么强词夺理地说道，“不论如何，我要你把身体还给他。不然可就不止我们两个知道这件事了。” 沈瞳最讨厌被威胁。 刚好，季冰这话也威胁不到他。 ——他不在乎啊。 于是沈瞳把面前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冲对面怒发冲冠的人眉眼弯弯：“随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说着放下茶杯，杯底同桌面碰撞出一声利落的脆响。 经过季冰时，却被对方握住了手腕。 沈瞳只来得及转动眼珠看他一眼，就陷入了昏迷。 眼看面前的人身体一软倒在他怀中，季冰的神情一喜。 等沈瞳醒过来，肯定就是他的沈瞳了！ 小瞳肯定还喜欢着他！ 绝对！ 他把沈瞳的身体放在沙发上等了很久。 从太阳高照到日落西山，从窗边鸟儿由鸣叫到陷入沉眠。 季冰一直没等到沙发上人睁开眼睛的时刻。 他开始有些慌了。 抱着人出包厢的时候，他根本没想到为沈瞳做半点遮掩。 早知道，即使这家酒店隐蔽性高，但就凭离风娱近的地理位置，也是不缺来惠顾的客人的。 认得沈瞳的人不少，还有粉丝认出了季冰的那张脸——综艺节目上沈瞳同一组的嘉宾。 有机灵的狗仔很快顺着消息摸到了两人的所在地，眼疾手快地拍下了沈瞳被季冰抱进医院的照片。 这位狗仔所属的工作室向来是以博眼球为第一要务的。 季冰为什么会出现，沈瞳又为什么会晕倒，他们通通不关心。 只要这张照片能让他们写出惊爆眼球的标题，团队的热度就稳了。 此时网上铺天盖地的还是《离归》首映，众影评人赞不绝口，平均评分高达95的新闻。 粉丝们还没从沈瞳终于又崛起了的兴奋中缓过神来，就收到了这么巨大的一个打击。 ——震惊！当红鲜肉沈瞳被当众公主抱，同人举止亲密神情亲昵！ 这种模棱两可的标题向来扎粉丝的心，更容易让网友们产生兴趣。 只看标题，说不定以为沈瞳往林重山头上甩了一顶绿帽子。 “我不相信！！曈曈不可能出轨！” “博主说话前能负点责任吗我操，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啊” “曈曈的这个身体状态看起来简直像是昏迷了一样……” “！！！！左上角的水果店！那是人民医院旁边的！！沈瞳出什么事了！！！” “…我好害怕…” 眼看热度高，团队的老大咬咬牙，给这条微博买了个热搜。 排名不上不下，但却是个很容易被看到的显眼的位置，不怕网友们不点进来。 十几分钟之后，这条热搜同“离雁 沈瞳”的热搜排在了一起。 后面的热搜还是一位专业影评人搞出来的。 他当影评人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了，眼光独到犀利，对剧情和人物都有自己的一套看法，点评更是以犀利毒舌出名。 而这么一位毒舌影评人，却对《离归》给出了高达92的分数。 虽然达不到评论分，却已经比他以往评分最高的电影都高出了整一点一分！ 影评人在对电影的点评中明确指出，这么高的评分里，电影本身只有八分。 而多出的一点二分，则是专门给沈瞳这个演员的。 此时沈瞳的粉丝们还在影评人的微博里和博主一片岁月静好的聊天盖楼，突然就接到通知，沈瞳出事了！！ 由于没有经纪人和官方团队的运作，沈瞳住院、还有病房和登记信息各种消息很快泄露出来。 等顾玲接到消息时，人民医院已经几乎被粉丝围了起来。 若不是认出了顾玲的脸，她指不定还要多久才能挤进医院。 顾玲一边脚下生风地往病房走，一边手上动作不停，给林重山拨了电话，告诉他这边出的情况。 电话另一边从始至终没有声音传来，顾玲最后只听到人手忙脚乱挂掉电话的声音。 她低低叹了一口气，怎么在这个时候出了这种事呢？ 她推门而入，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指使身后的两人拉来了季冰。 顾玲还记得沈瞳对季冰观感并不好，而她相信沈瞳。 无视季冰难看的脸色，她开口：“谢谢季先生今天的热心帮助，我来照顾沈瞳就好，林总也马上就要到了，您快回去休息吧。” 顾玲倒不是真的想让季冰离开。 她就是看见沈瞳毫无声息地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不舒服，不禁就对季冰产生了怒火。 季冰咬牙，“我担心他，何况林重山林总都还没到，还是让我就在这里比较好。” 顾玲一笑，神情中说不出的嘲讽：“不必了，我还是有一名经纪人的职业素养的。” 两个人你一来我一往的功夫，林重山到了。 门被猛然间推开，迈进来的人神情说不出的沉重。 ——这么一看，倒像他才是病床上的那个人了。 “什么情况？”林重山压着嗓音询问。 顾玲有心解释，可她也是刚到，并不知道事情的发展。 林重山挥手让顾玲出去了。 拉着季冰的两位保镖跟着离开，病房里清醒的人只剩下林重山和季冰。 “怎么回事？” 他垂眸，重复，仿佛只会说这几个字了一般。 看到林重山难看的脸色，季冰心里一沉，像是有一块悬着的巨石终于砸了下来。 砸出一个黑洞洞的窟窿。 报复心理一瞬间席卷了季冰。 他开口，声音里满怀恶意。 “你知不知道，床上的人早就不是沈瞳了！” 第84章 没人知道, 沈瞳的意识其实是清醒的。 生平第一次，他心底升起了紧张的情绪。 林重山会是什么反应呢？ 还没听到爱人的回应，倒是有一声冷哼响了起来。 沈瞳对这个音色不能更熟悉了。 毕竟谁会对自己的声音不熟悉呢？ 随着这一声冷哼, 一个身影渐渐在他“眼前”凝实。 这实在是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每天睁开眼, 对着镜子，看到的都是这么张容颜。 不过相比起来，原主和他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性情的差别大到即使顶着同一张脸，也能轻易地区分出两个人。 “你就是代替了我的人？” “也看不出什么好的嘛。”原主轻嗤。 沈瞳歪着头, 勾起唇角笑了笑。 这是他的脑海，他很轻易地幻化出一张椅子坐下。 “我顶着的难道不是你的脸？” 原主因为这句话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他当时设计林重山，企图睡了他，然后用绯闻逼林重山就范。 不是不知道这种方法可能性微乎其微, 只是相比起永远得不到, 他宁愿铤而走险。 那天为林重山准备的药明明是为了让事情更加顺利, 可他为了氛围也吃了一颗之后, 才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 成分过敏。 他紧跟着陷入休克。 对，休克, 而不是死亡。 这才是沈瞳能进去这个身体的原因。 仅仅是机体自我保护而造成的意识淡漠, 当另一个意识在身体中苏醒后自然会痊愈，何况他吃的并不多。 不然如果是过敏致死, 衰竭的器官和身体不可能会因为新的意识苏醒进焕然一新。 这也正是沈瞳没能拿到所有记忆的原因。 他可是把自己的记忆好好带着呢。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在沈瞳的意识深处疲倦地沉睡，只有偶尔会能清醒。 而沈瞳每次通过接触故人探寻他的记忆时, 他都一定会苏醒。 苏醒导致对大脑控制权的抢夺，也就造成了沈瞳的头痛和昏迷。 他看着正闲适靠在椅子靠背上的这位外来者。 这人和他到底不一样，他想。 如果换成他，哪怕是死缠烂打，肯定也会在林重山从房间苏醒的当天就被扫地出门。 不可能有林渊老爷子的认可，更不可能会在娱乐圈里混的这么开。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有多变态。 也正是如此，他比谁都更清楚的认识到，他和林重山是不可能的。 林重山永远都不可能会看得到他，更逞论爱上他。 所以… 如果他一定不可能的得到林重山。 他的眼神落在这位外来者的身上。 有什么区别呢？ 他勾唇冷笑，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奇怪阴冷，林重山每天抱着的亲吻着的，还不是他的身体？ 没什么不值的。 他眯了眯眼。 “我不喜欢你，沈瞳。” “但对于林重山，你做的很好。” 提起林重山，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红晕，转瞬即逝。 “你完成了我的夙愿。能得到他的承认，我把这具皮肉送给你。” “再见了，沈瞳，记得让他好好爱我。” 自顾自说完长长的一段话，他好不容易凝实的身影再次变得虚幻起来。 沈瞳的眼神就落在他逐渐透明的身体中的某个点上。 这次，再醒过来，就真的是属于他的身体了。 至于这人说的什么，林重山搂着的、亲吻着的是他的皮肉？ 沈瞳也勾起唇，冷笑了一声。 这么简单的问题，他还不至于想不明白。 大概也只有偏执如原主这样的人，才会因为这种奇怪的原因释怀了。 不过能因此解决了问题，倒也正好。 他陷入昏迷的时候，是太阳已经在下落的黄昏，那时有暖暖的光透过包厢的窗纱落在他的衣角。 而等他终于恢复对身体的掌控时，第一个感受到的，表示眼皮上暖暖的阳光。 现在什么时候了？ 沈瞳睁开眼，意外地竟看到了初升的朝阳。 他还没听到当时林重山是怎么回应季冰的话呢，怎么这就天亮了？ 林重山人呢？ 一晚上而已，不至于就这么把他撂到医院不管吧？ 他刚想到林重山，就见病房的门动了动，被推开后，进来的正是林重山。 他看起来比平常沈瞳熟悉的那个林重山憔悴了太多。 容颜还是那么整洁，衣着得体。 但沈瞳望进他的眼睛，一眼就看到他眼底掩饰不了的疲惫。 注视着他的眼睛一瞬间爆发出令人心悸的光彩。 “曈曈？”林重山轻声唤。 沈瞳笑着开玩笑，“嗯？怎么这么憔悴？难道我一觉醒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林重山没说话。 沈瞳脸上的笑就没了。 他垂下眼，“我睡了多久？不只是一个晚上对吧。” 林重山默默走到了他身边。 一股烟草的呛人味道扑面而来，沈瞳才看到他手里拿了份报告。 他弓着腰就要去抢，却被林重山一把拦腰抱在了怀里。 那怀抱极热，紧紧箍住他的手臂甚至让沈瞳感到了一阵疼痛。 有细碎的轻吻连绵落在他的发顶。 沈瞳的身形顿了顿，才抬起头，用嘴唇接了林重山的下一个轻吻。 他唇瓣微张，本以为会是一触即分，却被林重山攫住狠狠地吸允。 有软软的东西滑进他的嘴里，带着不容退让的气势和后怕席卷了每一寸地盘。 一吻结束，两人均是气喘吁吁。 沈瞳的声音带上了□□的沙哑，“亲爱哒，想不想标记我，嗯？” …“你别求饶。” 事后，沈瞳是被抱着出的卫生间。 他发誓，林重山绝对是第一个让他哭着求饶的人。 嗯。应该这辈子也只会有这一个了。 亲密接触后的林重山情绪比最初稳定了不少。 林重山垂眸，眼睛落在紧紧交握的手上，“你睡了整整两周。” 一开口，两人才发现，林重山的声音居然有些哽咽。 沈瞳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 那滋味像是小时候最爱吃的糖果，裹了一层酸酸的外皮，内芯却是一团蜂蜜和白糖做的小球，越品越甜，甜却不腻。 林重山第二时间通知了顾玲。 公司的团队即刻开始运作，沈瞳也终于有心思上网看到粉丝们关心害怕的留言。 ——如果说沈瞳最初昏迷住院的时候，还有人有心思说什么风凉话，讽刺他这是偷吃不成反害了自己的话，后来就再也没人提到了。 《离归》上映了，第一天票房破亿，五天破十亿，影院上座率场场超过百分之九十，白天全满更是常态。 《离归》拿了诺贝的提名。 最佳导演奖，最佳编剧奖，最佳男演员奖。 国际电影节的提名，沈瞳这是为国争光。 国家在前，没人再提起他的半句不是。 沈瞳醒的很及时，因为诺贝电影节正好在三天之后。 现在开始做准备完全来得及。 当然，沈瞳没有忘记更新动态，好告诉粉丝们自己一切安好，不要担心。 沈瞳瞳：睡了长长的一觉呀，诺贝电影节见啦/爱心/爱心 微博下面一水儿松了一口气的评论。 几天的时间里，沈瞳收到了无数礼物：方少野的，时景的，顾钰的，还有粉丝们自发送过来的。 沈瞳说电影节见，就真的是电影节见。 这是他出院后第一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之中。 比起昏迷前，他瘦了些，粉丝们隔着直播的屏幕，一眼就看出他轻减了的面庞。 他是和剧组一起来的，走红毯的时候刻意挑了离王程宇王程宇最选的位置。 林重山也有说要来，不过沈瞳没让。 他又不是只能攀附着林重山而活的菟丝花，也不希望林重山因为他打乱工作。 走完红毯，剧组落座，等着颁奖仪式开始。 等主持人念到最佳导演奖的奖项时，沈瞳坐在郭言旁边，明显感受到郭言紧张得腿都绷紧了。 好在主持人没有吊众人的胃口。 “今年获得最佳导演奖的是——” “郭言！恭喜！！” 实至名归。 这是在场所有人在看过《离归》后唯一的想法。 热烈的掌声响起，若不是沈瞳足够了解这位老牌导演，可能还真看不出来，郭言上台的腿都是软的。 等发言结束，郭言捧着奖杯回来的时候，连眼眶都是红的。 沈瞳看到人眼里打转的液体，晶莹的。 也许并不是所有的眼泪都是咸的。 紧接着最佳导演奖之后的，就是最佳男演员奖了。 这是所有男艺人都梦寐以求的、放眼全球最权威、最荣誉的一个奖杯。 “获得最佳男演员角奖提名的是——沈瞳，离雁！crist，ax white！” 今年获得提名的只有两名演员。 另一位crist是已经拿过影帝的老艺人了。 荧幕上当适时播放两人所扮演角色的画面。 crist扮演的ax是一位患了人格分裂的大叔，全片演技炸裂，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感情戏。 而再看屏幕，在场的人不得不承认，沈瞳作为演艺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已经没有什么阻挡在他前进的脚步上了。 “获得最佳男演员奖的是——沈瞳！恭喜！！” 场上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可祝贺的人却已经换了对象。 此时此刻，沈瞳心里充满了不真实感。 他站在台上，奖杯沉甸甸的重量终于让他有了些许的真实感。 “请发表一下获奖感言吧。” 沈瞳笑了。 他想起一路走来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从彼此针对到互相吸引。 他没说话，先抬起手，在手上的戒指刻着名字的地方印了一个吻。 比起感谢你，更想说的是我爱你。 一辈子，只对一个人说一次的情话。 我爱你，至死方休。